狗血剧情+番外——诈尸君
诈尸君  发于:2015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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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要去看心理医生。”

“没必要。”

“苏藉拜托的。”

“你脑子有病吗?”我险些把这句话抛出去,苏藉是你或者是我什么人,要管这些破事儿?他都要死了,别在我这里刷存在了。

“我也想和你谈谈。”廖辉说。

廖辉的车里有所谓的安神香,熏得人头痛。他高深地喋喋不休:“其实,自从你们翻脸后,你越来越像苏藉。”

所有能冠上挚友名号的都认为我该沦落,逮着个机会都要来点化我一番,简直成为潮流。我敲打着窗户:“是啊,昨天晓飞说我待温霖就像苏藉对我。多么恶劣的循环,幸好有他拯救。”

廖辉噎住,我说:“你是第三个这么说我的人。鉴于你跟林辙更要好,是不是该谴责我对待林辙就像苏藉对我?哦,林少他不暗恋我,你还想说什么?”

“我和苏藉没什么,说得矫情是亦师亦友,也仅限于此。我那一次丢人,真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要不早在林辙和他好上时就该发作了。我只是不能原谅他说走就走的背叛。你知道,我最烦不靠谱的人。”

“真的,廖辉。那一次他走了,逸雅陷入危机,我险些一无所有。我输不起。后来,逸雅不是好了么,我不是也就活过来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是没再斤斤计较嘛。”

他说:“那今年呢?”

“抑郁症秋冬发病率高。”

“你知道严琳上一次为什么带你弟弟妹妹来吗?”

“话题跳转真快。”我笑起来,“你该不会要说是苏藉拜托她帮忙缓和我和我家里人的关系?你怎么不说,苏藉几年前就知道自己要死,所以抢先背叛,以免我现在无法接受,殉情陪葬?

“虞烨,你……”

“行了,我还像他吗?苏藉不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很好,很正常,公司谈了笔大业务,我不会求死。谢谢关心,让我下车,好吗?”

廖辉说:“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我几乎要笑死了:“是啊,我为什么不相信苏藉一直是我朋友为我好,我爸妈真心想弥补关系,我弟弟妹妹热爱他们的哥哥?你他妈还这么文艺啊,廖哥。”

廖辉停车,打电话给温霖,请他看在工钱的份儿上通知我助理,让她看在工钱的份儿上带走不知好歹的老板。

我比他机智,劳烦了的哥。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相信的?背叛就是背叛,抛弃就是抛弃,理直气壮我还有三分敬意,可是千万别提苦衷,软弱得虚伪。

我依恋苏藉,最初因为他的体贴,后来是他的强大,如今成为旧情难了的惯性。他就该意气风发地活着,哪怕有过节,哪怕奄奄一息,也能对着我厚脸皮地笑一声:“嗨”。要是他成了愁肠百转小心翼翼的人,简直浪费我的感情。

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他们臆想的,悲情的真相。

我的兄弟喜欢什么人就是真真切切地喜欢,身在曹营心在汉地暗恋忒俗。像勾着祈雨蒙,拉着温霖的恶心事,我干干就好。而且你看,最近我还幡然悔悟地从良。

这种时候就该下雨,淅淅沥沥地,淋湿人心的那一种。我坐在一家咖啡店,喝一杯冒充现磨的速溶咖啡,然后走进雨里,文艺地哭泣。

我简直要被自己逗笑。

然后我发觉我坐在出租车里,演着另一场悲情的戏。司机在说:“小伙子,你哭个啥子咧。”

苏藉是真的要死了。

一年原来这么快。

我不想也不敢见他,但是即便是普通朋友也不能如此淡漠。我煎熬一般地每隔几天看望他一次,坐半个小时,离开时元气大伤。

有一天晚上,我去医院,他打起精神和我聊天,如同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我剥着橙子,没话找话:“你这次回来,为什么要折腾白晓飞?”

“好玩儿啊。”他理直气壮。

我把一瓣橙子扔进自己嘴里:“说真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呵呵。”

“那你为什么来看我?林辙说你不是远远地躲出去了吗?”

“那会儿真有事儿啊。”

“那会儿我是真要用人啊。”

我不再追问。答案就那么几个,说什么都无趣。

“你还要他吗?”

“他是有野心有能力的人。”

我漫无边际地胡扯,说生意上的事,说人际八卦,苏藉耐心地听着,在关键处报以附和。

然而很快我们便尴尬地沉默。沉默一刻,林辙说:“我们玩牌吧。”

我觉得他有病。

一分钟后,我们坐在床上,林辙发牌,像许多年前我们在大学里寝室里一样。游戏规则也一如从前,输家必须赞美赢家。

林辙说:“你知道吗,虞烨,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真是中二得可爱,连招新面试都独树一帜得叫主席团呕血。外联部的干事对你爱恨交织啊。”

我瞧着苏藉,敲着自己的牌,听他说:“大学时我比较浅薄,喜欢好看的人,所以义无反顾地投身到拯救你的宏伟大业。”

我跟着笑,说这不算赞美,只是陈述事实。

然后我发牌,苏藉赢。林辙用了他的词典里所有的溢美之词,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说:“我曾经把你看成拯救我的神明。可惜后来发现你热衷于普度众生。”

苏藉回答:“因为我发现我太喜欢拯救你了,没有机会都想创造机会。我们再呆久一些,别说神明,我都快是恶魔了。你看最后我还是玩脱了。”

“还好,我们还坐在这里玩牌。”

林辙玩牌一向很烂,他始终没有赢,或者是他没有想赢。

医生进来查房时,我们紧张得如同看见宿管,然后哈哈大笑。

真好,要是真的还在当年真好。

半小时后,魏园通知我税务局的人驾到,我离开时苏藉说:“忙的话不用天天来报道。”

怀旧消失,过去存在于无法触及的平行时空。我远远地看一眼,差点以为自己身处其中。现实并不讨人喜欢,我踌躇一刻,没有想出足够潇洒,足够自然的俏皮话,只好夺路而逃。

13.烂账

每次说到人生,人们总爱感慨一下无奈。大概无奈这种事情委实是太过常见,就像劣质咖啡里的香精与糖精不可分离。

白晓飞和我说:“老大,今天人事主管去面试行政助理,看见你前任助理赫然在列,不知道如何是好。请示一下,你们这是玩儿哪一出?”

我把设计部的方案扔到一边,顺口敷衍:“这有什么好说的,老板的人格魅力啊。”

“我要原话转述,人事和行政今天要夜不能寐了。”

“我一向又亲切,又公平,又民主,别诽谤我。”

魏园抱了一叠文件进来,她除了不善交际,其余能力一流。其余的助理加起来也抵不上她。我笑道:“你看,这一位见我仍然如老鼠见猫,我可依旧重用。”

“A大高材生,做你的助理是屈才。”白晓飞客气地笑,客气地看着她干巴巴的客套,然后火急火燎地退出去。

然后白晓飞说:“差点忘了,他还找我说了几句话,大意是想见你一面。我看他这么可怜楚楚,特来传个话。”

“你居然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儿来找我?”

“温霖让我来看看你人生还有没有希望。”

“正打算殉情而死。”

我笑起来,白晓飞说:“情敌,好好活着吧。”

祈雨蒙来时穿着最规矩的西装,有着最规矩的神情,如同应届大学毕业生一样,判若两人。

魏园让小助理送了饮料,祈雨蒙垂着眼帘抿一口,低声说:“哥。”

“最近怎么样?”

“爸被我气病了。”他说,“我想好好地,不让他丢脸地活着了。”

我想装腔作势地就此夸上一句,话没出口先恶心了自己一把。只好扯开笑:“父亲病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一直没碰上,”他说,“虞……哥你最近挺忙的。”

“呵,再忙也不能不管这事儿。”

窗口的玻璃映出人脸,上面的一颦一笑都满含真挚。我仿佛有一张道林格雷的画像,面上好看,是因为有一处角落里存放令人作呕的丑恶。

苏藉说,我太喜欢拯救你了,喜欢到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与其等哪一天你清醒过来恨我,不如我先离开。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他离开时太过突然,我险些撑不下去。撑不下去时他就回来搭把手,然后再离开。我病态,他也病态。

而事到如今,我们都对当年的病态释怀。也许我依旧可以如法炮制,对祈雨蒙说,抱歉,我担心你太依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我一样爱恨交织地铭记许多年。

“为什么要回来?”我说,“这里你待过,有方便的地方,但麻烦也很多。”

他挺直腰,绷着脸:“我是海投的简历。”

我不和他争辩:“白总说你想见我,有别的什么事儿吗?”

“爸病了,他想见你。”

“是吗?他真客气,直接和我说一声就好。”

我去探望父亲时,有一个神经不大正常的人咿咿呀呀地在大门口唱:“人生苦短,人生无奈,风雨飘摇呀,你啊淹在滚滚浪潮……”人群窃窃私语:“是个傻子,天天来唱。”有人起哄:“再唱,再唱。”保安和家属来拽他,他嗷嗷叫着,用肢体语言倾情演绎。

我担心老头子会不会也被气疯,这份愧疚维持到踏进病房的前一刻,老头子精神矍铄地扔出一只茶杯为止。他骂起人来一套一套,大可以不占用医疗资源。

“混帐崽子,你还有脸来?”

祈雨蒙低三下四地沿着墙角溜进去。我闪开那些碎片,衣冠禽兽地招呼一声:“爸。”

他立即安静下来:“是小烨?”

“是啊,是阿烨,”继母说,“阿烨来了,真有心。”

她疲惫而紧张,如同父亲一样。

我放下提着的礼品,笑吟吟地点头:“是啊,我来了。爸,你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是雨蒙和我提了一次。”

我在苏藉身旁时压抑而悲伤,在这里则能处之泰然。我比较没良心,苏藉对我掏心掏肺了五六年,往后我总难记恨。我爸往后几年不提,往前数也捧了我十二三年,如今见我像见债主。

我宽宏大量地微笑,他小心翼翼地笑,陡然间没有方才的气势,仿佛一个可怜巴巴,祈求原谅的幼童。

“小烨,”他磕磕巴巴地说,“你坐。”

医院门前的精神病咿咿呀呀地唱:人生苦短,人生无奈,风雨飘摇呀,你啊淹在滚滚浪潮……

许多关系都是一本烂账,我父亲对不起我,但我也没有对得起他。可是直到面对苏藉的死亡时,我才领悟这一笔烂账,要么不算,要算的话从此不相往来。

我很爱参加臆想中自己的葬礼,因为活人总会原谅且怀念死人,而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孤零零地活着,从此只能想起他们的好,即使是坏,那也成了弥足珍贵的笑谈。真是寂寞。

我说:“爸,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我说的时候真心实意,至少此刻如此。

父亲与继母说了一通把你弟弟从邪路拉回正道的话,我面不改色地听着。走的时候和继母推脱了几回红包,最后父亲叠声喊:“混帐,去请你哥吃饭。”

祈雨蒙苦笑着看我:“给个面子吧,哥,回头我也好交代。”

医院附近的餐馆忙碌不已,大概食堂的饭菜总是人民公敌,任何地方的东西都比它们有人气。等上菜时,我们简直无话可说。

“爸看着还行。”我说。

他抬头看我:“上次心脏病发作了一回,现在还好。”

“那就好,往后多劝劝他,总会接受的。”

“哥,你很有经验?”

我噎住:“那倒没有。我爸妈早和我各玩儿各的了,也挺好。”

他看着我,等着我讲故事。

我点一支烟,长长地叹一口气:“我上初中那会儿,他们俩就开始闹,闹到我高中终于决定离了。可惜我家有两个小钱,不太好分,到我大学了还没分出结果,反而愈演愈烈。我大二时还去劝过一回架,不幸被流弹误伤,进医院躺了俩月。其间只有苏藉来管我的死活。我出院后打算作天作地地闹一回,可惜没人买账。他们俩太投入,投入到决定让我自力更生,不再给生活费。”

“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二百五纨绔,除了花钱和读书百无一用。一下子没了经济来源,险些叫我跳楼。所以至此,我和我爸妈翻脸,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故事好听吗?满意吗?”

我敲掉烟灰:“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换我妈或我爸来讲,版本可以是这样。自己和配偶感情一般,儿子还不懂体贴,回回见面张嘴就是要钱。”

宫保鸡丁端上来,八角五香辣椒的香气冲击着人的嗅觉。由此吹响号角,西湖牛肉羹,蒜香羊排,咕老肉,蛤蜊蒸蛋,清水白菜赶着投胎似的上桌,然后服务员心满意足道:“菜出齐了。”仿佛完成一项大业。

祈雨蒙对此番趣景熟视无睹,追问:“那块表……美度贝伦赛丽的表,是那时候谁送的吗?”

我惊愕:“你居然还记得这个?”

“你不是现在还戴着吗?”

“……习惯了。”

这个故事比家里长短还要狗血无聊,说给别人听真没意思。

“你总是敷衍我。”

“哦,是吗?”

我让人去打探了一回尚鹏的事情,祈雨蒙浮光掠影地在他的情人名单里走过一回就再没什么动静。倒是和尚鹏的表妹关系不错,我看了看叶瑜的照片,恍然大悟这姑娘路见不平的原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倘若他惹了些麻烦事儿,我不介意帮帮忙,而他现在挺好,至少改头换面打算奋发图强。不让他留在逸雅折腾,但是帮忙找一份类似的工作也不难。

也许我们的交集快要结束了,就像我和苏藉的交集一样。因为时间,或是那个精神病人所唱的人生无奈。无论是命运使然,还是自作孽,都可说一声无奈。

14.哦

林家终于发觉自己的败家儿子不对头,他那个酒吧无论是否盈利,好歹也算营业,总算是有正经事要做。而林辙身为独子,既然已经被宠得无法无天,自然没有长辈忍心简单粗暴地打折他一条腿了事。于是林母约我详谈,力图另寻一个坏人。

我们见面时,她亲亲热热地招呼:“小烨,怎么好久不来看我了?”胜过我父亲客套得尴尬的称呼。

“林董放风说要来视察,最近忙着准备。”我笑着说瞎话。

“得了,别给他脸上贴金。他怕是连报表都不会看。”林母笑意盈盈,“你啊,就是喜欢替他遮掩。老实点,这家伙泡在医院做什么。”

“说了您又不信。”

“你说实话,阿姨肯定信。”

我笑起来,林辙做了什么,林家知道的肯定比我快,比我清楚。如今只要我表现积极配合的拳拳之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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