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希莫希——巫祁
巫祁  发于:2015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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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雇个店长么?而且你有那么多兄弟呢……”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现在是我拿提成拿的最多,我至少要把店办得有声色一点,让他们能跟着有口饱饭吃。”

“希。”莫背着他坐在一张餐椅上,轻轻地唤了他一句,声音空灵得没感情,希顿时暗叫不好,果不其然,他下面就是让他进退两难的内容,“我想去杭州。不只是去那里读书我还想在那里定居,听说现在那里的霾挺严重的,但是我不在乎。我想找个清静的地儿,就咱俩,没人认识咱,咱可以天天手牵着手去散散步,遛遛狗什么的。”

希瞧着莫的后脑勺,成年后的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子剪着个西瓜头,软发服服帖帖地顺着头颅垂着,而是根根倔强地倒竖着,就如同他的人一般。就算不看他的脸,也知道他此刻一定绷着脸,一副你欠了我三百万的欠抽模样。其实他从来就没在一些分歧上胜利过,他也不在乎。他是什么都没有的,就连从小的愿望都是伴着他走天下。

他转过身去继续挑拣着尚还完好炊具,看似随意的随口一说,“我是无所谓,兄弟们不知道会不会舍不得我。”

背着他的莫嘴角扯开了个好看的弧度,以胜利者的姿态轻松地靠在椅靠上,玩弄希的那些锅锅勺勺。

希心中无奈摇摇头,跟个孩子似的。

“你们嫂子毕业了。”

希同阿锦几个在自个儿店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开始了这个深重的会议。

“哦。”

“不表达些其他的?”

“表达什么啊?是你媳妇又不是我媳妇,毕业就毕业了嘛。”二狗子不以为然。

“他要我跟他去杭州。”

又是一句话按下静音键的场景。

阿锦抿了口咖啡,心道真苦,跟那莲子一般,有苦心里含。

希是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之一,亦父亦兄亦友的他给了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温暖。按理说,他作为一个敬重他的人,理当要拉住他,别让他越陷越深。可当局者迷,二人周折多年,之中的情愫他都能看个几分来,他近年来又与那白莲花交好,劝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想了许久后,也不敢明说,只是稍稍一提自己的阵脚,“你喜欢就好吧。”

“恩,我喜欢他。”

“他知道了?”二狗子是个精明人,看这藏不住心事的人说那句时的眉飞色舞就看出些端倪来了。

“对啊,前几天才说的,他说他喜欢我,我也喜欢,刚刚好。”

三人齐叹,孽缘啊——

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没希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这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自己,他们敬重他,不愿让他掉入泥潭。但世上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心暖的?兄弟那么多年了,他为这个执念付出了多少辛酸他们那都是件件看在心里的。终于能盼来修成正果的今日,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一把力,让他们走得顺当些。而不是带着有色眼镜吹着耳边风,让他们失去未来的希望。

二狗子先说明了自己的立场,“你要喜欢就跟着去吧,这边有兄弟几个照料,看看能不能在杭州也开上一家,让哥几个再赚几个。”

“好。”他认真地应了。是的,认真。二狗子不过一句套话他就当真了。

其余的两人也赞同了,接着就是实际性问题了。

“你可要做好准备不要被抓女干在床了啊。世人可不比咱哥几个,早被你那恶心劲给弄麻木了。他们多恶心的话都能说出来的,不要一听到不舒服的就小俩口手牵着手去殉情,那多恶心我们啊?”二狗子开始做心理辅导。

“这可不一定,店里不是一直有一群小女孩来看希哥的么?我那口子也说了,希哥可是我们店的活招牌。”

“你丫有病啊?同性恋跟小女孩有什么关系?”

“不是啊,我听到的,她们说,说那啥,说希哥长得很可爱,不知是不是被压的……”

希一听炸了,吼着说,“开玩笑!当然是压别人的啦!”

那三只没营养的立马一脸猥琐地凑上前问,“压过了?”

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凶神恶煞的脸即刻红了个彻底,结结巴巴地辩解着,“没,没有啦,这时那可是洞房花烛才可以来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就那啥那啥的呢。”

“不是我说啊,希哥,这些年你也看过很多同性得抑郁而自杀的。这个先不说吧,就你那傻样大概也只有在对着你家莫莫时才会忧心忡忡。只是这……那啥,”二狗子看看本来就没人的四周,表情凝重地压低声音,“那艾滋病可是最要命的,听说那啥的都挺容易得的,你可小心点。”

“不不不不!你都想哪去了!我都说了不是那样子的,我们很纯洁的!”

二狗子双手抱胸,一脸过来人地说,“情到深处来一发嘛,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

“对啊,而且叔叔阿姨也就你这么一根香火,别就这么折了。”

阿锦发现他说完这句话,大家都一脸凝重地看着他,吓了他一跳,问,“怎么?”

“没想到你平时没什么用的,看问题倒是全面。说说吧,这你要怎么办?”

“我爹知道我那啥的,我初中的时候跟他说过的了。”

“靠?!叔叔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强大的吧?!”三人惊呼出声。

“毕竟当时年轻嘛,我妈也不是很大的问题。我就担心莫莫家人方面……”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来客人了,我先走了。”

“我,我也走了。”

是了,他们是心属了彼此,那层窗户纸已经捅破。然而,目前不是只顾享天伦之乐的时候,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家人了……

这是他们的连带责任,朋友不能也没能力去帮他们阻挡这些,除非他们打算私奔了他们就有用处了。

他回家跟莫说了这事,本来以为莫也会因此引起深思,没想到他竟特别不负责任地说,“等被抓到了再说。”

态度很鲜明,他们要做一对地下党的苦命鸳鸯。

之后事实告诉他们,他们这个想法多肤浅,他们多看低女人的直觉。

但与许多热恋中的男男女女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愣头青哪还管的了这个啊?只要能天天待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

这年十月,依附着湖州街生存的无名小街上多了家生意红火的潮汕卤味店。

19.

正是午市热热闹闹的时候,这家老板却开始收拾着油污的器皿,打算走人。

“哟,老板啊,这么早就收摊?”店门口借地卖菜的大妈忍不住好奇地问。

“是啊,今天有事,得去准备下。”

“又是你那小媳妇?”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叔大妈们都哄堂大笑了起来,开始取笑这年轻面薄的老板,说您这是要做远近闻名的妻管严了啊。

那老板笑着骂了句多事,之后又解释道,“今天妹妹来了,我啊,得去给她做顿好的好犒劳犒劳她从考场回来。”

“怎么?您这都快而立之年了,还有个正值花季的小妹?”

希拉下铁闸门,笑着说,“父母贪玩,没办法。”他拍拍手里的灰,踏上楼梯之前招呼着周围大叔大妈们,“我就走了,你们就挪过来点吧,这天多热。啊,对了,一会古老师来了就跟他说我楼上呆着呢,要上来就上来吧。”

希笑着从这热乎的人圈里脱身上楼,来到了他目前跟莫莫的小窝。

莫莫他喜静,本来是不想买在这么杂乱的地方的,可是后来却说这地住习惯了想接着住,而且凡事也方便。既然莫莫说好了,那就住着呗,这么一住就住了六年。刚开始这一片的居民都爱端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俩,后来拜那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所赐,大家渐渐对他们改观,小生活也能过得这么有滋有味。

才打开门扉,就听到那脆生生的大嗓门叫嚷着,“你他妈该杀我?马丹!你等着!等着!看老娘给你一斧子!啊啊啊啊啊别逼我出狂战斧啦!!”凶悍到可以吓死一头牛的声音在见着希的时候突然转了个调,“诶~哥哥你回来啦~”

就算这小魔头已经出落得人模人样了,但这语气十有八九是有求于他,他放下钥匙,冷冷地转身回厨房,那小姑娘立即贴了上来,“刚刚莫哥去接我俩的时候说你做的可乐鸡翅可好吃了!”

“你莫哥最近不能吃甜的。”

“那来道鱼香肉丝好了。”

“你莫哥最近咳嗽了,不能吃辛辣的。”

“不是吧?那,那那就……”

这丫头不知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这么来埋汰她哥。也不等她说完,希就一嗓子扯开来,“小棠啊,麻烦你了!”

小棠办事能力很强,一嗓子吼完,左臂上的重物就没了,他活络了下筋骨,开工!

“棠!你放开我!小心我出狂战斧!”

“来吧。”

“这又不是DOTA……”

“那你从刚才一直瞎逼逼些什么?”

“我哪有!我……诶!刚刚的老伯伯!老伯你好~”

“你好。”

古某人左脚刚踏入客厅,听这声音就僵住没动了,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那笑得甜美的女子,一直以礼待人的他竟忘了回礼。

厨房里的希听了动静,回头看了眼石化的古伯,暗想这丫头肯定又惹事了……

“古伯,你来了?”擦擦手上的水渍,忙招待开来。

“啊?啊,是啊,想过来找你坐坐。”

“老伯,我哥哥忙着给我做饭呢,你找我坐也可以哦,我们可以畅谈古今中外。”凡非常之有礼貌地要来搀扶这位古稀老者去客厅。

而古某人却被吓得一哆嗦,急急地挥手,“不用了不用了。”

“古伯,你坐。”希将老人按在餐椅上,对凡虎着脸道,“去,出你的狂战斧去。”

“哼!偏心!尊老不爱幼。”

“大小姐,别忘了你已经成年了。”

“人家永远都是你的小妹妹嘛,”这位扭过身大跨步回战地,问,“对吧,棠?”

“嗯。”

瞧着客厅又抓着游戏握柄厮杀开来的俩人,无奈一笑,回头看看那重灾者,“古伯,那丫头怎么你了?你咋怕成那样?”

“啧,这丫头一听我是学历史的,就一个劲地问我秦始皇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讨伐谁谁,我听来可笑,便跟她说言情小说少看些。谁知她就来劲了,说她也不信这个,她要把言情小说里的全部推翻,需要我的力量。她在我办公室里坐了一个半小时,我的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脑袋差点炸了。”

“那你就拒绝了呗,这丫头脸皮厚,肯定不会觉得怎样的。”说着递上杯茶还有一小碟核桃仁。

“啊,这个嘛,是没想到的嘛……”老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希见他这动作也明了了,拉下脸转过身去继续他的活,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医生那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要爱偷吃就吃得干净点,别下次体检又要加禁令期,我不接受一切哭诉。”

“不是那样的啦……”

正尴尬万分、百口莫辩之时,大门啪嗒一声,进来个人。梳着干净利落的背头,宛如白玉的脸庞上架着双简单的半框眼镜,干净的白衬衫衬得他更加得冷清不易挨近。初见时,总能让人想起那武侠小说里武功高强的白面书生。

随即客厅里是凡凡的问好声还有打小报告的可恶声音,轻盈的步子转入厨房,与古伯问好,“老师。”

“啊……事情办好了?”

“嗯。”他挤到希身边,开始翻腾着今晚的菜色。突然,那张百年不变的脸给人一种它正噘起薄唇撒娇的感觉地说着,“你昨晚说过要给我做可乐鸡翅的。”

“可乐不能常喝。”

“羔烧白果。”

“没白果。”

“……那个莲子荷叶的那个粥。”

“要是让那些个小姑娘见她们家一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教导员原来只是个爱挑食的小孩儿,她们得多伤心。”

“别跟我说这些,想想就烦。”

“洗澡去,过几天能吃了自然给你做,别师徒俩一直背着我来阴的,这样大家都没好东西吃。”

“哎呀呀,小希你这就不对了嘛。”

“我咋不对了?您这也多大年纪了,还跟着他闹。”

“我说你才多大年纪天天跟个大妈似的念叨,跟我那去了的老伴似的……”

“吃您的核桃仁吧,别晚上又打电话给莫莫说您梦见媳妇了睡不着。”

三人已经习惯了的对话在凡看来特别好玩,一位怎么说也是位大学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一位是那大学里大姑娘小姑娘们趋之若鹜的指导员,怎就怕这么一个大老粗呢?

她转向仍醉心于游戏的小棠,“我说棠棠啊,你不觉得哥哥很像爸爸妈妈们吗?”

“不觉得。”

“为什么?!”

“因为俩老妈是女的,而他们俩下边都多长了二两肉。”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的鼻子是很好用的~我觉得他们肯定有一腿,那感觉太奇怪了。”

“唯有女人与恶犬难养也。”

客厅里又是一番刀光剑影。

晚上吃完饭,三个被伺候惯了的主儿都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干着自己的小事情。希忙前忙后地收拾着残局,打理妹妹今晚上的住处。

凡凡两颗水晶杏眼滴溜溜地跟着她哥转悠,里头写着满满都是鬼心思。抓住她哥进房给她整理床铺时,她跟着溜了进去。

“哥,这是你跟莫哥住的?”

“是啊,今晚上给你住了,别弄脏你莫哥的东西就成。”

“这电炉咋搁屋里头了呢?这多危险啊?”

“莫莫他晚上爱起来喝水,去厨房也麻烦就给搬进来了,平常都拔掉线的不碍事。”

鬼丫头狡黠一笑,底下的小脸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见他微勾起唇角、轻舔唇邪笑了一下后,又是纯洁的小女孩,猛然咋呼起来,“天啊,这是情侣杯吧?哥哥你有女朋友啦?”

希换枕头套的手吓得一哆嗦,结巴着解释道,“不,那啥,是超市抽奖抽到的,莫莫挺喜欢就用了,俩大老爷们的没多大讲究是不?”

“也是,我都觉得你们太没讲究了,好得跟那什么似的。”

希忙打哈哈,“跟那亲哥们似的对吧?大家都这么说。”

他妹摇头,不以为然,“不不不不,亲哥们太肤浅了。我倒觉得……”她步步逼近,整个人挂希身上,说,“哥,我小时候记得你老打我来着,从来不知道你也是那么温柔的人。”

“啊?温,我怎么可……”

“你听我说咯,你看你妈对不对,老拧着你爸过日子,可是呢,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小女子不知道小鸟依人到什么样子,我觉得你跟咱妈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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