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说啊，养不教父之过！最主要的是她那母亲，要不是亲身传教，耳濡目染的，她懂这些？”

“那他们也算是恶有恶报？”

“嘘！别说了，好歹死者为尊。虽然曾怡雪的父亲不再追究曾怡雪的死，认定是自杀，但是真的是自杀还是他杀谁知道？”

……

李蓉的脚步没有周围的议论声而停下，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如同以往一样回到自己的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但是当她看到桌上的东西时，不由地一愣。

一朵开的异常绚丽的白色花朵静静地摆放在桌面上，幽绿的叶子跟娇嫩的花瓣展现在眼前，熟悉的让李蓉的大脑有些恍惚。随即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一把将旁边跟别人热聊的同桌拉过来，有些疑惑地拿起那朵花问她，“这花是谁放在这里的？”

同桌一愣，“不知道啊，没注意。”随意脸上的露出暧昧的笑容，伸手推了推她，“哎呀呀，该不会是哪位对你有意思的男同学送的吧？”

因为同桌的话，其他几个学生也凑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口调侃着李蓉，直把人弄的面红耳赤。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这些爱八卦的同学，将他们都哄走，然后小心地将花收了起来。

校园依旧那么宁静，充满了学生的欢声笑语。课堂上偶尔跟老师的互动，操场上上着体育课的班级不时地传来说笑声，阳光倾洒在整座校园里，将每个有着青春稚嫩气息的学生笼罩在暖日中。

等到放学后，李蓉不时地跟同学道别着。走出教室门口，依旧看到苏羽跟以前一样站在那里等着她。李蓉笑了笑，很快就迎了出去。

“你手上拿着什么？”苏羽好奇地凑向前去，结果看到是一朵从未见过的花，“谁送你的？”

李蓉并肩跟她走出教学楼，穿过偌大的操场，往校门口走去，“不知道，摆在我位子上。不过说来奇怪，这花看着很眼熟，好像我以前在哪里有见到过。”

苏羽好笑地撞了撞她，语气暧昧，“估计是谁暗恋你，送你朵花表示一下心意。”

被班上的同学调侃够了的李蓉，听到苏羽玩笑般的话语没好气地瞪了瞪她，但是没有说什么。她抬头往操场边种植了桂花树的方向看去，结果就一眼，让她顿时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走出了几步发现李蓉没有跟上来的苏羽，转身看到呆愣在原地的她，有些疑惑地又走了回去。

学校里的桂花树是前几届的学生亲手种下的，等到李蓉他们进到这所学校时，那树长得已经很高了。因为是放学时间，李蓉她们出来的比较晚，教学楼跟操场上的人已经不多，而就在其中的一颗桂花树旁，站着一个人。一个有着温和笑意，五官清秀的少年，正眼神温柔地遥遥与李蓉对视着。

“柳思锐……”李蓉一瞬间就认出那个人影，虽然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早就死了，可是当她看到他的样子时，却没有丝毫的害怕。

柳思锐没有说话，手中也拿着一朵跟李蓉手里一样的花朵，看着她温和地笑着，远远地看见他开口嘴唇动了动，可是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

在这一瞬间，李蓉的脑海里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是一段很久以前，差不多被尘封了的记忆。那段记忆顺着一层层白雾散开而逐渐浮上脑海，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异常熟悉的乡间大山旁的小路。小路上开着很多各式各样的野花，有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朵漂亮的白色花朵跑过，跑到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身边，将花朵递给她，“妮妮姐，给你。”

小女孩开心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捧着花朵，“这是什么花我都没看到过。”

小男孩笑的异常天真甜美，“在那边摘的，我带你去！”

“好！”小女孩高兴地应了声，而后两个小孩手牵手欢笑着往山间小路的另一头跑去。

温暖的阳光将两个小孩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直到他们跑出很远，还是能依稀听到两个孩子无邪的欢笑声……

双眼的视线渐渐地变得开始模糊起来，眼前的少年依旧眉眼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笑的温柔。李蓉忍不住往前走去，似乎是想跑过去。可是等她刚踏出一步，一阵风夹带着一丝桂花香吹过，顿时让她怔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时，站在桂花树旁的少年，早已消散了，只剩下那朵白色花朵，安然地放在桂花树的枝叶间。

李蓉没有惊叫，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任由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一旁的苏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将人抱在怀里。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苏羽没有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着远方，眼神宁静。

……

曾怡雪跟曾夫人的死，最后在曾海自己的要求下，被判定一个自杀，一个意外。但是同时从曾海的口中得知他的夫人跟女儿是如何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的，还将曾夫人的哥哥——徐天恒是如何运用自己院长的职务而草菅人命的！此事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相关部门将徐天恒扣押，并开始收集证据，等到证据齐全了，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因为徐天恒是本市知名医院的院长，因着他的事而导致公众对医院的不信任跟指责也是愈演愈烈。后来各部门对此展开调查，将医院里的各种违规或者违法的行为作出处罚，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而曾海将自己手里的资产全部变卖，将所有的钱都捐献给了慈善事业，但是本人却在一夜之间消声觅迹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因为案子算是告一段落，龙泽沅也暂时清闲了下来。偶尔还是会来到莫尧他们家里充当电灯泡，调侃调侃他们，但是对于他们的帮忙龙泽沅还是挺感谢的。

莫尧依旧看着他的花店，只是偶尔他会想起自己看到的柳思锐的记忆。因为是被设计刻意谋害的，柳思锐死后尸体被匿名火化了。好在曾夫人跟她女儿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连死人的骨灰都不放过，只是随便找了个空地埋了起来。

虽然事后曾海将柳思锐的骨灰重新安葬，但是害怕被他人知道，所以一直都没有去祭拜过。不过，也说不定是因为愧疚心虚，无颜面对自己的儿子也说不定。

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让有些发愣的莫尧回过神来，他抬头往门口看去，结果发现进来的竟然还是熟人！

“李蓉？！”

李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也有些意外这家花店的老板竟然会是莫尧。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平日熟悉的模样，大方地走了进来，“真巧，原来你是这里的老板。”因为想去拜祭柳思锐，走到路口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家花店，所以进来准备挑选一捧花，结果没想到却看到了熟人。

“买花送人？”莫尧也笑的一脸温和，然后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迎上去。

“嗯。”李蓉脸色平静地点点头，“等会儿我想去祭拜柳思锐，所以想买捧花送给他。”

莫尧听完她的话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她，但是对方脸上一脸平静后，不留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惊讶，“那我帮你挑选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李蓉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莫尧转身便开始帮她仔细地挑选起来，选好花卉之后拿出包装纸仔细地装扮起来。李蓉在花店里转悠着，不时地看着各种鲜花，有时看到稀奇的，也会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没过多久，莫尧将包好的鲜花递给她。

李蓉将鲜花小心地捧在怀里，询问过价钱后给了钱便离开了。

看着李蓉离去的背影，莫尧心下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李蓉好像有了一丝变化，可是又说不准是什么样的变化。到最后依旧想不通的莫尧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的可能是太爱瞎操心了，要是让成竣庭知道了，估计又要被他念叨了。

刚这么想着，结果成竣庭就真的来了，不过后面还跟着一个熟人！莫尧本来看见成竣庭而带着笑，再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熟人后，双眼都不自觉地瞪大发亮了，“阿青？！”莫尧惊叫一声，而后忍不住地向前快步走去，一把拉过笑吟吟的阿青，仔细地打量起来。

“也不过才一段时间没见而已，弄的好像生死重逢似的。”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阿青的脸上笑意在看到莫尧的时候更加浓烈了，眼中也满是欣慰地看着他。

阿青外表一改一袭古装长衫，穿着舒适亮眼的休闲装。而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也变成了清爽的短发，整个人看着比上次变身时更加柔和了。莫尧并没有因为阿青恢复男儿身而对他有什么隔阂，依旧将他当成好朋友。自从他离开以后一直都在暗地里担心，也很挂念。现在看到人回来了，心情自然更好了。

“对了，其他人呢？”莫尧笑着跟阿青说了几句后，才猛地想起应该还有两个人。

“舅舅回他自己住的地方了，舅公也回了冷水乡。”一直被忽略的成竣庭冷着一张脸将莫尧的手从阿青的身上扯开，然后死死地握住，“至于我舅舅的亲生父母，现在回了青丘山，估计不会再出来了。”

知道自己因为只注意到阿青所以让成竣庭吃醋了的莫尧，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然后看着阿青那一脸揶揄的样子，就想把手抽出来，结果被对方握的更紧了。

“那个，阿青你这次回来还走吗？”莫尧见挣扎无用，最后随他去了，然后转头看向阿青问道。

阿青笑了笑，神色中带着温柔，“不走了，你们都在这里，所以我还是留下来好了。”

第六十四章

渐渐入冬的气候让整座城市笼罩在湿润的天气中，早起跟晚上都会起一层白雾，让路上的行人行走在路上跟街道时，都会看不清前方跟四周。好在等太阳升起后，那些白雾就会随之消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成竣庭的大学生涯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因为在暑假的时候去了一家公司实习，好在专业对口，实习过程中颇得那些上司赏识，对成竣庭的评价都很不错，并且要他毕业后正式到其公司上班工作。

对于这些，成竣庭一直保持的很淡定，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去接莫尧回家，然后好好的温存温存。

因为实习期间认识的同事们相邀，他们在前段时间的休息日里一起去到离城市有些路程的郊外野营。成竣庭没什么意见地跟着去了，结果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情，直到今天来莫尧店里接他之前都还在警察局进行盘问。

随着天气的逐渐转冷，成竣庭便让莫尧不要守店守到太晚，基本上一到下午就接他回家，而后两人一起步行着回去。

一只手提着一袋食材，另一只手则将莫尧脖子上的围巾仔细地整理了一下，嘴上不忘嘟囔着，“天越黑越冷，围巾一定要围好，不然冷风吹进去会感冒的。”莫尧想反驳着哪有那么娇贵，但是抬头看见对方一脸认真严肃地将围巾仔细地圈起来，心里冒出的那种酸甜的感觉让他把口中准备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明明比自己小，可是却像个比自己还年长的大男人一样，什么都操心。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其实莫尧心里还是蛮享受这种被人一直关心牵挂的感觉。

因为，他们是对方的爱人啊……

“事情怎么样了？”莫尧将心里的那抹让人不好意思的感觉压下，在对方伸手过来牵着他手时开口问道。

“该仔细说明的我们都说了，剩下的就是警局的工作了。”将对方微有些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两个人就像普通的异性情侣一样并肩走在街道上。都是身材修长高挺，身着尼龙大衣的俊美男人，这样相依走在一起的画面，让不少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行人回头注视。

前段时间与那些同事出去野营，结果其中一名同事不小心落了水，被救上来后竟然还让他们发现了一具骨骸！大家震惊恐慌下报了警，而后就被警察带回了警局例行盘问。

事情虽然过去了几天，但是警局一有什么发现还是会找他们问话。本来莫尧还为此有些担心，不过看成竣庭真的只是被叫去问话，也没有其它的事，所以才放心了下来。

两人边走边不时地轻声说着话，修长的身影在逐渐变得浓厚的白雾中渐渐消失。行走中的成竣庭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脚步猛地顿了下来，跟在身边的莫尧一愣，也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微微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成竣庭的神色带了一丝凝重，先是示意让莫尧安心，而后在对方心领神会的眼神中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安静下来的莫尧也发现了此时周围的不对静，即使气候再寒冷，这个时段也不会冷清到路上没有一个人。而且四周的白雾明显太过浓了，简直就快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了。

“跟紧我。”成竣庭将握着他手的力道加重，侧过脸在他耳边慎重叮嘱，而后步履稳重的往前面走去。

经过以前所经历的那些事，莫尧跟成竣庭之间早已培养出了属于他们的默契。明白现在他们的处境估计又是遇到了什么，莫尧也没有多问多说，只是紧跟着对方，两人手牵着手随着成竣庭的步伐往前走去。

四周很安静，只有两人不重的脚步声跟平缓的呼吸声。白雾始终没有散去，一直萦绕在周围，而且越来越浓厚。成竣庭的脚步坚定不移，偶尔停下来观察着四周，口中轻声地念念有词。一开始他的神色还带着凝重，结果到了后面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连眉宇间都带着一抹轻松。

对方神色的变化莫尧也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看成竣庭的样子，他们遇上的估计不是什么麻烦了。

果然，在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后，浓雾的前方隐隐透着一抹暗黄的光亮。成竣庭的嘴角似乎轻轻扬了下，牵着莫尧往那有着光亮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们逐渐走进，一条幽深长长的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而在巷子的尽头，是一扇大开的大门，大门后面是一间如同乡下老房子的宽大堂屋，里面点着一排排的蜡烛，一点一点的烛光轻微地摇曳着，像是无声地召唤巷子另一头的两个人走进来。

莫名出现在白雾中的巷子跟房屋，像是有人专门迎接他们的到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十分诡异跟异常。

但是奇怪的是，莫尧并没有那种以往遇到那些诡异事件时所感受到的阴森恐怖不安，反而在行走在无尽的白雾中，突然出现的巷子跟房屋，像是迷失在黑暗中的人突然遇到渴求已久的光亮一般，让人感到一阵安心跟温暖，而不是恐惧跟不安。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莫尧还是看向了成竣庭，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对于爱人对自己的这种依赖，成竣庭只觉得满心甜蜜跟欢喜，若不是这种不明的环境不允许，估计早就扑过去狠狠地蹭蹭亲亲对方了。

赶紧轻咳几声将脑中那些念头压下，而后牵着莫尧往那巷子的尽头走去。一走到那满是烛火的房屋里时，一个老人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们来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两个大男人吓了一跳，成竣庭下意识地将莫尧护在身后，而后抬头望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结果看到一位身穿黑色棉袄的老太太，正站在一排排烛火后面，面目慈祥地看着他们。

两人在看清对方的样子后，微微对视了一眼，在感觉到对方没有任何恶意后，才将心中的戒备放下，而后带着探究的视线看向向他们走来的老太太。

“老人家，您是？”莫尧微向前一步，与成竣庭并肩站着，带着疑惑的口吻开口问道。

“呵呵……叫我龙婆吧，孩子。”龙婆看着年纪很大，但是步伐依旧平稳，身姿挺拔。她缓步走到莫尧的面前，满是褶子的脸庞带着和蔼的笑意仔细地端详着他，眯着的眼中带着怀念跟欣慰，“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大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