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吃饭了。”霍克白牵着封恬走进来,“你么看着我干什么?隼隼快给盛碗汤,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你这锅汤就要砸了,简直能淡出个鸟来。”
苍生冷冷道:“你给我滚。”
第68章
霍克白挑着一根金色的修长眉毛,目光从苍生的背影转到聂意身上,“你们吵架了?”
“没有。”聂意简直莫名其妙,“他刚刚是冲我发火了吗?”
“别问我,我瞎。”霍克白接过自己的AK,拎着枪绳甩在肩上,吹着口哨走远了。
聂意还处于发蒙的状态中,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他惹苍生生气了?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聂意跑上楼,往若琳房间探头探脑,“你们看到苍生了吗?”
“刚才哥哥来找你,现在你又来找哥哥,你们玩捉迷藏呢?”若琳脸上贴着好几片纸条,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冥思苦想。
聂意把头缩回去,往前找苍生,身后是几个人打牌的吵吵声。
“我又输了,哎,贴纸条太没挑战性了。”封恬懒洋洋的声音。
“下一把谁输了谁去揍苍生哥一拳!”小玉说。
“这赌注太大了吧!会被他杀了的!”
“那揍沙蒙哥哥吧。”
“不要,他跟苍先生也没啥区别,不如揍聂意吧……”
聂意忙不迭跑了。
他在C3兜兜转转,一直没有找到苍生,索性不找了。聂意回到房间,昨晚一晚上没睡,想躺一会,又看到床上丢着苍生昨晚换下来的毛衣。
中午的时候,失踪半天的苍生才回来,他回到房间,看到聂意站在水池前洗着什么,对他的背影漠然道:“聂意,我话跟你说。”
聂意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尽管知道苍生说话向来一个调调,但那种冷漠的语气现在听起来特别刺耳挠心。
“什么?”聂意转过脸,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你还在生气吗?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你在说什么?”苍生皱着眉走过去,看到聂意手边的盆里正泡着自己的衣服,忽然心里蓦地一暖,眼里温柔的情愫明显起来。他捏了一下聂意的脸,放轻声音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聂意闷闷说着,又低着头继续搓苍生的衣服,“我以为你要跟我分手。”
苍生:“……”
苍生硬生生被聂意这句话噎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聂意冲掉泡沫,把苍生的毛衣从冷水里拎起来费力地拧干,苍生接手道:“我来。”
他拧干衣服拿去窗外晾着,回来看到聂意正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苍生蹲在床边,摸了摸聂意的脑袋,揉乱了他一脑袋短毛,“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觉得?”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也不是很想跟我在一起的样子。”聂意脸埋在枕头里,音色瓮声瓮气的。
苍生靴子也没脱,躺在聂意身边揽着他,“我最近有点精神紧绷,情绪没控制好,因为早上的事在生气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吼你的。”
“不是因为这个……嗯,算了。”聂意有点有气无力道。
苍生没再说话,他贴近聂意,两人的鼻梁相互蹭着,在聂意唇上吻了吻。
聂意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忽然敏感得跟个十七岁的女高中生似的。他瞎哼哼两声,掀开苍生的衣服,把冻得冰凉的两只爪子贴在苍生炽热的胸膛,暖着手,跟他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对了。”聂意忽然想起来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苍生显然忙着哄他,也把这事忘了,这才想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冰凉的钢片,拿着链子在聂意眼前晃了晃,“是士兵牌,在A1捡到的。”
背面是熟悉的军徽,正面是主人的所属部队、姓名和血型。
“这是长链主牌,很难说是主人自己摘下来还是被强制摘下来的。”苍生道:“接近B2区的地方无意发现的,而且还很新,污渍都没凝结在上面,一定是不久前刚被丢下。”
“童涛。”聂意看着士兵牌上的名字,又去看所属部队那一栏,竟然是加蓝军区特种部队的!“我、我大哥的部队……”
“嗯,所以拿来给你看。”苍生说,眼神忽然凌厉起来,“还记得昨晚的枪声吗?”
聂意点点头,心里砰砰跳得厉害。
苍生道:“我们在后面,中间还隔着个B2,前面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不太好跟顾长昊直接接触,但是唐岩可以啊,要不去问问唐岩?”聂意一时心乱如麻,虽然只是隶属同一支部队的军人,不能证明聂一凡就在这里,但聂意还是隐隐觉得兴奋。
“唐岩其实很向着你。”苍生漠然道:“所以,如果A1真的发生什么跟军方有关的事,他应该会告诉你,否则就是他一无所知。”
聂意沉默下来,然后小声道:“要不咱们晚上偷偷去A1看看?”
苍生看了看聂意,单手抚摸着他柔软的唇角,“好。”
午饭的时候几个人抱小团,封恬说:“一个士兵牌真的能说明这么大的问题吗?病潮刚爆发的时候,军队来过这里也很正常啊,你们怎么能确定就是近期掉的?”
聂意将士兵牌给他,新旧问题很能说明情况。
霍克白道:“宝贝,这方面你不清楚,长链主牌的作用就是辨认身份,没有士兵会主动摘下自己的士兵牌的。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留个记号之类的。”
“晚上我和聂意去看看。”苍生说。
霍克白道:“为什么不是和我去?”
聂意道:“你留下来保护女人们。”
封恬:“揍你信不!”
饭后苍生又黑着脸洗了所有人的碗筷。
今天太阳很好,空气干燥,倒不是很冷。聂意趴在窗边,看着手心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士兵牌,心里七上八下。
前不久坠毁的军用运输机,崭新的特种部队士兵牌……真的有军方的人在这附近吗?
“怎么没睡?”苍生路过门口,看到聂意还趴在窗户旁发呆。聂意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打呵欠,苍生似乎是知道他晚上基本没睡,就叫他上来睡觉。
“啊,有点亢奋……”聂意老实说。
苍生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你又在臆想什么?”
“什么叫臆想!”
“嗯?不是么,之前不是在臆想我要跟你分手?”苍生冷静地翻旧账。
聂意默默望天。
苍生在聂意白皙的后颈吻了一下,说话时的温热气息扑在他皮肤上,暖又痒,“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但你得清楚,我对你的感情绝不比你对我的少,再有下次,让你站不起来。我不舍得那样对待你,不代表我不想。”
“……”闭嘴!吓死人了好吗!
“睡会吧。”苍生牵过聂意的手将他拽到床边,“等会来叫你还是想睡到自然醒?”
“啊,等我自己醒吧。”聂意爬上床,立刻被子蒙头,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厉害,手都在发抖,呼吸一次热过一次。
苍生没再说话,聂意能听到他站起来走出房间的声音。
冬日的阳光异常纤薄,照在皮肤上似乎没有温度,苍生走到外面目光漠然地扫视一圈。
与此同时,围墙外的干枯树林中,两个移动中的身影迅速稳住,躲在隐蔽的地方。高坡上,一名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放下单筒望远镜,向身边的人询问:“少校?”
旁边的男人单膝蹲着,借着树木隐蔽,年轻英俊的脸上是一层冰壳般冷凝的漠然表情,他死死盯着围墙内的苍生,眼里是近乎野兽的汹涌杀气,“别开枪,只有他一个人,容易打草惊蛇。”
“我去干掉他!”那人咬牙切齿地要站起来。
“童涛他们三个下落不明,很难说现在是不是还活着,监狱里的人都不是善茬,别莽撞。”那名军官立刻按住他的膝盖,漠然道:“这小子的眼神杀气太厚,你不是他对手,我去杀。”
苍生弯腰把今早被聂意翻得乱七八糟的武器箱整理好,他拎起一把突击步枪,忽然猛地扯开准星转身冲着树林狂扫,木屑疯狂飞溅,这一刻的枪声震耳欲聋。
“出来。”苍生跃上围墙,端着步枪缓缓单膝蹲下,保持着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
一把军刀撕裂空气,破开乱七八糟的断枝朝苍生袭去。
苍生足下猛蹬,整个人朝后翻,跃下围墙稳稳落地。一道暗色人影忽然出现在围墙上,是个手持双枪的男人,两把蟒蛇左轮的弹巢飞速转动,不断有滚烫的弹壳旋转着弹到地上。他在不留余地地朝苍生射击。
苍生拎着步枪迅速闪躲,就地翻滚躲在路虎后,架出枪口照着那个身影疯狂扫射!
两个人的激烈枪战惊动了整个监狱,聂意被惊醒,掀开被子往发声地跑过去。
两边的枪声几乎是同时戛然而止,苍生眉心一皱,对方显然在跟他算计同一件事——他的弹匣没有空,还保留着最后一颗子弹。凭着声音他也能辨别出,对方的蟒蛇左轮也保留着最后一颗子弹。
看来碰上老手了。苍生漠然抽出一直随身携带的伯莱塔,不知道比起弹药,哪边充足呢?
第69章
“出什么事了!”
霍克白刚从窗口探出半个金灿灿的脑袋,一梭子子弹就狂扫过去,将窗户打得稀巴烂,霍克白咒骂着借着墙壁闪躲,将两把格洛克伸出窗外,撞针激发,急速旋转的子弹目标精准地进行回击。
迟小野咬紧了牙关几乎是盲目地扫射,手里冲锋枪的枪托乱蹦,险些让他控制不住。
“躲开!”不远处的吼声让迟小野一愣,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量猛地将他平地拎起来。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近在咫尺,迟小野被那人拎着在地上顺势翻滚两三米,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已经被一枚特种穿甲弹轰出了一个坑。
如果再慢上一秒钟,被轰出坑的就会是迟小野。
“躲起来!别碍事!”那人一脚将迟小野踹到旁边,抽枪备战。
“少、少校……”迟小野浑身乱摸,心里咯噔一声,手枪丢了,手里的冲锋枪也没弹药了。
“不用支援我,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聂一凡扔了一把已经空巢的蟒蛇左轮,抽出腰间的柯尔特手枪,旋身蹲下,直指背后!
霍克白将视线从巴雷特的狙击镜中抽出来,淡金色的睫毛随着他眼睛微眯的动作上下合在一起,“军人?”接着他往后一躲,一颗子弹擦着他鬓角的金发射入墙体。霍克白暗暗心惊,应付苍生的同时竟然还能抽空朝自己打一枪,不简单啊 。
楼下枪火来回,苍生几乎是以声音辨别自己的处境,十几声枪响后他有个一击毙命的机会,双方弹匣一空,拼的就是换弹匣的速度!
但是显然聂一凡不这么想,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弹匣可换了。
空仓挂机后聂一凡直接一把扔了手枪,平地跃起,他从后腰拔出了军刀,整个人利箭般射出,犹如扑击的鹰。
苍生用0.3秒换了新的弹匣,漆黑的枪口冒着一缕青烟,他跃上路虎的车前盖双手持枪射击,子弹迸溅起地上的泥沙。聂一凡的身影模糊了,那不可思议的高速让他呈Z形路线躲闪子弹的同时掩杀而上!
那是霍克白在认识苍生的十多年中从未见到过的画面,苍生射出六颗子弹,竟然没有一颗打中目标。
那名军人一头难以驯服的黑发在风中翻飞,挥刀劈杀,几乎是致命地一击,这一刀带着杀伐决断的气势,不留余地。
苍生立刻抽刀做出凌厉的闪击,两人刀锋相撞,铿地一声迸溅出无数火花。聂一凡手里的钢刀强硬肃杀,硬是将苍生逼退。延伸的刀痕直接在路虎的车前盖上留下不可修复的深刻痕迹。
苍生心里骤然一惊,这一刀立刻让他意识到了敌我双方的微妙悬殊。
不等他做出攻击的姿态,聂一凡却忽然停止了进攻,他单膝蹲在车前盖上,眼瞳犹如捕食前的野兽般充满浓厚的杀气,“你的刀是从哪得来的?”
苍生眉梢都没动一下,转腕将手里的战术长刀拎起来,他自然还记得,这是当初从聂意家的仓库里翻出来的,据说是聂意大哥以前用过的。他认得这把刀?苍生缓缓皱起眉心,漠然道:“你是聂一凡?”
“你知道?”聂一凡面上冰壳般的漠然神情瞬间被打破,“你见过我弟弟!?”
苍生淡淡嗯了一声,往窗口看了一眼。
霍克白放下枪,趴在窗口一副打算看好戏的架势。啧啧啧,这场面真是值得啧啧啧。
一阵轻浅又显得慌乱的脚步声从两人旁边的窄道里传出,聂意气喘吁吁,几乎是一路跌下楼梯,他看着日光下的聂一凡,顿时觉得呼吸艰难起来。
“大哥。”聂意轻声说,眼眶通红。
聂一凡长久地愣住,直到身体一个激灵后才彻底清醒过来,他跳下车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是飞奔,一把捞住聂意的身体将他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聂意听着耳边沉默而剧烈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一点都没变。大哥身上仍旧一股海洋般令人觉得温暖的味道,凡事游刃有余的眼神,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顾长昊正长眉紧皱带着几个人从A1往C3快步走去。直穿两区,他进入D4区的后方,绕出中庭后看到了一地凌乱的弹壳,霍克白正在矫正聂意持AK的姿势,苍生闲闲地站在一边,手上拎着把刀。
顾长昊道:“出了什么事?”
“啊?”聂意转过脸,眼神茫然,眼角还有些淡淡的湿润痕迹,他揉了把眼睛道:“没事啊,老白在教我打枪,看不出来?”
顾长昊冷静地扫视一圈,他刚往前跨一步,苍生手里战刀顿时猛甩出去,铿地一声插在顾长昊的脚边,“这是我们的地盘,你,滚。”
“你们搞出的动静太大了。”顾长昊摊手道,“我以为出了什么危险。”
“总比你半夜开枪吵醒我们所有人要好。”霍克白说。
顾长昊眉心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他没再说什么,带着人走过了,又马上转过身,维持着假惺惺的礼貌道:“我是想让你们知道,如果你们有什么危险,我很乐意支援你们。”
“那倒不用,有什么是我跟隼隼解决不了的,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霍克白毫不客气道。
顾长昊很能忍,这种挑衅完全不放在眼里,唇角勾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带人离开。
聂一凡眼神冷酷,一手紧握着钢刀一手拽着迟小野贴在路虎背面——顾长昊的视野盲区。等完全察觉不到顾长昊的存在后他才松开手,迟小野有点受惊,脑子里完全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事,低声询问道:“少校?这是怎么回事啊?”
聂一凡那必须没理他,他将钢刀插回后腰,走向聂意,牵着他的手,“跟我走。”
下一刻苍生一把抓住了聂一凡的手腕,冷冷道:“你要带走他,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聂一凡目光染上一丝血红的杀意,聂意看得心惊胆战,大哥你是军人好么!怎么整得比这俩雇佣兵还喜欢打打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