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欢之后——阁楼上的猫
阁楼上的猫  发于:2015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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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人生所有的选择,只有一次,全部交给他人。

然而只这一次,让他体会到什么是粉身碎骨。

也让他明白,当你愿意为其粉身碎骨的人,对你不屑一顾的时候,很痛。

十年之后,那个人笑的蛊惑,声音温柔:青笙,再信我一次。

他却再没有犹豫回答:不。

然后,这大概是一段渣攻回头,破镜重圆的梗吧。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职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青笙,陈靖 ┃ 配角:颜夕,颜瑾棋,徐然,罗一落 ┃ 其它:

1、时隔十年后的见面

颜老太爷九十大寿,颜家上下透着一股子喜庆。

颜家五世同堂,当之无愧的大家族。

颜老太爷历过战乱,当年也是北平望族,后来举家逃亡欧洲,开放后才回到国内。

而此时,须发皆白却精神焕发的颜老太爷穿了一身吉庆的唐装,正跟人介绍自己最小的曾孙,颜青笙。

颜青笙人如其名,浑身透着一种古声古色的美。

很多人说,美丽或者漂亮这样的词语,太不适合放在男人身上。但是当你看到颜青笙,你会认同,美是不分性别的。

也有人打趣:颜总要是肯演戏,只靠这张脸,就能红透半边天。

只是这些,颜青笙一律不放在心上,依然每天工作家庭两点一下,私生活干净的如同白纸,让那些想在他身上做绯闻的小明星无缝可循。

也曾有本家的人拿应酬与工作刁难他,但颜青笙是颜老太爷最喜爱的曾孙,是颜家当家一脉万千疼宠的小公子,那些想看笑话的人,也到底没有太多胆量惹事。

颜青笙自小安静,性格冷傲,他今天穿了件葱绿色的毛衣,因为是宽松版,细致的锁骨漏了出来。一条水洗白的牛仔裤包着笔直的腿,这幅打扮再陪着冷淡的神色,真真像一株挺拔的青竹。此刻被太爷爷献宝一样推在面前,也只是稍微温和了一下眉眼,却不主动说话。

颜老太爷没法,也不避讳,皱着眉跟对面的刘老爷子说:青笙从小被我们宠的没样子了,不懂事,让你看笑话。

刘老爷子跟颜老太爷相交半辈子,自然捡着他爱听的说:青笙这是性子好,不像我家那个丫头,野的每天见不到人,可愁死我了。

颜青笙听着老人们闲聊,看着满宅子纵横交错的人影,思绪早已经流转到这番喧嚣之外。

古宅的院子很大,玉兰花的香气从窗外飘来,他的目光定格在雕花的窗栏上。

人声仿佛隔得很远,面容也已经模糊,只有雕琢在红木上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数下去,犹如没有尽头。

青笙,青笙……

好像很久之后,耳朵里传来别人的叫声,带着点儿急切,胳膊也被人扯了一下。

颜青笙猛地收敛住了心神,抬眸望去,他大哥颜瑾棋正站在他面前,两个老爷子也早就挺住了交谈,双双担心的看着他。

颜瑾棋说:姑姑就来了,跟我去迎一下。

颜青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站起来对李老爷子说了声失陪,就跟着他大哥走了。

颜老太爷看着两个孙儿相似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老爷子微微眯了眯眼,也叹息道:以前只觉得青笙乖巧,但是谁想到,他现在变成这样,是真的什么念想都没有一样。

是啊,颜老太爷想,现在他的青笙,真的只剩下活着的躯壳了吧,尽管这些年来,他和颜家所有人都在尽力的补偿补救,但是那个虽然冷淡却会在开心的时候会用最灿烂的笑容微笑、在难过的时候会用最潮湿的眼泪哭泣的颜青笙,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颜家老宅在城郊,本来是一座三进的古宅,因为早些年废弃得以保留下来,后来一家人回国从新翻修,颜家人便一直居住于此。

颜家兄弟大大门口的时候,管家正好往里走,见到他们忙叫了声大少爷,小少爷。

颜瑾棋问:车到哪儿了?

管家忙答:二十分钟前保镖打过电话,大爷已经接到二小姐还有表少爷,现在估计快到了。

颜瑾棋抬腕看了看表,刚过五点。他看了看天色,冬日里的太阳落的很早,这时已经擦黑了。院子里的灯早就打开,而颜青笙站在一树灯光下,整个人显得极其瘦弱。他皱眉看了看颜青笙只一件高领毛衣一条牛仔裤的打扮,对管家吩咐:去给小少爷拿件大衣来。

颜青笙一旁站着,好像根本不关自己的事。

颜瑾棋犹豫了下,才斟酌着开口:我知道你不太想看到姑姑,但是今天是爷爷的好日子……

颜青笙失笑:“哥,你想太多了,她对我来说,也不过和其他人一样,又哪里想或者不想呢。”

颜瑾棋还要再说,却见颜青笙别开脸,明显一副不要再谈的模样。

他第N次叹息,想自己平日在生意场雷厉风行强势霸道,但是在这个自小带着长大的弟弟面前,真真一点办法也无。他见管家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匆匆往这边走,也就止住了要往下说的话,伸手接过大衣给颜青笙披上。

颜青笙不禁失笑,也感慨自己这个大哥是对自己真的好,二十岁的时候将自己护在身后,三十岁依然将自己护在身后,只怕到了四十岁,也依然这样顾着自己。又见颜瑾棋的脸色,心底闪过一丝愧疚。

这些年来,家人的小心翼翼他看在眼里,不是不感动,但是心底缺了的那些东西,已然找不回。爱也好,恨也好,都早有一天会被遗忘。而时间,亦能让一切伤痛愈合,哪怕因为伤口,早已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两人各怀心思等在门口,所幸,并没等很久。十多分钟后,黑色的轿车停在二人面前,管家上前打开车门,他们的父亲颜慕辰与姑姑颜夕相继走出来。

颜瑾棋迎上去,笑着喊了声爸,又对颜夕叫了声姑姑。

颜慕辰的长相是与兄弟二人相异的粗扩英俊,如今年近六十,但因为起色很好,反而看起来年轻的就像四五十岁。他扫了一眼颜瑾棋身后立着的颜青笙,皱了皱眉,说道:大冬天的在外面也不多穿点衣服?到时候病了又要麻烦谁?

颜青笙垂下眼,没说话。

颜瑾棋接过话茬,边引着二人院子里走,边道:太爷爷太久没见姑姑了,让我和青笙出来迎一下。晚宴六点才开,姑姑见完太爷爷可以先休息一下。

颜慕辰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等一下吧,你……你表弟在后面车里。

颜瑾棋神色变了变,只觉得这句话说的古怪,表弟来了,为何不早点下车,还要众人等着。然而转念间,他却忽然明白了,这个表弟到底说的是谁。他慌忙回头去看颜青笙,只见后者的目光,早已越过他,落到后面那辆车推门走出来的人身上。

那是一个,他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那个人的模样和记忆里丝毫不差,如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英俊潇洒,声音也是记忆力的低沉蛊惑。

他说:青笙,好久不见。

颜青笙听在耳里,只觉得心脏被重重的一击,原来,所谓的忘记,不过是强迫自己不再想起。他看着那个人,只觉得力量被从身体里抽走,那种疼,如同粉身碎骨一般,让他万劫不复。

他抬眼去找哥哥与父亲,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相似的怜惜与无奈。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戳进了掌心的皮肉之内。

他轻轻的说:好久不见,表哥。

2、颜青笙的魔镜

徐然的办公室,徐然拿着片子对着光看了又看,终于还是放下来平视着颜青笙的眼睛说:青笙,你的手臂这些年来一直很好,当年的伤早就完全恢复了,你感觉到疼,只是创伤后的心里原因。

“我姑姑回来了!”

颜青笙与他对视半晌,慢慢的垂下头来,却说着不相干的话。

然而徐然作为他唯一的朋友,自是知道这句话后面的意义。

他不答话,等颜青笙继续说。

颜青笙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我看到她,就觉得胳膊好疼。

颜青笙的姑姑颜夕,是他爷爷最小的女儿,小他父亲整整二十岁,也是像他一般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的任性在遇到自己爱的男人之后发挥的淋漓尽致,不顾对方身患重病的妻子,也不管对方已有一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儿子。

后来,她设计怀了陈庭的孩子,如愿嫁给了陈庭,却在第二天成了寡妇。

陈庭在结婚的第二天车祸身亡,颜青笙依然记得,葬礼上陈靖看颜夕的眼神。

只是谁能想到,时隔十年,这两个恨不得对方死的人,居然能够如此和平的处在一起,语笑嫣然间如同亲密的家人。

颜青笙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那天晚上,所有的景象早已经模糊。他已经记不太起大嫂见到颜夕的表情,也记不太起太爷爷说过什么话。若是硬要想起,也只有陈靖绝世风华的一张脸。那张脸和他父亲很像,刚毅、英俊、眉目比例恰到好处,薄唇抿起来薄凉如冬,唇角勾起来多情似水。那是一张曾经在荧幕上迷倒万千少女的脸,也是一张让他在噩梦中醒来再难平复的脸。

那张脸属于陈庭,也属于陈靖。

他抬起脸,眼睛里是潋滟的光,让徐然看的有点难受。

他安慰性的拍拍颜青笙的肩,说:“你听我的话,我的一位教授,在心理学领域非常权威,你需要去见见他。”

颜青笙这次没有再拒绝,点头说了句:好。

徐然喜形于色,忙说这好,又怕他反悔一般赶紧给教授打电话。

颜青笙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走到床边,将这样窗帘拉起来,静静的望着窗外发呆。

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徐然的心思,他喜欢自己,这些年为自己费的心思,不比他曾经为陈靖做的少。但是人偏偏这样贱,总是为了一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赴汤蹈火,却偏偏对一个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人不屑一顾。

他自嘲一笑,伸手扶上曾经受伤的左臂,然后便是一阵让人窒息的疼。

连同他掌心被指甲戳破的伤痕,时刻提醒着他那些想努力忽视的东西。

徐然打完电话,就看到颜青笙面色惨白的站在窗前,赶紧走上前去拽了拽他的胳膊,急声道:青笙,放松,青笙,你的胳膊没事,只是心理作用,不要去想。

颜青笙对他笑笑,按照他的方式调整自己,待那阵疼痛过去,才不咸不淡的问:怎样?

“已经跟李教授约好了,下周六下午三点,我陪你去。”

颜青笙垂下眼,目光顺着徐然到了自己的手上,他的手很好看,并不宽厚的手掌,手指极细极直又极白,只是掌心的伤痕破坏了美感。

他微微侧身,顺势脱离了徐然扶着自己的胳膊,淡淡说:地址给我,我自己去就好。

徐然习惯了他的拒绝,只得说:那也好,我等等发位置给你。

颜青笙抬眼望他,感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是伸手拿过桌子上的车钥匙和钱包,对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走出医院,才发现阳光好的刺眼。

而刺眼的阳光下,陈靖依靠在他的车旁,哪怕只穿了一件轻薄的暗色羽绒服,也依然吸引着过往人的目光。他的眼睛一只盯着门诊大门,见到颜青笙出现方站直了身子,眼睛里的光聚拢成无比的深情。

颜青笙依然不想见他,遵从自己的心,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气。

“你怎么会在这儿?”

“舅舅说你今天约了医生,所以我来接你回去。”

颜青笙讥笑:“舅舅?”

陈靖笑的毫无破绽:“我弟弟的舅舅,当然就是我的舅舅。”

呵。那你去跟你舅舅说,我回自己家了。

颜青笙说完绕过陈靖,打开自动锁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啪嗒。

另一次的车门也被打开,陈靖毫无意外的坐进了副驾驶。颜青笙转身去看他,而陈靖却似并没看到他的不耐烦一般径自系上安全带,见他眼神一直盯着自己,一副要解释的样子才说了声:这么多年没见,你变了好多。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对你做故人重逢样会好一些?”

“青笙,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这些年,我很想你。”

颜青笙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睛里是真的不在意般的波澜不惊,他看着陈靖愈发英俊的脸,眼裂很长,让整张脸愈发立体。他笑的温和,仿佛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无害。

颜青笙觉得胳膊又开始疼了,他调回目光,淡淡说:“我送你回老宅。”

陈靖叹息:“青笙,你在拒绝什么?和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厌恶?”

颜青笙轻笑一声,掩饰不住自己的嘲讽:“够了陈靖,你到底为什么回来?但是不管你为什么回来,都不要再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陈靖神色不变,说:“你想的太多,十年前是我年纪尚轻,做事情不顾后果才伤害了你,我道歉,但是青笙,我这次回来并无企图,你相信我。”

“相信?呵呵……”

颜青笙不在说话,专心的开车。

陈靖却并不因为他的沉默而受打击,反而徐徐道来这些年的生活。

“离开的第一年我去了罗马,在广场边的步行街开了一家餐馆,那一年很辛苦,但是最辛苦的是在想,我走了你会不会难过,你虽然看起来不讲道理,但是却心软的一塌糊涂,又喜欢把所有都藏在心里。”

“后来我去了丹麦,在哥本哈根盘下一间酒吧,会留在那里的原因,我想就是因为那个在我那里打工的学生长得太像你。我每天克制着回来找你,忍着忍着便习惯了。”

“前两年我忽然想,或许要回国看看,看看我爸和我妈,如果可能,再来看看你,什么都不做,就看一眼。就是那次回来我遇到了颜夕,她带着锐锐去祭拜我父母,见到锐锐,我忽然发现从前的恨全没有了。再恨又能怎样,爸妈不会活下来,而锐锐和我毕竟是亲兄弟,这么想着,就觉得都放下了。”

“但是我不敢来见你,我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怨不怨我。我也跟颜夕打听过,但是她却告诉我,这些年,她一直在香港,没有回过家,她说她对不起颜家,没脸回去。”

“呵,我们两个以前斗的昏天暗地恨不得对方死,但是现在却同样因为愧疚,放下了这些,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我想通了,人生才几十年,我既然没办法忘记你,就干脆回来找你,你怨也好,恨也好,不理我也好,都没所谓,只是我再看到你,你整个人都变了,从里到外都是让人心疼到酸的感觉,青笙,你不知道我多难过。”

颜青笙听他在自己耳朵边上说话,只觉得胳膊更疼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握紧了方向盘,脚下的油门又往底下踩了踩,最终在老宅门前停下来。

他没去看陈靖,只说了两个字:“到了”。

陈靖一直笑着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破裂,细细看去带着失望带着心疼带着懊恼,他伸手想去碰颜青笙的脸,却被后者一偏头躲开。

陈靖有些可惜,不死心的说:“都到了家门口,真的不要进去和你爸爸还有你太爷爷打个招呼吗?”

颜青笙终于扭头看了他一样,一句话不说的探过身子来,当久违的气息与温烫的温度包裹住自己的时候,陈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颜青笙的靠近很短,他推开陈靖这侧的车门,又说了一声:“到了。”

陈靖无法,只得松开安全带,趁颜青笙不注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说:“那我先走了,明天再去找你。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快接受我的道歉,但是没关系。”

颜青笙一直没说话,直到他推开门走出去又关上车门,才抬头摸了摸被陈靖碰过的地方,刚一碰触又像被什么烫到一般放开,踩上油门掉头离开。

半小时后,颜青笙将车停在自己的停车场。

小保安笑着打招呼:“颜先生你回来啦。”

颜青笙点点头,从客梯上去。

他住在这栋公寓的顶楼,此刻已到夜晚,一进门,便见到从落地窗泄进来的点点灯光,在城市华灯初上,夜生活刚刚开始。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如同他一般黯然、寂寞,每天贵龟缩在自己的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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