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秀才田园记事 上——澜景生
澜景生  发于:2015年11月25日

关灯
护眼

李祺甫听到李敏如此有气势的话,也是跟着底气十足地一拍大腿,叫了李卞氏来,也就是他自己的妻子,将那桌饭菜撤下去,旋即上了一桌子的笔墨纸砚。

李敏见之,心里面莫名地怦怦直跳,看到偌大的磨满墨的砚台,再看到已铺上宣纸的桌子,那毛笔比他的指头都粗,可是笔尖却细如尖针。

李敏有些仓皇,不知道族长葫芦里面卖得什么药。

“敏儿啊,我想让你协助我做这次河堤事宜,你是咱们村中惟一的秀才又是宗族的男丁,现在由你写这个告示正合适。”

“要写什么?”李敏看看李祺甫,心想着吃饭是假,写这告示是真啊。

“写你们李家要承办河堤之事,告记全村人。”李祺甫说着,面庞一笑,惹起一缕缕的皱纹,他愈发的神秘兮兮,来到李敏面前,低声且含蓄地告道,“自从你爹李信去了后,你们李家就没个主心骨的人。莫不是以后都要我这把老骨头去给你作主心骨吧?”

李敏听后心中一惊,反应过来后双眸发亮地朝族长看去,心里面翻滚着激动,他没想到自己的愿望会这样容易实现,他仿佛再次看到打猎回来时,里正带着曹横离开,跟着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大半数的沐水村爷们。由此可见,自己在沐水村人的心目中,连个屁都没算。

如今族长要他写这告示,明摆着是送人情予他,提点这建河堤引水灌溉的好事有他一份,沐水村的人哪个会拒绝这种事,哪个还会把他李敏当个屁看?

“李爷爷您……”

李敏实在没想到,族长会这样帮他。

有句话说得好,人走茶凉。

李父死了,李家老大就剩自己三个孤儿寡孩儿的,虽然碍不着谁的事,可也没人有义务帮自己,各人过各人的日子,李敏也没报怨过,嫌村里没人给雪中送炭。世态炎凉,他相信锦上添花,相信雪上加霜,独独不相信雪中送炭这种好事,这世界只有靠自己才行,只是族长的做法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李祺甫笑眯眯地看着李敏,简单道,“若是烂泥,我也不会这样妄费功夫。若是我没看错的话,现在的敏儿,毕竟已不似从前。”

李敏打狼回来后的样子,李祺甫虽年事已老可也没错看,这少年身弱骨瘦,可在这外表的包裹下有一柄铁铮铮的骨气!里正带着曹横与全村的爷们离开时,他正好在黑暗的夜中,看到了李敏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纵然历经百般折磨,都不会退却半步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面,他相信任何人也讨不着便宜。他觉得眼前的敏儿,是可以造诣的。

李祺甫说着朝桌上的宣纸点了点,“往时都是族中的长老拟定,今日我便由着你写啦,你是全村的秀才,莫非还比不上那几个老家伙?快些拟了,我好叫志儿贴出去。”

李敏赶紧点头,抄起狼毫便要下笔,哪知毫尖到了宣纸上点了个墨迹,硬生生止住了李敏犯了愁!

他继承了原主的一切,甚至是连诗经词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这灵魂不是原主的,他画不出原主的笔迹来,更写不透些生僻艰涩的繁体字……灵魂不同了,他又怎么可能写出原主那手漂亮的正楷字呢?

这么多年,他练的汉字次数最多的就只有俩字:李瑾。那是他前世的名字,为了签名使用的。至于其他的方块字,他自认为惨不忍睹。如今却要将这字再拿出来现眼?

“敏儿,怎么了?”

族长诧异地问道,“莫非你是在思考这告示的内容?无妨,想到甚便写甚即可,这毕竟不是应试,村里都是粗人,没有那么多想法地。”

李敏一咬牙,硬着头皮,写了!

直到李敏把写完的一张告示送到族长面前,李祺甫也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三尺长宽的宣纸上,只零星着书就几个字:明日修河堤!落款:李氏宗祠敏。

不过十个字,满满地占据了整张宣纸!

族长大跌眼镜,直瞪着那墨迹还没干的,仿佛爬一样的方块字,他半天没缓过神来。

旁边的闽坚没看出门道来,他是多少识几个字的,但是敏儿写的这些字,好像是他所认识的那几个字的组合体,而且还像垒城墙一样,这些字一路排着队,直到了宣纸的最下方,最后那个字他总算认识了,是个“敏”字。

第37章:猎户喂药去要账

李敏抹了把汗,总算是把这些生僻字画完了!

“敏儿,你这是……”

李祺甫皱着眉头,看着上面的字体,他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孙少时写的字,可是李敏都是个秀才了,怎么也会——

李敏见之一笑,心里面打鼓,可是脸上却半分羞愧也没,当即就把自己的手给量了出来,“打猎时把蛇兄给咬伤了,这手拿笔都不稳,献丑了爷爷。”

李祺甫一看,李敏左手中的蛇牙印犹在,这伤果然挺重的,可是他纳闷了,伤的是左手,他明明是拿右手写字的,莫非这病把右手也传染了?

“哦呵呵,不丑不丑!”

李祺甫不明就里,但看到李敏磊磊落落的样子,心里面的怀疑也浅止住,这就让了李卞氏整理了家里的屋子,先让李敏住下,有甚事明天一早再说。天晚了闽坚不肯回去,声称要与李敏住一屋,说是要一齐商议救李朗之事。

屋里各有两床被子,李敏简单收拾下自己,便褪了柔软的皮草和衣睡下了,不一会儿就昏昏沉入梦乡。

“敏儿!敏儿!”

闽坚叫了好几声,李敏都没反应,两人的铺榻挨得近,闽坚推了他一把,不知是碰到他哪儿了,听到他“哎哟”一声,这才醒过来。

“闽大哥什么事啊?”

李敏拿手揉揉眼睛,望着黑黑的屋子,空气里面不再飘浮着茅草的味道,六星级酒店的温暖奢华早变成了上上辈子的一缕幽魂,转了转眼珠,知道自己这是在族长家里,旁边正睡着闽坚。

“你怎么睡得这样快?不想想明日怎么去救朗儿?”闽坚浑实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怀疑,又说道,“我怎么发现你这个秀才写得字连个小娃娃都不如,像歪脖子树一样,直接躺地上狗爬一样!你没看族长那脸色,简直跌到粪坑里去了。”

“你是说这事啊?不太清楚呢,可能是被蛇咬的关系吧。”

李敏捂着胸口翻了个身,让自己由仰躺着变成侧身躺着,正好与闽坚脸对脸。

“你胸口怎么了?”闽坚借着暗光看到他的动作,听他声音焉焉的没有精神,担心地问道。

李敏摇了摇头,闭上了眼,“没事。”

自从挨了曹横那一拳,导致自己穿越到这个身体之后,他仰躺着睡觉总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得发紧。上次在山里面被众狼围困在树上,他不知怎地就睡过去了,梦见了朗儿满脸是血地看着他,若非胸口紧得喘不上气被憋得惊醒,说不定早掉到树下喂狼了。

李敏闭了闭眼,唇抿成了一字。

闽坚听他这声音飘乎,完全不像在跟族长说话时那样有活力,莫非他先前都是强打精神?心里面暗暗后悔,先前在天然泉的时候该好生看看他伤的。

“若是你困得紧便睡吧,明日晚些起来,养好精神再去找朗儿。”闽坚想起身看看他的身体伤在了哪里,可是试量了几下,都觉得自己没立场,又觉得李敏肯定会拒绝自己,到时候他自己也脸上无光。

“我只是没想到,婶娘得了那木雕去,安稳了生男胎的心,却仍然怀着卖了我们兄弟换银钱的心思,还是我把人想得太良善了啊。”

李敏叹息一声,实在没料到,人心还能险恶到如此地步,看那姜氏的表现,显然是主使者。朗儿从镇子上买回来的一应用具,想必也让姜氏一并弄到他家去了。夜屋中李敏眼睛眯了眯,那些用具最多值个十两银子,明天起早,去李老二家,非要揭他们一层皮!

“哎?你给那姜氏开了生男胎的药了?”闽坚异道,翁隆隆的嗓音高出了两倍,那双精冽虎目跟着瞪到溜圆,朝李敏投去惊悚一瞥。

“我说宫里会有嬷嬷来娘娘庙中祈福,嬷嬷的身上便怀揣着生子的妙方,姜氏便信了。”

李敏声音软软地,时低而弱,半闭着眼睛,仿佛快要睡着了一般。

“娘娘庙里面还有宫中的嬷嬷?我怎么不知道啊?”闽坚奇怪道,望着旁边榻上的少年,墨发泱泱,柔润耿松,发带散开,堆云如瀑。

“不过是哄她玩儿呢,闽坚你还当真了。”李敏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

“这可不好!”闽坚不赞同道,同时伸出健壮的长臂去戳他头发,“你二叔正想要个男娃呢,若是再生个女娃,恐怕你二叔家得乱了套。”

“乱套了正好,他们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们家的;如今朗儿被他们搞出去卖了,就是好的了?”

李敏急了蓦地自榻上坐起来,目光凌澈,两道光束剑一般朝闽坚射去。

闽坚讷讷地收了手挠了挠头,硬是没回出这话来,他以前觉得李秀才吃再多苦也是活该!可是现在看到他孤伶伶的一个人,还觉得怪不是滋味的,心里面不自觉地就想跟着他。看他一副单薄样子,若是哪时突然晕倒,连个扶的人都没有。

听到李敏“丝丝”地吸着气,手支在胸口,头发散在身后,身上的被子滑下来,露出了一身的瘦骨。

闽坚“腾”地声跳起来,扭头就燃起了灯烛,屋中渐渐被温暖的烛光充盈,李敏意外地看着闽坚满面的虬髯只着件单衣就朝自己急步奔来,他吓一跳,忙问,“你这是干吗?”

“你哪里受伤了?”

闽坚单手抓住他的手臂拽到一边,手触到那柔软的发丝,禁不住摸了下,李秀才在天然河洗了一遭后,头发油亮光泽,这张小脸也分外红润,只是看着却越发地凋弱了。

大胡子虎目蒙上层忧色,看到他露出薄薄的胸膛,一片雪白处中间的胸骨皮之地飘浮着紫于之色,他沉着深黑的浓眉,“这是……曹横打的你那一拳?”

李敏索性重又躺回去,大手大脚地把自己摆成大字形,把胸前的衣襟彻底扒开,露出整个胸膛,那里瘦骨嶙峋,仿佛重按一下,就能像薄木片一样轻易碎裂。

“我看我是得了胸膜炎了。好像还有点发烧了。可恶啊,上次好像已经好了的,可是谁想到还能复发的?也是,最近这么多事情,这个身体又这样不健康,复发也是很自然。可是这样下去怎么行,发烧让我老是想睡,闽坚你有没有退烧的草药,我先喝一剂子吧,明日也能起得身去找朗儿。”

李敏低声嘟囔着,仿佛如同就诊的病人,待医生来听诊检查,老实而又无奈地陈述着病情。只是半天没等到榻边人的回话,他抬头去看,只见门吱呀一声,他只来得及看到大胡子冲出去的背影。

这人就这么走了?李敏意外地看着那跑得没影儿的人,太息一声,他果然不太适合诉苦……

没多会儿闽坚又回来了,手中捧着碗热汤药,一进屋就闻到那苦涩的味道,李敏早不知不觉睡过去了,这时恍惚地睁开眼,看到闽坚正给自己掖被角,他那满脸的胡子氤氲在汤碗的热气背后,在这古朴的农家屋的弱烛光下猛一看去,很有些恐怖的味道。

李敏模糊一笑,眼睛里面混沌一片,显是有些看不太清人了,“闽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是把胡子剃掉吧。”

“待你喝了这药就剃!”

闽坚梗着脖子硬声硬气地回他,把药放到他面前,他却又闭上了眼睛,仿佛懒得答他。

把汤碗放到一边的桌几上,没侍候过人的闽猎户一把将李敏抬起来放进怀中,拿过碗来亲自试了药温度合适,便豁剌剌地掰开他红通通的嘴巴,硬是将药往里灌。

其间李敏咳了几下,但还是在闽坚十分坚决不遗余力地拿手掌硬捂着他嘴巴,抬脖收胸,一梗喉的功夫,把药都逼了进去。

李敏吃了药极不安稳,唠唠咧咧的,听着声腔像是骂人的,可是那语言闽坚又听不懂。

猎户在旁侍候着,拿了自个儿的袖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拭去脸颊上的药渍,又往他身上盖了好几回被子,只是李敏时不时地踢被子还能露出那笔直的长腿,无奈之下,只好弃了自己的榻,跳到李敏这儿,一手揽住他腰,一腿压往他的双腿,半趴着将他重重摁住。

他的身体薄薄的很轻盈,自己压上去后,他便没再乱动了,反而田了田嘴唇,安然地睡熟了。

闽坚脸热脖子粗,隔着薄薄的衣服搁在少年身上的手和腿都仿佛跟他一样,发了烧,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一路漫延直轰到脑门。脑袋又堵又涨,非得要放血,才能把那股憋闷一扫而光似的。他别开脸去不看李敏,闷闷地吐了口气,强迫自己睡觉!

李敏又多写了几份告示,村里面每一处都贴了,字是越写越发地流利了,让大家都看到,然后见人们蠢蠢欲动,他便好心地领着村人去了李老二家,眼看着李老二家的门上了锁,李敏冷冷一笑,小菜一碟!

他将门锁砸开,冲着惊讶不已的村人和声解释道,“这是敏儿的亲二叔,二叔家便是敏儿家,相信二叔全不会责怪敏儿的,大家都进来吧!”

他把李老二家当成自己家一样,村人脑袋转动互相对视,眼中频现疑色,但看着大开着的门,大家还是乐颠地进去了,建河堤耶,出银子耶,李老二家有钱耶!

第38章:千里马路行出发

等着几十名沐水村壮丁纷纷攘攘地进了李老二家时,李睦听到响声早忙忙地系着长衫朝外跑,正好与领着众人进来的李敏撞个正着。

“二叔,找朗儿得需要一匹马,我爹爹留下来的那匹白马正好拴在您的后院,您把开锁的钥匙给我,我得去牵马寻朗儿。”

李敏率先出声,迎着李睦坚冷阴寒的脸,好好先生地说道。

此刻他伸着细长雪白的脖子朝后院瞧,身上穿着的正是昨夜李卞氏新为他做的棉长衫,青衫广袖,墨发澶澶以木簪绾起,一张小脸清俊出奇,目光无瑕,声音更是轻到卑微的地步,身后的村人闻言有的对李敏心生同情,放声道,“李睦啊,听志儿说李朗的失踪是跟你家女婿有关那?那马既然是李敏的,你干吗还拴你家后院呀,赶紧给人家孩子,还得去找李朗呢!快点快点!”

“是啊,既然李家要为咱们村里修河堤,找李朗我也算一份,快把马牵来,随上两个人,分头去找李朗吧!”

身后不知是谁起哄了两句,李睦的脸已经酱成了猪肝色。

他特意把门从外面锁上的,李敏竟然敢掀了他的锁闯进来,甚至还敢红口白眼地来要马?!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睦当即就要发作,这时从人群的后面走进来两位老者,年岁都已在六七十岁左右,李睦当即就认出来了是宗族的长老,这是问他要债来了啊!

李睦气哼哼地转身就走,他要翻墙,他要离开,这钱说什么他都不会出,绝不!

“族长爷爷说,这宅子户名主人写的是二叔。但是二叔不在家的话,还是可以由他人代办将宅子卖掉的。给村里修河堤是造福后代的好事,这宅子有人要的话便卖掉吧!”

李敏灼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睦的身子一下子就滞住了,李敏这个小孽种,这是告诉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啊,该死的!

宗族内的两位长者渐渐来到眼前,与村人一起将李睦堵住了。

李敏则悄悄退出了人群朝后院而去,待将那匹不认人的臭白马牵出来之后,李敏弯着腰直喘。

这匹臭马,自李父在世时便被当成千里神驹,李父当个宝贝一样奉着。李敏跟它不亲,主要是李敏不会骑马,但是现在的李敏可不是食古不化的古代秀才,他会骑马还会驾驭马,但是这马刚才看他搬石头砸门时许是吓了一大跳,到现在它还瞪着两只码眼,死死地跟自己斗鸡眼呢。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