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蒙尘——珠玉买歌笑
珠玉买歌笑  发于:2015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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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不满地嗔道,一手抬起我的下颚,手上力道捏得我生疼,却是迫使我抬眸看他,只是此刻我眼中似有热意翻涌,朦胧了视线,不由得眨了眨眼,终于与他目光相对,只见他眸色灼灼,像是盛着无限春晖……我只觉得脑中混沌,只知凝眸看着阿七,心悸不已。

这不过是春丝蛊的错觉……恍恍惚惚之际,我在脑海中这样叹息。

却又是一片昏暗混沌袭来。

他却是突然凑近了,发了疯似得在我唇上舔舐啃咬,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瓷瓶来,原来他撕了我蔽体衣裳,自己却是衣着完整,只是有些凌乱罢了……只见他用嘴咬开那瓷瓶塞子,从中倒出一颗丸子来,他捏着那颗丸子,在月色下幽幽暗红,晶莹剔透。

“用了这个,师兄会更舒服些呢……”阿七顿了顿,而后叹息般地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声音喑哑,像是暗夜中幽然而起的火,而后以吻盖住我的眼睛,在我眼皮上落下细密的啄吻。

不要这样看着我……

蓦然心痛……这话缘何这般熟悉?是谁还说过这样的话呢?是谁?是谁?在我遗失的记忆里……剑光化作天魔舞,满城飞雪似琼花。

我微微挣动,却被阿七制住不得动弹。

他浑身炙热,身下早已起了反应,而我……亦是如此,彼此的身体贴合得如此之近,辗转厮磨之间,却更是令对方都情动不已。

“师兄,你看看你,真是楚楚可怜,只怕都忍耐不住了呢,我的好师兄,为了你好,还要再忍一会儿。”阿七的声音沙哑难耐,鼻息喷在我的耳际,滚烫炙热,我欲睁开眼睛,却被温热的唇覆住,眼上一片湿热……

浑身忽然一个激灵!

我只顾着自怨自艾,却不想想眼前自己所陷何种境地!

临楼河上桨声灯影,烟花之所,丝竹入耳,荷香萦怀,不时从远处飘来暧昧的调笑低语,那些声音并不遥远。

我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却被阿七紧紧拥在怀里,用力之大,仿佛要嵌入彼此的身体。

“别在这儿……”

喑哑魅惑,媚意熏人,那是谁的声音。

32、心如缕

【呢喃儿女痴人语,绮情一度共春风。】

阿七却是笑到:“师兄竟是害羞了么?”

眸中湿热,我闭上眼睛,是一片炽热之感。

身后难以启齿之处,只感觉在那阵沁凉之后,蓦然像在体内烧着了一把火,之后便是燎原而犹如万蚁蚀心般的酥媚与麻痒。

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我难耐地挣动身子,也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只是想必是十分不堪的罢。

阿七却是在这时放开了我,我已辨不清他的面目,只听他不复清润如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师兄,你这可是怎么了?你现在,最想要什么呢?”

小混账……这是什么东西……也要用在我身上么……

我心中悲凉地想着,可也不过一瞬,便被那汹涌而磅礴的情欲彻底迷失了神智,卷入无边无际的清涛欲海当中。

在这青楼内院的一方小天地中,暗无天日,日日缠绵,也不知消磨了多久,是几个时辰,亦或是几天……脑中像是什么也记挂不住,又像是什么也不愿去想,不愿费心劳神,什么恢复武功、什么手刃叛徒……尽皆如雾里看花水中捞月一般迷蒙虚幻,唯有蚀骨的情欲横行逞凶。

这一日阿七出门买食,我说想吃苏州城八珍楼的“八珍”,扬州宣宜阁的“三头”还要灵州城城东张记粥铺的红豆汤。

非要令他将无名岛所带来的几名灰衣仆人打发出去了不够,最后还得他自己亲自出马。让他出城自然是不愿的,但是到城东,快马加鞭,也不过盏茶功夫,须臾光景,他是不想去,也得去。

一场激烈的情事过后,我只感困倦难耐,阿七少年情热,在床上只顾可着尽儿地折腾,这里又是红楼绿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有……

想到此处,不禁心中黯然。

此刻我埋在轻薄的被褥间,昏昏欲睡。

阿七想必是不愿出门,让他去买份红豆汤,他也磨蹭得不得了。

“我还是吩咐人去买吧……要不,我做给你,保证不输那什么张记粥铺的手艺……放你一个人,总是不放心。”此刻他坐在床边,手撑在我身侧,凑近了叹道。

“我现在就想吃,立刻、马上……他们的脚程能有多快?买回来相必汤也凉了,你轻功不赖,来回也不过须臾之间,却这般不肯,我如今身困体乏,连床也不想下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么?再说,这几日,我难道不是事事顺着你么?罢了,就当我没说……”我不经意地侧过头,躲过他蹭过来的脑袋。

“师兄,我的好师兄,我去,我去,我这就去……师兄最好了,可千万别恼阿七啊。”阿七却是利落地上了床来,连着被褥一把抱起我,脑袋搭到我的肩窝里,喘了口气,一只不规矩的手却像灵蛇一般滑进被子,辗转揉弄,非逼得我呻和谐吟出声不可。

在他手上又泄了一回。

我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悲哀。

阿七却是笑眯眯地换了一床干净的被褥,声音轻软揶揄:“如果师兄是个女子,这几日榨了我这么多,只怕都要怀上孩子了。”

我自是懒得理会他。

这几日他倒是餍足了,面如桃花夭灼,春色楚楚,常年换着法儿地着一身绿衫,高挑纤细,身形如绿竹猗猗,行动如春风拂柳,真可谓是花态柳情,只不过并非璧人。

比起我那些不胜罗绮的男宠来,也是丝毫不差,甚至在神态韵致上犹胜几分——当然,若单论貌美,恐怕是不如顾飞白的。

若是愿委身于我身下……我心中不由地想。

只是片刻之后,不由得心生嘲讽。

也不想想如今是何情势?在男人身下婉转承和谐欢,丝毫不顾羞耻的可是自己啊!

不禁遥遥头,在心底苦笑。

“师兄可要时时刻刻想着我呀。”阿七换好了被褥,又是坐在床边,伸手轻顺着我散落在枕边的长发,语意像个孩子般总有天真情态,眼神却颇有些幽怨之意。

“不过一小会儿,你快快回来就是了,我也好喝上那红豆汤。”这回我没有躲,倒是轻柔地执着起他的手,温软细腻……

“哎……可城东离这儿着实好远,又得与师兄分开了……师兄,为了补偿我,你可得亲亲我呀!”阿七任由我握着他的手,桃花眼轻眯,像只撒娇的小猫一般,春意晕染眼角,如在纸上作画,执笔嫣红,渐染宣纸。

听罢,我也不别扭,大大方方地伸手圈起他的颈项,压低了他的脸庞,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

“师兄,等过一阵子,风声平了,我们还是一起回东海吧,东海之上除了无名岛,还有好些宜居的岛屿呢……又美又无人烟,倒时候我们在岛上结庐而居,朝看烟霞,夕观紫岚,夜里相拥着,在枕上听着沧海涛声,一辈子都不分开,你说好不好?”我凝目看着他,看进他如渐染星辉的明亮而纯粹的眼睛里,看见那里面有些难掩的忐忑,之后却又是深挚而真纯的祈愿与希冀,微笑着点头。

……

算起来,阿七毕竟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真傻……

等阿七一走,我便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下了床,只感觉浑身酸软,甚至隐隐疼痛,身形不稳,犹如脚踏云端。

走到窗前,不过几步远,也使得我气喘吁吁,平静心绪,支起雕花窗棂,有风拂面,夹杂荷花清郁香气,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

不得不说,春丝蛊不愧被称作“春情如缕、思不绝”,差点连我都要被蒙骗了,意识混沌之时竟以为自己深爱阿七,愿做他一世爱侣,甚至情愿缘定三生,待得片刻清醒之时,却是心痛如绞,虽然那疼痛只是顷刻,却也犹如晨钟暮鼓,敲响心扉,一次次地提醒我深陷何种境地,务必要保持清明时刻。

而应该也是因为这所谓的春丝蛊,使得我在阿七身边内力一点也无法使出,亦不能与之动武,好似全然柔成了一滩春水。

不由得想到当日无名岛上阿七兀自叨念的那首哀婉凄绝之曲:

红冰息尽肝肠断,春心不绝如丝缕。躅髅开遍黄泉花,三生石上镌白首。

春心不绝如丝缕……

原来阿七早已经暗示我了。

当日阿七引“碧丝蚕”进我体内之时,其情状亦是有些不妥,当时察觉了也未以为意,现在想想,恐怕与这突然变成“春丝蛊”的“碧丝蚕”,大有渊源。

当日听阿七说起豢养春丝蛊那名女子,总觉得十分怪异,像是那名女子与阿七有所瓜葛。闻言苗疆女子性烈,为了束缚心上人以防日后他们变心,会给他们下一种情蛊,想来与这春丝蛊也是类似,不知那名痴情女子可尚在人世否?如若在世身在何方?又是否可以除去我身上之蛊,合该好好打探一番。

所谓雌雄双蛊不能独活,若真是医治不好。

那也无妨,我与阿七一世不见,便罢……

临阁之河水在微风中,泛起微波粼粼,

一只荧蓝色的蝴蝶,在天空中轻盈地翻飞舞动,划过天际犹如一点幽蓝,一段梦境,是庄周梦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为庄周,又有什么分别。

那蝴蝶,最后停在了我伸出窗户的手掌之上,轻轻翕动双翼,是灵犀。

只是不知循着灵犀蝶而来的,是林惜,是蓝笙,还是顾飞白?

33、故人来

【足点清波临风来,桂棹拂花香侵衣。】

我看那栖落在我掌中的荧蓝色蝴蝶,像是望到云烟尽头,白云深处,于延绵无尽的巍巍雪山之城,一点点如梦似幻犹渺渺蓝烟而凝成的灵犀之蝶,出自无余依城,为林惜所豢养,与朱汲花相伴生,此蝶似通人性,并且彼此感应,所以名为灵犀,能千里寻人,却不饮花蜜,而嗜人血……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用处,因它之名,亦为“幻生”。

因其噬人血,所以尤其在吸食了某人之血后,方能从万里之遥循着那人所流出的鲜血之气味翩翩而来。

这灵犀蝶,吸吮过我的血,所以我那日在屋瓦上,故意弄裂指尖伤口,便是吸引这蝴蝶前来的。

传言天下有四种奇物,“东海碧、北山朱、神仙难解玲珑锁,雪天一抹蓝”,据说只有福缘及其深厚的人才能得见,更何况拥有。

在这四奇之中尤以雪山蓝最为神秘莫测,因为其它三奇皆各有所具,只有雪天蓝,无人确切知道这是何物,更无人亲眼所见,连对它的描述,也是只言片语,仿佛只是一个幽渺不经的传说。

而我却认为,这雪天蓝指的便是灵犀蝶。

只是循着蝴蝶而来的,应该是林惜吧……我这样想着。

果然便听见一声清圆娇憨的叫声:“呀!寻哥哥!”原来她撑着一叶小舟,拂开荷花丛,说话间她已经自舟上跃上阁来,如一只轻盈飞舞的蝴蝶一般进了屋内。

见她依旧一身藕荷色,只是是换了裙式,不过那素常喜爱的垂髫分肖髻,却没有梳上,任一头青丝垂落,只用一根藕荷色的锦带束发。

她见了我,纤月似的眉下,一双水杏眼不住将我打量,时而蹙眉,时而梨涡浅现,直到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透彻了,才仿佛心满意足似的,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寻哥哥,几年不见,你真是越发……嗯,美了,”她顿了顿,斟酌着用词,最后说出这个字的时候,面上顷刻晕染层层飞霞,真是钟灵毓秀,只是说出的话,却让我哑然,才突然想起之前相见那日,我是易了容的,现下抬手摸了摸脸,指尖触感十分真实,才知道原来已经被卸了装束,只因这几日懒得对镜,人也昏昧,才没有发觉罢了,自然,若阿七对着那样一张脸也做得下去,那可真是令人倾佩……

然而心中又是疑虑顿生,江家的易容术精绝,不仅在于其以假乱真,能够混淆视听,还因其所卸需要一种江家秘制作的药水,否则遇水也是不化,阿七哪里得来的药水,能将我脸上的易容卸去?

然而疑惑也只在心中停留少顷,阿七是医毒双绝,有“须弥袖手”之称,这与旁人来说或许很难,与他而言,也许只是易如反掌。

(江家化妆技术,防水不晕染;江家牌卸妆水,每天卸了妆,都觉得自己,萌、萌、哒)

但是我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用美来形容,自然,男人可以是很美的,比如顾飞白,又比如那人,甚至阿七与江蓝笙,都堪称美人,然而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多少是令人不快的,当然我自不会与她争辩这个问题。

只听她又喜道,“不枉我苦苦求了主人,才得了机会出来的,”说到这里,朱唇却是一抿,仿佛有些委屈似的,用力地一把抓起我的手,那力度好似铁钳,抓得我手腕一阵热辣疼痛,话锋却是一转,“寻哥哥,你那日为什么要丢下我!”说着眼中便是涌上些许泪光来。

那原本停驻在我手掌上的灵犀蝶也像是焦躁不安地飞舞起来。

我没有甩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她转瞬即放开了抓着我的手,仰着脸仔细看我,眸光晶亮,转而神色又是没来由地十分严肃,叹道:“主人问你,现在想回去么?”

回去……

林惜如今这样问,自然是直接传达了那人的原话的,只是但闻这句话,蓦然感觉却是十分怪异,何谓回去?无余依城并从来并非我的家呵……

我摇了摇头。

林惜却是轻吁了一口气,“好啦!看到你安好,我也算是完成了此行的任务了~主人说若是不愿就不可强求你回去,既然你不愿,那我也没办法啦……现在我可是要去找朱堇姐姐了,让她给我再梳一个发髻,哼,都怪那个姓顾的,把我好好的头发都给弄乱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头发,却摸不到那发髻,便有些着恼。

“你把顾飞白怎么样了?”我忍不住出声。

“呀!我想怎么样也不能怎么样呀!他那么厉害,我可打不过他,”林惜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过呢……就让他在幻生所编织的迷梦中好好地做个美梦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堪破梦境而醒来,也许……就是顷刻之间,也许呢,会就这样做一辈子的美梦然后静静死去哦~”纤月眉轻扬,杏眼横波,林惜笑得娇俏。

像是想到了什么,“呐~好像还有几个人,几个呢?一个、两个、三个……”她掰着手指,念叨着。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庄生晓梦迷蝴蝶……

幻生所编织的梦境,让人所见的是心底最最渴望的人、事、生活。那逆旅于邯郸路上的卢生,一枕梦断之时黄粱未熟,却在梦中经历了一生,大富大贵,大起大落,觉来始知梦如人生,人生亦是如梦。

其实梦耶?非耶?又有什么分别,有的人也许明知不过是一个梦,却仍旧沉酣美梦不愿醒来。

“林姑娘、咳咳。”却听一人的声音从阁楼下响起,那音质温润如同良脂美玉,温文如江清映雪,又幽静如同深潭,一声清咳,却如同一阵清风搅碎了一江明月。

这声音此刻于我来说,不啻于天籁。

……

却见那人自水上凌波而来,足见在水面上轻点,那水便荡漾起一圈涟漪,只是水纹顷刻便消逝了,重归平静,那人俄而停驻在泊靠于荷花丛中的小舟上,体迅飞凫,小舟依旧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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