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点了点头。
三人说定，决定蹭容姐的车过去，结果才到车库，容姐接了一通电话，回过头来就是一脸抱歉。
“看了我今天是没能吃到你的感谢宴了，有工作。”她晃了晃手机。
“怎么那么忙，这才工作完。”肖蛰看她微微泛黑的眼圈，“那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你要多注意身体。”
“嗯，会的。”她笑笑，“我可记住的啊，别赖账。”
“嗯。”
亮红色的跑车发出咆哮的声音，不一会就从他们身边擦过去，卷起一阵小风。
真是车如其人，风风火火。
不过以前倒是没有见她开过这辆车，看来最近她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了。
没有多想，肖蛰送走了容姐，看着旁边一直没开口的人，有点头疼，“那我们怎么说？”
他本意是想问，既然容姐不去了，那闻晟还想不想单独和他去吃饭。
结果闻晟似乎会错了意，以为他问的是没了车，要怎么去饭店，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坐我的车。”
车库的另一头，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静静地蛰伏着，车型线条流畅有力，让人想起了爆发性极强的猎豹。
肖蛰认得这车型，不是保时捷里最贵的，但也价格不菲。
“这是你的车？”
“嗯。”
哪怕杨骏给他们的片酬再高，也是买不起这样一部车的，通告一类的薪酬，那就更是杯水车薪了。闻晟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有这样的财力？
而且也没见他多有空啊，什么时候抽空去把驾照考了的？
“上来。”肖蛰思索的期间，闻晟已经坐到了驾驶座上，车窗缓缓要下，从里头飘出了一句半命令成分的句子。
早就习惯他的说话方式，肖蛰也没觉得别扭，老老实实上了车。
“去哪？”
“你想吃什么菜？日本料理？法国菜？西餐牛排？还是韩国料理？还是……”
“中国菜。”
“哦。”这人，偶尔想带他去吃一顿新鲜的都不要，那么爱国，肖蛰撇撇嘴，随便报了个饭店名。
“安全带。”闻晟打了火，不忘吩咐道。
还真挺了解规则的嘛。
肖蛰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你这车买多久了？”
“不久。”
“有驾照吗？”
“嗯。”
“你知道怎么去吗？”
车子忽然倒车，又猛地一个大转弯。
幸好先绑好了安全带，肖蛰惊出了一身冷汗，“你真会开车吗？”
“会。”闻晟打着反向盘，有些不耐烦。
“可是你不认路吧？”每当有闻某人不想回答的问题，他都会选择性地忽略掉。所以肖蛰百分之九十九地确定他肯定不认路。
“啧。”这是有多不信他的技术，闻晟烦不胜烦，长手一伸把导航仪给打开了。
导航小姐甜蜜和系统的声音在车内回响。
有必要这么烦躁吗？
肖蛰轻咳一声，决定还是保持沉默好了，哪怕出门出了车祸，也得让闻晟把面子维持下去。
好在接下来都没什么大问题，安全地出了车库，安全地进入街道，安全地拐弯，安全地停下，安全地加速……
一路安全，肖蛰终于慢慢放下了警惕心。
然后——
他们开进了死路。
“距离您的目的地还有五百米，请向前沿直线行驶。”系统小姐大无畏地提示道。
正常情况下直接开过去是到了啦，不过最近这一带好像在施工，拉了个临时围墙把路给截断了。要真笔直开过去，估计就成好莱坞惊险大片了。
肖蛰憋了半天，愣是没有笑出声来，他偷偷瞄了几眼坐在驾驶座上的某人，清了清嗓子，“那个，你这导航可能没更新。市里的路几乎半个月就要换一次血，变一次方向。”
不过显然被导航系统坑到的不在少数，他们还没来得及倒车，后头就堵了一辆上来，然后一辆，又是一辆……
甚至还有人不知道前面的状况，从车窗里伸了个头，大喊：“喂，别塞在路中央啊，快往前走啊！”
更不耐烦一点的已经鸣起了喇叭。
这场景，真是又憋屈又好笑。
你们这些依赖于导航系统的凡人啊。
肖蛰抖着肩膀，硬是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去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往后退开。”然而笑得发颤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
没办法，难得看某人吃瘪，半点没辙的样子，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后了，毕竟一辆车的距离就够两条腿走一会的，肖蛰重新进了副驾驶，“搞定了，后面开始往后退，我们就坐在这里面等等就行。”
“嗯。”
“看来你最近也很忙。”在封闭空间里，最尴尬的就是很身边的人没话讲，所以肖蛰不得不挑起开启话题的责任，“你的脾气似乎……”
“什么？”
更坏了。
肖蛰在心里吐槽，当然嘴上得说婉转一点，“有点急躁啊最近。”
“是吗？”
“对啊，要是放以前，遇到这种事你就算烦，也不会流于表面吧？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因为是你。”闻晟四指轮流扣着方向盘，觉得又有点烦躁起来了。
“什么？”怎么忽然就扯到他身上了？“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精简。”
“因为在我旁边的是你。”
这算什么？
突然就变相表白了？
肖蛰还没来得及表达出受宠若惊，就听他接着说道：“拉低我的忍耐限度。”
果然，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四十章
“先生，你们的菜上齐了。”
服务员小姐上完最后一个菜，很贴心地把包厢的房间关掉。
“总算齐了，等这个鱼我等半天了。”肖蛰已经饿得双眼发光，在那条死胡同上耽误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又得绕道过来，他就差点没指着路边汤粉店，说算了我们就去吃那个吧，毕竟考虑到某人就算同意也会暗地里嫌弃的。
闻晟没他那么猴急，就不紧不慢地夹菜。
“话说，咱们好像也没出来吃过几次吧？单独的。刚认识那阵我没什么钱出来吃，后来境遇好了，却没什么凑到一起的时间了。”
“嗯。”
“为这个，咱们干一杯！”肚子里终于有食物的肖蛰心情莫名愉快。
闻晟举起杯来，稍稍往前伸了没多少，就被急吼吼冲过来的酒杯撞了一把，两个杯子在空中发出了清脆的哐当声，里头的液体也溅出来了几滴。
“斯文点。”闻晟有些不悦。
“哈哈哈，没事，这次要是又洒你身上了也不怕，反正没人看着，最多我把身上的T－shirt换给你。”肖蛰满不在乎地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还能出个什么糗？更何况，闻晟身上的衬衣比纸还白，压根就没有被液体弄脏的地方。
闻晟伸过一只手来。
“干嘛？”
“袖子。”
肖蛰抓着他的手，近视眼凑近着看半天，把手腕翻过来，这才找到一小小点红渍，“靠，就那么一小点，谁会注意啊。”
“反正脏了。”
“……”都是开保时捷的人了，还要就一件衣服斤斤计较，真不像男人，肖蛰腹诽了几句，“那等下出门，我再和你换。”
“现在。”
“你打的什么主意。”肖蛰警惕地看他，难道这么纠结一个小污渍，为的是要吃他的豆腐？
“等吃完，你的肯定也脏了。”就那种粗犷的吃法，能保持到现在不脏已经很奇迹了。
“洁癖真是病。”肖蛰嘟哝着，三下两下脱了上衣，递过去，“西装给我。”
闻晟盯着他赤，裸的上身，眼神晦暗不明，“过来。”
“你能不能别那么懒，站起来不就拿到了？”
“过来。”
“死洁癖，麻烦死了。”肖蛰嘟哝着，推开椅子走过去，结果也不知道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绊了一脚，整个人就往闻晟身上扑倒。
“你踩到我了。”闻晟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说。
“我过来的时候明明有看路的。”肖蛰恍然大悟，难怪那么坚持要他走过来，“你故意的。”
“嗯。”
“靠，你耍我。信不信老子废了你？”这是在饭店啊，摔在一起就够难堪了，他还打着赤膊呢。
“不信。”
“我靠。”他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两个字，一阵天翻地覆，不知怎么就到了某人身下，心中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做车上没做完的事。”
话音刚落，深深浅浅的吻就落下来了。
这可是在饭店啊！
肖蛰泪目，早知道在车上就不该招惹这个人。
几个小时前，闻晟说了那么一句疑似告白的话，结果还没让他开心多少，就来了一句神转折，告白变成了鄙视，肖蛰恼羞成怒，好死不死去戳他听信导航开进死胡同的痛脚，结果差点被人给就地正法了。
好在后头的司机大叔是个善心的，关键时刻鸣起喇叭，好心提醒他们可以离开了。
当时某人意犹未尽地放开他的时候，他还想着逃过一劫，没想到居然一直记恨到现在。
“行，行，够了够了。”感到在身上游走的手再往下就不好了，肖蛰连忙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一本正经，“这是饭店。”
“没有监控。”闻晟解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隐隐露出精壮的胸膛。
“菜要冷了。”肖蛰哭丧着脸，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鱼。
“再叫就是。”
“感情今天请客的是我不是你啊！要不要那么大方？”肖蛰气势汹汹地跳起来，结果肚子咕噜一声，破坏了他完美的气势。
为什么他每次都要这么丢人现眼？
瞧他一脸斗败公鸡的模样，闻晟心情姣好，反正长夜漫漫，也不在乎一时，于是开恩大赦，“算了，先吃吧。”
肖蛰长出一口气，兴致冲冲地伸出筷子，结果鱼肉才进嘴，他就苦了一张脸，“真冷了。”
“再叫吧。”
“嗯。”虽然心疼钱包，但是难得出来一顿还是吃得尽兴好，肖蛰想叫闻晟先把衬衫给他，结果就得到一个答复，“你觉得服务员进来，看到我们互换衣服，会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
那让人看到他打着赤膊又会有何感想？
答曰，可以说太热了，受不了，顺便叫他们再把空调温度调低。
肖蛰哭瞎在厕所。
好不容易，在经受重新来上菜的服务员的目光洗礼后，这顿饭总算吃完了。
为什么自己吃饭也那么累？
肖蛰有点想不通。
“先生您好，总共是一千三百八十元，请问是付现还是刷卡。”接到买单的消息，服务员走进来，看到闻晟穿着肖蛰的T－shirt有些惊讶，不过在看到沾满酒水的白衬衫，以及半醉地倒在饭桌上的肖蛰，就了然了。
又是一位酒后失态的先生。
“刷卡刷卡。”肖蛰勉强撑着脑袋起来，摸了摸身上，结果当然是连衣服都没摸到。
“我来。”闻晟已经掏出了一张信用卡，直接递给了服务员小姐。
“你怎么酒量那么好呢？早知道就不和你拼酒了。”
闻晟无奈地把肖蛰丢车上，就这酒量，喝个红酒还东倒西歪，还想和他拼酒？
笑话。
“安全带。”他踩下离合器，结果一转头发现人正趴在车窗上傻笑呢。
这样对他也很不方便啊，如果睡着的话。
路上买点醒酒药吧。
闻晟叹了口气，把人稍微拽开，侧过头帮他拉过安全带，不经意忽然脸上被“袭击”了一下。
“哈哈哈，你也会有这么惊愕的表情啊。”始作俑者不知死活地笑，还得意洋洋地又亲了亲。
“肖蛰。”他警告地说，眸色渐深。
“唔。”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肖蛰立马老老实实地坐好，只不过还没安静个几秒，仿佛酒气上来壮了胆一样，又凑上去亲了一口，“大爷就亲了，你还能怎么样？”
闻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挂了档，车子飞一样地开出去。
“去哪呢？”肖蛰看着外头的景色，打着酒嗝忽然问了一句。
“宾馆。”
“去宾馆干什么？”他很傻很天真地问。
“做该做的事。”
“什么是该做的事？”
“你会知道的。”
“好吧。”他很勉强地答应。
闻晟对他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酒后吐真言，这意思还是他强迫他了？“你不想去？”
肖蛰摸了摸脑后，摇了摇头，又很识趣地在某人彻底黑下脸之前说：“等下空调又滴水，我又没床可以睡。”
“那你想去哪？”车速稍微放慢下来。
“去你家！”
前面的绿灯变红，闻晟一个急刹车，在线前停下来。
“不行吗？”肖蛰这时候哪里知道什么红灯绿灯，就知道车里一下安静了，“自打你从我那搬走后，我还没去过你新家看呢。就连具体在哪，我都不知道，甚至就连他大概在哪，我都是听你和朱灵说起才知道的。”说着那语气，都有点愤懑不平起来。
“确定？”看着红绿灯不断跳动的倒数数字，闻晟问道。
“呃……不确定，谁知道……”
绿灯。
车子猛地拐了个弯，肖蛰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脑袋就磕车门上了。
“不确定也晚了。”
第四十一章
呕——呕——
闻晟抱臂倚在厕所旁，半低着头，阴影在他脸上横亘不去。
在车上一路都好好的，结果才把人拉进来，还没来得及关门呢，肖蛰就哇的一声吐出来，客厅的地毯现在惨不忍睹。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的动静慢慢弱下去。
闻晟微微叹了口气，拐进厕所。
里面的男人抱着马桶睡着了。
呕吐物在马桶里，烂酒鬼肖蛰肯定不会自己把它冲下去的，于是厕所里就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放在平时他得多嫌弃啊。
可是趴在马桶上的家伙吐得脸色发青，眉毛不自觉地拧在一起，哪怕是睡着也在哼哼，可能醉酒真的很难受。
上一次自己醉酒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已经不记得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捂着鼻子，揪着肖蛰的衣领，闻晟把他拉开，侧着脸按下了冲水键。马桶里的水旋转了两次，那些恶心的东西才彻底消失。
可是厕所里的味道还是挥着不去——散发着气味的家伙正在呼呼大睡呢。
想到自己手里头还抓着这么一团“东西”，他就好想把肖蛰丢出去，不过想了想还是认命了。
丢到别处还弄脏了别的地方不是。
考虑了半天，他到底是把肖蛰拉到浴缸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