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我生活过得好好的，我积极向上，活泼开朗，我好得很。”

“一切都是伪装。”

“放屁。”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你知道什么呀？你凭什么这么问我？”

李扬最害怕最讨厌甚至最憎恨的就是面对这些，陈翊抓着他的肩膀他就低下头，白这头，整个人显得很狂躁。

“我知道，我知道你宁愿沉浸在虚有的世界里不愿意从里面走出来，知道你渴望有人能真正的爱你，疼你，而不是让你孤零零活在这个世界上。”

李扬推开陈翊，陈翊撞在书柜上，上面的书和手办都掉了下来。

“那也不是你。我不需要你喜欢我爱我或者是疼我，我自己就过得很好。哪怕是我朋友，我也不会让他干涉我的私人感情。”

陈翊是第一次看到，李扬冷着一张脸，眼神尽是冷漠，甚至可以说是绝情。这样的李扬，脆弱得简直一碰就碎。

“这才是你。你害怕面对感情，亲情也好爱情也好，如果有人想走近你的世界，你就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他们，因为害怕，这些东西都变得面目可憎，让你觉得厌恶，不断地排斥。“

李扬直视着陈翊，无所谓地说，“对，那又怎么样？而且我也不需要这些东西，我一个人就过得很好。”

“一点都不好。我看着就很难过。”

“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李扬指着门口，因为生气他大口地喘息着，看着陈翊的眼神充满了暴戾，他咬着牙在忍着殴打陈翊的冲动。

“这根本不是家，只是你躲避所有问题的栖身之所罢了。”

“你走。”李扬推着陈翊，把陈翊关到门外，陈翊在门口站着没敲门，过了会李扬打开门，把行李箱丢出来，“把你的东西拿走。”说了这一句，李扬又把门关上。

陈翊把箱子提起来，里面放了东西，应该是之前送李扬的足球球衣还有那只貔貅。陈翊知道这次是触碰到李扬的底线了，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不这么说，李扬肯定一辈子龟缩在自己筑造的那个小壳里。

陈翊拿出手机给李扬发了条短信，让李扬想一想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李扬看到短信就删掉了，连同之前的短信和通话记录，把号码也拉进黑名单。

第二天李扬走进公司就拉着张脸，从前台到二楼的秘书室行政部都知道李扬心情不好，都没敢去招惹他，李扬是谁啊，从进公司到现在就没见过他脸上有过这样的表情，所以大家都很疑惑，但是也不敢上前去问，除了李扬的老大，韦杰。

韦杰把人叫到办公室就问他怎么了，李扬摇摇头没回答，韦杰就知道肯定是哪里不对了，李扬甚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被自己拍着头骂，这人也能笑咧咧的。

“要过年了，奖金又不会少你的，苦着张脸给谁看呢？”

“没有。”

“那是怎么了？我是你老大，平时对你不算掏心掏肺好歹也是不错的吧，要是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大你快一轮，还是能开导开导你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李扬还是坚定地摇头，韦杰气得往李扬身上砸了分文件就让他滚出去。真是气得他肝疼。

李扬坐回位置上，继续敲自己刚刚写的东西。从李扬进公司王晟宇就一直坐在他旁边带着李扬，除了韦杰整个办公室里李扬最听的就是王晟宇的话，王晟宇见韦杰说不动，就蹬着地让椅子滑到李扬这边。

“又被骂了？”

“没。”

“心情不好，总不能一直憋屈着，出去抽根烟想清楚了再进来。这都快过年了，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你怎么好意思黑着脸扫大家兴呢？”

“对不起宇哥。”

“没那么严重。开心点，过年要会我媳妇老家，给你带点特产回来。”

“谢谢宇哥。”

“不用。你年纪小，有些事情别老往牛角尖钻，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大家都是关心你的。我刚还看到刘星星跑过来在办公室门口往里边望呢。”

“我知道了。”

“好。”

王晟宇拍拍李扬的肩膀，回到自己位置上，李扬的性格好，但是难免遇到解不开的结，这种事情只能让他慢慢去解，他开导过也就不勉强李扬了。

李扬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陈翊昨晚说过的话，敲出来的东西每行都出错，最后干脆关掉了对着电脑屏幕就在发呆。他的情况不好，陈翊也好不到哪里去，G城分公司总管整个华南区域乃至华西，年终每个地方发来的报告总结计划足够他忙到年30晚，但是他看着文件也是在走神。

莫向斌昨天和陈翊打了一架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任谁10年都是这么郁闷过来，都可以几天就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回原来的状态。

陈翊桌上放着一大叠文件夹，他自己办公室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过来是想跟陈翊讨论一些东西的，刚说几句看到陈翊是这么个状态就停下来问是怎么回事。

陈翊摇摇头，说他这回估计得跟李扬冷战很久。

“隔三差五的就得看你郁闷上几天，我也是服了，追个人跟坐过山车似得，还挺刺激。”

“行了别挖苦我了。”

“那就没法带他回B城了。”

“带不了，这回不知道怎么哄了。继续刚才的吧。”

“你确定你有心情。”

“再没心情也得继续，不然你过年继续在这里看文件，我回B城。”

“那可不行，我妈已经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美国了。”

“还不继续。”

“遵命。”

34、年会

无论怎么忙，到了年会那天，陈翊也早早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在公司接待华南区域的几个负责人，到了点带着人去了年会订下的酒店。

酒店的宴会厅容纳500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布置得相当精美，行政部人事部从年会计划批下来就忙了一个多星期了，和酒店联系，设计会场，采办各种东西，简直忙得恨不得多长出几张嘴几个耳朵几只手几只脚，终于到了年会这天，他们还是很悲催，司仪会场管理都是他们做。

这两个部门本来男孩子就不多，硬是从工程部市场部销售部拉了几个壮丁来，李扬就是其中一个，本来骆经理想让李扬当司仪的，李扬怎么都不肯，到了台上他只会耍活宝，这会看着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就让他回去坐着。

李扬望了眼闹哄哄的会场，就跑到门口跟礼仪小姐站一起迎宾。今天年会，所有男的都穿西装打领带，李扬往门口一站，立马成了除礼仪小姐的长腿外最亮眼的风景线。

陈翊带着人到了酒店往宴会厅走，看到李扬站在门口迎宾就皱了眉头，李扬旁边都是站着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就他一个男的。

“陈总，怎么了？“

“哦，我突然想到要打个电话，让她们先领你们进去。“

“行，您先忙。每年都有年会都是来这家酒店，我们都熟门熟路了。“

“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

看到几位负责人由礼仪小姐领着进会场，陈翊就问李扬，“你怎么会站这里？不是有礼仪吗？“

“我没事做，他们太忙了我就来帮忙。“李扬说话的时候一直别着头看别处，就是不看陈翊一眼。

“回去坐好。“

“不。“

“那好。“陈翊走进会场，看到人事部的人就让她过来。

那小妹战战兢兢地喊了声陈总，陈翊不说其他，直接问，“公司有外聘礼仪人员，你们让公司的人迎宾是怎么回事？“

“这个，李扬是自己跑过去的。我这就去叫他。“

“别让我再看到这种事。“

“是陈总。“

人事部小妹看陈翊走开了就跑到门口把李扬拉走，“死李扬，你跑去迎宾做什么，害我还被陈总骂了一顿。“

“没事做啊。我长那么帅，迎宾还丢他的脸不成。那我去后台帮忙。“

“别闹别闹赶紧回去，该坐哪里坐哪里。“

李扬闷闷不乐地回到位置上，同事都在讨论刚刚来的是哪个总哪个总，他就跟着同事的眼光一起看过去，工程部和前面几张桌子离得远，他也就隐隐看到陈翊笑着和那些老总聊天。

陈翊不是怕李扬站在门口丢公司的脸，刚刚就有位女老总笑着说公司请的礼仪质量不错，门口那小帅哥又精神又帅气。迎宾人员都是从一开始就站在门口的，他和几个负责人是最晚过来的，站到这会都不知道多久了。

陈翊是心疼，李扬却不知道，拿过桌上的瓜子花生就啃起来，一边啃一边还骂陈翊，“假惺惺。“如果陈翊听到了，说不定得呕血。

老总们到了，今晚的司仪，骆经理就和她的女搭档上场了，两人妙语连珠跟说相声似得讲了一段开场白，逗得全场哈哈直笑，说完了开场白就是总结公司去年一年的发展和下一年的目标，又请了各位老总上台致辞。

每年都基本上是这个流程，李扬啃着瓜子，兴致乏乏地听着，和旁边的同事悄悄说话，说这个上台的老总比去年胖了，那个老总头发更秃了，同事拍了拍他示意他安静。

等所有老总都讲完了，陈翊上台做了个总结，陈翊个子高又帅，今天穿着一套银灰色的西装，跟巴黎时装周的模特有得一拼，站在那里说什么话都有人愿意听。

李扬看着陈翊那套风骚的西装就撇了撇嘴，这个表情被王晟宇看到了，王晟宇笑他是嫉妒了。李扬做了个鬼脸。他嫉妒啥啊，换了他穿说不定更好看呢。事实证明，李扬的脸皮厚，确实无人能敌。

陈翊只简短地总结了一段就把舞台交给司仪，别以为隔着老远他就没看到李扬，什么表情什么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要真说一大串，估计说完人都要饿扁了。

老总们讲完话了，两个司仪又说了几句，就让大家愉快享用晚餐也就下台了。

李扬就等着这一刻呢，五星级酒店的豪华晚宴，跟自己做得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什么鲍参燕窝山珍海味，每年吃这顿他都是撑着肚子回家的。除了脸皮，吃货本质也是无人能敌。

等一干人吃得差不多垫了个底，司仪又上台了，吃饭嘛总要有点节目来助兴，接下来就是各个部门的表演了，什么吹拉弹唱，每个部门都把最给部门长脸的那群人给推了上来，每个节目完了都有令现场众人最为期待的抽奖节目。人多，抽奖都是从10等奖开始的，公司财大气粗，最小的奖都是一部微波炉。

李扬捏着手里的号码券紧紧盯着每张被那些老总抽出来的纸，他倒没希望自己能中什么一等奖特等奖，也没想着那些奖品有多好，就是想着自己能被抽中，看看旁边的同事，估计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第一轮抽奖结束，10个人中了微波炉，没李扬的份。

“我就知道没我。年年都不中，买彩票两块钱都没中过。“

“说不定就中了特等奖呢。“

“不可能。我要上个厕所，洗把脸说不定能中个9等奖。“

“去吧去吧。别吵着我看表演。“

李扬把号码券放到口袋里就去上厕所，刚上完厕所出来就在走廊里碰到了陈翊，陈翊是出来接电话的。

“今晚开心吗？”

“还行。”

“你是什么号码？”

“51898。”

“数字不错，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幸运儿，”

“希望吧。”

“嗯。进去吧。”

“我去上厕所。”

“不是刚出来吗？”

“又想上了。”

陈翊无奈，摇摇头让他去上厕所，自己先进会场了。李扬走到厕所门口，见陈翊进了会场，掉头回会场。

一个表演一轮抽奖，快2个小时过去了，2等奖的欧洲豪华双人人7天游都被人领走了，还是没李扬的份。同桌上的同事有一个中了一部水果电脑，李扬从他手里抢过来摸了好半天盒子才还给他。

“别急，总会中的。”王晟宇拍拍李扬的肩膀，看着他那个嘟着嘴的样子就安慰他，“准备一下去后台吧，这个表演和抽奖完就是我们部门的了。上去好好跳。别给哥丢人。”

“yes sir。”

正好人事部的人来叫他们，工程部的人就去后台了，这一走，工程部就空了两张桌子。

在后台，李扬手里拿着两大葱就扭来扭曲的，韦杰也来了，拍着李扬的头就让他好好跳，“一会跳完，那大葱随便扔个旮旯就是了，别扔最前面那些老总那里啊。”

工程部的人都点点头，韦杰又拍了一下李扬的头。

“我不是点头了吗？”李扬揉着被拍的地方，虽然不痛，但是为什么就拍他一个人啊。

“出的什么鬼主意，还想让我也上去跳。”

“最后不是没上嘛，你腰扭不动了不能怪我啊。”

“还说。”韦杰一喝，李扬只好扁着嘴，老大永远都是对的。

等到外面的抽奖结束了，司仪报了接下来的表演节目，李扬就领着一帮拿着两葱的爷们上台了。他们一上场观众就笑了，没办法，一群穿着黑西装打领带的帅小伙拿着两根大葱确实太让人忍俊不禁了，虽然之前知道工程部要表演这个节目，但李扬都是带着人跑秘密基地去排练的，谁能知道出来会是这个效果啊。

“哎哟，最前头那男孩子不就是那个李扬吗？就去年头上套个红色垃圾袋的那个，刚在门口还没认出他呢。”

“对，这孩子我记得，去年就属他最搞笑了，走着走着还滑倒了。那录像我给我孙子看了，现在想起来还在笑呢。”

“可真是个活宝。去年套塑料袋，今年拿两葱，明年又要拿什么？“

台下笑得厉害，李扬也跟着笑，等音乐一响，就跟着音乐晃动起来，头一点一点的，本来站好的队形，后面二十几个人都跟着点着头扭着屁股聚到李扬后面，什么千手观音，十八罗汉，机械舞，太空步，洗澡歌，刘海砍樵的舞都融合在一起，整个会场笑得直拍桌子的人大有人在。

“我说，你就非得找个，那么逗比的。“莫向斌凑到陈翊耳边，他也笑到肚子疼了。陈翊也忍不住，他何尝不是笑得脸颊都酸了。但是莫向斌说他未来媳妇逗比，他直接一拳过去，正中腰侧。

35、中奖

等到一曲美妙的舞蹈终了，20几个人走到舞台最前面排成一列，喊了声“新年快乐”就俯下身，等抬起身所有人手里的大葱都扔出去了。

刚刚韦杰就交代过不许乱丢，不过李扬就站在最中央，他前面就是空空的过道，想着不会丢到人就随便一甩，甩出去就看着自己的两根葱在空中划了漂亮的弧线，一根丢在前面一桌的盘子里，一根正中陈翊的脸。

陈翊拿着袭击他的葱看着李扬，他都要怀疑李扬是不是故意的，这也中得太准了。李扬看着陈翊，吞了两下口水，跟着同事就灰溜溜跑下台了，他明明是直线丢出去的，怎么会往两边扩散了呢。

“虽然不是绣球，但是葱，也勉强凑活吧。”莫向斌看着陈翊捏葱那难言的表情，噗地又笑了。

“陈总，咱们这里除了那边桌上的鱼，就你最好运气了啊。”

陈翊笑着点点头，本来他就连球都比不上了，现在还跟被煮熟吃了一半的鱼一样，日子真是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