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岚感觉到了异样，他眼中开始充满怒意，皱着眉说：“你以为，我会像四年前那样放过你吗？就算是用强的，我也不会再心软了……”

四年前？巫寒拼命回忆，类似的场景出现在脑海……

恍然间，巫寒想到了那时的事情：醉酒少年，痛苦地寻求着慰藉，抱着他的腰入睡，嘴里却喊着师父……是啊，那少年应该就是段岚，他竟忘了……

巫寒平静地对边生闷气边不住亲吻他脖颈的段岚说：“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并不是你师父的代替品。”

段岚听到后，突然停止了动作，眸子变得灰暗……

师父去世后，他每日醉酒，流落街头，找不到继续活着的意义。像乞丐一样，落魄地躺在街角，不知在等待着什么。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就好像回到了孤独无助的小时候。

然而，在一个阳光很慵懒的下午，一位身穿华服的美丽少年，来到了他面前。少年小心翼翼地把一袋热腾腾的豆沙包，放到了段岚面前。段岚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就走远了。

豆沙包，师父最爱吃的食物，也是师父把他收为徒儿的契机。

段岚拿起热热的豆沙包慢慢咬了一口，甜甜的，软软的。他突然感觉很温暖，就像师父当时给他的温暖一样……于是，他觉得活着也挺不错，至少还有豆沙包可以吃。

后来，段岚在如梦阁里找到了那位少年，他是舞娘云裳的徒儿，名叫亦白。

第40章：心有所属

亦白很安静，每天除了练习舞蹈，就是乖乖地待在自己房间里，很少出去。他很喜欢甜食，也很爱看着窗外发呆……

一天晚上，段岚趁着酒醉，潜入了亦白的房间。

刚刚就寝的亦白突然发现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他紧张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一个人睡不着，想……想找个人抱着~”段岚一把抱住了床上的亦白，倒头就睡着了。

亦白胆战心惊地任由段岚抱着他，一股淡淡的酒香从身旁的平稳呼吸中传来，他稍稍安了心。

“师父，师父……臭老头，你，你别离开我……”睡梦中的少年带着哭腔。

被他的梦呓所打动，亦白便没有向周围求救，也许是从心底觉得他和自己一样，也失去了重要的人……

后来几天，段岚依旧远远地看着亦白。他开始慢慢对这个安静的少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想要保护他，想要陪在他身边。他想，这就是“爱”了吧，或许跟他对师父的感情是一样的。

然后，他决定让亦白成为他的人……

再次进入亦白房间时，亦白正在沐浴。被挽起的乌发带着湿湿的水雾，白皙的后颈上，有一只黑色的精美蝴蝶刺青。纤瘦的背，透着白色琼脂般的色泽……

段岚的心跳加速，身体里好像燃了一团火，炙热难耐。

可当他把亦白扑倒在床上时，身下小小的人儿才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他慌张地隐藏自己的身体，颤抖着说：“我……我还不能接客……”

段岚哪有功夫管这些，他抚摸着亦白嫩嫩的脸颊说：“我喜欢你，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亦白吓坏了，他看到段岚开始脱衣服，心里又急又怕，他颤颤巍巍地说：“可，可是……亦白已经……已经心有所属了！求公子放过我！”说着，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确实是心里有了别人，那个在雪中赏梅的白衣少年，已经让他日夜思念不已。虽然不敢奢求能与那人有所接触，但他还是有着一丝丝期望的，他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给自己爱的人，而不是这个把自己当做他师父的不明身份的人。

段岚看到亦白落下来的泪水，心顿时软了下来，他慌忙帮亦白拭去泪水，然后安慰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不过，无论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何方神圣，我都会把你抢过来的！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着我……”

“你其实喜欢的并不是我，对不对？你心里面只有一个人，你的师父。”亦白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段岚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段岚惊问。

“你那晚在梦中喊了他……”

“……”

“快穿好衣服，不然我真的侵犯你了……”段岚终于说了话。

亦白匆忙逃离，用被子包住身体，像只惊吓着的兔子，努力隐藏自己。刚刚对段岚说那番话时的勇气，一点都没了。

段岚看着那样手足无措的亦白，轻轻地笑了，他恶意地再次靠近，亦白连忙往后退，一急之下后脑勺撞到了墙。

“哈哈，你还真是可爱啊~”段岚抱住那团被子里的亦白，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只见嫩嫩的脸蛋瞬间变得红彤彤，段岚对这个反应很满意，他轻笑：“你说的很对，但是你没想到一点，那就是：我是个滥情的人~”

刚说完这句话，段岚就轻轻地吻了一下亦白的粉唇。

当亦白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又羞又怒：“你你！我，我……”

“哈哈，初吻对吧？是不是觉得很难过，自己的初吻给了一个陌生人……没事，我会对你负责的~忘了那个人，跟着我……”

这一次，亦白没有再回答，他安静地呆在那儿，神色变得沉重。

眼泪，一颗一颗掉落，伤心到了极点。他的初吻没了，这么轻易就没了……脑中闪现那位赏梅少年的身影，他的心都碎了……

“喂喂！不至于吧……你别哭别哭……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段岚看到亦白无声地掉着眼泪，心里有些不忍，他急忙补救。

“你离开，我要一个人静静……”亦白眼中噙着泪水说。

“好好，我离开，我这就离开……”段岚说着便跳出了窗外。“那个……你可不要想不开啊……”刚出去的段岚匆忙回来叮嘱。“如果你很在意的话，那，那我就当你的相公好了~”他接着诱惑地补充着。

楚楚动人的亦白，转头看着他，眼中的泪水马上又要落下。

“好，好……我这就走……”

第41章：玉佩

“你终于记起那时的事了……”段岚从回忆中走出，他有些凄凉地对巫寒说：“我爱的人确实是我的师父，但是……那个臭老头已经丢下我一个人去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无论你是亦白还是巫寒，我都会一直保护着你，陪着你。”

“对不起，我……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回应你的感情……重逢他之前，我确实……确实对你有过超出朋友的感情。但是，当他再次出现时，我的心就失去了控制……如若你真的不在乎这些，那……巫寒任你处置，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你毁容后，我没有立即认出你。不仅因为经过变声期，你的声音变成熟了，还因为你确实成长了很多……不再是那个很容易就哭的少年，你变得不那么软弱了，有了令人着迷的坚强眼神……当然也不像当时那么幼稚可爱了，还长高了不少。”段岚自说自话地继续：“但是，唯一没有变的是，你心里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段岚的悲哀神色似乎影响到了巫寒，他苦笑着说：“若巫寒没有恢复记忆，或许就能平静地陪着段岚过完后半生了，可惜……”

“算了，没缘分就没缘分吧……我今天先放过你，不然门口那位肯定不会放过我了~”段岚自嘲地说，他又何尝不知道巫寒的感受，旧情难忘，人之常情……

遥儿轻轻推门进入，段岚顺势就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叮咛：“天冷，以后不要随意站在下雪的街头，容易生病……”

巫寒低头，段岚果真一直在暗处保护他，今天的事，他都看到了吧……

遥儿走近，把手中的一块儿玉佩递给了巫寒：“寒儿，你可认得这块玉佩？”

巫寒接过玉佩，凉凉的触感，通透的碧绿色，上面纹饰简约，样式不俗，中央刻着一个字“林”……他急忙把玉佩反过来，看到玉佩背面刻着一只温顺可爱的小鹿。

他盯着上面的图案，慢慢地说：“这是，我妹妹的玉佩……她的玉佩后面是一只鹿，我的是一只麒麟……我的，好像丢了……”

遥儿忙问：“那你，可还记得自己的父亲？”

“父亲？我今天突然想起了他对我说过的话了，但是我记不起他的相貌……”

“那，母亲呢？”

“好像是很温柔，很美丽……”巫寒努力回忆，但还是想不起太多。

遥儿黯然，她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说：“没事，想不起就不要想了……”

“遥儿，你怎么会有这块儿玉佩？难道你是……”

“不……我不是你的妹妹，我只是，只是以前认识她……对了，我是在当铺偶然看到这玉佩的，因为见过，所以就买了下来。”遥儿强装镇定地说。

“我妹妹呢？她现在在哪？她，还好吗？”

“她……她应该过得很好吧，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可惜，我只记得我有个妹妹，其他，都忘了。”

“她叫林亦然，是你的同胞妹妹，长得跟你很像，很像……”

“我的同胞妹妹？”

“是啊，你们是龙凤胎，小时候一直被认为是双生姐妹。”

“这也是我妹妹告诉你的？”

“是，是啊。”

“希望我和她还能再见面……”巫寒低声叹息，他知道天下之大，重逢的几率不大，而席士潇只是个例外。

“寒儿，你愿意相信我吗？”遥儿突然小心地问。

巫寒看着面前的遥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担负起重任，和我一起报你的灭门之仇吗？”

“遥儿，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如此了解我的事情？”

“……我是，你的远方亲戚。”

巫寒看到了遥儿眼中的掩饰，但他没有追问，既然不便表明身份，那他也不想勉强。

“我隐约记得家里的那场惨案……而且，我知道自己之前也是为了出宫报仇，才惨遭陷害……”他接着刚才的话说。

“我其实想让你忘掉过去，忘掉仇恨……但是，渐渐发现不能这样自私地抹去你的过去，和你男人应有的责任。林府的人，都应是有骨气的。而且，这些日子，你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低迷……”她知道巫寒憔悴的原因，也明白他的感情不易圆满，只能让他把心从负心人身上转移到其他事上。

“是啊，若我终日无事可做，那什么时候能摆脱……”他没继续说下去，他忘不了席士潇，若没有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目标，他恐怕会终日活在情伤之中，抑郁不已。遥儿的用心，他也懂。

“寒儿，钟情于一人，并不是错事。但是，若这样会带来永久的苦痛，你或许可以尝试……移情别恋。”她神情有些纠结地劝说，因为她知道巫寒不会这样做，正如当初的她……他和她是同一类人，过于痴情。

“恩，我知道。我会尝试找个人，来代替他……”巫寒安慰着说，但心里却是空空的。

“……你若愿意就好。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遥儿温柔地说。

第42章：家仇

第二天上午，遥儿带着巫寒到了住所里的一个隐秘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简单而整洁，虽然安静却不显清冷。

他们走到了一张床前，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她并没有睡着，只是睁着眼看着屋顶，眼眶红肿。

“她是你仇人的女儿，因为逃婚，受到了自己父亲的惩罚……”

巫寒疑惑地看着这个女子，她长相一般，但从她的眉眼中可以看出她曾经的桀骜不驯，但如今她像是死了一般，愣愣地看着屋顶，眼泪恐怕是早已经流干了。

“她的父亲把她许配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官员，而她早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孩子，于是他们就私奔了……他的父亲为了惩罚她的背叛，就杀了她的恋人，并且给她喝了打胎的药……当时孩子已经成形，却也是掉了……她也差点死去……”

巫寒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明白为何有人这么狠心，不明白残害生命的人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只知道幸存者的痛苦和创伤。

“现在的她，已经疯了。时而安静地躺在床上，时而疯狂地哭喊，叫着恋人的名字，喊着孩子没了，孩子没了……”遥儿缓慢地说。

“能把我家里的惨案经过告诉我吗？我至今都不是很清楚……”

“好的……”遥儿开始讲述她所知道的事情经过：巫寒的父亲林珺，是林府的主人。但是十年前，也就是在巫寒和他妹妹八岁那年，林珺被山贼有预谋地杀害并夺取了家产。山贼大王假装是林珺的表亲林虎，接管了林府和林府的巨大家业，并且里里外外打理得很好，让林府里的知情人士都消失在了世上，而外人更不知其中端倪……

“那么，我和妹妹当初是如何幸免于难的？”巫寒有些失力地低声问。

“……或许是因为你的舞蹈师父云裳，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遥儿模糊地回答，但其实她知道真相，只是不忍心让巫寒再受打击。

当时，林虎下令把龙凤胎的男孩儿杀掉，女孩卖到青楼，但是手下却杀错了人……当初形影不离长相一样的两个孩子，只有一个活了下来。

“我曾经……放弃过报仇。那时，我在皇宫，和他生活在一起，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就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我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仇恨。”巫寒想起自己是亦白时的日子，那时自己的生活全都是以席士潇为中心，想着他念着他，为他跳舞，为他沏茶，为他宽衣解带……

“忘记仇恨，也是一种解脱。只是，现在的你需要报仇，不仅为了死去的父母，更为了那些即将受到林虎迫害的人们……报完仇后，就去找个不会背叛你的恋人，好好生活。”遥儿真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