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他一瞬间可以控制上万人，那么就算对方人多，只要不是十几二十万，问题就不大。而且他可以先悄悄过去瞧瞧，他的精神力能够屏蔽其他人的感觉，隐蔽着还是没关系的。

确定己方实力应该不会吃亏后，黎昕果断收起睡袋，一边探索着苏月柔的精神力，一边小心地注意着，不让别人发现自己。

尽管已经觉醒了精神力，但是苏月柔的精神力很弱，也就是刚刚能够达到四级的标准。而且她现在状态可能不太好，精神力断断续续的，就代表她离这里不会太远，最多几公里。

可是黎昕顺着精神力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怎么走都追不到这缕若隐若现的精神力，偏偏他还能确定自己确实是距离精神力的源头越来越近。是陷阱吗？黎昕思考一会儿，确定这并不是。精神力是骗不了人的，这缕精神力中所包含的情绪，没有恶念也没有隐瞒，只有一丝漠然，什么都不在意的漠然。

黎昕今年也快有二十岁了，一个月女人如果长达二十年在研究院做生育机器，只怕她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希望了。苏月柔现在的精神状态正是如此，对她而言，现在只是在活着而已。

那么为什么自己还能够感觉到这缕精神力呢？黎昕突然明白了。

是血缘，他和苏月柔之间血脉相连，精神力的联系比其他人要强上许多。或许苏月柔并没有放出精神力，只是她就在这附近清醒着，自己便能够感觉到。

黎昕又走了大概几十公里，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他终于感觉到自己距离苏月柔极近。黎昕没有贸然接近这股力量，而是使用自己的精神力，精神力感知范围他都能够看到。黎昕很清楚地“看”到大概四五百米外有一个建筑物，像个小别墅，但是守卫很森严，外面有几个士兵，不过从外面的战舰数量来看，这里最多有十几个人，不会更多了。

庞大的精神力涌入那几个守卫士兵的脑海中，黎昕现在精神力的强大让他不必使用语言暗示，只要精神强行控制就可以。他给几个守卫下达一个命令：[我要过去，不要让别人发现我。]

几个士兵立刻将雷达扫描空出一条道路来，黎昕只要走这条路，就不会被监控的光脑发现。他小心地走到别墅旁边，低声问几个士兵：“这里面是什么人，有几个守卫？”

士兵的眼神有些空洞，其中一个回答道：“里面只有黎上将和黎元帅，还有一个没什么力量的女人。”

“他们为什么来这里？”黎昕疑惑地问道。

“不清楚。黎上将发布消息后，就来到埃米尔研究院。这段时间他一直关注着国内的信息，不知道他看到什么消息，就立刻带着这个女人和元帅转移了。”士兵重视地回答着，他们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黎炎在研究院中，根本没有上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里面防御怎么样？”黎昕问道。

“外部防御很强，内部没什么装置。我们都是走这条路进去找黎上将的，一路上不会碰到什么。还有这条路可以去给那个女人注射营养剂。女人对外界没什么感觉，自己也不会进食，只能靠着别人给她注射营养剂维持生命。”

听到苏月柔的现状，黎昕心中涌起一股火，他握了握拳头，让守卫给他打开门。黎昕进门后，几个守卫微微一顿，互相看了看，感觉好像之前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完全不记得。他们摇摇头，看周围没什么异状，自己也还守在原位，就继续站岗。

黎昕按照守卫指的路先去找苏月柔，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用精神力在自己身周布置一道屏障，人们察觉危险靠的是五感、经验和见不到摸不着的第六感，黎昕的精神力屏障能够隔绝其他人的六感，精神力低于他两级以上的人，都无法突破这道屏障感觉到他的存在。当然，要是直接撞个正着就没法屏蔽了。

走到苏月柔的房间，只见一个长相还很年轻的女人睁着眼睛木呆呆地看着墙壁，她的眼中没有神色，仿佛将外界全部隔开，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黎昕试着查探了一下她的精神力，他能够感觉到苏月柔的精神力是源自血脉的吸引，实际上苏月柔从来没有想过释放或者使用自己的精神力的，她的精神力只是无意识地在外面飘荡着，被远处的黎昕察觉到。

这算是个相当幸运的巧合，如果黎昕精神力没有达到八级，如果不是恰好在那个能够感觉到苏月柔精神力的范围内休息，如果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么黎昕根本不会发现黎炎就在这里，而苏月柔也在这里。

他没敢用自己的精神力刺激苏月柔，怕她被刺激得活动起来，引来黎炎。

黎炎毕竟是双s级异能者，自己没有完全的把握控制住他，只要黎炎有一丝一毫的脱离控制，自己就会被他烧死。

然而，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黎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多那么多黑，却明白这一定是黎炎做的。他和黎炎之前，总该有个了断的。现在刚好就只剩下黎炎和……精神异变的黎战！

黎昕知道自己没把握完全控制黎炎，但是黎战已经精神异变这么多年，意志力只怕早就被磨得不剩什么了。黎战也是双s级，他完全可以靠控制黎战来对抗黎炎。

想到这点后，黎昕离开苏月柔的房间，按照士兵给的路线去找黎炎。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苏月柔，那双呆滞的眼神让他止不住的心酸。就算他不是原身，灵魂也是被固定在这具身体中的，苏月柔是他的母亲，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对苏月柔泛起陌生的感情。看到她这个样子，黎昕很难过，也很愤怒。

他想，自己这辈子是没办法原谅黎炎的。他一定要亲自见一见黎炎，他要揪住黎炎的衣领问问，你做这一切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不是战士不是军人吗，当年你也是不顾一切带领战士们保卫国家的，以国家的利益为借口，终于可以做这么多事情吗？

黎昕像个没有声息的猫，悄悄地走到黎炎的房间，房门是关闭，他靠在墙边，用精神力将自己护得牢牢的，同时分出一缕精神力，探入房间中。

透过精神力，黎昕看到黎战睡在床上，面容很平静，而黎炎在帮他擦身体。黎战精神异变二十多年，在疗养院没有经过任何锻炼，身材却还是那么好，八块腹肌人鱼线什么的，完全不像一个久病床前的人。

很快黎昕就知道为什么，黎炎为黎战擦身后，为他按摩身上的肌肉，还将黎战抬起来，帮助他做运动。室内有不少复健的医疗仪器，黎炎将黎战放在仪器上，仪器刺激黎战的身体主动地做起动作，将他每天能够维持最基本的锻炼，肌肉不至萎缩。看黎战的身体，估计他精神异变要是痊愈了，立刻上战场也没问题。黎昕暗暗握拳，这样控制黎战，就更有可能制服黎炎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没有必要做那么多动作，黎炎只是让黎战简单地活动下，便将他扶下来，让他躺在床上，为他穿上睡衣。

“看”着黎炎的动作，黎昕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如果黎炎不想让黎战成为一个废人，那么让手下的士兵来照顾他就好，为什么要亲自做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有，以黎炎的做法来看，他做这么多事，无非就是想要变强和拥有更多的权力，可是为什么他还要留着黎战这个压他一头的元帅，二十多年都没有上位？

还有，刚刚照顾黎战时，黎炎的眼神是黎昕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记忆中仅有几次与黎炎见面，他的神色都是漠然的，他看着你时，你会觉得自己是个死物，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至少在黎炎眼中是，是没有存在的意义的。

可是现在面对其实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的黎战，黎炎的眼神却是那么柔和，温柔得让黎昕都快不认识这个人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是如此冷血无情的人，却偏偏会对一个挡在自己前面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想起苏月柔，想起自己，黎昕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明白黎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

给黎战换好睡衣后，黎炎自己也换上睡衣。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他自然而然地躺在黎战身边，却没有关灯，而是侧倚着撑起半个身子，凝视着黎战的睡颜，目不转睛。

他一动不动，黎昕也不敢动，也不知道黎炎这么看了多久，黎昕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他被自己冒出来的脑补吓到，难道黎炎他……

正满脑子兄弟禁断xx那个那个呢，黎炎却没有像黎昕想象的一样低头去吻黎战的唇，而是坐起身，为黎战盖好被子，低声道：“大哥，再忍耐一下。这些天你精神状态一直很好，身体也不错，再调养几天，应该就可以保持清醒很长时间。到时候，我会把我做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你一定要撑住，然后……

愤怒、憎恶，将我视作罪人，将我亲手送交最高法院审判。”

“我的罪这么重，实力也这么强，到时候你一定会因为将一级重犯逮捕归案受到帝国嘉奖。为了稳定第三集团军，他们会让你继续掌握第三集团军，而你抓了我，将苏月柔带给黎昕，他也一定会帮助你治疗精神创伤。”

“到时候，你还是第三集团军的元帅。”

黎昕深吸一口气，瞪圆了眼睛。

第108章：破而后立（八）

黎昕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有逆天的技能，也做不来特工那点事。这一吃惊抽气就被黎炎听到，而黎炎也明显没想给房门外的人活路，连“什么人”这种电视剧里肯定会把人放跑的话都没说，直接就是火焰烧出屋子，完全不给来人活路，誓要将人至于死地。

好在他顾及黎战没有使用大规模的火焰，只是表面上假作没发现，悄无声息地攻击那发出声息的位置。火焰穿墙而过，黎昕却在黎炎神色微变的时候就发觉到他的情绪由放松变为警惕，而后是一闪而逝的杀意。亏得精神力感知范围黎昕可以感觉到人的情绪，他在发觉黎炎杀意时就立刻使用绝对六感状态，本能让他第一时间抱着头趴在地上，数十万高温的火焰从他头上飞过，超合金的墙壁连成为液体的机会都没有就化为蒸气消失了。

黎昕没有为那可怕的火焰，绝对六感状态让他没有感情，丝毫不会为这可怕的力量畏惧，他头都没抬，就地打了个滚，避开黎炎的第二波攻击。打滚的同时，他放出精神力去攻击对方的大脑，这种攻击不是异形虫的精神创伤，也不是风烈云的引发精神异变，而是试图控制对方的大脑，就算匆忙之前无法控制，也会阻止黎炎的攻击。

果然第二波攻击后黎炎的身体就僵硬起来，黎昕命令他不许动，他的大脑便向身体下达停止攻击的信号，而黎炎本人意志力相当坚定，他想要摆脱这种控制的力量，与黎昕的命令在脑海中争斗起来，也给了黎昕喘息的空间。

他爬起身，解除绝对六感状态，抬起头对黎炎说道：“你确定要烧死我，这样可就没有人能帮你治疗黎战了。”

黎炎一见是黎昕，杀意减退，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的眼神。

“别露出那种表情，”黎昕说道，“我已经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黎昕了。还记得严炽在矿星逃脱后，流放了多久吗？我的力量比那些异形虫要强太多，刚才并没有想要攻击你，否则你现在已经疯了。我只是有话想和你谈，爷爷……我该这么称呼你吧？”

“应该叫我父亲，”黎炎的表情又恢复到记忆中的漠然，“黎城只是听我的吩咐抚养你，他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黎昕无法像黎炎一样冷静，他被这个消息震到了：“你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是你儿子，有人会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实验品吗？你要是想用这种办法骗我就……”

“我不需要骗你，”黎炎冷漠的话语打断黎昕的话，“我没有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实验品，只是使用我的遗传基因制作了一个胚胎实验体而已，后来还失败了。”

黎昕是个感性的人，就算他本人对黎炎没什么感情，可是光凭着原主的记忆，对父爱的渴望和对这个爷爷的儒幕，都让他忍不住为原主不平。而且不管他是不是原主，黎炎确实和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怎么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你不小心扔出去的精子，看起来你还觉得挺后悔，要是换一个精子的话，说不定实验就成功了是吗？”黎昕气得有些发抖。

“那只是前期的失误，现在事实证明，实验成功了，你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例，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你这个人……”黎昕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和黎炎的关系，也没必要怀疑，刚才使用绝对六感攻击黎炎的精神时，他就感觉到那种和苏月柔类似的精神联系，“你到底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什么，你对黎城也是这么看的吗！”

“黎城是为了延续血脉而必须留下的后代，你是多余的实验品。”黎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黎昕，试图找出他的弱点，一击致胜。现在他需要活捉黎昕，逼迫他治疗黎战。

黎昕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绝对六感状态中，他需要让自己冷静，用完全理智的状态去研究黎炎这个人，他靠自己是没办法和黎炎这种冷血的人对话的。自从进入八级后，他可以长时间地维持绝对六感，一两天做不到，但是几个小时肯定是没问题的。

当银色布满他的双眼时，黎昕整个人也沉静下来，表情中带着一丝与黎炎神色的冷漠，他们果然是父子。平时黎昕感情充沛看不出什么差距，现在却能一下子就发现两人的神似。黎炎见到黎昕这副黑发银瞳充满威慑力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他，好像第一次正眼看黎昕的样子。

绝对理智下的黎昕同样观察着黎战，他突然开口：“我不打算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问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可能需要强硬的手段。”

话音刚落，黎昕便一个箭步出现在黎炎面前，速度快到让人无法想象。但是毕竟基因等级相差太多，单纯依靠国军力量，完全没办法战胜黎炎，反而抓住。当黎炎正面抓住破绽百出的黎昕时，黎昕眼中银光突然大胜，被可怕精神力攻击大脑的黎炎短时间内无法移动，被和他极为靠近的黎昕双手同时贴在他两侧太阳穴上。

感知同调，这是黎昕帮助风烈云做手术拔出芯片时用过一次的招数。当时他使用提升精神力的药剂也不过六级，操作起来十分困难，现在他精神力已经达到八级，就相对比较轻松。唯一麻烦的是，黎炎会反抗风烈云则是顺从。如果是平时黎昕不会用这种办法，太冒险了。可是绝对理智的黎昕他能够精准地找到黎炎的软肋，他在碰到黎炎的同时开口道：“我的身体是碳基很脆弱，杀了我，就没有人能治疗黎战了。”

果然黎炎的精神在一瞬间出现了松动，黎昕趁着这个机会精神力毫不客气地侵占他的大脑，实际上弄清楚黎炎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只要控制他、杀了他、抹杀他的精神就可以，黎昕就算现在做不到，以后也一定能做到，他还有阿木。可是现在，由于原身记忆的影响，黎昕需要了解黎炎，他要弄个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苏月柔，又为什么要有这样可悲的一生。

这是黎炎作为父亲，应该给黎昕的交代。既然他不想给，那么黎昕就自己去取。

感知同调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在侵占对方大脑的同时，也相当于给予了对方反击的机会，如果此时黎炎狠心要将自己的精神力赶出去，最起码也能给予他重创。然而绝对理智的黎昕在侵入黎炎大脑中第一时间传达了一个信息——如果敢反抗，他就算是立刻死了，也不会救治黎战。如果敢反抗，就算他被逼去救黎战，也会想办法破坏黎战的精神。

这样的念头让黎炎投鼠忌器，不能轻易反抗，黎昕便轻易地侵入黎炎的大脑中，看到他记忆中最深刻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