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滑雪场呆到太阳下山，回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李扬闷闷不乐的，陈翊看他这样子就过去逗他，“没玩够就多玩两天，还可以去一下别的地方。”

李扬当然知道不行，虽然陈翊的提议让他很心动。把衣服胡乱丢进行李箱，拉着就出了房间。陈翊不想跟上次赶飞机一样匆忙，把行李交给前台让他们寄回G城去，这样还可以多点时间带李扬在市区转一会。

李扬说要去吃那天晚上的大骨头，问了一下司机那家饭店还挺远，吃完了再去机场怕是来不及，李扬也知道不能耽误时间，便跟陈翊随便进了一家饭店吃饭就去机场了。车子开往机场的路上李扬一直趴在窗户上看着沿路的风景。

“那么喜欢，下次再来。”

李扬摇摇头说，“下次要去别的地方。”

“想去哪里？”

李扬挠挠头说不知道，“去的地方多了，就会留下很多感情，太伤神了。”

陈翊那一瞬间很想问李扬一句，因为怕留下感情，所以你，谁也不爱吗？

回到G城已经凌晨了，陈翊开着车把李扬带到自己家，理由是绕到李扬家太远会影响他的睡眠时间，并且说李扬今晚睡客房和自己是分房睡的，李扬才答应了。

“明天你肯定起不来，我喊你你可不许咬我手指啊，这会还疼着呢。”

“你肯定是干嘛了我才会咬你的。”

“是你抓着我的手就咬了。”

“不可能。你就会诬赖我。”说完，李扬把客房门一关，差点撞到陈翊鼻子。

“小没良心的，明天就不叫醒你。”

到了半夜陈翊突然醒过来，就跑到客房看了一下，果然李扬把被子踢开了。陈翊把窗户关紧了，捡起地上的被子给李扬盖上，G城不是H市，没有暖气，把被子踢开了吹风李扬肯定第二天会感冒。

“你啊，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接受我对你的好又拒绝我，你才是在跟我怄气呢。”陈翊亲亲李扬的脸颊，转身回房间。

元旦后就是过年，公司都忙成一团了，尤其是销售部市场部财务部，加班加点简直累成狗，反观工程部这边，尤其是李扬这边，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了就可以安心等过年放假了。

李扬对过年没有什么概念，无论他去哪一边家里过年都觉得尴尬，大四出来实习后就跟家里说要跟同事去旅游没回家了，算算今年是第三年了。

孟晴知道李扬的，她这两天考完试就要回家了，就问李扬要不要去B城和陈翊和她一起过年。

“不去了吧。”李扬最怕的就是看到别人一家都很热闹而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

“前年说这句去年说这句今年还是这句，你到底想怎样？我跟我妈说你是我在G城最好的朋友她一直都说想见见你。”

“又不是丈母娘见女婿。”

“你别跟我贫。我哥回国了，今年肯定是两家一起吃饭的，到时候一定很热闹，你就跟我一起去嘛。我就不计较你上次跑去H市不通知我的事情了。”

李扬想说那是你哥没带你去关我什么事啊，还是摇摇头跟孟晴说不去，气得孟晴吼了一句你不去就绝交吧然后把电话挂了。李扬是真的不想去，知道孟晴也是关心他才会生气，被挂了电话还是给孟晴发了一条对不起的信息过去。

孟晴挂了李扬电话就哭着给陈翊打电话，陈翊接到孟晴电话的时候正在跟几个高层开会，接了电话听到孟晴在哭就走出会议室问孟晴怎么了。

“哥，李扬今年又不跟我去B城过年。”

“过年他肯定要回家啊。”

“他怎么可能回家，他都三年没回家了。过年我给他打电话他那边就不是电视机就是游戏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好，我知道了。我在开会，一会我找李扬，让他跟我们去B城过年，你这几天要考试了吧？”

“对，我考完试就回家了，我妈已经给我订了机票我得先回去。哥，你到时候一定要把李扬带来啊。”

“嗯，别哭了。”

“哥你挂电话吧，我不打扰你了。”

“没事。别哭了。”

陈翊挂了电话回到会议室，听着几个老总经理的报告思绪却一直飘到楼下的李扬身上。莫向斌给他的那份调查倒是没有写李扬过年没回家过年这一点。

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秘书把今年年会的计划书递给他，陈翊没有心思看，坐在沙发上就想着要怎么哄李扬去B城，顺便也提前让家人认识李扬。

莫向斌从圣诞节去了趟欧洲直到元旦假期结束才回来，他的心情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一般陈翊这种苦恼的样子他是最喜闻乐见的，也会不断给陈翊出主意。现在和陈翊分坐沙发两端各自托腮在想事情。

“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坐了半个小时，陈翊终于开口。

“你让我说什么。？

“你想说宁枫还是谁我管你啊。“

一听到宁枫两个字莫向斌就炸毛了，“别跟我提他。”

“你去欧洲不就是去见他的。“

“是又怎么样？“

“你去了10天怎么就没把人带回来。“

“怎么带？哄我过去上了床又把我踢回来了。“

“没用。“

“你就厉害，把人带出去旅游了也没见你把人给上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郝麟说你是我们三里最流氓的。”

“没你们那么流氓。”

“对，你不流氓，人是没吃到嘴里，但是也没少占便宜吧。宁枫让我上那是他心甘情愿的。”

“你今天是要跟我干一架才开心是吧。”

“是你先招惹我的。”

“好。”陈翊站起身，把西装脱了领带一摘过去扯着莫向斌的衣领就给了莫向斌肚子一拳。莫向斌也站起来，曲起腿也给了陈翊肚子一记。

“你想废了我？”

“废了你也好，省得李扬要担心你整天就想着上他。”

“艹。”陈翊也是会说粗口的，把莫向斌胳膊一拧一个过肩摔就想把莫向斌摔摔地上去，莫向斌是跟陈翊一起长大的，两人从小就是同一个教练教出来的，陈翊要出什么招他清楚得很，抓着陈翊的衣服跟陈翊较起劲来。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好歹顾忌着一会还要出门见人的，只往身上招呼，但也是挑打起来最疼的地方。

打完两人一头大汗，一个靠着沙发一个靠着茶几，不爽地看着对方。

“看什么？我又不是你那个小帅哥。”

“你看我我也不会变成宁枫。纠缠了差不多10年了还没追到人都不好意思承认你是我兄弟。”

“你就了不起。我看你要追多久。”

“帮我想个办法，过年带他回我家。”

“人都没追到呢就想着带他见公婆啊。”

“不带他走，他一个人留在G城我不放心。”

“敲晕了带上飞机就是了，我帮你弄架飞机来。要带回B城还是飞哪里我给你安排。”

“正经点。”

“屁。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把那小混蛋从欧洲绑回来。他妈的都去酒吧找男人了。”莫向斌捶了一下地板，那样子陈翊看着觉得好笑。

“行了，打完气也消了，这样吧，过几天就要去B城开会，你把人给带上就是了，找个什么理由糊弄一下。”

“你当那些老头子好糊弄。”

“那能怎么样？”莫向斌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宁枫那个小混蛋，根本没空帮陈翊想点子。

陈翊摇摇头，站起身，刚刚小腿给被莫向斌踢了一脚，现在站起来腿都在抖，“艹，你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艹，我肋骨都快被你打断了。“莫向斌也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一脸戾气地出了陈翊办公室，正想拿文件给陈翊的秘书看到平时笑容满面的莫助理这个样子，估计里面的老板脸色也不会多好，为了避免踩到地雷，文件也不是特别重要，还是晚一点再去敲门好了。

陈翊想了一个下午，觉得无论用哄的还是骗的，估计都不能把李扬带去B城，就给李扬发了条信息问他今晚有没有空。

李扬到现在还没把陈翊的号码存起来，不知道这人是谁就回了条信息问陈翊是谁，陈翊看到信息哭笑不得，直接给李扬打过去，一听到陈翊的声音李扬就纳闷了，大老板问自己有没有空做什么，又要带他去坐摩天轮？

“上次的行李还在我家，我今晚给你送回去。顺便去你家吃顿饭，不嫌弃吧？“

“哦。好啊，你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就吃什么。别做太多不然又得剩了。“

“哦。那我挂电话了、“

“就这么不爱跟我说话。“

“在上班呢。“

“那好。“陈翊刚说完这句话李扬就把电话给挂了，简直像一辈子都不想听到陈翊的声音一样，陈翊心里骂着李扬没良心，边看秘书给他的那份年会计划书。

每家公司都会办年会，G城分公司差不多300人，加上到时候工厂和其他地方过来的管理层，得有500人，算起来是很大型的宴会了，除了吃饭，领导讲话，还有各个部门的表演和抽奖环节。

陈翊看着工程部的甩葱舞节目就在想李扬拿着两根大葱在台上甩来甩去的样子，把自己给逗笑了。陈翊在计划书上面签了字，切了内线让秘书进来拿文件，和莫向斌刚刚那生人勿近的表情不同，陈翊现在笑得简直是和蔼可亲，秘书接过文件忍不住问陈翊在笑什么。

“没什么，刚刚看到工程部那边要跳什么甩葱舞。“

“那个啊，他们工程部的表演，都是李扬给出的馊主意，去年工程部一帮男的套着垃圾袋在上面表演走秀。当时我们都笑坏了都。“

“这么好玩。有录下来吗？“

“有。我一会给陈总您发个邮件，每年都有专人录像的。“

“行。“

“那我先出去了。“

陈翊点点头，有点迫不及待想看李扬套着垃圾袋走秀了。收到秘书发来的邮件就马上打开，等看完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把邮件转发给莫向斌，莫向斌看完了就到陈翊办公室，说陈翊找到了个奇葩。

“什么奇葩，这叫创意，你还想不出来呢。“

“嘿嘿，小帅哥上去跳跳舞走走秀就行了，可千万不能让他唱歌。“

“你不是他的知音吗？“

“鬼才想当他的知音。“

33、龟壳

下班后陈翊带着行李箱去李扬家里，因为一直想着李扬头上套着红色塑料袋，身上穿着黑色塑料袋做的裙子，上面还破了几个洞的画面，笑容就没听过，好像心情好塞车就没那么厉害了，平时起码塞半个多小时，今天20多分钟就到了。李扬给陈翊开门还说他今天来得真快。

“是啊，不怎么塞车。”

“都回家了嘛。”

“你过年去哪里玩？”

“去哪里玩都不好，过年人多。也没放多久，在家睡几天就要上班了。”

“你就知道睡。”

“人生就是睡睡睡，吃吃吃，拉拉拉。”说完还抬起手，仰着头。

“行了行了。你快把手放下来，我今天都被你笑死了。”

“为什么？”

陈翊打开手机，把截好的那段李扬走秀视频给李扬看，李扬看了就不好意思的关掉，“别看别看。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了，当时有点傻逼了才想到这个的。”

“不傻呀。挺好看的。这些衣服都是你设计的？”陈翊又打开手机，李扬把手机抢了塞进陈翊西装口袋。

“让你别看。都是每个人自己想的，反正垃圾袋从清洁阿姨那里拿一摞，随我们自己剪。”李扬把陈翊手机抢过来放在沙发上，说着话就进厨房继续炒菜。

“今天吃什么？”

“清蒸鲈鱼，罗汉斋，板栗烧鸭，紫菜蛋花汤。你去外面坐着吧，你来那么快，我菜都还没有下锅呢。”

“你小心点，别被油烫到。”

“嗯嗯。”

李扬穿上围裙，粉红色的，他自己倒没注意，就是陈翊一直盯着他看，连忙解释，“这个是上次买东西的时候老板娘送的。她直接塞在袋子里我又不好意思让她换个颜色。将就穿吧。”

“嗯。挺好看的。”

李扬没好气地白了陈翊一眼，脱下围裙丢给陈翊，“你来穿。”

“不用，你穿比较好看。”

“滚滚滚，不要打扰我炒菜。”

陈翊被李扬赶出厨房，坐在沙发上，看到上次给李扬的那个貔貅被李扬摆在电视机旁边，下面还垫了个垫子，陈翊忍不住过去看了一下，应该是李扬自己画的，一个Q版的，应该是貔貅吧，有点认不太出来。

李扬的房子陈翊来过几次了，每次都没有好好参观过，虽然40多平方的房子几眼就能看完，但是陈翊就是好奇，电视柜上面除了那个貔貅，还摆了几盆仙人掌，都是那种小小的也就十几厘米高，从高到低一共4盆，除了这个就是李扬那些奇奇怪怪的手办和模型。

陈翊看了眼厨房，忍不住打开李扬的卧室门打开灯。李扬的床是双人床，估计他也知道自己睡觉爱乱动怕摔下来才买那么大的，这不一个房间床就占了一半的位置了，床单被套是很清新的浅蓝色，被子没有叠，一个半人高的公仔被被子压住露出半个头，枕头边上还有几个小的，小猫小狗还有认不出来的动物，多半是那些漫画里面的。

陈翊瞄了眼书桌，摆着台电脑，耳机、音箱、纸笔、书和游戏机胡乱摆放着，还有一个烟灰缸，看着里面没倒掉的烟头陈翊就生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李扬一句就把灯关了拉上门。

李扬其实烟瘾不算大，闹胃病上医院总被医生骂，他也尽量少抽，不过戒烟太痛苦了，他也就每天抽几根过下瘾，工作忙起来的时候都忘记抽烟这回事了，一包烟开了直到散味了都还没抽完。

李扬觉得自己就是个很普通的宅男，除了不是三餐吃速食面外他的生活根本没什么波澜，虽然经常被上司拽着耳朵骂他不上进但是对他也没任何影响，身体不好就不好，日子平平淡淡过下去就是了。

但是陈翊不这么想，看着李扬的房子他就觉得李扬很孤单，并且宁愿沉沦于这种孤单中，他很想把李扬拽出来。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应该被很多人爱护，也爱着这个世界的。

“可以吃饭啦。”

李扬端着菜盘走出来，陈翊还在对着那一面书柜发呆。

“嘿嘿，想看就拿去看啊，很多都是珍藏版的漫画，我收集了很久的。”

“你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这些漫画，手办，游戏，还有别的吗？”

“有啊，踢球，做菜。”

“亲情，友情，爱情呢？这些感情在你的心里占了多大的分量？有没有百分之一？”

“你问这个做什么？“李扬别开头，很明显不想回答陈翊这个问题。

“你看着我回答我。”陈翊转过李扬的身子，“你宁愿每天面对着这些，就不愿意看看你身边爱着你的那些人吗？”

“你又想干什么？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我都认了。但是你不可以就这么一直孤单下去，你在逃避什么？你这是在封闭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