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

「后来因为他跟高力搞在一起，那天我心神大乱，出车祸后就回到高三那时候，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

「擦！」

「别这样……」

「擦！」

「……」

大概把上辈子的苏芳祖宗十八带都用脏话都骂过十八遍后，沈生才瞪着眼前原以为很聪明的人，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傻逼一枚的曾俊瑛问：「那你还在这里干嘛？」

没想到曾俊瑛竟然呆呆答：「跟你聊天。」

沈生被这个回答给气乐了。「现在的苏芳就不是那个渣中之渣，你不去好好把握追求你的幸福，干嘛没事情把苏芳推开，你真当自己苦逼帝啊！」

曾俊瑛苦笑解释：「我在那场车祸死亡，大概距离现在不到四年的时间，我……」

「那又如何！」沈生不以为然道：「这世界上有哪个家伙不会死的你跟我说，差别就早死和晚死而已，知道或不知道。照你这样说，我们大家都会死，甚至更糟糕，连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那我们是不是就什么事情都别干了，等死就好。」

「你这个三观，阿姨会哭的。」扶着额角，沈生的观念有时候是非常特别的，跟对错无关，就是接受度的问题。

「少扯我妈。你以为跟苏芳保持距离，到时候他就少伤心一点是吧。」沈生一眼就看穿曾俊瑛的盲点在哪。他叹口气道：「你这种想法不为过，但是做人要凭良心，换成是你，你会高兴被这样保护着吗？还是你以为现在的苏芳离得开你？几十年都凑在一起的人，不管爱或不爱，这种分离都是撕心裂肺的，难道你希望剩下的日子，苏芳不断地因为你的保持距离所引起的各种冲突跟你闹脾气，然后突然有一天，你没了，你说他会不会后悔没有好好珍惜这些时光，然后成为他心中的伤痛，就像你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曾俊瑛紧紧闭上眼睛，沈生的每句话每个字，就像一记记的直拳，轰得他无力招架。

第34章

「不到四年的时间？」

「恩……」

「死于车祸是吧。」

沈生的心很疼，为了长久以来一直独自承受这些的曾俊瑛而心疼。他终究是个局外人，上唇碰下唇、一针见血总是轻松的，可是曾俊瑛这个当事人一路走来，到做出各种宛如安排后事的决定，他的心情又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能带过的，里头有多少的挣扎，多少的泪水，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这些都让沈生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次应该不是车祸，我最近脑子里面长瘤，是不好开刀的地方，估计会慢慢的压迫脑干吧。」

「该死！你为什么都不说？你到底还要瞒多久？真的要把我们全部都瞒到你死的那天吗！」沈生气得跳起来，居高临下揪住曾俊瑛的衣领，简直想把这个混蛋抓起来暴打一顿。

看见向来理智又冷静的沈生气得五官移位满脸胀红，曾俊瑛只能苦笑，不敢辩解。

「曾俊瑛啊曾俊瑛，你真的太可恶，可恶到就算把你大卸八块，也不能解气。」说到最后，沈生声音哽咽，泪水完全毫无预兆的滴下来，打在曾俊瑛的脸上。

「阿生……」见沈生如此难过，曾俊瑛立刻慌了手脚。

一滴滴的泪水蜿蜒滑过曾俊瑛的唇间，带来咸湿的滋味，犹豫很久，曾俊瑛张手环住沈生的腰抱住。

「阿生，这样子就够了，此生足矣，足矣。」

不说对不起也不说谢谢，因为不管是那句话，对两人铁打的关系都是一种亏欠。

曾俊瑛从来没觉得自己真正欠过谁，就算是对苏芳所谓的亏欠，更多都是一种牵强附会的责任，然而对沈生的情，曾俊瑛知道他是欠定了，此生都还不起。

沈生用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心情将曾俊瑛的头颅揽在怀内，止不住的泪水滴落在曾俊瑛的头发里面，他真的很想趁曾俊瑛愧疚之时，将朋友间那条无法横越的垒壁打破，从此将怀里的这个男人占为己有。但是到最终，沈生都没有这么做，曾俊瑛对苏芳的付出，他是看在眼里，从不以为然到感动这段距离很长，从羡慕到忌妒却非常快，当他满脑子都在想曾俊瑛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这个只会在爱情领域内扮演付出角色的傻瓜。

「不够。」泪水停下后，沈生将下巴抵在曾俊瑛的头漩，肌肤感受偷来的温度，他眷恋无比的铭刻在内心深处，久久之后松开手。「既然你都爱他两辈子，就去跟他说你脑瘤的事，剩下的时间该何去何从，交给你最爱的人去决定。」

强忍住因为沈生的无私情感冲击灵魂而溢出来的颤抖，曾俊瑛定定地看着对方的双眼，仔细梭巡，没有找到一丝勉强。

「怀疑啊！快答应我。」放开手让心爱的人去追求他人，这个既痛苦又艰难的决定，沈生为了曾俊瑛做出来。

「阿生……」

「恩？」

「……」

沈生笑了，尽管曾俊瑛没有真正说出口，他也明白他这个最好的朋友想说什么。

「知道错过我这么完美的男人有多遗憾就好。」

随即巨大的力量涌上，紧紧拥住错愕的沈生，曾俊瑛将沈生抱得死紧，这个宛如与爱人的最后拥抱，就是曾俊瑛尽他所能的最大限度。

沈生微笑的闭上眼睛享受这份痛苦与温暖，泪水再度滑到嘴角，这一分这一秒，他始终漂泊的感情，有了短暂的停靠。

两个好朋友在办公室内聊得许久，从白天聊到黑夜，许多话摊开来，使曾俊瑛内心长期背负的压力锐减许多，几处不论是事业上或生活上的盲点作为被点出来分析，虽然并未马上找到解决的方案，但是有可以商量的对象，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感受来得好。而沈生也从曾俊瑛身上获得更加新颖的经营思路，虽然对他这个律师职业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是他本身就是个乐于学习的人，再加上能帮曾俊瑛分忧解劳，于是也乐在其中。

叩叩！

曾俊瑞中规中矩的开门进来，却意外的只看见沈生一人在沙发处看诉讼资料。

「沈大哥，我哥呢？」

「他？出去了。」被他哄去找苏芳坦诚。

「诶，他不会忘了说好今天要载我回去的吧！」

沈生眼睛转两圈，然后绽出绚丽的笑容：「看来是忘了。」

曾俊瑞立刻苦张脸道：「真是的！」

「我载你回去吧。」沈生收收文件放入公文包。

「诶，沈大哥不是还在忙吗？」

「没事，走吧。」

「喔。」

斋心书店中的苏芳很不爽，暗暗咒骂曾俊瑛的无情无义，对自己的委屈视而不见就算了，竟然还嫌弃他烦人，拐弯让他别去打扰，他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可恶可恶可恶！！！！

是不是有女朋友就不需要他这个好朋友了？

……

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很缠人，脾气也不好，他们确实长大了，应该要有各自的生活圈，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始终黏在一块……

不爽啦！是不是长大之后，就再也找不到理由可以在一起了？是不是只能保持距离，像个普通朋友般有礼貌的点头打招呼？

他不要！他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

哎，不要又能怎样，他总不能因为自己自私感情，就一直绊住曾俊瑛不让他交女朋友，不让他结婚。

……

就是不希望他跟别人在一起嘛！

苏芳生气的挥动鸡毛掸子将已经一尘不染的书柜，全部肆虐过一遍。

被忽视的很彻底的高力，弱弱的发出声：「苏芳，我有买晚餐，要不，先吃点？」

听见高力的话，苏芳顿时虎虎回头，杀气腾腾道：「退散！」若不是还有点家教，他真想用鸡毛掸子把这家伙赶出去。

高力自讨没趣，只好依言闪到旁边吃晚餐，他不怪苏芳对自己的冷漠，毕竟当初事情确实做得不对，当初年少无知，身为高干子弟将强取豪夺当做应该，行事跋扈完全不顾他人感受，但是这些年来，高父的仕途走得并不顺利，他在饱尝世间冷暖后，才领悟到自己过去的作为确实不得人心。

一次意外的重逢，他再次失魂在苏芳浑然天成的美，他清楚感觉到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比女人更美的学弟，因此决定放下身段重新追求苏芳。

希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充满骨感，苏芳对他根本连正眼都不瞧上一眼，而那个曾经坏他好事、千刀万剐的曾俊瑛竟然还阴魂不散的缠着苏芳，偏偏苏芳跟那个没品味的土包子感情还是那么好，足以叫他暗恨不已。

大老板又怎样，不过是个暴发富，没有任何底蕴更没有水平，钱再多也配不上他的苏芳！

他一直等待机会，这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到牢不可破的程度，他在等一个见缝插针的机会。

曾俊瑛走进斋心书店就见苏芳气呼呼的穿梭在书柜间，而高力边吃晚饭边看着苏芳，眼神不断地在游移。

暗暗警惕在心，曾俊瑛无视高力的存在直接走到苏芳身旁，一把抓住像是在暴打书柜的手，估计这时候店内会没有半个客人，原因是都被苏芳的怒气吓跑了。

「手都发红了，不疼吗？」

苏芳立刻凶狠的回：「关你屁事！」

「我有事情想跟你谈。」

「没空！」苏芳忍住想马上亲近上去的冲动，横眉竖眼瞪着的同时，告诫自己要有骨气点，既然人家想保持距离，咱就不要老是死皮赖脸的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恩，好。」曾俊瑛也干脆，知道苏芳现在正气头上，说什么都是白搭的，他立刻放弃沟通，迅速离开斋心书店。

被留在原地的苏芳，目瞪口呆曾俊瑛转过身去，见人真的离开，他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手还握着鸡毛掸子就追到店门口舞动：「曾俊瑛！你这大混蛋！」

已经打开车门的曾俊瑛，见苏芳气跳跳的冲出来，他将车门关上又返身走回：「苏芳，你听好，有些话我只说一次。」

「你这混蛋还能有什么屁话好说！」苏芳实在太讨厌曾俊瑛这种霸道的态度，似乎他只有买单的分，不能有任何异议。

看着张牙舞爪的苏芳，曾俊瑛眼角余光盯紧在书店内虎视眈眈关注这边的高力，最后他低下头俯在苏芳耳边轻声道：「苏芳，我曾俊瑛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

「喜……喜……什么！！！！？」正想不顾曾俊瑛说什么都要发作的苏芳，在意会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他立刻在风中石化。

「不让你去我家，是因为我妈知道我喜欢你，你也知道，老一辈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所以她才不断拿钱宁儿的事情在你面前作文章，我不想看你一直被我妈刁难，才让你别去我家，要找我就到公司来就好。」

苏芳满脸都是空白状，他想过各种的未来里面，就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曾俊瑛会对自己告白。

「所以，你别再生气了，也别拿着鸡毛掸子跟自己的手过不去。」

真的吗？俊瑛说得都是真的吗？

苏芳无法相信，也无法从曾俊瑛的告白中回神。

「我的话说完了，你继续忙吧，我要回公司去，再见。」

曾俊瑛也不管苏芳是什么反应，再一次从苏芳面前干脆利落的走人，发动车子后迅速离开。

被曾俊瑛所为搞得彻底傻眼的苏芳，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站在店门口当雕像约十分钟过后……

「啊啊啊啊啊啊——！！！！」

这天晚上，斋心书店的店长在门口发出惨叫，惊天动地，源源不绝于耳。

第35章

车子熄火静静地停在公司的停车场，曾俊瑛趴在方向盘上双颊发红，红得耳朵都要滴血。

他就这样说了，藏了这么多年的心事就这样说了……

明知道苏芳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依然会害怕听到任何否认的答案，尤其在刚刚那种情况，他真怕苏芳气在头上就一口把他回绝，为了避免这么糟糕的状态发生，所以他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人。

他怎么这么冲动啊，太鲁莽！太莽撞！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肯定不会再像刚刚那样，起码应该要有个计划性，让失败的风险降到最低。

铃铃铃~悦耳的手机音乐声响起。

收起失魂落魄，荧屏上秀着曾俊瑞的名字，他一把抄起，嗓音清冷：「什么事？」

「大哥你在哪？妈问你今晚会回来吗？」

「我刚回到公司，今天不会回去。」

「好，我跟妈说。」

挂完电话，曾俊瑛从车内走下来到主管电梯处，准备搭乘电梯回他办公室的楼层。

铃铃铃~悦耳的手机音乐声再次响起，这次荧屏上秀着苏芳的名字。

一边走进电梯，一边咬着下唇深深吸口气，犹豫会才按下通话键：「喂！」

电话那头是急促的呼吸声，久久苏芳才开口，声音忍不住颤抖：「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沉默会曾俊瑛才道：「真的。」

一句真的，换回苏芳的怒吼：「你现在人在哪里？」

叮咚！电梯门打开。

相对苏芳的激动，曾俊瑛显得非常平静，他跨出电梯道：「公司……」没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看见正给他打电话的人，此时满脸凶狠站在无人的走廊、办公室门外。

见到曾俊瑛从电梯走出来，苏芳将手机从耳边放下，他的眼眶整个发红，虎虎冲过来，一头钻进曾俊瑛的怀抱里，力道之大，将曾俊瑛撞得倒退一步，背抵在墙上才没跌个狗吃屎。

「你真的喜欢我？」苏芳的声音闷闷从曾俊瑛怀里流泄出来。

反手紧紧抱住苏芳，脸埋在他的秀发里，一个拥抱曾经在脑海里上演无数遍，却只有在几年前那个平安夜失控出轨过一次，之后依然是无数日夜夹缝中的背德想象。

「真的。」

「骗人！」苏芳抬头冲着曾俊瑛大吼，他的双眼发红，就连鼻子都是红的，眼泪在他美丽的眼眶中打转。

「我没骗你。」

「你就是骗我，一直在骗我！」苏芳咬牙切齿的模样，彷佛不把曾俊瑛狠狠撕裂，都无法甘心。

面对苏芳蛮不讲理的质疑，曾俊瑛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开口道：「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然后曾俊瑛的眼睛看到苏芳的泪水滚下来，耳朵听到苏芳说：「那就做到让我相信，相信你不是骗我的，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

再然后……曾俊瑛的脑袋一轰！所有的理智都被苏芳赤裸裸的宣告炸成糨糊。

苏芳是被曾俊瑛用力扯进休息室的，当门一关上，苏芳已经被压在门后吻得几乎要窒息。灼热的呼吸，撕扯衣服的动作充满欲望，曾俊瑛希望自己能冷静点，能温柔地对待苏芳，但是苏芳不这么想，他亲手打开关着饥饿无比的猛兽的栅栏，然后露出不要命的挑衅，接着非常满意的听到猛兽发出疯狂的嘶吼声扑来。

是的，这就是苏芳要的，他要这个总是在他面前冷静无比的男人失控，为了他失控。

第36章

经由一夜，苏芳神智真正清醒是在隔天的傍晚。

扇动长长的睫毛，睁开眼一室空气清新，昨晚凌乱不堪的床此时整齐干净，天蓝色的床被单一改样式散发淡淡的肥皂香，就连他身上都清洗干净，换穿一套舒眠的长T和长裤，而折腾厉害的地方，涂抹过一层薄薄的药。

拉开布帘放下纱帘的玻璃窗外晕染满地的澄黄，天边山色青郁，苏芳呆呆环看只有他一人的休息室，坐起的动作因为全身酸疼、手脚发软而显得困难，最后他将脸枕在膝上的被褥，回想起昨天的每一个细节，心底的甜蜜和幸福攀达到极点。

将体力和精力毫无顾忌压榨一空的抵死缠绵，征服与臣服的滋味，足以让现在清醒的他一回想就意乱情迷。他爱极了曾俊瑛被他撩拨后的失控，虽然他也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是能看到曾俊瑛的疯狂模样，感觉值回票价，顿时他笑得如偷腥的猫。

曾俊瑛一进休息室，就看见那美得彷佛在夕阳下张开翅膀的天使，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似乎在想着什么快乐无比的事情，神情净是满足与甜美。

坐到床边，那双美丽的眸子迎过来的同时，曾俊瑛在对方的唇上轻啄一下。「饿了吗？我帮你端吃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