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乐意之极。”

原景茂爽朗地一笑，弯起眼角，将一小颗的透明结晶石放置在手心，屏吸聚神，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手心的结晶石绽放出一丝微弱的荧光，那抹微亮的光芒在晶石内部仿若会流动的胶体，缓缓地移动着，光彩四溢。

但是没有过去多久，那光芒如同被浇熄的火苗渐渐地黯淡下去，而躺在原景茂手中的那颗结晶石，也由最初的透明质地的石头，转眼间化为了灰色的粉末。

原景茂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受到重伤而显得苍白无比的面色也慢慢地恢复了一丝的红润。

拍掉掌心的粉末，他愉悦地说道：“瞧，就是这样，聚精会神，按照自己的意念去汲取晶石里蕴含的能量。当然，直接吞食也是能够吸收能量的，这样更加高效率，但是我不建议这样做，吞食容易发生能量暴动，产生不可预计的危险，基地里曾经有人贸然吞食高级晶石，结果过多的能量在体内发生堵塞，很悲催地自爆了，所以不要轻易去尝试。”

叶黎点头，学着原景茂的样子，凝起全部的注意力，但掌心的结晶石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有些沮丧地试了数次，终究还是没有任何的进步。

“虽然说学会吸收晶石能量是异能者的基本，但是也没有那么快就能上手的。”原景茂不由得安慰道，“也是有很多的初学者，一开始都不是那么顺利的……”

“这个晶石，是不是只有异能者才能够使用？”叶黎努力了几次，终于还是放下手里的晶石，疑惑地问道。

“是的，只有异能者才能够吸取其中的能量，来增强异能威力，普通人只能通过吞食晶石汲取液，来增加拥有异能的机率，丧尸的话，一般的是不能够使用晶石的。”原景茂滔滔不绝道，“而且，异兽异植结晶石，是不大容易能够得到的，通常只有c级以上的进化生物，才会生成晶石，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需求量却是非常大的。”

突然看到了什么，原景茂忽然指向身旁，惊讶又兴奋地叫道：“啊，对了！就是这样！你简直是天才啊！”

叶黎转过头，只看到叶桑将几颗晶石放在手心，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晶石瞬间化为了灰色的粉末。

那个速度，何止是一个快！

完全就是想怎么上手就怎么上手啊！

再对比自己惨淡无比的进度，叶黎忽然感到有些郁闷。

特别是某个家伙一脸呆愣愣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聚精会神”的模样。

说好的“丧尸是不能够使用晶石的”呢？

简直不科学。

当叶桑陆陆续续地吸收了近百颗的晶石，脚边早已经堆了一层灰的时候，原景茂原本一副“看天才”的艳慕样子，已然转化为了“看怪物”的神情。

“别、别再继续了……”他急忙叫停到，一双极为不可思议的眼睛瞪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的叶桑，“再这样下去，会爆体而亡的！”

叶黎无所谓地瞥了他一眼：“我看叶桑似乎挺好的，让他继续吧。”

“不不不，即便是基地第一强的异能者，每次也只能吸收堪堪五十颗的晶石而已，过多的能量会让寻常人的身体受不了的！”

叶黎再瞥了他一眼，心想我家这位可不是“寻常人”，而且看着叶桑沐浴在白色的荧光之中，眼珠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朦朦胧胧的模样。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被能量包围的状态。

既然喜欢，叶黎也乐意站在一旁看着。

只不过……又瞥了一眼一旁焦急无比的原景茂，为了避免被人怀疑，还是暂时停下吧，反正晶石还有那么多，留着慢慢给叶桑“玩”也不错。

但是现在问题也来了。

要携带这么多数量的晶石，确实也是一个不大可能实现的事情，叶黎一行人外出时并没有带什么可以装纳东西的背包，更何况，现在只有三个劳动力，其中一个还身负重伤，也不大可能将这么多的晶石全部带走。

宝藏就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拿的痛楚，叶黎算是领会到了一次。

“看来，我们只能带走一部分，其余的只能舍弃了。”

原景茂一脸肉疼无比的表情，纠结着面容。

“太、太可惜了。”他沉痛地低声道，“可是好不容易，才发现了那么多的晶石呢，就这么放弃了？……”

“不然怎么办？不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提早放弃吧。”叶黎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太不舍的表情，感到可惜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打心底也从来没有觉得，失去这些珍贵的结晶石，会能够极大程度地改变些什么。

“太可惜了……”原景茂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依旧不能释怀，他期盼地望向一旁默默静立的叶桑，眼中闪过一丝希翼，“或许……我们还可以抢救一下？”

叶黎拉过全然置身物外、呆呆楞楞的叶桑，语气有些不爽：“你别指望叶桑，他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一个人拖动这么多的东西。”

原景茂眼中希望的火苗终于熄灭，他怏怏地耸拉着脑袋，忧桑地叹道：“我也只是想要争取一下……叶黎，你不明白这些晶石对整个基地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人类在现在的这个末世里可以说得上是‘苟延馋喘’，我们太需要足以自保的力量了……”

叶黎微微一愣，垂下眼睫，一言不发。

他确实是不清楚现在人类所处于一个怎样的境地，打从末世一爆发开始，他就躲藏在那栋偏僻的小别墅内，而后遇到叶桑，一直都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确实不了解现在世界所处于一个怎么样混乱的现状，但他也清楚地明白，在全球进化、丧尸遍地的地球上，人类所一直稳居食物链高位的日子已经全然翻盘，黑色浓烟般蔓延开来的死亡阴霾从来不曾在这片大地上消散，一定有成千上万的人们过得无比凄惨，为食物而相互争斗，为生存互相厮杀，这个世界依旧存在着许多阴暗的角落，无声的哀鸣，只不过因为他们所处的相对安逸的生活，以至于没有全部目睹与听闻罢了。

但是——

叶黎抿了抿嘴唇，他的心里滋生着一撮阴暗的想法：

人类的走向会怎么样，又关他多少事呢？人性本来就自私，更何况自小都没多少感受过人群带给他的温暖，那些人们总是对幼小的他避之不及，就像是他身上携带了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他又有什么义务非得要帮助他们？再看现在这个世界的局势，能够和叶桑好好地活下来，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人多的地方就容易发生纠纷，很多的事情也不能自主。

所以他很卑鄙又自私地，不想要去搅这趟浑水。

chapter25

“啊～”

一个窸窸窣窣的、轻微的声响打断了叶黎的沉思，他低下头去，只见阿白张大了嘴巴，将坑里的晶石“啊呜”“啊呜”一口接一口地吞了下去。

别看它个头很小，但是吞咽的速度极快，没过一会儿，那些数量庞大的结晶石几乎有十分之一都进了它的小肚囊。

但是阿白球状的小身体却一点也没有变得膨胀起来，那些晶石简直就像是进入了异次元空间。

原景茂瞪圆了眼睛，仿佛呼吸都要停止了。

“停下，阿白，你在干什么？”叶黎急忙把某只攀着坑沿向上爬的小白团子毫不客气地拎起来，训斥道，“你就不怕吃坏肚子吗？”

原景茂纠结着眉毛，抽着嘴角，伸出去准备制止的双手在空中微微颤抖。

——不对吧，拜托，你的关注点不对吧？！喂！那是晶石啊！珍贵的晶石啊！可是都被你的宠物吞掉了啊！

叶桑冷着一张脸，在叶黎手中接过腮帮子鼓鼓胀胀地、还在不停地吞咽着的白团子，狠狠地在空中甩了甩，原景茂呆愣地看着在那个力度下上下摇摆着的阿白，柔软的圆形身体几乎都要甩成了椭圆形。

这样真的不会脑震荡吗？不会活活地把它甩死吗？！

简直不能更凶残！

总觉得眼前发生的太多事情，根本脱离了他十七年来的所有认知呢。

所以，果然静静地呆在一旁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果然经受不住叶桑的力气，只听到阿白“噗”的一声，几颗湿哒哒的、沾着不明液体的晶石被吐在了地上，它抬起水润的、委屈的小豆眼，伸出小触手在半空中挠了挠。

“糟糕，果然是消化掉了吗？”揉着阿白软乎乎的小肚皮，一点都没有饱食后的腹胀触感，叶黎叹了口气，惋惜道。

顶着叶桑恶意满满的目光，阿白瑟缩了一下小身体，终于绷不住大声解释道：“我、我没有吃掉啊！”

扭动着小身躯，想要从叶桑紧紧揪着它的手中挣脱开来，阿白哭丧着脸叫道：“我没有、没有吃掉。都在、在我的空间里面，很多很多漂亮的石头！呜呜——黎黎救我！”

“空间？”叶黎用眼神示意叶桑放开手，白团子倏然掉落在地上，在原地如释重负地蹦了蹦。

“是啊，我有一个这、这么大的空间呢！可以装好多好多好吃哒！”对着叶黎用延伸的小触手比了比，阿白骄傲道，“我可以帮到你呀，黎黎！”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个空间。”叶黎好奇地低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什么样子的？”

“唔，就是上次把那个不是很好粗的槐花树粗掉之后，我就看到啊，眼前总是有个透明的大方格呐！”阿白得意的小脸微仰着，兴奋地红彤彤的。

“我一直以为是吉祥物呢？没想到还有空间异能吗？”原景茂开心地将阿白抱了起来，眼睛里亮晶晶地闪烁着希翼的光芒，“简直是太棒了！”

“欸？”阿白忽略了“吉祥物”三个字，只听到有人夸奖了它，一时间飘飘然然的，小胖脸红彤彤地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腼腆又骄傲地说道：“我、我一直都很厉害哒！”

“是是是，厉害的阿白，帮我将这些晶石都装起来吧！”原景茂揉着白团子软软糯糯的小脑袋，激动道，“这么多的能量，绝对不能够浪费了！”

阿白猛地点了点头，蹦跶到地上，张开大嘴巴又是一阵狼吞虎咽。

深坑中的晶石散发着星星点点的、淡淡的荧光，微弱的能量波动因数量上的叠加而变得强大起来，以此地为中心层层叠叠地发散开去，即便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站立在一旁，整个身体也会沐浴在暖洋洋且充沛的能量之下。

原景茂纵身跳下深坑，精神饱满地捧起一大把的晶石，装到阿白的大嘴巴里，一个人“喂食”，一个球“吞食”，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叶黎微微松开上衣的扣子，在充实的能量辐照之下，他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闷闷地，通不过气。胸腔内的心脏“砰砰砰”弹跳的速率也似乎加快了许多。

是错觉吗？还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好热……好热……

*的灼烧感越发的明显了，丝毫没有减退的趋势，反而像忽然被点燃的火苗，在催化剂的作用下快速地燃烧成一片无形的火海，亦或者，又像是曝晒于毒辣的烈日之下脱水的人，他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燥热地发疼，心脏一阵又一阵的抽痛，如刀绞，又像是火烧。

脑袋越发的沉重，越发的昏沉，强烈的窒息感席卷而来，他全然提不起一口气来，努力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一片。

这种熟悉的疼痛，痛楚的窒息感，和几年前发病的症状一模一样。

几乎是本能性地，他伸出沁出一层冷汗的手，猛地抓住了叶桑。

“叶桑，我感觉不对劲……”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叶黎忽然喘不过气来，脑中一片嗡鸣，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叶黎！”叶桑反手将昏厥过去的叶黎拉了起来，紧紧抱在怀中，他失措地轻轻拍打着叶黎热到呈酱红色的脸庞，惊慌地叫喊着，“你、你怎么了？醒醒！”

原景茂和阿白听到声音，也赶忙从深坑中爬了起来，皱眉望向叶黎青紫的嘴唇，和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原景茂忧心道：“他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疾病？”

叶桑摇了摇头，急促地喘息着答道：“我……不知道……”他懊恼地咬着牙齿，太阳穴处青筋暴露，他紧紧握住了拳头，沙哑着嗓音道，“我……居然、不知道……”

阿白担忧地伸出小触手，小豆眼中沁出几滴晶莹的泪珠。

“恐怕是休克了，快让开，不要抱住了，将他平卧在地上。”原景茂翻开了叶黎的眼皮，瞳孔已经开始出现了涣散，望向眼前正陷入深切的懊悔与自责的叶桑，狠狠地拧了一下眉峰，“呆着干什么啊？你想要他死吗？！”

“死”这个重若千钧的字眼砸在叶桑的心脏，激起一阵刀钻般的绞痛，强烈的痛觉沿着神经传导到大脑，使他整个因铺天倒地的慌乱与无措而陷入混沌的脑海清醒了大半，他猛然扬起眼睫，迅速地回过神，将双目紧闭的叶黎松了开来，平放在地上。

原景茂在一旁将叶黎的上衣纽扣解开，使他双腿微屈，并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叠成方块，放置在他的颈部使得下颌垫高抬起，以供呼吸道顺畅。

他蹲下身，一手托起叶黎下颌，并尽量使头部后仰，一手则捏住他的鼻子，准备俯下身去。

然而叶桑那道冰冷到刺骨的、凶恶的眼神刺向原景茂的脊背，他无声地站在后面，赤红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宛若一只凶狠无比的、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原景茂感觉顶着那道几乎化为利剑刺穿他的视线，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

“要不……你来？……”他哭丧着脸，用微弱的声音提议道。

叶桑立即推开了碍事的某人，捏住叶黎的鼻子，仰起他的头颅，翻开口唇，紧贴着嘴唇向里面渡着气，并熟练地对着胸腔进行按压，重复地做着人工呼吸，但是叶黎却没有转醒的迹象。

“叶黎……”慌张地拨开叶黎浸着汗水的额发，他俯身吻上发紫的嘴唇，手掌不停地颤抖着，叶桑的语气近乎哀求，“你醒醒……醒醒……”

“黎黎！不、不要死！”看着站在一旁的原景茂叹息地摇了摇头，阿白瞪大了小眼睛，泪光在眼眶里打着转，它尚且不明白从小身体中流露出的悲伤情感，只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难过。但是它也明白“死亡”的含义是什么，一想到往后都将看不到叶黎温暖和煦的笑意和偶尔淡漠的表情，它就感觉胸口痛痛的。“不……不要死！救救他，救救他……”扯着原景茂的裤脚，阿白大声地哭喊道。

叶桑不停地渡着气，按压胸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眼神越发得绝望与慌张，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顶凉到了脚尖，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变为了黑白，他感到心中像有什么东西就要死掉了一般，身体上下的每一处都似乎酸涩又痛楚难当，一滴两滴的泪水落在叶黎的眼睫上，倏而滑落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叶黎的眼睫微微一颤，微咳了一声，他的胸膛缓缓起伏起来。

chapter26

叶黎在一片眩晕中感到嘴唇上覆盖上了一个微凉的东西，动了动沉重而疲惫的眼皮，他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