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探事件簿 上——淘气骨头
淘气骨头  发于:2015年11月22日

关灯
护眼

“你在哪里找到军刺的?”

“床头柜上。”(微表情没有异常,图谱仪显示正常)

“你和华子强厮打的时候,欧宇辰在房间里吗?”

“不在。”(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杀了华子强,是吗?”

“是的。”(语气没有波动,图谱仪显示正常)

“你用刀子杀死华子强的?”

“不是。”(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很喜欢你的爷爷夙博罕?”

“无所谓。”(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刺了华子强三刀是吗?”

“不是。”(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刺了他两刀,是吗?”

“不是,是两下。”(基准反应模式毫无变化,图谱仪显示正常)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是否愿意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语气没有起伏,图谱仪显示正常)

“你杀人后,继续留在房间里?”

“是的。”(图谱仪没有异常)

“欧宇辰在你杀人后,离开房间?”

“不是。”(微表情没有变化,图谱仪显示正常)

“欧宇辰杀人后,逃跑了吗?”

“不是,他没有杀人。”(微表情没有变化,图谱仪显示正常)

“欧宇辰协助你杀死了华子强吗?”

“不是。”(图谱仪没有异常)

“欧宇辰是在华子强死前离开的吗?”

“是的。”(基准反应模式没有变化,图谱仪显示正常)

“你用军刺刺伤华子强时,他是坐着的吗?”

“不是。”(图谱仪没有异常)

“他是躺着的吗?”

“不是。”(图谱仪没有异常)

“他是站着的吗?”

“是的。”(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是否曾经在感到受威胁的时候,对别人动用过武器?”

“是的。”(脉搏血压没有变化,图谱仪显示正常)

“几次?”(图谱仪没有异常)

“只有这一次。”(肢体语言没有变化,图谱仪显示正常)

“你知道自己假如上了法庭,有可能会被判死刑吗?”

“是的。”(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有想过,要为自己脱罪吗?”

“没有。”(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有想过要为欧宇辰脱罪吗?”

“没有。”(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愿意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吗?”

“是的。”(微表情没有变化,图谱仪显示正常)

“你是用刀子刺中华子强的吗?”

“不是。”(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觉得,你刺中他的是匕首吗?”

“不是。”(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觉得,你刺中他的是军刺吗?”

“是的。”(语气没有变化,图谱仪显示正常)

“你刺中他时,知道那是军刺吗?”

“是的。”(图谱仪没有异常)

“担心我问其他问题吗?”

“没有。”(图谱仪没有异常)

“担心我问欧宇辰怎么杀死华子强的吗?”

“没有。”(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是否有把柄落在欧宇辰手中,所以帮他隐瞒罪行?”

“不是。”(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喜欢欧宇辰这个人吗?”

“不喜欢。”(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讨厌欧宇辰吗?”

“不讨厌。”(图谱仪没有异常)

“你是否清楚,如果说谎,测谎仪上会有反应?”

“清楚。”(图谱仪没有异常)

“……”

“……”

莫非的语速,自始至终保持着均匀的慢语速,语气和缓,每个问题之间,会停留十秒钟左右,再进入下一个问题。

陈梓平一直瞪大眼睛,紧张地盯着皮电、呼吸、血压和脉搏图谱,希望在关于欧宇辰的涉案问题上,会产生些许波动,哪怕只是一点点。

而莫非则隔一会儿,扫一眼图谱仪,他几乎把注意力,全部用在观察夙夜的微表情、基准反应模式、聆听他的语气是否有不正常的停顿和起伏上。

然而,从测试开始到结束,夙夜的表情、语气都毫无变化。测试图谱上的生理反应,也始终维持在正常值的范畴内。就好像他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不曾有一句谎言。

陈梓平大失所望,警察都会对探案高手有好感,他也不例外。自打听说了夙夜近似神话的破案传奇以后,他也由衷地希望,能有机会减轻夙夜的罪名。

第一轮测谎结束了,两名警察走进来,带夙夜离开审讯室。

夙夜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扫了眼莫非,淡淡说:“如果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的妻子,就体谅她的心情,努力挽回你的婚姻吧。”

陈梓平莫名其妙地看看他,又瞧瞧莫非,他吃惊地发现,莫非的脸色陡然间变了。

足足过了好几秒钟,莫非才表情僵硬、沉声问夙夜:“你怎么看出来的?”

“在对我进行测谎的二十几分钟里,你摸了你的左手无名指二十六次,差不多平均每分钟一次。

你没有戴戒指,但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因为常年戴戒指,留下的白色印痕。印痕没有消褪,显然戒指是最近才被摘下去的。

你怀念的,肯定不是那枚戒指,而是你维系多年的婚姻,是你的妻子。既然如此,在这场婚姻中,选择离开的,必然是你的妻子。”

92.真相背后的真相(1)

夙夜说完,包括负责押解他的两名警察,都呆呆地看着他,脸上是同样一种瞠目结舌的表情,就像大白天撞见了鬼。

莫非原本订立的测试方案中,是次日还要进行第二轮测试。

但在给夙夜进行完第一轮测试后,他改变主意,把接下来的测试环节取消了。

他不无怅然地对陈梓平说:“无论进行几次测试,都不会改变结果。”

“你认为夙夜说的全部都是实话?”陈梓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夙夜真的是杀害华子强的凶手?而欧宇辰也的确是朵白莲花,这桩案子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恰恰相反,”莫非摇摇头,“我认为,他肯定撒谎了,在你们想知道的关键性问题上。不过,以他的心理素质、心理状态,对心理学的了解,我们的测谎,只能得到他想让我们得到的结果。”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居然能骗过测谎仪?”陈梓平不是不相信,而是理智上根本就不能相信。

别说夙夜这种自学成才的半吊子,从理论上来讲,要毫无破绽的骗过测谎仪,连资深的心理专家都未必有几个能做得到。

要知道,测谎仪的出现,本身就是为了对抗欺骗。

莫非拍了拍陈梓平的肩膀,表情很沉重:“所以我才觉得惋惜,像他这样的人才,我几十年来,也就遇到过这么一二个。他本来应该成为最出色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喏,你也看到了,在我给他测谎的时候,他竟然也在对我进行表意学分析,观察我的基准反应模式,并且得出了正确的结论。”他轻轻叹了口气,“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没资格做他的师傅。”

******

跟莫非分开后,陈梓平掉头钻进洗手间,看看里面没人,马上拨通了邵壬的电话,把测试经过和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邵壬皱着眉头,半天都没有答话。

“算了,你也尽力了,不管夙夜有没有撒谎,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陈梓平安慰他。

其实陈梓平心里还有句话,没好意思说。那就是他自己一门心思要找死,拦都拦不住,别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邵壬看看手表:“晚上有没有事儿?”

陈梓平想了想:“应该没什么事儿,这个案子暂时也算告一段落了。”

“我请你吃饭。”邵壬干脆地说。

“不用这么客气啦……”

没等他说完,邵壬打断了他的话:“吃完饭,你跟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原来吃饭不是目的……陈梓平无语了,半晌才说:“夙夜是你老爸的私生子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邵壬莫名其妙。

陈梓平摇头晃脑:“如果不是年龄实在对不上,我都怀疑他是你的私生子了,你对他也实在太好了。老同学、老朋友这么多年,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呢?我跟你说,做人不能这样……”

没等他说完,邵壬就掐断了电话。

对金陵酒店206客房的再次勘查,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因为发生了命案,该酒店的生意一落谷底,惨淡得不能再惨淡,206房间一直都空着。

但是,早已被酒店员工彻底打扫过,室内的陈设也全部更换过了,一点当初的影子都看不出来了。

邵壬也没有太失望,这些,早就在意料之中,本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尾声

半个月后,b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三庭,对夙夜杀死华子强一案作出一审判决:犯罪嫌疑人夙夜杀死被害者华子强,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

判决如下:夙夜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在整个审判过程中,夙夜一直表现得很漠然。

他拒绝了欧宇辰为他聘请的律师,同时,也拒绝了法院给他指派的律师。

从始至终,没有为自己的罪行作出任何辩解。宣判后,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在判决书上签了字。

欧宇辰旁听了整个审讯过程,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庭审结束后,面对法庭外打了鸡血般兴奋的众多家媒体记者,他依然保持了沉默。

******

两个月后,距离b市五十里外的湎山监狱。

正是日落时分,天边的云霞,被太阳的余晖,漂染成浓淡相宜的绯红色,像一幅美丽的彩锦。连不远处架着电网的高大围墙,仿佛也披上了层闪亮的红色薄纱。

夙夜坐在墙角,他环抱着双膝,下巴搭在膝盖上,半眯着眼睛,静静望着晚霞的方向发呆,素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灰蓝色囚服套在他身上,显得特别肥大。

“喏,来一根吧。”一根廉价的红梅香烟在他眼前晃了晃,指间夹着那根烟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囚犯,名字叫安诺,跟夙夜是一个囚室的室友,罪名是利用计算机进行金融盗窃,所以他其实是个很厉害的黑客。

夙夜没有搭理他。

安诺也不在意,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把烟塞进了自己嘴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火柴,在鞋底上划了一下,擦燃了,点着了香烟。

不远处,绰号叫“林胖子”的狱警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听说昨天刀疤强又找你麻烦了?”安诺问道。

夙夜没吭声。

安诺似乎也不在意是否能得到他的应答,“我跟老铁说了,让他警告下刀疤强,别太嚣张。”

夙夜看也不看他,低声说:“你最好离老铁远点,这种人,沾上很难脱身的。”

“我知道,”安诺耸耸肩,“可是我没得选啊,如果不是靠他罩着,刀疤强早把我生吞活剥了,那家伙变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夙夜又沉默了。

安诺转动着眼睛,忽然笑了,“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夙夜继续保持沉默。

人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这座监狱里生活两个多月了。

渐渐习惯了四人间的牢房,习惯了一天三顿见不到半点油星的青菜米饭,习惯了每天出工的时候,拿个小本子,一板一眼地记工(这个工作,是管教们特别照顾他的。湎山监狱中的犯人,最常干的活,是脱得赤条条的,肩头垫上条麻布袋,来回往返烧得滚烫滚烫的砖窑中,做搬砖运砖的苦力,以他的小体格,估计一天就歇菜了。)。

其实有钱的犯人,在监狱里也是可以吃小灶的。而欧宇辰在这方面向来都很大方,给他在监狱里的个人账户存了不少钱,他却很少动用。

不是存心帮欧宇辰省钱,而是他对生活水平实在没什么要求。

从亲眼目睹爸爸被杀害的死亡现场开始,他的味蕾似乎就退化了。除了对油腻的本能反感,剩下的食物,对他来说,只是用来果腹的东西,他根本不在乎吞进去的是什么。

每月一次的家属探监日,他都固执地留在牢房中,拒绝见每一个专程赶来的探视者:邵壬、欧宇辰、薛凯奇。

他没有得到过夙博罕的消息,不过,他也不在意。

欧宇辰热衷于给他写信,差不多每个星期一封,他收到了,往往是看也不看,就直接撕掉了。

他知道,欧宇辰会对他说什么,但他觉得没必要,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包括欧宇辰。如果他的存在,会让欧宇辰对夙家的继承权变得不那么名正言顺,如果他会成为欧宇辰完美人生中的疵点,那么,如果欧宇辰需要,他真的不在意亲手把这个疵点打磨掉。

不是因为多么重视欧宇辰,正如他曾经对邵壬所说的,欧宇辰想要得到的,都是他不需要的东西,那么,给欧宇辰也无所谓。

转眼,秋天到了。第一场寒流来袭的时候,欧宇辰托管教转交给他两套天鹅绒的保暖内衣。穿在囚服里面,果然暖和了许多。

那天夜里,他躺在硬板床上睡觉的时候,忽然想到,假如能从这个笼子里走出去,偶尔看看欧宇辰那张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脸孔,偶尔和他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顺便欣赏欣赏他标准优雅的用餐礼仪,起码人生不会这么无聊吧。

他终于有了,想走出监狱的念头。

******

九月二十六日,天气,阴,北风四到五级。

晚上九点二十五分。

欧宇辰沿着人行路,慢慢走着。偶尔踩到枯黄逶迤的落叶,发出碎碎沙沙的裂帛声。

b市毕竟是座北方城市,从踏入九月中旬开始,秋天的气息就很浓郁了,尤其是夜里,气温下降得特别厉害,每次呼吸的时候,都能看到鼻孔飘出的白色淡淡蒸汽。

欧宇辰立起夹克衫的领子,忽然想到了夙夜。他知道,夙夜一直都是个怕冷的孩子,给他买的保暖内衣,不知道穿了没有?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