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逛完一圈，好不容易找到空位才坐下来休息。小吉从附近的点心摊位买来两份巧克力鲜奶油可丽饼，一份请雷葛。“葛哥，请你吃。”

“……谢谢。”甜食……啊。

“要趁热吃喔，可丽饼还热的时候脆脆的口感最棒了，还有鲜奶油不快点吃的话会融化。”小吉张嘴大口吃，顾不上旁边的雷葛正一脸到底应该怎么解决这份甜食的脸。

雷葛看小吉吃的正开心，抬头胡乱张望还有些什么摊位时，居然在可丽饼的摊位前看见眼熟的人物。“欸，还真的出现了……”

“什么？”小吉沾着一嘴鲜奶油，好奇问，跟着往前一看。“啊！阿峰学长还真的来啦！”

阴魂不散，雷葛真心不骗，这是他对阿峰的唯一想法。

小吉欢腾的冲到摊贩前，与亲爱的学长相认，还指指坐在原位的雷葛。

阿峰离开排到一半的可丽饼摊位，跟学弟过来打招呼。“雷大哥，真巧呀，你们今天居然也来这里看展览。”

“嗯，有一台想看的车今天展出，就过来了。”

阿峰注意到雷葛手上一口也没动的甜食，再一看旁边天然的学弟，会心一笑。“雷大哥，这要趁热吃，可丽饼热又脆的吃，口感最棒了，而且你的鲜奶油也要融化了。”

这对应该没血缘关系的学长弟……真是拜托请快点去验一下DNA看看到底是不是失散多年了，让他可以安心一点。

“不吃的话，给我吧，刚好我还没点。”阿峰就猜这是小吉请的，而雷葛看来并不像喜欢吃甜食的人。

小吉跳起来抗议：“学长自己去买啦，这是我请葛哥的！”

“没关系，就当你请学长的吧，学长平常很照顾你不是吗？”雷葛顺水推舟把手上的烫手山芋推给了阿峰。

“那我再买一个来请葛哥？”

“不！不用了，我没有很饿，真的很谢谢你。”拉着小吉让他坐好，注意者他随时可能出现的任何轻举妄动。

阿峰问雷葛想看的车是哪台，很巧的也是他今天来的原因，小吉拿起刚才得到的上衣向学长炫耀。“你看，等一下我们可以去试乘那台车喔！”

“喔，这种好机会不会拿来孝敬一下学长？”

小吉愣了下。“可、可是这是因为葛哥把我举起来，才会意外拿到的东西。”

阿峰只是开玩笑的，小吉却很犹豫，最后很郑重的问：“还是，阿峰学长你要坐后座？”

“没关系，我其实没有很想坐。”那画面太美，他阿峰不敢想象。

等他们都解决手上的甜食，他们一起去换试乘车子的机会。近距离看见实体，阿峰忍不住还是称赞了几句。“这车子的流线设计真不错，就算时速只有四十，看起来视觉效果也可以达到八十的感觉。”

“嗯，我特别喜欢他的配色，蓝跟绿搭配的很有未来感，还有他的仪表板，你看这个。”

“而且他们公司的坐垫听说很舒适，软硬适中，长时间乘坐也不会有任何一点不适感。”

“是啊，我在之前那间赛车场有坐过他们公司其它车款，皮的材质很不错。”

小吉听不懂，只知道学长跟雷葛一个劲的在称赞，旁边工作人员笑得合不拢嘴，觉得生意可能有机会谈成了。

“学长，反正这台车有后座，你就跟葛哥一起试乘看看呀。”小吉劝，他想学长目前是不可能再买一台了，能坐后座过一下干瘾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怎么不是你葛哥坐后座？”

“葛哥坐后座画面上感觉重心很不稳，学长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跟葛哥身高至少相差了十五公分！”

一把常见的尺，也不过就这么长了。阿峰的自尊心不容许这点小缺陷影响自己在学弟心中的形象，不服气的说：“怎么可能差到十五公分，雷大哥你多高？”

“一八八。”

看阿峰学长沉着没说话，小吉特别白目的问：“那学长你多高？”

“……一七四点九。”点九是灌水的。“你看吧，没有差到十五公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小不点吗？”

“学长你也高我不过四公分而已……”比小不点高四公分就很值得骄傲吗！值得吗！

最后阿峰还是屈服的坐上去了，抓着机车后座的扶手，体验传说中很舒服的坐垫。

“学长，我帮你拍下来！”

“你给我住手！”

小吉最后是没拍，但两个大相径庭的型男的搭配，让女性工作人员的快门键忙碌了一番，甚至还大胆要求姿势：“求抱腰给拍！”

阿峰学长觉得自己很委屈。

21.小吉与大吉

原本两人的约会变成三人的聚会，雷葛确定事前阿峰完全不知情后，只好默默的接受命运的捉弄。

小吉表示父母亲需要他回家吃晚饭，不能待太晚，剩下的行程可能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雷葛立刻表示：“不麻烦阿峰，其实等一下我就该回家，家里就我爸一个人，丢着也不太好。”

“看不出来雷大哥也跟小吉一样是乖乖牌的呀。”阿峰笑咪咪的暗讽对方明显拙劣的话语。“小吉，下星期三的二月表演你打算怎么办？表演结束时间都晚了，可回不来你家，你能在外面过夜吗？”

“我、我想说这次就先请假，可以吗？”虽然吉他一定弄得到替代品，但是要出门过夜就难了，被拆穿之前可能还好说，现在父母肯定暂时不会相信他。

阿峰捏着下巴，突然看着雷葛。“雷大哥你不是说差不多该回家了吗？我们送你到车站吧。”

“那学长你呢？今天不回去C市？”

“我家又没人等我，很自由的，我去你家验收一下你最近吉他练的怎么样吧。”

“欸！这么突然！等一下我先打电话给我妈，学长你要顺便吃晚饭吗？”说着一个人走到角落讲电话去。

阿峰这时候又觉得刚才坐在后座的屈辱全被他报复回来了，雷葛只想着这位学长的心智年龄可能不如他自己的学弟。

“好了，我妈说可以。那我们接下来先送葛哥去车站吗？”

雷葛揉揉小吉的发璇，道：“没关系，去车站的路我会走，你跟学长先回家吧，二月看不到表演太可惜了，有机会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一起走了一段路后才分道扬镳，阿峰忽然问：“你不觉得雷葛对你亲切过头吗？”

“不是因为他喜欢我们乐团吗？”小吉他天真的回答。

“好吧，大概只是因为这样吧。”这么明显的释出好感还没被看出来什么不对劲，这雷葛真有点可怜了。

阿峰路上经过商店街，问了小学弟的家长们有没有什么喜好，最后挑了两包价钱合理、质量不错的茶叶当作伴手礼前往学弟家。

不是第一次到学弟家，只是距离上一次实在有点久远。见到叔叔阿姨阿峰笑得讨好的问候。

两位家长对郭羽峰没有什么印象，只以简单响应，让两个孩子自己去吃饭。纪妈妈向来啰嗦，没跟丈夫在客厅看电视，反而坐在餐桌边问问题。

知道郭羽峰是中文系的学生，因为自己也是国文老师，而好感大幅上升，开始念自己儿子：“你看你学长将来学以致用，可以当老师、作家，英文不错的话还可以做翻译，你读那个系毕业之可以做什么，都不会学学人家。”

“冠尹也很厉害呀，他考上了C大，而且他成绩一直维持的不错，很有自制力的一个人。”

“对了，你是什么学校的？”

“H大。”

苏晓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脸歉意的问：“……是在哪里呀？最近大学变得好多，跟我们那个时候都不一样了。”

“也在C市，不过是比较后段的大学，所以我才说冠尹已经很厉害了，我们这些学长的课业还不如他呢。”

苏晓娟笑笑，让他们自己吃，去客厅看自己正要开播的连续剧。

吃完之后，小吉把碗盘收到水槽，向母亲表示自己晚点会洗后，跟学长两人关进房间弹吉他。

学长拿了几份下星期要谈的曲目，让他弹给自己听听，简单指导了几处技巧可以怎么变化。接着，又问：“下星期你真的不想来？”

“当然不是不想，是我爸妈不可能准，也就一次而已，开学还是可以继续表演啦。”小吉说的无可奈何，却束手无策。

“小吉，我们这些学长都大四了，当然阿木留级一年不包括在内，六月毕业之后我们会去当兵，大家会更难聚在一起，当完兵我们也该要工作了，又能拨出多少时间？那时候你又才刚要毕业也要准备当兵，不觉得应该更珍惜现在能拥有的所有表演机会吗？”

“……我知道，我之后会试着跟我妈提议看看，只是我真的对我妈没有什么办法。”阿峰学长向来是在这个团里付出最多的，经营粉丝团、创作歌曲、构思节目、提供所有他们需要的帮助，排除万难的让他们可以拥有更多的粉丝、听众。

明明付出这么多，心里却又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能有的自由时间比谁都还少。

“你不行的，做大哥的当然要尽量帮忙你。走，我们现在就去跟你爸妈说，力求他们立刻答应！”

“咳，学长你住手！我不想下学期可能会被逼着通勤上下学呀！”

阿峰学长如果会听学弟的话，他就不是小吉的学长了。打开门，看了眼纪家父母都还坐在客厅看电视，客气的开口：“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想要打扰一下叔叔阿姨。”

“嗯，什么事情？”纪妈妈维持着该有的礼节，让他直说。

“下星期三我们乐团在C市有一个表演，因为晚上十点多才会结束，所以希望叔叔阿姨可以让冠尹在那边过夜。”阿峰讲得直白又快，小吉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好，我们不太喜欢让他接触乐团，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吧。”阿峰原本累积的好感度瞬间消失无踪。“冠尹他比较单纯，那些乐团什么的太乱了，我们怕他学坏，所以你还是找别人代替他吧，他的吉他也不是好道无可取代，一定还有其他人想加入你们的。”

“但对我们来说他就是无可取代的，我们一起练习、一起表演、一起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没办法被取代的，冠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而且虽然他瞒着你们这么久了，可是看起来也没有变坏吧。”阿峰推着小吉，看着又噘起嘴，不想面对母亲的拒绝。

“那是我们还有在管着他，如果我们松口让他去玩那种东西，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吗？你们只是他的学长、朋友又能为他的人生负责吗？”纪妈妈看像自己的儿子。“冠尹你自己说，你将来又想做什么？这样一直玩，对你自己有什么帮助？”

“妈，我……对我们来说这些不只是玩，我们一直很认真的对待我们的乐团的。”

“认真又如何？就算是兴趣也要适可而止，你们现在都是学生，该认真念书才是你们的本业，郭同学你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你可能有自己的规划了，但是不应该替冠尹一并计划好了，他有自己的人生。”苏晓娟不自觉的端起老师的架子，连阿峰一并教训。

“小吉你自己说，课业你有没有顾好？有没有学坏？有没有考虑过将来？你的人生不是我的，却也不是你父母的，谁都不能替你负责。当然父母的养育之恩在我们孩子有能力之下，是必然必须报答的。可是小吉，现在是你父母逼着你决定，你甘心吗？心里不会有任何一点不满吗？”

阿峰回头又继续朝纪妈妈说：“我从没打算为小吉计划什么，我身为他的学长就只希望看到他开心一点，不想看他总是烦恼跟家长之间处不好，我相信你们之间只是有一点沟通问题，需要有人从中调解而已。”

阿峰肩膀一松，再补充：“其实都是我鸡婆，但是对我的乐团来说，我们需要小吉，这是真的。”

纪妈妈还想说些什么反驳，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纪爸爸突然开口：“你喊冠尹什么？”

“小吉，吉祥的吉，从他加入乐团开始，我们一直是这样喊他的。”阿峰现在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学弟的绰号脱口而出了，幸好当初没取个低俗的外号。

纪妈妈继续晓以大义的表示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不切实际，没出过社会只躲在象牙塔里作梦。纪水玺手一挡，没让妻子继续说下去。

“就让他去吧，孩子就想做这些事情，一直阻止他，以后我们也不能替他后悔。”或许同样是男人，对于梦想的追求不像女人一样常常瞻前顾后，况且面对自己的儿子，不能给予一点基本的信任，说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母亲瞪了一眼父亲，负气往房间躲，表示不再理睬这对父子。纪爸爸让阿峰坐下来，不用担心小吉能不能去表演了，他准许就不会有反对意见。

“谢谢纪叔叔！”

小吉还有点不敢相信，看着爸爸再确认一次。“爸，我是去酒吧弹吉他喔，而且是在晚上喔，而且表演结束的时候跟学长们聚会还会喝酒喔。”

“爸爸又没事没当过年轻人，我相信你自己也知道把握分寸，当年爸爸读大学的时候喜欢爬山，深夜在山上露营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来几手？”纪爸爸没跟自己儿子喝过酒，当然从来不知道他的酒量之差，根本没法把握自己的分寸。

“爸，谢谢你！”

纪爸爸不习惯看儿子这么活泼的样子，难为情的说：“谁让你是小吉呢。”

小吉与学长表示很困惑，原来这个绰号这么好用吗？早知道就早点拿来对付家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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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峰学长离开的隔天，母亲不死心又跑来下最后通牒。“你要是敢去，这个年你就不要给我回家过。”

小吉本也是不想看见父母失和的，不过父亲看来不甚在意。“你去吧，每年过年不都那样，今年跟你学长他们好好玩一回，应该也不错吧。”

母亲又吃鳖的回房间，小吉已经看父亲在沙发上睡一个星期了。

要离开家里的前一天晚上，父亲突然找来，塞了几张钞票还有一条围巾，跟父亲上次让他围的那条有点相似，又不太一样。

“爸，到底为什么我是小吉，就可以去玩乐团呀？”又看到吉字，小吉忍不住问。

父亲拿来自己的围巾，两条摊开，在行云聊水的吉字旁边还绣了一个大字一个小字，他解释：“这两条围巾都是你妈织的，吉字取自我们纪姓的谐音，你是小吉，爸爸就是大吉。但是小时候你这条围巾被同学笑老气，你就不戴了，你妈妈一直把他收在衣柜里。”

“原来是这样。”心里忍不住为之动容。“吉字很漂亮，我现在很喜欢，爸爸，你可以帮我跟妈妈说吗？”

“你等妈妈气消了，在自己跟她说，妈妈也不会一直生你的气的。”

“爸，妈妈如果还是不让你进房间，那我房间先给你睡吧，房间还是比客厅暖一点的。”

“……没事，爸爸就是苦肉计用一下而已。”

由此得证，二货是基因问题。

小吉离开的那天下午，母亲干脆与朋友跑出去聚餐，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但是回家时，在衣柜里找不到儿子的围巾，她噘起嘴，跟丈夫两人干瞪眼。“这一个星期还是不准你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