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岚发现这个孩子很会冷场……他没什么话可说了，只好代小鬼说了声谢谢，然后抱起段星星打算离开。

“晚上还有鸡腿。”南烨冷不防地说了这一句。

段星星却立即兴奋地看了过来：“那，偶还要来！！”

段岚一脸黑线：“你要是再敢趁着我和你爹捉鱼的时候乱跑，我就把你扔进河里。”

“唔……”段星星不情愿地被段岚抱着离开了。

南烨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离去的身影，仿佛在看着世上唯一闪光的存在，小小的心灵里似乎种上了一颗种子，正在慢慢苏醒……

“快来吃鱼！”段枫已经把鱼烤好了，见他们回来就满面笑容地招呼道。

“这小子已经吃饱了。”段岚把段星星放到地上，随意地坐在火堆旁拿起刚刚烤好的鱼说。

“哦？”段枫看着徒儿吃鱼。

“是啊，他色诱了一个男孩，人家就把吃的都给他了。”段岚边吃边回答。

段枫对着段星星满意地点了点头，段星星不知道什么是“色诱”，以为是在夸奖他，就朝着爹爹得意地笑了。

“从小就这德行，将来肯定是个祸害。”段岚拿着鱼，瞥了眼小小个头的段星星，浅棕色卷发，琥珀色眼睛，皮肤粉嫩……真是个妖虐。

“我以为，徒儿已经是个祸害了……没想到儿子也是个祸害，哈哈哈~”段枫不怒反笑。

“臭老头，你说谁是祸害？我玉面狐从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什么时候祸害过别人……”段岚反驳。

段枫看了看自己徒儿的周身，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徒儿的性子还是过于轻浮……不会把当初对自己的告白当回事吧，也正是如此当时才没有答复他。

段岚又拿了一只烤鱼，吃的很香，段枫看着他，心中感慨：什么时候能像个大人呢，至少学会认真地对待感情也好……

第21章：桂花糕

“喂，臭老头，你不是说要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吗？她在哪？”段岚吃着鱼，忽然想起了一直在意的事情，就假装不在乎地问了句。

段枫听后，没有作答，静静看了看眼前的段岚，意味深长，却又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段岚突然感觉有些别扭，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为什么一直穿着白色衣服呢？那么容易脏……”段枫岔开话题。

“你管我！我就是喜欢穿~”

“明明小时候没有这么别扭的……”

“谁别扭啊！你不喜欢，自有人喜欢。”

“唉？竟然有人喜欢你这华而不实的样子，真稀奇。”段枫故意引出话题，他倒是想知道段岚一直在意的那人是何方神圣。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老古板，小瞎子可是个懂得欣赏的人。”

段枫不语，在心底记住了“小瞎子”这个人，随后故意笑了：“呵~竟然是个瞎子，因为看不到，所以才胡乱说你适合穿白衣吧？”

段岚立即反驳：“谁说小瞎子是个瞎子了？！！他可是个完完整整的男人！而且他的个性比你好一万倍，你这个臭老头！！！”

为什么就不能认同我一下呢？我就真的那么入不了你的眼吗？！！遇到的那么多人都痴迷于我，而你却从来不会对我有丝毫动心，为什么？

正在段岚在心中埋怨时，一只手突然轻轻抚摸了他的脸颊，他忽的一下愣了。

“你，你干什么？”段岚僵硬地问。

“你吃得一脸都是，真难想象你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段枫面带嘲笑替他擦拭着嘴角的污渍，眼神有些看不透的温柔，手指情不自禁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段星星正在段枫腿上睡午觉，天地间很安静，两个人的眼神有些细微地交汇，但是没人戳破。

“师父，我说过了，我喜欢你。”段岚突然认真道。

“你是认真的？”段枫表情随意地问。

“……”段岚在心底骂，臭老头，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

“别做梦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让我当主动的那一方，我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段枫知道，徒儿一旦轻易得到了，就会就立即厌倦。

段岚慢慢握紧拳，他气得不是师父拒绝他，而是那毫不在意的态度。

“我去洗澡！”生着闷气的段岚撂下一句话，就转身去了河边，三下两下脱了衣服，跳进了湖里。

初春的水虽然已经转暖了，但还是有些凉意，段岚在纯净的水里不停地游来游去，仿佛想把对段枫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极其美丽的山间景色，清澈的湖水里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像鱼一样，在水里下潜上浮，游动，姿态优美，皮肤反射着午后的阳光，一切美得不真实。

段枫静静看着这幅画面，想起了离去的三年里，自己曾日夜思念着他，当时多想立即抱住他，永远也不离开了，永远不掩藏了……

为什么现在反而这么犹豫呢？是因为怕失去吗？是啊，若两个人做不成恋人，恐怕连师徒关系也难以维系了。

想起当年那个路边乞讨的小乞丐，段枫不由微笑了。

那时自己用豆沙包骗来了一个徒儿，还给他起了名字。当时也是过于年轻，玩心很重，以为有了徒儿会更加有趣些。没想到，这个徒儿竟花费了自己最好的那段青春，并且再也无法不在意……

“师父，你偷吃了我的点心！！！”小小的段岚冲着师父嚷道。

“咦？什么点心？我怎么不知道？？？”段枫故作无辜。

“就是你就是你！！你这个大笨蛋，偷吃我的桂花糕！！！”小段岚一点也不上当。

“小乞丐，我可是你师父啊~别随便怀疑我~~”

“你嘴角还留着桂花糕渣，别想骗我！”

段枫随手擦了擦嘴角：“什么？哪里有桂花糕？”

“你，你！！！”小段岚被气死了，他立即扑到师父怀里大大出手。

但是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师父挡住，段枫甚至还用一只手抱住他，另一只手去挡他的进攻，边躲还边嘲笑：“你小子还太嫩了些~”

小段岚见双手都被禁锢住了，立即伸头咬了段枫的嘴巴，段枫顿时愣住了。

“还说没有偷吃！你嘴吧上都是桂花糕的味道！！！”小段岚嚷道。

“……”十七岁的段枫愣在原地，他的初吻被个七岁的孩子夺走了？还是自己的徒儿？？而且是个男孩？！！！

“臭师父，你竟然偷吃我藏了好久的点心！你太坏了！！！”小段岚的脸都气红了，他见师父愣愣地放开了自己的双手，就用小手紧紧捏住了师父的脸，想要惩罚偷吃鬼。

“以后再敢偷吃，我就把你的耳朵咬掉！！！”段岚接着捏师父的脸。

而此刻的段枫已经凌乱了，这小鬼……为什么看起来越来越可爱了？那双满溢着不满地眼睛也好可爱，小小的手捏得虽然疼但是也好可爱……

“不准再吃我的东西！！！”小段岚再次警告。

“哦……”段枫终于出声了。

“……你的嘴巴很疼吗？”小段岚意识到自己可能把师父的嘴巴咬红了，就有些愧疚地用手摸了摸。

段枫立即红了整张脸，怎么办？自己好像个变态，竟然对着小孩子心动了……

“师父，师父……”

“啊？”

“赔我的桂花糕。”

“哦……”

第22章：上药

初次见面时，段岚还是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小小的，很安静，那时才只有五岁大。

而段枫当时已经十五岁了，刚刚离家出走，正打算闯荡江湖，无意之中就收了个徒弟。但没想，这个徒儿却让自己花费了十二年的青春去照顾，三年的时光去牵挂。

没有用那段最年轻的时光去寻觅良人，而是早早学会了照顾孩子，当着师父的同时也当着半个父亲。虽然年轻却还是一路把段岚拉扯大了，段枫几乎把最多的心血全花在了心爱的徒儿身上。

“没想到我年轻时自由散漫的日子，被这个人早早打断了，却一点怨言也没有……”段枫看着不远处游泳的段岚，轻轻地笑了，眼中是对徒儿的满满宠爱。

他从没有后悔过，因为和徒儿在一起的时光，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也是最珍惜的，只是……他心中的那份感情，变得越来越沉重。

段岚在水中游着，年轻的面孔就像曾经的段枫，不畏惧也不顾虑任何事情。他应该，受不住过于沉重的感情吧……毕竟，年轻的心很难为一个人停留。

“啊！！这是什么？！！！”水中的段岚突然大叫，引起了岸边段枫的注意。

“怎么了？”段枫问。

“有东西在咬我，好疼！啊！我的屁股！！！可恶……”段岚大喊。

段枫把段星轻轻放到一边的衣物上，立即踩着水面往段岚的方向冲去，一只手轻轻一提，段岚便被师父抱在了怀里。

仿佛回到了段岚幼年时，师父总是抱着他飞来飞去，给了他好多温暖的回忆。而如今，自己已经这么大人了，师父却还拦腰抱着，实在有些丢人……

“快放下我。”段岚轻嚷。

“你被水蛇咬了，别乱动。”段枫的口吻让段岚无法拒绝。

段枫把段岚放到了地上，从马车里拿出毯子和药，对段岚说：“快趴在毯子上，我给你上药。”

段岚半裸着，浑身是水，水蛇咬得伤口又在屁股上……他有些尴尬，久久不肯趴在师父铺好的毯子上。

“快，听话。”段枫催。

“……”段岚依旧不肯，半趴在草地上，疼得要死也不过去。

“你小时候光着屁股跑来跑去时，我都看光了，现在还害羞？”段枫说着就主动过去，打算抱起段岚。

“不，我自己来。”段岚看师父又要抱起他，急忙反抗，毕竟他心中有固执的男子尊严作祟。

段岚乖乖趴在毯子上，别扭地让师父帮他上药，耳朵尴尬地红了。

“还好，这蛇没有毒。”段枫慢慢帮徒儿清理伤口，像是习惯了照顾人一样，动作很熟练。

“你小心点，别让我留下伤疤，太难看了。”段岚嘱咐道。

“这里留下伤疤又不会被人看到。”段枫不在乎。

“谁说不会被看到？！！总之，你给我好好处理，不然我咬你！”段岚是个极其爱惜自己外表的人，他可不愿意让自己完美的身上留下疤痕。

段枫上药的手突然停了一下，眼神一暗，接着故意用力按了一下伤口：“小子，小时候让我上药时还懂得叫声师父呢，现在倒大吼大叫了？！”

其实他心里在乎的是段岚究竟不想被谁看到伤疤这件事，心里紧紧绷着，又不好发作，只好乱发脾气。

“啊！！！臭老头，你打算让我疼死啊！！！”段岚吼道。

“不给点教训，你就不懂得尊师重道。”段枫上好药，把药瓶塞住放进了包袱里。

“师父……”

“什么？”

“你还一直带着药啊。”

“没办法，养成习惯了。”

段岚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经常受伤，都是师父给自己上药，而且师父处理过的伤口从来没有留下过疤痕。

慢慢穿好衣服，伤口处还有些疼，走路有些许别扭，但基本没什么大碍。段岚看了看师父：身形高挺而优美，正抱着段星往马车里走，举手投足间，成熟稳重，英气逼人。

“师父……”

“又有什么事？”

“我想睡觉。”

“那你和星星一起在马车里睡吧，我在外面守着。”

“……”段岚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像小孩子一样，睡个觉还要向师父禀告。

段枫看到忽然像小时候模样的段岚，宠溺地笑了，揉了揉徒儿湿漉漉的头发说：“先把头发擦干。”

段岚愣愣的，没有动，因为师父的眼神让他有些心动，有些失神。

段枫看到徒儿的表情，也不由迷乱了，他轻轻低下头，吻了那清凉的唇。

“你真的没有察觉到我的心上人是谁？”段枫凑向段岚的耳朵低语。

“你……”段岚还处在惊讶之中。

他们早已到了云枝的山脚下，但是师父却久久没有前行，而是在附近安札了帐篷，小住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段岚却没有问，因为他以为，师父是在等人……

但是这个吻让段岚有些动摇了，师父的心上人，难道是……是自己？

“本以为还要再等上一两年，没想到还是心急了……”段枫叹息，轻轻的气息打在段岚脸上，让段岚心跳再次加快。

“臭老头，你是不是又在耍我？！！”段岚不确定地问。

“没有，我不会再逃避了……岚，我爱你。”段枫注视着段岚的眼睛，十分认真却又有些愧疚地说：“原谅我，身为师父却对你产生了这种感情……”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我对你告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段岚不知是惊喜还是悲痛，断断续续地说：“我像个傻瓜一样地伤心了这么久，你却不早点告诉我……”

“乖，我错了。”段枫把段岚抱入怀里，轻抚他的背。

“你要补偿我。”

“你要什么？”

“我，我要当主动的一方。”

“……算了，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臭老头！你出尔反尔！！！”

第23章：奇景

空气变得清冷，但是周围的碧绿色铃兰依旧长势旺盛，白色的小花随风摇曳，似乎在低语，在清唱。

“前面就是云枝了。”席士潇告诉巫寒。

巫寒从窗户中看去，前面的景象果真美得不像是人境：天空空旷高远，纯净的蔚蓝色似乎在流动，轻柔的云朵反倒是很低，似乎穿梭在树梢上。

绿色的植物上都带着小小的水珠，仿佛是雨后的世界，但是地上却没有雨水的痕迹。

奇异的花朵和果实长在低矮的植株上，飞鸟有着很华丽的翅膀，一点也不畏惧外人。树木长得很高大，让人类的住房和道路显得格外小。

更令人惊叹的是，远处那棵仿佛与天相接的巨大树木，云雾在它的枝上漂浮，万物都在它之下俯首，仿佛是碧空下的巨大空中岛屿。

云雾漂浮在树枝间和树枝旁，但是依旧能看得到，树干是通透的浅绿色，仿佛水晶一般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从远处看来似乎没有树叶，只见枝头闪烁着无数繁星般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