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了宝贝儿。”景生叹气，“我没钱，养不起你。”

“你每天都气死我得了！”赖凯揉了揉景生的耳朵，“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在增强。”

景生正经脸，对着赖凯用食指放在嘴唇前做‘嘘’的姿势。顺便转身帮赖凯整理一下衣服领子，解释说：“门口记者团火力十足的等待着我们。”

赖凯把衣服的褶顺一顺，“我们准备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景生满意的看着赖凯现在的人模狗样，“我们为什么要他们等着我们就出去？你还没有没点儿国际名模的架子，我们当然是要……”景生拉着他走到了员工电梯。和一把拖布一把扫帚为伍多的窄小电梯。

“走后门。”

现在的狗仔队娱乐记者差不多每一位都能记住全市的大街小巷，让你无处可逃。比如就在后门守着景生和赖凯的这一位狗仔记者，他眼睁睁地看着景生和赖凯从那个窄小的电梯里面出来，扶了扶眼镜，单反相机还没来的及举起来，就看到了景生拉着赖凯的手直接从他的身边经过。

“等、等一下！”小记者快走跟了两步，“对于今天晚上的车祸事件……”

速度加快的景生还有时间对着赖凯吐槽，“如果每一个狗仔都是这种新闻联播主持人的素养，真是世界和平，没有八卦。”

赖凯不可置否的跟上了景生的步伐，“估计是新人，刚接手这么一项工作。都是新人好玩，言周教两年之后那就变成了俗人。”

景生对于这句话无比认同：“我们都是俗人。”

小记者在后面对于景生和赖凯越走越远表示无可奈何，他挥挥手，声音都没传出去的说：“景生哥，我其实主要是想报名参加你的节目……”

赖凯的车停在之前酒店门口，他们也不想招摇过市的打出租，景生把外套的帽子戴上，用询问的语气说：“走一走？”

“不然呢？你要背我吗？”赖凯把手放在口袋里，弯着嘴角说。

“欺负一位三十岁的中年男子你很自豪吗？”景生故意把腰弯一下，“我已经快要老了。”

赖凯透过帽子看着景生的侧脸，即使根本没有表情的时候，他看起来也是像在微笑。尤其是今天的穿着很休闲，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位三十岁的男人。

想到这一点，赖凯突然开口说：“我再过两年差不多就要退休了。”

“退休？”景生嘴角刚勾起来想说什么，就被赖凯打断了。

“我是一名模特，模特在t台上的风光也就是那么几年，我最近已经很久都没有走秀了。”赖凯耸耸肩膀，“我现在也就算是半隐退的状态，之前一直接的几个广告的代言人也已经提起和我解约了。上午公司例会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件事情。”

“你还不到三十，况且你现在的身份也已经不用出面走秀了，你每年赚得代言费就已经足够你过一辈子了。”景生不知道赖凯在这个时候纠结什么问题，“再说了，我也有这方面的困扰，我三十岁了也要开始转型了，感觉不能纯粹的脱口秀一辈子。”

“你够了你，要是你这张脸出现在了新闻联播上面的话，我是真的会笑场的好吗？”赖凯只要是想到了那个场景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算了你还是好好当你的脱口秀主持人好了。”

景生很自然的接口：“算了你还是别管那些操心事好好赚你的钱好了。”

赖凯无言地看着景生，最后只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黄花星球好基友啊。”景生没甩开他，“我们是不是走的够远了？我觉得风太大，应该可以打出租了。”

“去哪？”赖凯知道景生的想法，故意问一问。

“陈深现在的公寓啊。”景生笑了，“不搞清楚这件事我觉得我恐怕睡不着觉了。”

39

陈深已经被保释，现在正和他的律师在他的另外一个窟——靠近市中心不起眼的小公寓里。警局门口已经被记者包围了，陈深出来的时候还是换着律师的衣服从小门离开。酒醉的时候什么都敢做，酒醒之后就疑神疑鬼，冷汗都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别人拍到，几乎是眼睛不离手机的刷着各种新闻。

焦虑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的律师也是皱着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想撞景生？你是疯了吗？”

律师并不清楚陈深生日会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陈深自己老婆，那一天的事情也只有陈深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人脉差不多都是景生给他的，尤其是上次见到景生的时候，景生态度不明朗的离开，让他在那之后每天都会做噩梦，梦到自己的电影被禁播，梦到投资商解约，梦到自己身无分文成为无业游民。

他接近了宋牧最开始也的确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宋牧和景生的关系不错，甚至有人说过宋牧和景生一起过，他那个时候一心想着要让自己出人头地，也就接近了宋牧，甚至用了最差劲的方法——勾引他。哪知道时间长了，他也的的确确是和宋牧有了感情，在任何方面，精神和情感上宋牧能给他的比他女朋友带给他的还要让他满足，尤其是在连续一个月没有见过自己女朋友之后。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接到了女朋友电话，在电话那头他听不出来这女人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这个女人对于什么事情都是冷淡态度，哪怕她现在说着她怀孕的事实。

“你将来是要成为大导演，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别人的关注点。”他女朋友这么说，“我想把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打掉，因为我不想让你以后的光鲜生活中存在污点。”

也是这句话把他从现实生活中一巴掌打醒。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想要和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他从来就不喜欢男人，只是被人一句话就变得惶恐，他完全忘记了和宋牧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愉快的日子，他满脑袋都是自己未来应有的生活，而宋牧，就已经成了他未来生活的绊脚石。

宋牧是模特出身，只是长相和身材就足够让大多数有这个兴趣的男人垂涎。陈深当时的那部电影的投资商就是其中之一，他知道陈深和宋牧的关系，提出让宋牧陪他喝杯酒。名利和情人，陈深选择的就是前者。他甚至把这件事情当做是一个锲机，彻底摆脱宋牧的一个锲机。

也真是他自以为和宋牧在一起时间够久，以为这种事情宋牧是不屑说出口的。却是没想到在宋牧真的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了景生。

“算了。”律师看了眼表，“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在这边注意一下。”

陈深双眼满是红血丝，盯着手机根本就不管律师说什么。

一直到律师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看着没有出现一丁点儿有关于景生车祸的消息，陈深的这口气还没有彻底的放松下去，结果手机来电铃声猛地在空荡的房间里面响起来。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来电号码。

……

景生和赖凯最后也没有坐上出租车，而是赖凯找到他的助理开车接他们。

景生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在上下打量着赖凯这个工作助理，看着并不像是那种很聒噪的人，至少只看他的外表不能看出来那每天给他留言几十条的神经病助理的影子。

“你好，我是景生。”

对面的风声很大，景生只能听见有一个人的喘息声和风声混合在一起。在这一段过程持续的时间已经让景生皱眉要挂机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才传过来。

“景生哥，很抱歉这么晚的打扰你。”没等景生开口询问什么，对面解释说，“我是陈深的妻子。”

景生放松自己的身体，语气有些嘲讽笑意的说：“我记得你，怎么了？还要再求我一次放过他？”

“他只是酒后驾驶，真正调查起来的话你不能对他怎么样。”陈夫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似乎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我给你打电话，想要说的事情和陈深没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的话题和他没有关系。”

“那我就不知道和你还有什么可以谈的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陈深过生日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景生的声音并没有特意的压制住，和他并排坐在后座位上的赖凯听到这句话询问的看了他一眼。景生摇摇头，示意之后再说。

陈夫人似乎是知道这边的情况，她声音里面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你现在和赖凯在一起吧？”

景生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从某方面来说有些微笑的话题：“如果你的意思是赖凯就在我身边的话，那的确，毕竟我们刚从医院回来。哦，还是拜你老公所赐。”

“有医学证明，同性恋是一种基因引导的，所以它的确是具有一定的遗传性的对吧。”陈夫人并不在乎景生的嘲讽，自顾自的说：“差不多十多年前的时候，我家隔壁来了一个女人，非常漂亮，非常迷人的女人。她烫了一头大波浪的长发，染成咖啡色，穿着刺绣精致的旗袍，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了她的家世教养。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不只是长相，那种气质也是绝无仅有。我经常偷偷的过去看她，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和我说一些她的故事，她的两个儿子，她一直在忙工作的丈夫，她不务正业却很孝顺的弟弟。但是在她心情比较糟糕的时候，也会疯疯癫癫的说一些别的事情，她说让一个男人记住自己的方式最干脆利落的只有两种，要么自己因为他而死，要么他因为自己而死。她还和我说了一个秘密，她说她的弟弟和她丈夫上过床……”

“够了，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景生的声音沉下去，他的左手在不自觉的抽搐发抖，被赖凯无声地握住之后也不能让他觉得有些好转，“放过陈深？没问题，只要你把你今天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

但是陈夫人的声音中却是有点儿委屈，“我只是在说一件很多年前的事情，我想把我对那个女人的崇拜说出来，她甚至比我的亲人对我的影响还要深。嘘，那些都是秘密，我只说给你听，只说给那个女人最爱的儿子听。即使他遗传了这种，让她的母亲觉得肮脏的基因。”

“陈深今天去了酒店。”陈夫人在那边突然转换了话题。

景生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是啊，他去了酒店。有时间管别人闲事的时候最好先管好你的老公，连你老公的下半身都不能控制住，你有什么立场，在这个时间，对我讲故事？”

“大概是？受够了吧。”陈夫人的声音似乎离话筒有些远，风声似乎都要盖过了她的声音，“十多年前的时候，一个特别美丽的女人从我的面前跳了下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觉得摔死也没有那么难看。”

景生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还没来及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了手机对面传来了一声“砰！”，声音不大，但是却似乎穿透了景生的耳膜。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怎么了？”赖凯听不清他这个电话的内容，却是看得到景生的反应，这种明显失控的情况自从认识景生之后这是第二次，而上一次则是他知道了自己哥哥飞机失事的消息。

景生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扼断了他的声带，阻止他开口说话。

注意到景生情况的赖凯眉头紧皱，“又说不出话了？”他抬头看着自己助理一眼，“转头去公司对面的那家中医铺子。”

开车的小助理并没有问什么，直接转头。

……

陈深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的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请问是陈深导演吗？”

“呃……我……我是。”陈深有些小心翼翼的说。

“我是警局的钟警官，现在你涉嫌谋杀和家庭暴力你已经怀孕了七个月的妻子，我们现在在你房间门口，希望你能支持调查。”

陈深感觉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你说什么？！”

“你的妻子在十五分钟前从kk公司天台跳楼自杀，我们在她的衣服里找到了她的遗书，她身上还有多处淤青，我希望你能开口配合我们调查。”

“怎么……怎么可能？”陈深被这个消息彻底打懵了，“我走的时候她明明在家里睡觉……”

“遗书中说你有过多次婚内出轨情况，请你立刻开门接受调查。”

婚内出轨？陈深把脸埋在手臂里，在生日之后他已经把之前的关系都断了，但是之前他认识的一个女投资商联系他，为了他的电影他不得不去这个酒店。甚至喝的烂醉差点撞到了景生，一晚上的提心吊胆等到的却是这么一个消息。

怎么会？他的妻子，他未出生的孩子……

门口的警官继续开口说的几句，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和身边的同事使了一个眼色，同时狠狠地撞向门！

“你有权保持沉默……”

后来那人说的话，陈深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今日凌晨三点十七分，知名导演陈深因涉嫌家庭暴力及谋杀自己妻子而被逮捕，具可靠消息称，他的妻子自杀之前腹中已有怀孕七个月的胎儿，今日凌晨三点从kk公司楼顶天台跳楼身亡。kk公司为导演陈深所在传媒公司。具体情况警方还在调查中，请随时关注每日新闻实习记者刘均报道。”

40

景生皱着眉看着手里面的褐色药片，抬头对上的就是赖凯不容拒绝的神情，不得不说，这个表情在他看来还是很有趣的。

哪怕他现在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吃了乱七八糟十多片不知道什么药之后，景生知道赖凯现在肯定是一肚子的问题，但是他现在别说是不能说话，就算是他现在能说话，也根本就不想在凌晨四点的时间说一个字。

景生指了指自己卧室门，顺便拍了拍身边掉羽毛的枕头。

“我也困。”赖凯打了一个哈欠，但是他只要是想到了景生之前那种浑身隐忍着发抖的模样，他就觉得早就疲惫的身体被某根神经牵引着，强迫这让他清醒过来，“但是你这样，我根本就睡不着。”

景生翻了一个白眼，无可奈何地扯着赖凯的肩膀，用肩膀顶开了卧室的门。然后把赖凯推进去就松了手，顺便指了指床。然后自己直接把上衣脱掉，牛仔裤的皮带也解开，抬头对上坐在床上的赖凯盯着他不放的眼神，眯着眼睛竖了根中指。

赖凯的回答就是整个人都向后仰着，用手抵着床，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景生踢开浴室的门，进去之前想了想还是把睡衣拎进去了。

“喂，你不是喜欢裸睡吗？”赖凯大声笑着对已经走进浴室的景生说，然后不意外的听到了浴室的水声更大了一些。

估计里面的人怎么也听不到他说话了，赖凯也就随手从景生的衣柜里面拿出来一套眼熟的睡衣。这睡衣还是之前他和景生交往那几天带过来的，应该是之前有洗过，现在还能闻到一股柠檬味。

景生闭着眼睛，任由温热的水淋了他一头一脸。只是他自己的时候，赖凯还在的时候那种随意已经看不见了，他觉得自己脑袋里面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塞满了，却又觉得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嗓子在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两天说不出话，用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师学艺回来的老中医的话说是因为废话说的太多，还有从前受到的刺激导致紧张焦虑愤怒情绪波动大的情况下会出现短暂失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