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温度降到冰点，君承将左腿搭到右腿上，托着下巴看着钦临几尽爆发的样子。这一次白纹浅不在，一旦钦临压制不住反噬，他就能彻底捏碎他的元神，将这个死敌彻底消灭。想一想就觉得迫不及待了。

“咔哒——”轻微的开门声。

白纹浅缩在被子里默念了无数次这只是个梦，折腾的自己满头大汗，最后还是放弃般爬出被子面对现实。他这个人没有什么长处，唯一好的一点就惜命，只有小说里才会发生的末世已经出现，与其缩在被窝里逃避，不如勇敢的探出头，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才是正途。

决定好好活下去，那么吃饭是必须的，思考着先去做点饭的白纹浅跳下床，刚打开门就立在原地不敢动了。客厅里剑弩拔张的两人明显一副要拼的你死我活的样子，特别是钦临，站在他身后都觉得快不能呼吸了。

好事三番两次被破坏，饶是君承也有点挂不住笑脸，欺身逼近白纹浅，拉住对方衣领往卧室里一扔，呯的关上门加了道禁制。他现在还不想杀白纹浅，要是再来一次那可就保不准了。

被扔懵的白纹浅坐在地上好一会，才意识到外面两人要打起来了，连忙爬起来去开门，但任凭他怎么拧门把手，房门都纹丝不动。

“钦临！钦临，开门。”白纹浅用力拍门，脸颊急的通红。门外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在白纹浅要拿东西砸门锁时，房门被一股巨力拉开，来不及收手的白纹浅随着那股力道往门外扑去，一头栽进一个人怀里。

钦临后仰了下，扶住白纹浅腰的手有些僵硬。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就算是他忽然出现的那晚，也是等白纹浅睡着后就悄无声息跑到客厅呆了一晚的。白纹浅的身体温热柔软，蹭在他胸口的脸庞红润，剧烈动作之下渗出的薄汗覆在上方，妖艳生动。

“抱……抱歉。”反应过来的白纹浅脸颊更红了，手忙脚乱的从钦临的怀里挣脱出来。

“无妨。”属于白纹浅的触感消失了，钦临从心底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们……”环顾了一圈客厅，白纹浅并没有发现君承。“君承？”语调上扬，透出疑惑。

钦临看了他一眼，白纹浅总觉得那一眼很是不满。“他走了。”

“哦。”白纹浅应了声。

耳旁吹过一阵清风，君承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在客厅响起：“骗人可是不好的，我只是出去一趟而已，怎么叫走了？”

白纹浅迷惑的看向钦临，对方拉下脸没好气道：“居然还留一手，白麒麟果然狡猾！”

“……”白纹浅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拉开冰箱门，白纹浅发现里面存粮不多，他盘算着末世食物最紧缺，必须先下去买点食物，但如果这场灾难时间长，那么到最后食物将不可再生，到时候他该去哪里弄粮食？他忽然想起那个一直被他遗忘的空间戒指，那里面可不可以种粮食？

“钦临？”

坐在沙发上无聊转着基本全是雪花的电视台，钦临听声转过头，无声地询问白纹浅什么事。

“空间里，可以种东西吗？”

“可以，里面天地灵气充沛，就是活物也可以养。”

钦临的回答让白纹浅心中一喜，他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暗暗给自己打好气准备出门。

“你干什么？”手被拉住，钦临脸色怪异地看着白纹浅。“你要这样出去？”

白纹浅嗯了声，又补道：“我要种子。”

钦临这次倒是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个弱小的人类会向他求助，居然就这样拿着把菜刀出门，甚至没看他一眼。

“我陪你去。”

白纹浅瞪大眼，很快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不过我受天地法则限制，无法带你瞬间移动。”话一出口钦临自己也愣了下，他还是妖身，没办法像君承一样带着凡人瞬移，但他现在这种好像要在白纹浅心中比一比君承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

“啊？”白纹浅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率先打开了门。

第七章：第一桶丧尸金

白纹浅所住的小区地理偏近郊外，在建设时为了方便住户，于是在小区内设立了超市药店等便民建筑，此时倒方便了白纹浅的行动。

从六楼下到一楼，零零碎碎游荡的丧尸都是钦临出手解决的，白纹浅就跟在一旁充当卖萌发抖的角色，这让他分外不好意思。

小区内很安静，昏暗的路灯下只有钦临和白纹浅的影子，路过漆黑一片的小公园时白纹浅还下意识转头去看，平日里那是小区内住户饭后散步的好去处，如今里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纹浅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在走来走去。

走在一边的钦临见白纹浅一动不动的看着小公园，手里的菜刀越握越紧，不由道：“你的直觉很准。”

白纹浅看向他。

“里面确实有东西。”想了想他又补了句。“比外头这些只会慢慢走的厉害。”

白纹浅恶寒，不自觉得往钦临身边挪了挪，再看向小公园只觉得那片黑暗像是怪兽的嘴，可怕异常。

将白纹浅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钦临表示他对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很满意。

“不必担心，我在这里它不敢动。”毕竟是一个已经有点智慧的家伙，比那些只凭欲望支配的低等邪物稍微聪明点，只需要释放一点点气息，就该知道他是不好惹的。对于不赶着冲出来找死的，钦临也没兴趣去赶尽杀绝。

两人谈话间，居民区内的超市已经到了，超市门开着，里面亮着灯，门口几只漫无目的的丧尸晃悠悠的走来走去，可能是来购物时变成了丧尸，这么看来，店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钦临刚抬手准备灭了那几只丧尸，身旁的白纹浅喊住了他。

“等等，我来。”

“你？”钦临不可置信，认真地看着白纹浅，像是在打量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嗯，我……我不能一直让你帮忙。”他人的力量永远不会是自己的，如果无法学会独自面对，等到有一天，身旁的助力都消失了，那他就只有准备等死。

白纹浅要变强、要生存，他就必须得打丧尸。

钦临沉默一会，抽走白纹浅手里的菜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递过去一根从地上捡的木棍。

“打他们的头，小心别被伤到，否则他们体内的邪气会渡到你身上，我会在你身边帮你。”

白纹浅点点头，店门口徘徊的丧尸已经有一只注意到他们，正嗅着气味朝他们走过来。握紧手里的木棍，白纹浅努力不让自己全身发抖，在丧尸临到他面前时，心一横，朝它头部用力挥去。

“嘭——”木棍打击在硬物上的声音，白纹浅能感觉到筋肉被打碎时的样子，握紧木棍的虎口又麻又疼，但他来不及停顿，因为那只丧尸还没死。又是数下重击，丧尸的头骨终于不堪打击，碎成一滩，整具尸体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松开沾满脑浆血肉的木棍，白纹浅捂着嘴浑身打颤，他在努力让自己别吐出来。丧尸生前是人，回想起刚才自己敲击的每一下，白纹浅觉得他就像是杀了一个人一般。

“还好吗？”背脊抵上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钦临从身后环住承受不住的白纹浅，抬手烧死听到声响，正在向他们这边围拢的那群丧尸。“如果你受不了，就别杀了。”

“不。”白纹浅用力咽下口水，转身双瞳坚定地看着钦临。“继续。”这个过程虽然非常痛苦，但他必须继续下去。

钦临皱下眉，他有些不知道这个人类在坚持些什么了，他明明无法面对这个杀戮的过程，何必自我勉强。

捡起地上的木棍递给白纹浅，两人继续往前走。进到店里，入目就是一只被困在收银台里的女丧尸，那衣着应该是店里的收银员，脖子上被咬开的伤口明显无比，大概是收账时被变成丧尸的顾客咬的吧。看见有人走近店里，收银员小姐伸长双手向两人扑过来，结果却被及腰高的柜台挡住了。

钦临看了眼这只无法行动的丧尸，对白纹浅道：“交给你。”便身形一闪，干脆利索的拧断了货架边的另两只丧尸脖子，清道去。

白纹浅咬着唇，抬手砰砰砰数下，把收银员小姐打那了，看着收银员脑浆迸裂的尸首，白纹浅握紧木棍，脸色依旧苍白，但至少不那么恶心了。

这家超市是这几幢居民楼客流量最大的地方，为了便民货品繁多，每次市中心有什么新产品推出，这里都会进一些试试售卖量，放在平时这些吃的用的白纹浅估计看都不敢看一眼，但赶上末世，就全是白纹浅的了。

左手在货架上一扫，成片成片的货物全被收进空间，不下五分钟，食品区的货物全部消失不见，白纹浅看了看空间里的东西，就算光坐着吃，也够吃上两个月了。

钦临在他前面帮他开路，侧过头就看见白纹浅双眼发亮，嘴角弯起，整个人神采飞扬的样子。知道他是因为收了这么多食物的原因，钦临眯着眼思索着，要是这个人类能多这么笑笑，他不介意再帮他把空间改大点。

两人收走三层楼的东西，包括日用品、食物、维生素、调味料、秋冬两季的衣服，甚至连冷冻库里的生肉海鲜都收走大半，但依旧没看到白纹浅所需要的种子。

“空间里快塞不下了。”白纹浅可惜的看着剩下一半的鱼肉蔬菜，失落的模样逗得钦临直想笑，伸手抱了抱白纹浅，他指了指四楼。

“那里有种子。”

超市总共只有四楼，既然钦临说上面有，白纹浅立刻重新打起精神，往四楼跑。

四楼平面比下面三层都小，但中间没放货架，堆着一袋袋的种子，所以视野比下三层都开阔；靠墙几排货架上放着让白纹浅倍感惊喜的东西——一些常用药品，还有酒精棉花之类。按照两人几层楼来的配合，钦临解决大半部分丧尸，白纹浅用棍子敲剩下的，能敲死几个算几个，几分钟后把四楼收拾干净。

空间剩下的地方实在有限，他不能把那条小河和周围的土地给盖死，只能把所有东西都堆到一边。这样一来他只能每种种子都收半袋，才能把药品全收。真是很不满足！

“打劫”完整家超市的东西，白纹浅忽然发现身边的钦临不见了。环顾四周他发现钦临正看着这层楼的最里面，那儿一扇大铁门关的严严实实，铁门上用喷漆写着“仓库”。

走到钦临身边，白纹浅疑惑的看着那扇铁门，他挺好奇为什么这家超市要把两个仓库的其中一个建在上面，搬运货物不会很麻烦吗？

“里面有人。”钦临语气低沉。

像是回应他说的话，仓库门发出声响，从里面缓缓往两边拉开条缝，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探出头，他先是看见四楼的丧尸都死了，怔了片刻才把目光转向唯一立在那的白纹浅和钦临。

“你们……这些丧尸都是你们杀的？”他的语气中满是震惊和不信。

第八章：即将出行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生来就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一举一动间皆是号令天下之风姿，浑然天成的没有一丝做作，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人甘于唯命是从。这种人很少，但这种人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精英。

钦临，就属于这种人。

或许在人间他的身份比普通人还平凡，但在妖界，在紫枫山上，他就是君王，是那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除了现任妖神，妖界没有人比他更厉害。平常在白纹浅面前，他收敛全身的杀伐气息，蔽去那种令人心悸的上位者气势，为的就是小心不用那股威压吓坏白纹浅，所以这也造成在白纹浅看来，钦临就是个面瘫点的妖精，除了身份异于常人，别的都还挺正常。

但是，真的正常吗？

面对整个仓库里六七个陌生人打量的眼神，钦临觉得自己两只手都在痒，好想把他们都杀了，让他们不能再用这种肆无忌惮的恶心目光看自己……和身边的白纹浅。

他们两拨人已经这样面对面站着快十分钟了，虽然周边已经没有丧尸的威胁，但来自那个长发紫瞳的男子犹如实质气场的威压下，在场的任谁都不好受。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僵局，那个移开仓库门的中年男子先开了口：“那个，你们好，我是这家超市的销售经理，我叫应建荣。”

钦临动了下，不是准备开口接话，而是拉过身边的白纹浅转身往楼下走，期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应建荣。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四楼楼梯口后，应建荣长出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刚才被那个高大男人盯着看的时候，他半边身子都麻了，沁凉的寒意从头浇到脚，仿佛是被极为凶猛的野兽当盘中餐注视，大脑里空白一片只有四个大字：必！死！无！疑！

同样才缓过来的剩余几人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复了快速跳动的心脏后开始相互交谈。

“好可怕，我都不敢说话了。”

“是啊！吓死我了……”

“我有一种他要杀了我们的感觉。”

“他们是不是把整栋楼都清干净了？我们能下去了吗？”

“……”

应建荣没有加入那些人的聊天中，他独自走到四楼靠外的窗边往下看，正好看见两人出了超市门，那个长发男人慢于那个短发青年一步，以一种守护的姿态，默默跟在短发青年身侧护着他前行，两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从始至终，那两个人都没有回头再看超市一眼，他们好似也不畏惧黑夜受到丧尸袭击的概率更大，不！说不定，因为有那个男人在，那个青年根本不用担心受到丧尸的袭击，那个男人的动作就像是护着一块珍宝，小心翼翼，谨慎万分。应建荣看的有些呆滞，他努力忽视掉心中那怪异的感觉，现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和家里的妻儿团聚。

在超市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白纹浅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夜晚带来的黑暗也到了最浓重的时候，要不是因为道路两旁橘黄的路灯，白纹浅说不定都看不到前面的路。

“刚才。”

刚硬的语气，不仔细的话根本听不出里面的几分疑惑。

白纹浅看着钦临，等着他继续讲。

“不救那些人？”

早在两人初见时，钦临就从白纹浅的面相中隐隐看出，这是个性格软弱，但心底有着非常细腻、善良的人类男子，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他更是确信了这一点，并且陆陆续续补上了例如耳根软、容易害羞、温顺、单纯等等标签，白纹浅会毫不犹豫的向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他的这种性格在妖界几乎是没有的，妖界就是一个崇尚实力的世界，除非过命之交，否则今日你踩着我往上爬，明日我吞噬你涨百年修为是常有的事。也就是因为白纹浅的性格，让习惯刀尖生活的钦临忍不住一点点亲近他，虽然步数小，小的连钦临自己行了大半也才懵懂察觉，但这步数依旧在往前，将他坚定的、不容偏移的往白纹浅身边拉进。

但是今晚，白纹浅带给钦临的“意外”真是太多了。不仅独自面对害怕的丧尸，而且在看到那么多躲避在仓库的人，他都乖乖的随着他离开，没好心泛滥说要送他们回家之类的。

白纹浅默不作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板面走路，过了半晌才开口：“我没有能力，不能救他们。”

与其之前大放厥词，给一众人希望再让他们失望，不如先把自己的烂好心塞回肚子里，否则失望都还算小事，要是最后才发现自己托大，让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下消失，这份打击，白纹浅自认还扛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