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柚子 下——潇湘碧影
潇湘碧影  发于:2015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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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远洋嘱咐:“你出院后,记得请同事吃个饭。跋山涉水的找你,人情欠大发了。”

“我知道。”卓道南应了。

说话间,余奶奶又提着篮子来了。这次是找亲戚买了三十个土鸡蛋。见余文佑睡着便问:“他怎么看着比前两天还不好些?”

卓道南答:“感冒了,没什么大碍。他感冒了都是整天整天的睡。医生说是在自我修复,由他睡去。”

余奶奶恨恨的道:“杀千刀的,要不是那杀千刀的弄了他一下,身体不会这么差!”骂的是抓走余文佑的“坏人”。又把篮子交给卓道南,“你二姨奶奶家养的土鸡生的蛋,只有三十个了,我再去舅公家问问。你每天给他蒸一个,蒸的嫩嫩的,最补了。”

欧明珠的脸瞬间黑了。卓道南倒是笑嘻嘻的接过鸡蛋:“好的,医院里不方便,下个星期出院就给他蒸。”

余奶奶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余文佑全身整齐干净,相信是有人照顾的很好。她家老头子住院的时候,也混过一阵医院。有些人家粗心的,病人看着就脏。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卓道南怎么伺候她孙子,但不妨碍结果的判断。

因当日救援,余奶奶也出了很大一份力气,没有她带着穆景明抄近路,卓道南还得在泥巴上多昏几个钟头。因此卓道南对余奶奶很是客气,知道人老啰嗦,反正住院无聊,陪着她闲扯各种八卦。欧明珠家庭条件好,一辈子也没遇到过几个极品,压根插不进话。又是恼怒又是吃醋,她儿子宁可陪别人的奶奶也不陪她聊天。

这可冤枉了卓道南,他是真不知道跟欧明珠聊些什么。余奶奶好打发啊,随便扯几个家长里短就行了,公安局什么地方?哪天不遇上个把两个极品都觉得浑身不得劲,拿来讲给老太太听正好。跟欧明珠讲极品试试?比如刘静的事,她根本就不会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无耻的人呢?

余奶奶听的心满意足,越发对卓道南满意。不单会照顾人,还能聊天,比刘静还强。满足了八卦欲,高高兴兴的走了。

欧明珠气不打一处来:“被人当伙夫,还笑的跟傻子一样。”

卓道南无奈的道:“白哄老人家几句,又不废什么事。”当初您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欧明珠郁闷极了,她当然不是余奶奶那种愚昧的人,觉得娶个媳妇等于请个免费保姆。可是两口子怎么也得相互扶持吧?怎么他余文佑就是宝贝,卓道南就活该被人使唤啊?最气的是卓道南还心甘情愿的,太添堵了。偏偏余文佑是个病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独自生闷气。

就这么磕磕碰碰的,两个人都出院了。欧明珠头一回来到卓道南的房子,才踏进玄关就十分喜欢,连连赞叹:“哎呀好漂亮,想不到靖安县也有厉害的装修公司,比星市的还强!”她小儿子家特别花大价钱请人做的,还不如这里的一半。

卓道南笑道:“楼上穆局家更好看,他土豪,预算没上限,设计师可劲的折腾。”

“可以去看看么?”绝大部分女人对家居设计都有兴趣,尤其是漂亮的设计。

“等他回来我跟他打声招呼再说。”卓道南不忘给余文佑加点分,“靖安县的设计公司才不好,是柚子的好朋友,玉明市大名鼎鼎的设计师专程过来弄的。”

那点小心思欧明珠能不知道?正要说话,就见卓道南真的翻出鸡蛋打着了,差点怄出血来。还好余文佑接过鸡蛋道:“我来吧,你先做饭,爸妈还没吃东西呢。”

卓远洋看着欧明珠浑身别扭就来气,他们那年代离婚就没有好聚好散的词儿,肯定是吵的天翻地覆才离的掉。卓远洋没有怨气是不可能,此时更生出一丝气愤——我养大了,你就来摘果子了!原本就残留不多的怀念,变成了不爽。两个人性格确实差的远,当初就过不下去,现在更不可能和平相处。沉着脸道:“都去休息,我来做!”

卓道南忙道:“我来吧,你们都累了。”

“少废话,我做的能毒死你们啊?”卓远洋心情相当恶劣。

卓道南不敢还嘴,把余文佑推出去卖萌。他们俩默契杠杠滴,余文佑立刻换了张笑脸:“爸,我想吃你做的柴鱼汤,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卓远洋哼唧了两声,就去厨房干活了。余文佑蹲在旁边打下手,卓道南在客厅陪欧明珠。

卓远洋看了看客厅,脸色更黑了。余文佑知道他吃醋,说起来父子两个性格真是神似,吃醋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便笑问:“爸,你什么时候退休呀?还是早点退休过来跟我们住呗。”

卓远洋看着嬉皮笑脸的余文佑道:“就你们俩花样多,去客厅呆着,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我不去,当灯泡,还是在厨房窝着吧。”

卓远洋笑道:“怎么?婆婆不好伺候?怕了?”

“唉!”余文佑叹道,“新手啊,没经验。要不您教两手?”

“那你还是陪我在厨房吧,当年我就搞不定她。”卓远洋叹了口气,“我是粗人,跟她过不到一块。怪我妄想不该想的。咦?我说你们俩平常说什么?我看卓道南比我好不了多少。”

“逮什么说什么呗。”余文佑想了想,“他忙的很,我们俩啊……就像现在这样,他做饭我打下手。然后吃饭看电视,有时候他看我上网弹琴。就是普通过日子吧?”

卓远洋点点头:“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我做饭她就没打过下手。”

“那人家看书你也没帮着递书签。”余文佑吐槽。

卓远洋气的砸了余文佑两片白菜叶子:“滚滚滚,别添乱!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都叫卓道南带坏了。”

余文佑笑着跑出厨房,拍了拍卓道南的肩使了个眼色:换人!

卓道南看着余文佑:你行不行啊?

余文佑:快去!

卓道南忧心忡忡的去了厨房,中途还不忘探出头,生怕外头打起来。

余文佑也悚欧明珠,不过大家总不能僵着。他们俩还有一周的假期,也就是说得一个屋檐下混整整七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卓道南能哄他奶奶,他怎么就不能哄欧明珠了?扬起笑脸问:“听说您的琵琶弹的很好?”至今不敢当面叫妈……好苦逼!

“凑活吧。”欧明珠淡淡的道。

“我听过林海的专辑,很喜欢‘欢沁’,当时就想如果能听现场版多好啊。”

欧明珠有些意外,卓道南是真·俗人,林海虽然有名,但毕竟不是流行乐,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是做过功课,也算用心了。便道:“我弹的不好,很多年没怎么练,都荒废了。”柴米油盐最磨人,儿孙满堂之时,早没了年轻时的情趣了。

余文佑又挑着民国到近代的几个诗人聊着。对付文青,中文系的学霸信手拈来。欧明珠的年代毕竟物资匮乏,教育资源跟现在也没办法比,被余文佑唬的一愣一愣的,硬是没想起余文佑是中文系,说的正是他特长。

卓家父子在厨房齐齐泪流满面,什么黑眼睛什么光明的,都是些什么鬼啊!父子两个的喜欢的人都好变态!!还真是亲生父子啊啊啊!!

第123章:浓郁

穆景明和包晴天爬回家中,冰箱空的能饿死老鼠。包晴天惨叫一声后,打电话给余文佑:“救命啊柚子,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余文佑囧,好像包晴天每次出场头一件事就是找吃的,忙道:“我马上上来。”三两口扒完饭,就对其他人说,“穆哥找我有点事,单位里的,我先上去。”

卓道南道:“顺道问一下可不可以让我妈参观。”

欧明珠有些尴尬,她就随口一说。

“好。”余文佑衣服也没换,就穿着睡衣晃上楼了。

一进屋就被包晴天扑住:“有什么好吃的?”

把包晴天扯下来:“我又不是吃的!”一边说着,一边往餐桌上扔食物。自从遇到包晴天,他的空间里就开始囤米饭了。直接拿出一个锅来,包晴天火速奔去厨房拿碗筷。穆景明配合的盛饭,两个人再次展现风卷残云技能。余文佑看着瞬间就空了的锅,认命的拿着锅去厨房里再煮一份囤着。忽有想起他还囤了条蛇,便道:“那天我被蛇咬了,还记得不?”

穆景明咬着鸡腿道:“记得,想吃蛇羹报仇?”

“大仇已报。”余文佑笑道,“被我砸死了,明天有空回来吃饭么?煲蛇汤吃。”

“死也要死回来,”包晴天道,“空间里的食物还有多少?你这一周都没法藏吧?”

余文佑笑道:“够你吃的,放心吧。对了,老卓的妈妈想来看看你们家的布局设计,方便么?”

“来呗,我先去洗澡。”包晴天无所谓的道。

穆景明道:“一起一起。我累死了,柚子麻烦你收拾一下桌子。”

灾区善后是个巨恐怖的活计,余文佑相当同情。收拾好桌子后,又倒了好些水果出来洗好,等会儿大家一起吃。包晴天洗完澡出来,拎着一串葡萄就上楼了:“你爹妈自己招待,我懒的跟人寒暄了。房间里你比我还熟,我的卧室不开放参观,其余随便。”

穆景明也累的够呛,根本不想见生人,既然包晴天安排好了,他也叼着个苹果上了楼。余文佑等他们关了门才打电话叫卓道南等人上来。

欧明珠撑死了中产家庭,从没见过现场版豪宅。穆家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精致,连厨房都显得的异常大气。二楼是夫妻的私人场所,他们不好上楼,光在一楼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客厅里有台漂亮的钢琴,欧明珠问:“女主人是不是很会弹琴?”

卓道南指了指余文佑:“他的,女主人很会砸琴还差不多。标准女汉子,我都打不过她。”

“啊?她干什么的?”欧明珠好奇的问。

“女性武装特警。以火箭般的速度往上爬的技术兵种。”卓道南笑着解释,“我们全是糙汉子,就柚子文雅点儿了。对了,晚上我们住这边,妈你睡我们屋吧。”

卓道南家就两房一厅,开始还想她和卓远洋必定有个人要住酒店,没想到卓道南居然不住在自己家。不安的问:“这样好么?太给领导添麻烦了吧?”

卓道南道:“那边是柚子的房间,我跟柚子住。”

欧明珠愣住。

卓远洋坐在沙发上道:“所以你儿子攀高枝了!柚子乃靖安县公安局的小太子是也!”

余文佑无奈的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卓远洋道:“事实么。行吧,看完了我们就下楼。你们俩好好休息。我想起一件事来,穆局他们两口子都不会做饭吧?明天我们在这儿做饭吧。”

欧明珠道:“不好吧?”

“很好!”卓道南笑道,“他们俩累坏了,明天做大餐。还是我来做吧,我知道他们的口味。我们都很熟了,妈你别担心。”

欧明珠跟他们交集太少,也不知说什么,深深的看了眼余文佑,跟着卓远洋下楼了。不用面对欧明珠,余文佑自在了不少,拿出换洗衣服先洗澡,又把穆景明两口子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看着洗完晾起来才回房。

卓道南正依着床看文件,余文佑调侃道:“卓队越发日理万机了。”

“免得下周上班不凑手。”卓道南怅然道,“我说你千万句好话,在我妈眼里还不如‘小太子’三个字值钱。”

“怎么突然这么说?”

卓道南苦笑:“看出来了呗,我妈的神色那么明显。还以为她不食人间烟火呢,结果也是势利眼。好失望。”所以当初嫌弃卓远洋没情趣是假,没出息是真吧?想想她现在的生活条件,也的确不是卓远洋能提供的起的。说不上看中条件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真相有些残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什么好失望的?她不反对我们就行了,至于手段不重要。”余文佑并不大在意欧明珠,只要不发生冲突即可。

“她冲你摆脸色,我不高兴。”卓道南道,“她不应该冲你使性子,你又不是她什么人!要发火冲我来就好了么。”

“这有什么,当妈的要发火,只要不过分,当儿子的受着呗。我拐了你,还不兴她摆摆脸色?又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谁都像老头那样好说话天下太平了。你妈妈是个斯文人,换我妈活着,早挠你了。”余文佑很无所谓,原则外的事,让让又何妨?何况欧明珠就是闹闹别扭,半句难听的话都没有,素质已经爆表了。

“还是这么好性子。”卓道南见余文佑不在乎,他自然不可能跟亲妈计较。又道,“把药箱拿出来,我给你换下药。”

余文佑身上被荆棘挂到的痂都脱落了,只略有些痕迹,不会留疤。但被茅草割的,有些很深,甚至缝针了,现在红彤彤的,留疤是肯定的。还有蚂蝗咬的,两条腿都密密麻麻的圆形伤口,卓道南每擦一处心就被揪一下。轻轻抚摸着伤口,什么话都说不出。

“没事,都好了。”余文佑道。

“幸亏你父母都不在了,不然非爆捶我一顿不可。”卓道南道,“从来没遭过这样的罪。”

“胡说,落游鹤轩手里的时候才是遭罪呢。”余文佑笑道,“别这样,好似只能你对我付出似的。你的肩膀还痛么?听到车子爆炸的时候,我都快崩溃了。要不是想尽快找到你,我都能坐在原地大哭。”

“我以后会更小心,再不大意了。”卓道南说,“对不起。”

“又不是故意的,道什么歉呀。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爬上岸的呢。”余文佑问。

“车子爆炸把我震到水里,运气还凑活,烧伤就要降温,河水可不正好降温?等我缓过神都冲出老远了,右边肩膀痛的很,也只好咬紧牙关往岸边游。幸亏会游泳,不然可就死定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卓道南低头擦着药,“还好活下来了,不然老头可怎么办哟。眼看着就老了十岁,头发都白了半拉。”

“你就不担心我?”余文佑不高兴的道。

“担心是担心,不过我家柚子好的很,特别抢手啊。”卓道南没有太自恋,他能和余文佑在一起,运气占很大因素。

余文佑扑到卓道南的大腿上,闷闷的说:“可是他们都不是你。”

卓道南的手顿了顿。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么?”

“信。”卓道南当然信,只是他觉得余文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即使没有他一样可以活的很好,毕竟还年轻。

“老卓。”

“嗯?”

余文佑没再说话。

卓道南问:“我说错话了?”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唉?”不是吧!卓道南惊悚了,刚才他是不是踩雷了!?

“你在我心中,比你想象的重要。很重要,很重要。”余文佑摊开双手,“最深的伤口将近一公分,割伤、拉伤,我还用手不停的抓东西攀爬。可是你知道么?当时我是没感觉的。因为你若不在了,谁还能对我的伤感同身受呢?你在看轻自己,也在看轻我。我不会因感动而恋爱。对我而言,感动与爱是两码事。如果我答应和谁在一起,就只是喜欢。是的,我对游鹤轩有被动的成分,可是前提是他能吸引我。不管是不是他算计的,的确吸引到我了。你也一样,疼爱与恋爱,我分的很清。我什么时候对着穆哥和包子姐耍过无赖?他们不够疼我么?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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