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无弦(修真)——倚歌长聆
倚歌长聆  发于:2015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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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尧冷静道:“你明知我是为何而来。”

妖尊挑了挑眉:“哦?你倒是管起我的儿子来了?”

“你还知道他是你儿子?”祀尧冷笑一声:“你已经少了一个月无弦,还想再毁了一个月临吗?”

像是触及了什么心事,妖尊碧蓝色的双眸倏然一闪,沉默一会儿,却又是笑道:“妖界本就不靠子嗣继位,有没有少尊主这种事,妖界之人都无所谓,你堂堂冥王,倒是介意起来了?”

“既然都无所谓有没有月临,那你告诉我,他人在何处。”祀尧望向他,乌黑的眸子仿佛是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深渊:“你不要这个儿子没关系,他还有个哥哥。”

这个“哥哥”说的自然是月无弦。

妖尊眉心一皱:“那,他这个所谓哥哥,怎的不亲自来?我可是一点诚意都看不见。”

“你还想让他亲自来?来做什么?”祀尧颔首:“掀翻你的妖界么?”

妖尊眉心又舒展开:“我可不认为他有那么大能耐。”

祀尧却是唇角一弯:“他没有,我有。”

“为了我的儿子,要毁掉我们多年来的交情?”妖尊不以为然:“祀尧,你倒是不怕被人笑话。”

祀尧不答话,微微抬手,霎时狂风骤起。

殿内的人都开始不安,齐齐将目光投向妖尊。好在妖尊不再坚持,对着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头,纵身跃下,立在祀尧身前,道:“冥王请跟我来。”

祀尧放下手,大地归于平静。他转身跟着那人走,扔下一句:“改日来找你喝酒,可别不欢迎。”

“他把月临关哪儿了?”祀尧跟在那人身侧。

那人道:“水牢。”

祀尧心下一紧:“月临受伤没有?”

“冥王还是不要问我了,说不得的。”那人如是道,话语中没有任何情绪。

祀尧点点头不再问。

直到那人停下步子,才对冥王微微欠身,道:“是这里了。”

祀尧点头,那人便退下。

换做平日祀尧大概还会在殿外驻足欣赏一番,但今日却是立即闪身而入。

眼前是一片光线微弱的水潭。水似乎有缓慢上涨的趋势,波澜荡漾开,一点儿不安宁。祀尧见不到月临,只得大声喊起了他的名字,却久久无人回应。正无奈之时,目光瞥见水面中央闪过一道红,若隐若现。

祀尧一惊:“月临?”

那抹红又出现,赫然是一缕红发。显然是月临已经被逐渐上升的水淹没。

祀尧抑制住心中错愕,一掌击下,水面骤然分割开,露出一条不宽不窄的道路,和已经昏迷不醒浑身湿透的月临。

“月临?”祀尧连忙上前将月临身上的锁链松开,走近了才见月临身上已经遍布伤口。

“月临醒醒,睁开眼睛,看着我。”祀尧将月临托在自己怀中,拍拍他的脸。

“……”月临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祀尧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已经没事了,马上带你走,别怕。”

月临有些吃力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清眼前的祀尧。双唇微启,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半点儿力气。

祀尧揉揉他的发,安慰似的微微一笑:“你哥哥让我来救你。”

月临又重新合上眼,大概认为,已经听见了世上最好听的话。

第十章

祀尧抱着月临到魔界的时候,见星沉和碧落守在殿前,却不见月无弦。

“无弦呢?”祀尧问道,说着就要往殿内走。

“主上。”星沉却上前一步欲要拦下他:“魔尊有客相见,让主上先带月临少尊主去他寝宫等候。”

“什么客那么重要?”嘴上这么说着,步子却是跟着星沉朝偏殿走了。毕竟月临的伤势耽误不得,祀尧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碧落这时却替星沉答道:“是那个漂亮的仙君。”

“凤子燕?”祀尧不禁疑惑:“他还来做什么……”

碧落和星沉都摇摇头,谁都没有注意祀尧怀中的月临指尖悄悄握紧。

见凤子燕再来魔界,最吃惊的人只会是月无弦。而最不想见到凤子燕的人,或许是月临。故此,月无弦让星沉和碧落带祀尧先回避。

月无弦能猜到总有一日会再在仙界之外的地方见到凤子燕,却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会是在这里,会是凤子燕亲自来找他。

两人相视,却久久无言。

而凤子燕也无法从月无弦那双赤红色的瞳眸中得到任何。

半晌,他终是垂下眼睑,低声道:“原来你是说真的,方才在殿外,真有魔界之人想来杀我。”

月无弦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淡淡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喜欢骗人?”

凤子燕回答得格外认真:“我从未骗过你。”

“哦?”月无弦挑眉:“那你怎么解释?我洗耳恭听。”

“没有解释。”凤子燕自知无奈:“你怎么怪我都可以,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凤子燕没有骗过你。”

月无弦只觉好笑:“没有骗过我,只是知道你父君所有的阴谋但却不说,并且帮他完成,对吗?”

凤子燕皱眉,连连摇头,却没有反驳的理由,只一声声重复道:“不是我想的,我不想这样的……”

“我明白。主谋是你父君,而你不过是替他执行。”月无弦微微颔首,话音一转,又归于冷漠:“可是于我而言,毫无差别。”

凤子燕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月无弦准备转身离去之时,却突然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沉声道:“你信我吗?”

月无弦不回答。

“那,恨我吗?”凤子燕继续问着。

月无弦微微蹙眉,唇动了动,但也只是动了动,一言未发。

“可能这个词对我们来说都比较陌生,但是……”凤子燕一双金色的瞳眸中是难得的坚定:“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月无弦却突然笑出声来:“你冒着危险来魔界,就是为了给我讲个笑话?”

凤子燕的瞳眸骤然收紧,下唇被自己咬得发红也浑然不觉。

月无弦不顾凤子燕的神色,漠然道:“真是费了好大的心,可我一点也不感谢你。”

凤子燕点点头,动作有些僵硬:“没关系,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月无弦突然上前一步,语气中是毫不遮掩的怒意:“你知不知道月临昨日跟我一起去仙界是怕你会伤我,你知不知道他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凤子燕看着月无弦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恍然,显然不知这些事为何会与月临扯上关系。

“又想装什么呢?”月无弦笑道:“昨日若不是月临和星沉都在,你是不是就想置我于死地?然后对着我的尸首问信不信,恨不恨,喜欢不喜欢?”

凤子燕还是摇头:“你还是不信我。”

月无弦不回答,他觉得自己今日的话已经够多,任何事都不想再说。

“我会再来。”凤子燕咬咬唇:“等你给我答案,到那时我再罢休。”

月无弦这次却看也不看凤子燕,随他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我会再来。”凤子燕望着月无弦的背影低声呢喃。

凤子燕直到昨日才明白,并非一切听从命令才是正确的。他想从现在开始遵从自己的意愿,哪怕违背他的父君,违背整个仙界。也许忘了什么模样才是真实的自己,也许忘了以什么姿态去面对别人才是本意,但是,没关系。凤子燕想,他忘记的,月无弦会帮他想起。

凤子燕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月无弦,他亦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但他还是想要一个答复。

可以用任何代价来换。

第十一章

凤子燕说“还会再来”的时候,月无弦其实心里动了动,但也不知是何原因,到最后也没有多话。

次日,月无弦在寝殿内和祀尧身旁的护法碧落一起照顾月临。而祀尧,据碧落书,是带着星沉四处快活去了。月无弦本想让碧落先回冥界的,但看看自己,自昨日起就心神不宁,怕是没法照顾好月临,只得让碧落留下。

已近黄昏,一日下来,月无弦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时而望望门外,时而微微皱眉。碧落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见月无弦这般心不在焉,便向他坐近了些,问道:“你怎么啦?还在想那位小仙君?”

虽说凤子燕的年纪确实是比碧落要小那么一些,但“小仙君”这个称呼听在月无弦耳里还是十分的不适应。他看向碧落,挑眉道:“我为何要想他?”

碧落本想大笑几声,但又怕吵着月临,只得捂着嘴,在月无弦腿上用力拍了拍:“你想瞒过你自己倒是容易,想瞒我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哦?”月无弦有些无奈,他也不知自己究竟瞒了什么:“怎么说?”

“你别看我平日里这般模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子,心思可比你们尖。”碧落笑。

月无弦不语,皱着眉似乎在考虑心思为何要用“尖”来形容。

殿内分明只有月无弦,碧落,和睡得正沉的月临三人,可碧落偏偏贴近了月无弦,在他耳畔悄声道:“你看,主上和星沉的那么点儿事儿,我都看出来了,你和那位小仙君,可比他们明显得多!”

月无弦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说祀尧和星沉?”

碧落用力点头,拍着月无弦的肩说:“所以呀,你还是承认了吧!那位小仙君长得还是很不错的。”

月无弦缓过神来,却是问碧落道:“你怎的就明白这些?”

“你是不知,民间的那些书上真是无奇不有!改日我捎几本来给你取取经。”碧落对月无弦眨眨眼:“不过阿,现下你倒是先将自己的事情理清楚了吧。”

月无弦不以为然:“你就不怕我将你说的话告诉祀尧?”

“不是吧,我觉得你不会那么做才告诉你的阿!”碧落语气夸张,神色却平常:“大不了我被主上罚,然后再告诉大家,魔尊月无弦喜欢小仙君凤子燕咯?”

“喜欢……”月无弦低声呢喃。

碧落依旧在喋喋不休说着话,可月无弦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喜欢吗?月无弦,喜欢凤子燕?我,喜欢他?

月无弦不禁弯了弯唇角,他不知碧落的话是不是真,他不知自己对凤子燕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他只知道,说会再来的人,让自己空等了一天。

后来的几日,祀尧每日都带着星沉来转了转。有时他们三人都在,有时星沉和碧落会留下,祀尧不在,最多的是留碧落一人在此。

再后来一段日子,月临的伤势快要痊愈,明明还虚弱得很,却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见月无弦也一起照顾他,更是兴奋得“挂”在月无弦身上不肯松手。

又不知过了多久,连妖界都派了人过来询问少尊主是否愿意回去,被月临一口拒绝。

可是,凤子燕还是不曾来过。月无弦几乎都想怀疑是不是真被魔界之人给取了性命。

等待着,恍惚着,月无弦突然想起碧落说过的话。

纤长的指尖抚上胸口,喜欢?不喜欢?这般焦虑的心情就是喜欢吗?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又渴望你现在就在眼前,这般的矛盾,就是喜欢吗?

你要答复,可你怎的不来问问我?你说你会再来……

果然是骗人的吗。

月无弦放在胸口的手狠狠握紧,不经意间划下一道血痕。仿佛决定了什么事情,一双赤红色的眼里尽是冷漠。

凤子燕,你想要的答复,即使我知道,也再不会给你。

第十二章

而凤子燕为何不来,月无弦却是无法得知的。

那日凤子燕从魔界离开,立即去找了他的父君,只为了能不做这仙君。仙君已经易主,想再换人,可不是件容易事。哪一位仙君不是在位千百年才易主的?而凤子燕,被仙界之人寄以最高的期望,谁知不过这么些时日,就想自己放弃了?

莫说他的父君不肯答应,就是仙界众人也不会答应。

可凤子燕偏偏铁了心不愿意做这君主,愣是在殿堂外长跪不起,谁的劝也不听。现下,若不是长君费尽力气将他拖走,也不知他是要跪到什么时候。

凤子燕被长君搀扶着去了自己寝宫,一双金瞳黯然无色。他扯出一个不好看的笑,问长君道:“长兄是不是觉得子燕不知好歹,不懂知足?”

“你还知道你不知好歹,不懂知足?”话虽如此,搀扶着凤子燕的手却是小心翼翼。

凤子燕笑道:“可子燕同你们一样不愿意做这仙君。”

“最初你怎的就答应了?”长君的手顿了顿。

凤子燕沉默,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子燕最初不知……”

“不知?”长君微微皱眉:“不知什么?”

“子燕最初不知,父君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赔上了整个仙界的命运。”凤子燕并不能理解这样的做法,但好像,稍微体会到了一点点父君的心情,他站直了身子,朝身后的圣殿望去:“说魔界、妖界、冥界大乱,无人治理是假,父君不过是位了自己的私情,妄图借妖魔两界的实力来镇压冥界罢了。”

“父君,又为何要镇压冥界?”长君突然想起那日盛宴时,星沉说的话。

“得不到,就想毁灭吗?”也不知凤子燕是在问长君,还是在问自己。他微微一笑:“可子燕与父君不同,子燕得不到,会去争取。若是毁灭了,可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得不到冥王的感情,甚至不被冥王注意,所以,费尽心机也要让他看着自己,也要让他后悔。父君,这是你的目的吗,是你的本意吗?这种事——找他问个究竟就是了,为何要去刻意伤害呢?

“那你呢,你在争取什么?”长君顺着凤子燕的目光望去,远处的圣殿在白雾缭绕的仙界看似更加的虚无。长君的笑容里有些不明显的讽刺:“争取月无弦?”

凤子燕却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也难怪父君会那么生气。”长君叹口气,那日见凤子燕看月无弦的眼神,长君就猜出了些许,只是这般荒唐的事情,他选择不信。谁知,凤子燕竟如此大胆,在任何人面前都大方承认。

“长兄。”凤子燕回过身来:“子燕不会放弃。子燕一日是仙君,一日就不能与魔尊在一起。故此……”

“故此,你想如何?”长君挑眉:“你可知仙界亦不可一日无君?你说,父君是为了一己私利,莫非你不是?”

凤子燕眼中的坚定突然变得可笑。

他自然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他以为没有伤害他人,没有危及他界,就不算太过。谁知,不经意间,已将责任与使命都抛之脑后,原来,他还是在自私。

“赌一场吗?”长君又开口道:“若是月无弦对你的感情,与你与他一般,我就帮你。”

凤子燕眼前一亮。

“帮你说说话罢了,可不会替你做仙君。”长君耸耸肩。

凤子燕用力点头:“怎么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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