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层，夏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希望很大，他甚至忍不住开始幻想自己也能够获得于浩的认可，从此在影坛无往而不利，说不定哪一天，金星奖也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夏寅一脸憧憬地望着窗外，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喜悦。

一个上午的紧张拍摄，也不过是剧组慢慢拍摄进程中的一段小序曲，午休的时候，路清与剧组其他的演员围坐在一起吃着味道不怎么样的盒饭。

吴峰眉开眼笑地走向众人，简单地与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便单独将路清叫了出来，“小路，你跟我过来一下。”

路清放下手中的盒饭，有些茫然地跟着吴峰走到不远处一块开阔的空地。

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吴峰，路清忙问道：“吴导，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路清总是以一副淡漠而疏离的态度示人，换做旁人，定然会以为他不好相处，见识过了他的精湛演技，直觉却告诉吴峰，他是一个有故事人。只有经过了岁月的沉淀，领悟到悲欢离合、爱恨痴缠，将一切看得透彻与明了，才能表现出那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干练。

吴峰很好奇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显露出这种深刻与年龄不符的气质，不过不得承认，这种气质却深深吸引着他。

“路清，你听说过于浩导演吧，他那边有一个角色我觉得非常适合你，想推荐你去试一下！”

路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吴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早前他也曾与于浩有过合作，于浩在圈里的分量他自然知道，吴峰给他的这个机会，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红了眼。

感激地看了吴峰一眼，路清如何看不出吴峰的良苦用心，希望借机栽培自己。路清淡漠的面容上，不禁浮现一抹会心的微笑，“吴导，谢谢你，我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的，不会让你失望！”

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吴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年轻人，我看好你！”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两人的互动还是清晰地落入众人眼里。

夏寅的眉弯不自觉地皱起，左手时不时摩挲着手中的杯把儿，他的眼眸慢慢地垂下，在众人未曾注意的地方，落下一抹怨念的目光。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所有人都拖着一身的疲惫离开。

离开片场的时候，夏寅在停车场遇见了江晨。江晨虽然性格高傲，但还不至于对着谁都摆出一张臭脸。

对于一向温和的夏寅，他还是存有几分好感的，于是走过来与他打招呼，道：“今天又忙活到这么晚，真希望快一点杀青，也好休息一段时间。”

夏寅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他一眼，像是开玩笑一般，道：“谁还不是呢，不过这种想法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罢了，今天我的经纪人和我打过招呼，拍完这部戏之后，让我去尝试古装剧。”

“呦，每天被吊着飞来飞去，听起来蛮刺激的。”江晨也忍不住与他调笑起来。

“这算什么，还是路清比较刺激，听说吴导把他推荐给了于浩导演，于导拍的电影，很多都是荷枪实弹的，那个才叫真正的刺激！”夏寅很是随意道，云淡风轻地看着江晨。

江晨一愣，显然是还未从这个骇人的消息中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夏寅，“真的假的？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他赶上了！”江晨的声音明显带了些不忿。

“谁知道呢，也许是他运气好吧！”夏寅笑了笑，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温存，他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金表，道：“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赶进度呢！”

望着绝尘而去的夏寅，江晨用力地握紧拳头，张扬而帅气的面容浮现一抹怨毒，在昏暗的停车场显得有些狰狞。

“路清，你不就是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吗，凭什么好机会都是你的！”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阴冷，夹杂着浓烈的恨意，竟有些不真实。

第十八章：流言

接下来的拍摄进展的更加顺利，剧组全部工作人员都在响应吴峰的号召，抓紧赶着进度，快到年底了，所有人都希望这部戏能够在收视高峰的寒假上映。

路清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突然看到走廊的尽头围着几个正在窃窃私语的工作人员，像是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他本不是爱八卦的人，正准备迈步离开，隐约间竟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念一动，路清忙收回脚步，退回到了洗手间内，侧耳听着那边的动静。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路清和颜殊歌之间，似乎不太清白！”这是一个带有几分尖锐的女声，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明显带着亢奋。

“路清？不会吧，我觉得他人还蛮好的啊，虽然性子冷了一点，但脾气还不算太坏！”一个明显有些稚嫩的女声反驳道。

“这就是你少见过怪了，这个圈子里就没有几个干净的主儿，路清一没背景二没演技，为什么导演那么看重他？我可是听人说过，他可是靠金主推荐入组的，不然张勋怎么会突然签了他！再说说他那个助理吧，出了名的爱爬床，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能干出什么好事！”那个尖尖的女声再次响起，声音里明显带的挖苦与嘲弄。

“是啊，一个靠潜规则上位的新人，一个早就被潜过的助理，这俩人凑一起，倒也算的上绝配！”另一个声音响起，不同于方才的两个人，这个声音的主人语气里带着些骄纵，路清竟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江晨那个毛手毛脚的助理。

那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刚才围在一起的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路清这才慢慢从卫生间走出来，目光深邃而复杂地凝视着那些人刚刚议论的地方。

“这些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我和颜殊歌？呵呵……”路清不禁嗤笑起来，笑容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讽刺，就好像刚刚听到的对话，是这世间最荒唐可笑的事情。

他可以爱上任何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颜殊歌，只是想到那个人的脸，他就无法抑制心内的厌恶。

怪不得最近总是感觉别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一双双怀着好奇与打量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在他与颜殊歌身上，眼底是无限的深意，路清起初并没有太当回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又看不坏。联系到刚刚听到的议论，他终于理清了其中的头绪，有人在造谣他与颜殊歌的关系，有人看不得他好！

会是谁呢？

放眼整个剧组，他只得罪过一个人，虽然只是江晨单方面的怨恨，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路清信步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他的戏份要一个小时之后开拍，正好利用一下这难得的空闲时间让自己小憩一番。

吴峰为了赶在十一月中旬杀青，几乎每天都在赶着拍摄进度，路清已经连续一周不知道自然醒是什么滋味了，闹钟每天都会准时在五点将他从睡梦中召唤出来。

“你刚才去哪里了，害得我找了你半天？”颜殊歌回到休息室，便看见倒在椅子上休息的路清。

路清的双眼半闭着，长长的睫毛随着主人的呼吸频率均匀地轻轻颤动，那张一贯冷漠寡淡的英俊面容，在没有被时刻透着淡漠与疏离的目光笼罩时，竟显得柔和了几分。

颜殊歌以为他睡着了，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力道不大，却足以唤醒一个浅眠中的人。

“什么事？”路清缓缓睁开双目，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他刚刚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理会颜殊歌而已，路清觉得， 多看这个人一眼，他就会折寿三年。

“最近我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言论，是关于你和我的。所以……我想……”颜殊歌顿了顿，目光有些迟疑地挪向一旁，不敢正视路清那双总是透着冷漠与疏离的眼睛，路清的眼睛很好看，宛若通体晶莹的美玉，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让人眩晕的光芒，只是玉毕竟是属性阴寒的物质，总是散发着丝丝让人退却的冷意。

“你想什么？”路清一眨不眨地瞪视着他，满是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觉得我不应该继续留在你身边，这样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犹豫了一下，颜殊歌一咬牙，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他早就与恒天没有关系了，尽管他不清楚路清为何要强行将他留在身边，甚至强行让他成为他的助理，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他不想与路清产生太深的纠葛。直觉告诉他一定要远离这个冷漠而喜怒无常的少年，这少年有着太多他无法看穿的心思，他甚至有这样一种错觉，若是不尽早抽身，他可能会陷入永远无法自拔的深渊之中。

颜殊歌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路清身旁，看着他动作迟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点一点挪动着高大的身躯，站在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用近乎狂热的目光紧紧地逼视着自己。

身体不自觉地僵住了，颜殊歌觉得路清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怪异，就好像打量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永远是那么的不容置疑。

路清忽然伸出修长稳健的手臂，毫无征兆地捏住颜殊歌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仰视着自己。

“放手……”颜殊歌惊愕地瞪着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真是可笑，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吧，实在是让人恶心！颜殊歌，做好你的助理好了，我的事情你少操心，以后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找秦子宁的麻烦，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捏着颜殊歌下巴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道，看着颜殊歌被茫然覆盖的苍白面容，路清只觉得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快意，颜殊歌的下巴光滑而柔软，捏起来很舒服，真想就这样直接捏碎呢！

“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颜殊歌用力地挣脱开路清的禁锢，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他刻意将目光别向他处，不敢再去看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现在的路清，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路清对他的态度变得诡异起来，时而暧昧，时而关心，时而厌恶，时而嘲弄，就好像一个变脸狂人一般，时刻变换出一张张让颜殊歌无法看穿的面孔。

路清啊路清，你究竟想干什么！颜殊歌在心中暗暗祈求着，希望一切都停留在原地，保持着这种诡异的平衡，他害怕有什么东西打破原本的沉寂，让一切朝着更加难以掌控的方向发展。

漠然地退出休息室，颜殊歌甚至不敢多看路清一眼，他觉得他有点害怕这个越来越让他无法看穿的少年，总觉得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被唤醒，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属于他的动荡。

“哼，该不会勾搭不上秦子宁，就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了吧？颜殊歌啊颜殊歌，你的胃口还真够大的，也不怕有一天玩火自焚！”路清鄙夷地望着那个早已远去的背影，眼中的冷漠渐渐敛起，幻化成了一缕柔和的春风，嘴角挂着一点一点扩张的笑意。

他原本就是一个失去一切的人，只有经历过那种一无所有的绝望，才能真正体会到重新拥有的喜悦与满足。

那些世俗的想法他过去不在意，现在就更不会在意，他从来不是会因为别人的喜怒而委屈自己的人，不过，有一个人的想法，他倒是真的不能装作不在乎呢！

秦子宁，该不会也误会他了吧？

虽然两人目前的交集并不多，但比起最初已经有了一些进展，想到秦子宁可能会误解自己，路清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走出休息室的四角天空，路清来到片场，在不断穿梭的人群中寻找那抹让他悸动的身影，其他人在他眼里与陈列馆的摆设没有丝毫区别。

目光定格在一处临时搭建的休息处，秦子宁穿着洁白的衬衫，浑身上下都被金灿灿的阳光覆盖，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夺目的发光体，他正坐在一张简易的塑料椅子上，与一旁饰演女二号的杜莎莎小声攀谈着什么，他的脸上绽放出醉人的微笑，清澈的眼眸带着路清鲜少看到的迷离的光晕。

两个人靠的很近，肩膀都快碰在一起了，秦子宁似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杜莎莎被逗得娇笑连连，看着秦子宁的目光，沾染了几分暧昧不清。

路清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握紧，额头更是青筋拧紧，他用力地咬着嘴唇，目光中燃烧着让人望而却步的寒意，仿佛要冻结了整个世界的森冷。

“颜殊歌！”路清仔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就好像在撕咬着他的肉，都是这个人害的他沦落到今天的绝境，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与别人亲近，而他却只能做一个默默的旁观者，连嫉妒的资格都被生生剥夺。

路清回到艺人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最近的拍摄强度很大，可他却浑然忘却了疲惫的滋味，眼前的景物一点点扭曲，渐渐置换成秦子宁与杜莎莎暧昧不清的画面。

他从冰箱里找到了几罐啤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任凭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管，任凭那冰冷的触感打湿了衬衫，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来由的燥热，整个人都快爆炸了似的，迫切地渴望得到释放。

颜殊歌并没有与路清一同回来，而是去了附近的超市，路清最近的工作太忙了，连带着他这个半吊子的助理也跟着加班加点，他的烟在昨晚就抽光了，他现在要去补货。

摸着将口袋装满的香烟，颜殊歌忽然觉得无比满足，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充斥着整个客厅，让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喂，谁让你动我的酒了！”颜殊歌看着路清脚边被丢弃的几个啤酒瓶，有些心疼。

“怎么，你的不可以动么？”路清抬起头，双眼半眯着，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沙哑，又仿佛蕴藉了某种魔力。

颜殊歌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安，这种不安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路清的声音带着让他惶恐的魅惑，就仿佛那是一个深深的魔咒，足以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沉沦之中。

下意识地不敢继续与路清纠缠，颜殊歌快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忽然，一只霸道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十九章：一夜缠绵

路清看着一脸震惊的颜殊歌，他的眼里带着刻意回避的闪躲，就好像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拉住颜殊歌的手，但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生怕颜殊歌从他手中挣脱一样。

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就好像一副流畅的画卷，在眼前自动展现着过往的曾经。颜殊歌信誓旦旦地威胁自己远离秦子宁，颜殊歌在葬礼上虚伪的关心，颜殊歌方才毫无顾忌地指责自己……

颜殊歌，颜殊歌，全都是他与颜殊歌之间的种种……

这个人为什么要闯入他的生活中，打扰了他原本算得上完美的人生。

正是这个总是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没心没肺的面孔、背地里却总是捅刀子的人，害得他失去了一切，害得他无法回到亲人身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痛苦与独孤，害得他连爱人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秦子宁与杜莎莎亲近的画面，路清心中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他凶狠地瞪着颜殊歌，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凌迟，一瞬间他的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什么清醒，什么理智，统统被他抛却，他感觉心中有一腔正在叫嚣的愤怒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将他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只知道是这个人害得他失去了一切，喜欢的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却只能卑微地小心翼翼地接近，多日以来怨恨，在一瞬间汹涌澎湃，变得不可控制。

“路清，你没事吧？”颜殊歌一下子连挣扎都忘了，被路清凶狠的眼神看的心慌慌的，他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彻底触怒了路清。

他不知道路清今晚为何如此反常，直觉告诉他，有一种叫做危险的气息在逐渐向着他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