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曦看了他良久，缓缓道，“我今生挚爱过一个人，可他被柳温玉害死了。甚至连一点血脉都没留给我。”

秦洛砂对着她冰冷的眼神，突然被打入了地狱，所谓天上地下不过如此。

“我也不明白，叶卓怎么会这样对你，大概是不知道你是他和我的孩子吧。”

许晨曦缓缓地念完了这句判词，秦洛砂入落冰底，浑身发凉。

第十三章：坠入地狱

——秦洛砂：是你的，我会替你拿来，欠你的，我会替你讨回来。

“好，真好，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对付柳温玉，可程家的人动都不动！”秦洛砂一瞬间也失控了，声音大了起来，“你到底不肯放过他？”

“我是你妈，我说，你不许喜欢上柳温玉的孩子。”许晨曦这句话也带了点情绪，是句强命令。

“你一定要报仇吗？”

许晨曦冷笑，“别说的你多纯良，影是怎么死的？闻夜怎么死的？柳程人员数据谁给我的？柳晨要是没跟你勾搭上也早就死了吧？还有眉眉的父母……”

“够了！”

一时间两人相相无话。

秦洛砂沉默了很久，许晨曦以为他又不说话的时候，他再抬起头眼神却变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好，你让我见他一面，我乖乖地做你的好儿子。”

许晨曦没说话，秦洛砂却笑了，“没了我，你搞得出来这么多花招吗？这些日子是谁帮你的？你毕竟年纪大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妈。”

这句妈叫的格外真诚，许晨曦叹气，道，“好，我让你见他。”

“还有个人，我也想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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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晨看起来并不好，身上两处伤口也只是简单的包扎，若不是他慑人的眼神，看他那苍白的脸色，秦洛砂还以为他快死了呢。他不知道许晨曦什么时候才会放他离开，但他知道柳温玉一定会想尽办法的。

虎毒不食子，他不明白许晨曦是怎么做到对他这么无情的。

秦洛砂轻咳了一声，对上柳晨的眼神，执着中带着点怒意，却澄亮，两人相顾无言，秦洛砂只好先开口，“我先说吧，夜是我放进去的，柳程的内部消息也是我盗出来的，柳程大小事都在我监控中。”

“我知道你没想害我。”柳晨淡淡道。

秦洛砂话锋一转，道，“可你也不老实吧，我的一切你都知道，却偏偏不说，那消息也是故意给我看的吧？你当晚抱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我是骗你，却没有害你。”

“我知道，只可惜，我们之间到底没有过信任。”秦洛砂叹气，道，“我说我是爱你的，你信吗？”

柳晨淡淡道，“我早就不相信任何人了。”

秦洛砂反而扬唇道：“折断我翅膀，像过去那样吗？”

柳晨沉默，看他的眼神全是偏执。

“这样的眼神，还是很漂亮。”秦洛砂慢慢挪向他，附身道，“不知道你这眼睛失去理智后会不会还是这么漂亮。”

“你想怎样？”柳晨终于有了一丝恼意。

“想怎样？”秦洛砂缓缓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思索，片刻后又露出孩子般纯真的微笑，“当然是逼疯你了，让柳温玉心痛，我就能风流快活再不怕你们的报复了。”

柳晨的眼里终于开始泛红，事实上从一开始他的眼睛就少了很多理智。

秦洛砂却不紧不慢地接着说，“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和你妈妈一样发疯而死，这样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辱我了。”

所以，不要如我的意。

柳晨突然右臂揽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住了他，秦洛砂尝到了口齿中传来的血腥味，也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两人似乎把对方恨入了骨髓般，此刻只有疯狂。

秦洛砂先放开了他，此时嘴唇上还沾着血，笑起来的样子格外诡异，“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吗？看来我马上就能看到了。”

柳晨不说话，秦洛砂接着弯下腰与他没有理智的眼眸相对视，纯真地笑道，“让我看到你为我而疯，好吗，晨？”

“好。”

柳晨闭眼，声音有些哑。

秦洛砂挺起腰来，甜笑道，“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说罢才离开，柳晨的眼神已经染上了疯狂。

秦洛砂闭眼，不敢再看他一眼。

他哪里是疯狂，他只是……太偏执了。

……

接下来要见的一个人着实难为了许晨曦，可也不是不能见。

秦洛砂笑吟吟地盯着眼前的人，恭声道，“好久不见，程董。”

“哼。”程叶卓冷哼了一声，“没想到晨曦倒是会护住你，当时她走的时候可没管你的死活。”

“看来你也不明白为什么啊。”秦洛砂夸张地叹了口气。

程叶卓挪开看他的眼睛，冷声道，“我们似乎没什么好谈的。”

秦洛砂嗯了一声，道，“以后总会打上交道的。”

程叶卓一拍桌子，怒道，“你要怎样？”

秦洛砂笑嘻嘻道，“我妈回来了，就不会轻易回去，这次要你们下地狱。”

要不是外面周围有太多警局的人，程叶卓几乎就要上去揍他了，想到柳温玉提醒他现在不能再惹事了，伸出去的拳头最后收了回来，敲在桌子上。

“我早该毙了你。”

秦洛砂知道他不想聊了，最好幽幽地盯着他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走了，可你不会后悔当时没杀我的。”

秦洛砂又望了他一眼，程叶卓完全不想看他，秦洛砂苦笑。

他的妈妈对他无情，他的爸爸对他冷酷，他的爱人被他陷害，他只能沉默。

不过半个月，几条爆炸性消息。

警方最终没有足够证据起诉，却因为间接证据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柳程集团轰然瘫倒一半，柳氏宣布解散，只剩下程氏在苦苦支撑。

许晨曦的公司“望书”在警局的庇护下顺风顺水，她本来就是个商业奇才。秦洛砂得到了“望书”少董的位子，他长得清秀，许多世家姑娘见了也是称赞他一表人才。

柳晨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被保释了出来，可是已经精神失常，不得不呆在疗养院。柳温玉不知所踪。

程溪舟接管了程家事务，许晨曦的“望书”不知为何与程家水火不容，半个月已产生了数次摩擦，程氏越发摇摇欲坠。

可只有秦洛砂心里明白，什么少董都是空架子，他没有任何实权，许晨曦铁了心要搞倒柳程两家，她还是不信任这个儿子。

秦洛砂摩挲了下左手无名指，到底没有得到他的戒指。他笑眯眯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笑容诡异。

“推你儿子下地狱的是你，许晨曦。”

“晨，你的东西，我会帮你讨回来。”

第十四章：重逢之歌

——柳晨：让我，为你疯狂。

一年后。

程氏在望书的屡次打击下竟然依然支撑着，警方打击程氏的力度却开始减弱了。

两年后。

警局局长换人，一个新的地下王国出现了，警局大清洗，换下的许多人不知所踪。

这个新的势力开始针对望书大肆打击，程氏借机越坐越稳。

三年后。

望书的少董主事，却已无力回天，新的势力冒出头来，幕后主事也姓柳，没了牵制形式更加嚣张。

柳氏与程氏交好，程氏越发如日中天，反而比三年前更加耀眼。两家联手后，望书坍塌在即。

许晨曦的别墅。

“妈，你要去哪里？”秦洛砂已经变了模样，比起三年前少不更事的青涩味道多了不知道多少分的妩媚，他好像刻意打扮过，显得越发勾人。

许晨曦面上波澜不惊，其实最怕的是她，说什么也不愿回到过去再次被柳温玉和程叶卓捏在手里的情况。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要出去谈事。”

秦洛砂笑眯眯道，“谈事用不着护照吧？”

许晨曦瞪着他，秦洛砂笑着举起手里的机票，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让我看看，飞往美国洛杉矶，好地方，你是要去度假？”

许晨曦平静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能使唤得动的人已经很少了，冷声道，“你什么时候买通我身边的人？”

“嗯，从什么时候说起呢？”秦洛砂笑眯眯道，“从三年前我勾引身边的第一个人开始说吧，我是怎么……一步一步地把身边你的人变成我的人的。”

许晨曦这才明白是哪里不对，原本只是有些狡猾的秦洛砂，现在眼里竟然有了些不易察觉的妖媚和放荡。眉毛被修过，头发也比过去长了些，留了漂亮的刘海隐隐挡住眼睛，皮肤因为少运动苍白了很多，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吹弹可破。过去他只是个清秀的小宅男，现在却让人一看就觉得像女孩子一样妩媚。

她不由道：“你不觉得恶心吗？”

秦洛砂却笑嘻嘻地说了另一件事，“原来只是涉黑，现在干脆直接干起了这种勾当，我还是害了他。不过他倒是比过去还无法无天了，连警局都搞定了。不愧是我的晨。”

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是倾慕，像是在说自己的偶像。

许晨曦淡淡道，“你疯了，把他扶起来，你也活不成。”

“我没疯，他也不会疯。我等着他来结束这些。”秦洛砂媚笑，“反正我这三年也早就够了。”

“你究竟想怎样？”

秦洛砂大笑，每个人都问他要怎样，难道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到最后大家都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好像唯独是他在害人。

最后他轻声，缓缓地说，“当然是把你送给我亲生父亲了。至于望书，当做我送他的礼物吧。”

许晨曦不说话，秦洛砂笑眯眯地走到了窗边，仿佛在认真地倾听，“听到了吗？是枪声。”

许晨曦呼吸急促，像是被他气得不轻。

秦洛砂还在喃喃道，“要救活一个企业不容易，可要搞倒它太简单了。我想你从他身上拿走的，也都该吐出来了。他处处针对望书，大概是恨我入骨，我又哪里不是呢。”

他说着夺下许晨曦手里的枪，笑道，“我的命是留给他的。你的命，是欠我的。”

“他究竟哪里吸引你了？！”

“大概是唯一一个对我好过的人吧。”

“要死也不是死不成。”许晨曦冷眼看他，摸出桌上的餐刀，秦洛砂懒得阻止她，其实也是无所谓。

他对许晨曦或许有过些期待，但都在那次后全都幻灭了。

许晨曦的刀到底没能刺向胸口，一颗子弹精准地打穿了她的手。带着深深的恶意，明明可以打落餐刀，却偏要伤她的手。

紧接着又是一声响，另一只手也被打穿了，秦洛砂笑眯眯地看着，眼睛都不眨，和三年前看到闻夜中枪时尖叫的他判若两人。

直到那个人走近他才评论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狠，不留后路。”

柳晨没怎么变，只是脱离了过去傲慢的稚气，脸上剩下的只有狂傲，秦洛砂想他呆的地方恐怕没人敢忤逆过他。

柳晨静静站在他面前，如果不是那背后的阵阵枪响和溅的满身的血，他几乎要以为他是来拯救公主的王子了。

想到这秦洛砂没忍住自嘲地笑出声来。

“手。”柳晨皱眉，一句简单的命令。

秦洛砂伸出双手，冰冷的手铐将他的手腕锁住，秦洛砂笑道，“看来你没打算给我个痛快。”

柳晨淡淡道，“你知道我疼你。”

这句话正是秦洛砂最后对他说的。

秦洛砂在这间屋子里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有柳温玉，有程溪舟，还有自己的生父，程叶卓好像还是不认他，如果不是忙着抱许晨曦可能第一件事就是上来揍他一顿了。

秦洛砂仿佛不记得这三年的死去活来似的搭讪道，“在那里关了多久？还是根本就没疯？”

“你错了。”柳晨捏住他的下巴，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感情地盯着他，“我已经疯了。”

秦洛砂哑然，只好苦笑道，“好，落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程溪舟这时也才走到他面前，挣扎了一下才开口，“柳晨，我想他不是想骗你的。就算是，你也别太……”

“我有数。”

“你三年前就是这么说的！”程溪舟没忍住喊了出来，看他们这情况又叹气道，“我相信洛砂他最爱的一定是你。”

“呵。”秦洛砂嗤笑，眼里全是不屑。

柳晨表情还是淡淡的，不知道他这三年经过了什么，脸上添了许多杀气和威慑，他的目光落在秦洛砂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些轻视，“学会勾引人了。”

“还有别的本事，要不要试试？”秦洛砂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程溪舟无奈地扶额，他怎么就是不肯服个软呢！

这两个人真是……

柳晨笑了，这笑容却令人发冷，“我会试试的。”

语气中的寒意让秦洛砂没勇气再开口了。

他们这边说着，柳温玉已经把许晨曦抱在怀里离开了。程溪舟又劝，“柳晨……”

柳晨没回他的话，直接拽着秦洛砂的手往楼下走，屋外的枪声早已停了。

程溪舟叹气，他到底谁也阻止不了。

柳晨的车比过去还要气派了，黑漆漆的亮色像他的人一样散发着高贵慵懒的气息，秦洛砂一晃神，好像回到了过去照顾他开车送他的时候了。

可惜这次开车的不是他，他才刚坐稳，柳晨就递给他一份文件。

秦洛砂看了一眼，是望书股份转让合同，他配合地签了下去，事实上也没有他反抗的余地。

秦洛砂苦笑道，“望书我送你，算是一点补偿。”

“补偿。”柳晨轻轻念着，把一张装裱好已经泛黄的纸扔在他面前淡淡道，“你本来就是我的。”

秦洛砂双手拿起那张纸，手有点发抖，那是他十三年前签下的卖身契。

身后，他住了三年的地方扬起了大火。

许晨曦和秦洛砂死于一场火灾，之后“望书”易主。

第十五章：三年匆匆

——秦洛砂：看我如何堕落

暮雨是一个保镖，准确的说他只是在暗处保护和……监视，他保护的少年看起来极其普通，只是相貌清秀好看些，少年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叫秦洛砂。

说起来他也可怜，被妈妈搬空了权力，每天只能做些杂事，他好像很喜欢在屏幕前敲敲打打，暮雨每天观察这个孩子，不知不觉中也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每次他对着电脑屏幕阴测测地笑，对着自己老板卖乖，却又暗自神伤的时候，暮雨觉得他大概是喜欢上了这个人。

三个月不快不慢地过去了，秦洛砂神情越来越恍惚，直到有一天差点被车撞上，暮雨头次现身拉了他一把。

“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是？”

秦洛砂看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他想到是自己头次出现，便解释道，“我是暗中保护你的，我叫暮雨。”

“暮雨，暮闻花雨，真是好名字。”秦洛砂冲着他天真的笑。

暮雨觉得他像是天使，在这一笑中他便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