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瑞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幼稚，只是那些东西都因为没有触碰到白朗的底线吧，现在触到了，他的这个一如继往的态度就让瑞感到陌生。
瑞恍然明白，这段时间里他都由白朗照顾着，每天由他打点自己的一切，逐渐地远离了自己的朋友圈子，生活中就只有白朗了，逐渐的，白朗的存在就成了他的全部。可白朗不是啊！
他有自己的工作，他要去应酬那么多人，他的生活轨迹并没有因为自己而改变。
现在，因为自己多次偷偷翻看他的手机找到了这么一个叫做“辰”的人，就企图与她比较高低吗。
“辰”，多么简单的一个字，存在他的手机里，经常给他发短信，白朗的通讯录里都是实名实姓的称呼，只有这一个就一个字的简单称谓。
瑞不得不多对她多想。
很多次白朗将手机落在茶几上做其他事情的时候这个人就会给白朗发短信。
她虽然称白朗是“白先生”，但白朗不是啊！
瑞刚开始是无意的，后来就变成了刻意观察，看她的短信，念完，偷偷删掉，再将手机放回原位。
时间久了，瑞就发现那个人几乎是每天固定的在晚饭后的那个时间段发过来，而那时白朗要么在洗锅碗，要么在打扫卫生，几乎都是瑞看到的。
久而久之，这样固定的联系，瑞不由就做了这样的事。
可现在，瑞在白朗这个冷漠的转身里认清了很多事，他有些嘲笑自己的幼稚，却又不这样甘心，这是他倔强的表现，他一向倔强，也正因为他的倔强吃了很多亏，因为那个男人。
而现在，他感觉自己又会因此栽进白朗手里。
还好是白朗的这个举动让他清醒过来。
可现在，面对白朗的这一举动，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瑞站起来，紧攥起自己的拳头，周围人热闹的喧嚣声根本没有能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朝着白朗正在移动的双腿。
“白朗！”瑞叫了他的名字，“拜托，尊重下游戏规则好吗，怎么说也把这个玩完啊！”瑞像是普通开玩笑讲话一样，但谁知道呢，他其实早已经没了理智，他现在只是不想让自己在这里惨败在自己手里。
如同上一次一样，这次几乎还没开始就死了吗，这样最好，这样是最好的了。
但那种闷在胸腔里难以抑制散发出来的情绪是什么，他是谁，白朗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他有多少分量在那里，那个叫做辰的人，白朗根本不想跟自己提起，她很重要么，根本不想提……
白朗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同样通过中间的人群来看瑞。
瑞看到他在看自己，看到白朗瞳孔放大，看到他张开紧闭的嘴说着什么，看到他朝自己越发靠近的放大的脸，看到他的下颚带有一天没刮过而略微长出的胡渣，看到他工作的西装正中间栓紧的领结一如他对待所有事情的认真仔细一样端正地挂在脖子上……
紧接着。
——“砰！”一声。
瑞睁开眼的记忆只停留在这里了。
第10章
等瑞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
单脚被挂在帮带上提吊起来。
旁边是一个在酒吧一起唱夜场认识的朋友。
瑞看他拿了床头柜上可能是谁送给自己的水果大大方方地啃了起来，拉了拉他的衣服：“老子要喝水。”
“我CAO！见鬼了啊！”对方一口东西还没进嘴巴就吐了出来，接着就往外头去喊人：“祖宗醒了！我去找人！”
瑞相当无奈地躺在那里。
他记得他喊白朗，然后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走过去？天哪，哪条筋搭错了，不摔倒才怪！
此时，门口热热闹闹进来了几个人，一阵欢呼过后，其中一个过来：“瑞啊，你知道你的头有多硬吗，那茶几被你磕掉了个角啊！”
瑞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貌似是有个包：“我要喝水。”
“你那包挂挂吊瓶就会平的，我帮你联系白朗了，他估计下班就会来看你的。”
“嗯，可我喝。”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蠢，自己腿断了不知道？还好把你送医院来，不然估计没长好又要断一次了。”终于有人一边说这话一边给他开了瓶矿泉水递过去。
“嗯，我也忘记了。”瑞接过矿泉水。
“这都能忘？我看你是魂不在身上吧！”
瑞想了想，当时还真不在身上，当时就想着白朗，想着他的感受，想着怎么扳回那个局面。不过算了，估计他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个事以后可以跟白朗分道扬镳了。
“哎！别喝！”瑞一边想着心事准备喝一边就有人朝他喊停。
瑞莫名其妙地撇他一眼，还是将水瓶对准嘴。
“哎！说了！”谁知对方就给自己夺了水瓶过来，放一边，又拿了个纸杯子给他倒热水壶里的热水，边倒边说，“白朗说了，你不能喝那个冷的，叫给你兑温的。”倒了半杯，又加了些矿泉水搁瑞手里。
瑞接过，喝了一口，停住：“谁？”
“你啊！”
“不是，白朗？”瑞对这两个字特别在意。
“对啊，要不是他让送医院你早断在那儿了。”
“那，那……”瑞感觉脑子要被那种狂喜的感觉充斥地炸掉了，“那他人呢？”
“上班啊，都几点了，他说下班会来接班，我们刚好白天也没事就陪陪你呗。”
“那他会来的？”他送自己来的医院？他还会来接班照顾自己？
瑞太高兴了，抑制不住的高兴，果然白朗还是那个彬彬有礼还是会照顾人的，之前那样想他完全是自己小肚鸡肠啊，气量太小了，把白朗想成那样。真的是，张瑞啊张瑞，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呢！
瑞一边责怪自己，一边抑制不住地高兴起来：“那他什么时候下班？”
“你不会吧！他什么时候下班都不知道？”
“我，我当然知道，朝九晚五么，”瑞将手上的纸杯口沿含在嘴边想了想，“那我醒过来的事快点通知他，让他放心啊。”
“嗯，对，要不你自己告诉他么。”
“我？”瑞停了停，又一遍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在医院里，“这是哪儿？”
“市立医院。”
市立医院在市中心，可瑞却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白朗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家公司。
“还是算了，他应该会来接我的。”既然不清楚他在哪家公司上班，这样突然让他过来也太唐突了些，要是很远的话又花费精力。瑞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婆妈，要以前早扯着嗓子翻地打滚了。
白朗虽然还是将自己送了来，但他确实有必要不能跟白朗走得过于近了。
瑞在病房里等了一天，几乎就是白朗平时下班的时间，可能更早。
那个前一天晚上来送晚饭给瑞的姑娘就来了，瑞昨天很好奇她，现在知道了白朗这畜生居然还有秘书，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
瑞的一伙朋友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见有人来接替早溜烟跑去各自干各自的事去。姑娘给瑞送了份晚饭来，是嵊州年糕。
瑞吃的很欢快，到也没问起白朗，果然他也是不想多出现显的怎么样吧。
瑞一边吃着一边看了眼那个秘书，她坐在旁边看着瑞吃，瑞很不自在：“你吃了？”
“还没呢。”
“那怎么就买一份来，不饿啊。”
“过会儿我要跟白先生一起去见一个老板吃晚饭的。”那个秘书回答的到也不隐蔽什么。
“哎，白朗在你们公司是干什么的啊？”问出这话，瑞抽死自己的心思都有了，怎么就是忍不住问呢！
“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对瑞这个问题似乎重新回忆了遍，“他没告诉你吗。”
“啥？”
“白先生什么都干。”
“啊？！”瑞的嘴巴都要掉下来了！白朗这是被当啥使啊！
瑞应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他本来就是个藏不住的人，喜怒形于色，秘书这会儿正看他的样子笑了起来。
“他主要还是做一对一的交流比较多，对外的签单也基本都是他做的，不过公司内部的事也会管。”
“啥？！”
“嗯……你不理解也没事，快吃完，我还要回去呢。”
“嗯，哦。”瑞赶紧又开始巴拉自己盒子里的年糕，“这年糕不是离这儿满远的么。”
“他让我去买的啦，你不知道，他刚回公司没多久有很多事情还在等他做，一边怎么会有空来照顾你，只能让我来了。”
“回公司？”瑞对这个词很好奇，“什么意思？”
“他之前心情不好出来得到批准出来散心，现在散完了当然回去了。”
散心？
瑞回顾了一遍跟白朗的相遇，白朗在晚上出现在楼道电梯里租房，跟自己合租以后就不务正业没有工作的过日子，一直到自己出了事才开始正儿八经的工作起来。那之前的时间他完全是在散心？
“散心？”
秘书看了下手机上的显示时间，这人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她看瑞盒子里的年糕吃的差不多了，抓起旁边的包准备离开：“不就是那个辰的事么，你昨天不是也问了。”
辰？
听到这个称呼瑞平顺的心情又一次有了波澜。
“辰？那个辰跟白朗什么关系啊？”瑞企图知道答案。就算白朗不想告诉他，就算他也已经想清楚了一些事，但他还是想知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瑞要死也死个明白些。
秘书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瑞的问题真的不是一般的多。
“交往过一段时间，不过辰还是回他爱人那边去了，所以白先生是被分手啊。”秘书赶紧走去门口开门锁，“你吃完了把盒子扔垃圾桶就成，到时候白先生问起来你要说是我看着你吃的啊！”
说完，一溜烟离开了。
交往过一段时间被分手？因为这个所以散心吗。
白朗给瑞的感觉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他因为这个跟公司请那么长的时间来散心？
那个辰的分量看来很重啊。意识到这一点，瑞的心更沉重了。
不过也不怎么样么，想想自己，这股不服输的毅力让他租房搬家折腾了一大通，哪像白朗，被分手就暗自一人散心的。
想到这儿，瑞努力让自己愉悦的心情又慢慢暗淡了起来，最近是没以前那么急躁，那么想那个人，自从那次在小区里遇见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以后瑞发现确实没以前那么一股脑儿的冲了，这是因为白朗吗，可白朗却不知道阿。可能他也是想换个心情所以愿意照顾自己，又正好这急躁火急火燎的性子老喜欢折腾他做这做那，白朗也就没那么多闲情去想那个辰了吧。
可白朗却不知道……
瑞吃着年糕的泡沫盒子因为筷子戳的太用力而戳出了个洞来。
特意让秘书买了嵊州年糕送来，何必做到这份上呢！
第11章
“吃过了？”
白朗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走进来，看到搁在旁边的快餐盒子问候到。
“嗯。”瑞兀自调着电视机的频道，上面显示有十点了，晚上十点。“什么时候回去啊？”
“再过两天吧。”
白朗拉开旁边的椅子，将它躺平，就是可以供单人休息的小床。
他准备睡这儿？！
瑞相当诧异，但又不作声色。
“我住不起好吗，我先说好我一分钱不给你的，是你要把我搬来的。”马上开口。
“呃……你还真……”
“你也知道我没那个条件给你的。”瑞相当认真，就像刚开始他在拉合租的人一样，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情况讲清楚。
“没事的，我在附近有公司的公寓，明早让刚才那个助理送早餐来。”白朗边说边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嗯，等我腿好了我会出去赚钱还你的。”瑞将电视调到一个娱乐节目，里头舞台中央有个炙手可热的明星在唱歌，随着场下粉丝的欢呼气氛到了高朝。
“嗯？”白朗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道你想我白吃白喝？”瑞两手一摊，“那最好。”
白朗想了想：“随你。”
“嗯。”
再没讲话，两人兀自沉默着。
可能白朗也有心事吧。
瑞从不曾去猜测过白朗的心思，他一直给人很踏实稳重的感觉，不必需要别人去为他考虑担心什么，何况与白朗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还是自己接受他的照顾多一些。
但现在瑞就是有这个想法。
他可能在想着辰吧，那个弃他而去的人，这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样。
瑞多想去开导他，告诉自己的经历，让他不要陷在过去的泥沼里，但一想到自己曾经的那个人，瑞就不想提起，这就像一段灰色的却又挥之不去的确切历史，它确实存在，但它的出现只会让现在的自己难堪。
白朗是个相当聪明理性的人，他自己应该懂得道理。
瑞这样想，偷偷看了眼白朗，白朗正坐在床边看今天的报纸。
对，这才是白朗，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白朗。”
“嗯？”白朗一如既往的出声，翻阅下一张报纸。
“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好了。”瑞关了电视。
“公司就在附近。”白朗放下报纸在床头，“你准备睡了？”
瑞看了看时间。
“嗯。”
“要上厕所吗？”
“不用。”
“喝点水？”
“不用。”
“那我关灯了。”
“嗯。”
瑞将脑袋半个埋进被子里，背对着白朗闭上眼睛。
原本平时他就不是这个时间睡去的，现在更是睡不着。也不知道白朗睡那么张拉长的椅子上会不会也是这样，那不是会影响明天的工作么。
瑞回头看一眼白朗，他很安静的闭着眼，应该没事吧。
瑞一个人在床上安静的没有动作，这样至少不会有声音，要是让白朗知道自己要睡的，结果又翻来覆去也实在丢脸。
瑞不知道自己内心腹诽了多久，终于，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瑞知道是自己身后，那不是自己的，那就是白朗的！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是谁。
瑞正翻身过去准备拿起，没想到另一只手先他一步已经拿了起来。
“喂？”
白朗清晰的声音响起在黑暗的房间里。
他刚才根本没睡着吗。
瑞听到白朗起身的声音，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渐渐离自己远了些，可能是白朗走去墙角了。
而瑞，他并住呼吸，试图去听那个电话里的声音，又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翻身想拿手机被白朗发现。
“嗯，我知道。”白朗说。
但白朗说话声音在刻意压低，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声音也没有多大声。
“不，我确实没有收到短信，不然我会回给你的。”白朗说。
“嗯，婚礼的事我再考虑一下，不急的吧？”
“好。”
挂电话的声音。
瑞紧紧捏住被角的一端，是辰！
虽然没有声音没有看到来电显示，但瑞知道，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