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花园(二)——奥村村
奥村村  发于:2015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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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晓得该说北御门幸运还是怎样,正躲在其他帐篷后面走不出脚时,碰上了士兵门交班的时间。趁着他们离开了岗位放松戒心,北御门迅速地溜到了营地外圈,看着门口就在面前,士兵们还背对着他,他咬着牙,干脆地冲了出去。

冲出营地外的北御门立刻躲到了附近的石头后面,他想竖起耳朵听着营地的动静,却没料到听见的都是自己如雷贯耳般的心跳声。太刺激了!他从没想过这样像间谍般的行为这么刺激!不过幸好,营地的方向还是一样的安静,那么他应该没有被发现。

「吓死我了……」

抹了抹吓出的冷汗,北御门靠在石头上,看着地图上的方位。如果没错的话,从这里只要走个十分钟就能到达维尔若夫的首都,也就是昨晚他看见的灯火通明的地方。决定好了目标,北御门顺了顺气息,等自己的心脏不再剧烈地跳动之后,他才矮着身站起来。

偷看了眼营地的状况,士兵们已经交接完毕重新站到岗位上,北御门眨了眨眼,他不能直接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去,偏偏城镇是在那个方向,不得已的他只好往反方向的树丛走去,看能不能绕一段路之后再过去。

「喂。」

当他背过身子就要离开大石的庇护走到树丛边的时候,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他浑身打了个冷颤,心跳顿时加剧,糟了,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他肚子微微发疼。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单单两句话就让他全身僵硬,如果只是普通的士兵那还好,北御门可以马上进行伪装打混过去。可是太不巧了,他收回觉得自己很幸运的这个想法,现在的他直接中了大奖。

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没错,正是藤川。

是、藤、川!

对于魔法也有一定程度上手的藤川来说,现在这种距离使用魔法一定会被发现,被发现的话藤川绝对会非常生气,不行!快逃啊!北御门!

北御门几乎是在心里马上决定了行动,虽然他好想转头看看藤川的脸,可是不行,一旦转头就完蛋了,他现在可是没有进行伪装的模样。

「喂?」

藤川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让他肩膀一抖,甚至还听见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不管了,虽然他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办法从藤川面前逃跑,不过也还是要试试看!拿出法杖的话铁定会被认出来,在这种被看光光的情况下也不能使用光魔法,藤川很聪明,一定会发现什么。幸好这里的土壤很干燥,容易召唤出沙尘,脑袋快速转动的北御门拉紧了自己的斗篷,毫不犹豫地将双手往下一挥。

——躁动吧!大地的精灵!替我隐去身形!

霎那间大量的沙尘刮了上来,除了朝藤川袭去以外也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尽管藤川马上用手遮挡,可惜面前的沙尘还是让他的行动顿了几秒。

「什么?喂!你!」

呜呜,藤川,对不起,北御门欲哭无泪地听着藤川的声音,一边轻声地喃着,「极速。」

趁着沙尘替自己藏去身形,北御门在双脚施了光与风的融合魔法,藉由这个强化魔法,让他在一瞬间就离开了原地,来到了有些远的地方,回头望去只能看见漫天的沙尘,而营地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

为了避免藤川追上来,北御门没有多做停留,趁着极速的效果还在,他直接朝着维尔若夫的首都前进。

「唉……」

总算到达了城镇里,北御门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叹气的原因不是因为对着藤川使用了魔法,而是他朝思暮想的藤川就在他的身后,他却不能回头……呜呜,这就是传说中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又叹了口气,北御门拍拍脸颊打起精神,他也没有更多得时间能够失落了,既然都来到了维尔若夫,就好好地逛一逛吧。

走进了城镇,北御门将斗篷的连帽卸了下来,好在这个世界里头会穿着斗篷逛街的人多的是,让他还不至于被当成可疑人物。也许是时间还早,街道上有些冷清,北御门四处张望着,终于看见昨晚没能看见的皇宫。比起帝列金那样的简洁有威严,维尔若夫的皇宫显得更加奢侈华丽,他静静地看了几眼,决定等等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在这之前,北御门走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看着还没有开始营业的摊位,总觉得跟其他的城市差不多。但是很快地,他就发现了不同的地方。

那些摊位并不是还没有开始营业,而是没有营业。

近看就会察觉到那些摆设商品用的柜子、桌子等等全都有着一层灰,蜘蛛网接二连三地挂在上头,脏乱的模样应该是被弃置了许久,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忘忧村的那副凄凉。维尔若夫的外围几乎都是这副景色,房屋也显得比较老旧,时不时就会看见巷弄里摊躺着贫民。

让北御门停下脚步的,是一对小小的姊弟。

他们看起来跟亚曼达差不多大,互相依偎着靠在黑暗的巷子里,瘦骨如柴的身体,空洞无神的双眼,彷佛对于人生充满了绝望。当北御门蹲在他们面前时,他才发现,这对姊弟中的姊姊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北御门是害怕尸体的。

但此刻的他看着仍旧依偎在姊姊身边的孩子,更多的是涌上心头的难过。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这个男孩最终也会跟着姊姊一样吧……

北御门拿出他从营地里偷偷带走的面包,递到了男孩的面前,「吃吧?」

他本来想直接给营养品的,不过第一次见面的人应该不会想吃那种来路不明的方块吧。

「……」

男孩空洞的双眸缓慢地动着,当他看见北御门手上的面包时,很快速地抢了过去。他一口又一口的塞进嘴里,生怕被抢走一般,北御门看的有些难过,在一旁要他吃慢点,别急。

而男孩狼吞虎咽的举动突然就停了下来,他看着手上剩下的面包,剥了好一大半放在身边那个女孩的手上,一会儿,瞧她都没有动静,男孩又剥了一小块,试图凑近她的嘴边。

只是,已经失去生命的女孩没办法给予他任何回应。

在一旁看着的北御门一股酸意呛上鼻头,面前的景象让他难过的眉头死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又过了一下子,男孩似乎认清了姊姊已经不在的事实,他抱着双脚,整个人卷缩了起来,神情哀伤却流不出半滴泪的模样让北御门看了很是揪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帮些什么,只能拿出一小袋装着营养品的袋子放在他身旁。

「这个,叫做营养品,吃一颗肚子就会饱了。」

北御门轻轻地说着,尽管男孩没给他回应。

说完,北御门站起身,离开了阴暗的巷弄。

方才的景象让北御门的心情一下子掉到了谷底,那么小的孩子没有父母亲在身边,看起来他唯一依靠的人也离开了他,相较之下,同样是一个人长大的自己幸福太多了。叹了口气,希望那个男孩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北御门由衷地祈祷着。

随着时间过去,街道上是有了些人气,但是气氛仍旧沉重的很,人民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北御门边走着,边倾听人们交谈的内容。

不意外地,全都是仇恨言论。

「知道吗?听说别国的援军已经来了……」

「你是说帝列金?」妇人嗤之以鼻,「最好快跟哈马杜斯一起杀光那些腐烂的贵族皇室!」

「战争应该会在城市内开打吧?」

「反正也不关外圈的事,贫民窟的死活才没人管。」

「接近皇宫的全都住着贵族,坏光也无所谓,死了更好。」

「都是因为他们害我家的土地就这么没了,还强行掳走我的妻子……」

「我的丈夫也都是被他们害死的,连孩子都没饭吃,就快不行了……」

「快杀光那些人吧!」

「杀光那些人吧!」

「杀光那些人!」

「杀光他们!」

人民的心中几乎都装满了愤怒与憎恨,与他平时在帝列金所见的完全相反,多洛斯已经失去了人民的信任与爱戴,不只是皇族,就连贵族也都腐败不堪。看来他方才走过的地方就是所谓的贫民窟了,如果他想得没错,越往里头走的话,就会看见不同的景色。

北御门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过了某个区域,建筑明显的干净许多,也多了些装饰,街道上开始有摊贩在摆摊,居民人来人往,虽然没有贫民窟那样的死气沉沉,脸上却也没什么笑容,而难得见到的摊贩上所贩卖的东西,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好。

凑到一摊没有客人的药果摊前,北御门端详着那些药果,除了没有普通药果的色泽以外,还有些干扁。

「早安,客人。」

老板是一个笑容和蔼的老妇人,北御门抬起头,同样打了声招呼,「早安。」

「你在找什么吗?」老妇人笑笑地问着。

「呃。」北御门顿了会儿,「有保眠果或是醒神果吗?」

老妇人笑笑地指着北御门面前,「有,在那里。」

北御门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的确有紫色的醒神果跟绿色的保眠果,只不过比起他之前吃的果实,尺寸小了一圈,表面也有些皱皱的,卖相并不好。

「……」

北御门拿了颗紫色的醒神果在手上看着,脸上写着困惑,老妇人看他这模样,有些尴尬地道歉,

「抱歉啊,这位客人。」

她伸出有些皱纹的手,同样拿了颗药果在手上,「今年只能勉强种出这样的药果,我会算你便宜些的。」

北御门赶紧挥手,要她别道歉,「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妇人的表情有些无奈,「今年的税收增加了,我们大部分的钱都拿去缴税,照顾不起这些药果……」

「您一个人照顾吗?」

「原本是跟儿子一起的。」老妇人的表情从无奈变成了悲伤,

「但是那傻孩子看不惯国王的做法跑去抗议,就被抓去关起来了……他现在是生是死我都……」

与儿子相依为命的妇人少了重要的支柱啊……

北御门些微蹙眉,「人民会想对皇室抗议吗?」

「你看我们这些连武器都拿不动的老人,哪里来的力气抗议呢?」老妇人慢慢地说道,「现在大家都希望哈马杜斯大人能够顺利的保护这个国家。」

妇人的用词很委婉,看来人民们也都知道哈马杜斯试图谋反,只是不能明说。

「你们喜欢哈马杜斯吗?」

「小哥,你的问题可真奇怪。」老妇人牵起淡淡的笑容,「人民都喜欢哈马杜斯大人的,因为他们是唯一替人民着想的贵族。」

「原来如此。」北御门尴尬地笑了笑,他刚才的问题的确有些突然,「这些药果我都买下了。」

看着老妇人露出笑容要帮他装袋的模样,那干瘦的手让北御门赶紧制止她,「不要紧,我来就好。」

老妇人愣了会儿,很是感激,「谢谢你呀。」

付过了钱,把东西放进他的万能包包以后,北御门道了声谢便继续往前走。虽然这里的人民生活有稍微好一些,但是皇室方面给的压力也压的他们喘不过气,一有抗议的声音便会立刻做抹灭,也许这里变成贫民窟那样只是时间的问题。

北御门原先想继续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只不过他很快地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当他看见奢侈的建筑与正大口酒肉还欺负随从的肥胖人们时,贫民窟瘦骨如柴的人民以及难过的老妇人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强烈的对比让他替人民抱不平的心情越加增长,他不愿意多看那些正在享受的人们,于是他转过了身就离开。

他不是什么神圣的人,实际上当他逛过了维尔若夫一圈之后,他也希望哈马杜斯能够成功推翻现在的皇室,给予那些寄托希望的人们一个安稳的环境。这样的贫富差距,人民的无力反击,贵族的奢糜无理,一样样都让他眉头紧蹙。

为了平复此刻混乱的心情,北御门来到了个安静的地方,看起来象是公园,只是杂乱了点,从痕迹来看应该是有段时间没有人整理。往里头走去,北御门看到了一个坐在木椅上喝酒的人,他眨了眨眼,打算绕过去到不远处的椅子那头。

「呐,那位小兄弟。」

当北御门从那人的背后经过时,一道声音唤住了他。

「……」

北御门停下了脚步,他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不要看了,就是在叫你。」

「……」

听到这话,他更是一惊,愣了好一会儿,附近除了那个背对他的人以外都没有其他人了,到底是谁在叫他?

最后,他把视线看往那个背对他的人。

当他把视线放过去时,背对着他的那个人才缓缓转过头,对着他招了招手。

「好少有人来这里啊,你来陪我喝个酒吧?」

——同时,帝列金驻扎地。

「将军,哈马杜斯将军来访。」

「……」藤川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他随口应了声,「请她进来。」

没一会儿,哈马杜斯的将军与随从来到了帐篷内,藤川站起了身,「初次见面。」

「不是初次喔。」

悦耳的女声,哈马杜斯家族世世代代都由女性继承将军一位,伴随着盔甲的声音,有着一头棕色长卷发的女性笑了笑,对着藤川点了点头示意。

「不是初次?」藤川微微讶异,「我怎么不记得和这么有气质的女性见过面?」

「因为那时候你的眼光都在看别人啊。」哈马杜斯的女将军笑了笑,「我是碧莲娜·哈马杜斯,这位是我的兄长,席特。」

她身旁面露严肃的男子点了点头,藤川注意到他只有单臂。

「不知道将军该如何称呼?」碧莲娜笑笑。

「……」藤川勾着嘴角,「叫我藤川就好。」

「藤川。」碧莲娜点了点头,她坐到藤川的面前,「北御门还好吗?」

听到她这么说,藤川一顿。

单臂的随从,认识北御门……藤川立刻联想到了半妖森林的事情。

「你是北御门的同学?」藤川跟着坐了下来,「没想到竟是哈马杜斯的继承人。」

他记得那时候看见的是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女孩……现在的碧莲娜完全将头发放了下来,形象上改变了很多,让藤川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看他回想起来,碧莲娜又一次对着他点头道谢,「在半妖森林的时候非常感谢你们相助。」

「帮助你们的是北御门才对。」藤川摇了摇头,「他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他没有跟过来啊?」

「太危险了,没让他跟。」藤川失笑,「如果见到你们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

「是啊,真可惜……」

寒暄了会儿,诺九也来到了帐篷里,两个人中断了闲聊,开始谈起了正事。

大部分的事情都在前阵子已经商讨完毕,碧莲娜这次来只是做最后的确认,同时要跟这次代表帝列金前来的将军打声招呼,却没料到是曾经见过面的人,让她有些惊讶。

「我们会擒住多洛斯,希望帝列金的军队能够替我们守住阵营,因为多洛斯会派兵前往。」

「为什么这么确定能够抓住多洛斯?」藤川问道。

「对于皇宫的设计,我们有一定的了解。」碧莲娜轻舒了口气,「暗道之类的。」

「……」藤川点了点头,「你们觉得皇室会派军攻击,而不是防守吗?」

「多洛斯铁定会留一些人在他身边。」碧莲娜说道,「但是托尔大人绝对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他不会躲起来的,他会毁掉敌方的阵营。」

「多洛斯不会将他留在身边吗?」

「不会。」碧莲娜很是肯定,「因为托尔大人讨厌多洛斯。」

「而且,就多洛斯那颗笨脑袋,肯定会叫托尔大人赶快解决敌人,然后认为他的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

的确是简单却说服力十足的理由。

「我知道了。」藤川叹了口气,「赫罗要求我们抓住瑞科,希望你们不会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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