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着锦——字元慧
字元慧  发于:2015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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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人不躲不避,只用两指稳稳夹住剑身,其速度之快我在暗处几乎完全没有捕捉到!

“我等你好久。”

“……是你?!”我惊魂未定,一时忘了尊卑,兀自没换称呼。

“你去哪儿了?”

我才要开口,却不禁顿住,缓缓盯住他小心打量:他这会儿有点奇怪。语气平平,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没来由的让人背脊漫上一阵寒意。我熟悉他的性子,就是不知我又怎么惹他生气了。

第二十二章

“我担心六殿下,去了他那里,可是他歇下了,是以回来得迟了。”我不喜欢这样我在明他在暗的说话,

“我也才从他那里出来,没有看到你,”看不清他的脸和表情,但我感觉得到他的眼睛盯在我身上,像是刀刮我的骨头一般,“既然是才从那里回来,那么之前你在哪儿?”

为免生事,我便不想提阮竹声,再说这是我的私事,他也没必要知道。

“我今儿也多喝了几杯,人闷闷的,就出来随意转转。”

“哦?”他尾音上挑。

我一阵不耐烦:“夜深了,明天还得起早,殿下该早些回去歇着才好。”

我低着头,他沉默的时间越长,我就越烦躁忐忑,可是他的手突然摸上我的脸,比之前在承央殿那一回又不同,他像是魔障了,修长的手指在我右脸上扫来扫去,最后停在一处,掌心靠近我的脸颊,不同我熟悉的温热,竟有些凉,向来是风吹的吧。

“殿下……?”我试着出声喊他。

那手却滑至我下颔,微凉的触感碰到我露在外的脖颈,我背上的寒意越来越盛。

“南柯淇,我不信你。”

我眉尖一跳,心里咬牙切齿,面上一语不发。

“我从未想过你我之间会有这样一天,我竟不能够信你,”他的语气温柔的怪异,“还是说从前、过去、一直以来……我都信错了你?”

我竟一句话的说不出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这样怪异的他。

“我要知道你在想什么。”云川终于说了一句我能听得懂的话。

我略定了定心神,勉强开口:“七殿下待我太好,我配不上。”

我低着眉目不敢看他,从这角度只能瞥见他的手,他垂在身边的手,此时紧紧攥成拳,我下意识的眯起眼睛,随时准备他一拳打过来。

然而我两这样静默而对,打破沉默的却是寝长另一头突然杂然拥上前来的禁卫兵,伴随着一阵尖啸,还有火把闪烁不定的火光杂乱在前,令人看着就心生不安。

“是谁在那里!”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我一时被火光耀花了眼,只知有一列禁卫兵冲着我们的方向吼问。

“是我。”云川一手将我挡到身后,看着前方,火光在他脸上跳动,神情莫测,我被他以一种被保护的姿态拦在身侧,只听他继续说道:“是我和国公府的三公子在此处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七殿下恕罪!”禁卫兵见状赶紧请罪,又回道,“太子寝帐遭刺客夜袭,卑职等接到命令调兵戒备!此时刺客还未找到,为恐有碍,二位还是回帐中暂且躲避得好!”

刺客?!我皱起眉头,心中起疑。

“哼,躲在帐中?难道刺客就不会破帐而入么?”云川冷哼道,“守备军在外围,一时怕是赶不过来,你等先随我赶往皇上御帐处!”

“可是……”

“怎么本殿说话不管用么?还是要先向三哥请示去?!”云川厉声道。

这样一问无人再敢有异议,当即便都随云川一应调配,他的手一直没放开我,我心中有疑惑,也意欲前去一看,没有挣开。

到了御帐前,我心里疑惑更深:分明是太子寝帐出事,这一次云川不紧着他那里,倒先往御帐这边来了。

虽说临危时一切以皇帝一人安危为主,可是病太子是谁?那是云川心头的白莲花!怎么可能放任他有生命危险而不顾?

照常理来说,凭他的身手,他大可以将禁卫兵调往御帐,然后自己跑去太子寝帐查看太子安危。我这头暗自想着,脸上却故意显出不耐烦和心不在焉来。

云川是个多疑的人,更何况他方才已明白说了不再信我。主子开始怀疑你,不拿你当自己人,是幸或不幸,都要看机缘。

比如我此时在他眼前,就要表现得越浅薄越好,换位思考,谁都不喜欢不得自己信任的人心思多、城府深,否则,岂不更是引之为忌?

没有皇帝传唤,无人能进御帐,便都只在帐外保护,皇帝的贴身伺候的大太监此时走了出来传云川进帐。

我一个人在一群禁卫兵里太尴尬,又不能擅自跟进去,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独自跑开只能添麻烦,因此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我没有白等,很快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南柯湘。

我心中奇怪:她此时不在帐中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三哥……?”

我还犹豫要不要喊她,她却已经看到我了,正迟疑地想要走近却碍于两旁的禁卫兵不敢过来。

“三哥是你吗?!”

我无法,再等下去,只怕形势会越来越糟,这次骚乱来得突然,我前世里根本没有听说过经历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样想着,我抬脚便往她那里去,然而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人拦下了:“三公子还是随我们候在此处罢,外边不安全,而且若是七殿下回来看不见公子,我等担待不起。”

“舍妹在那里我不放心,”我边焦急地向南柯湘打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边向那禁卫兵说道,“我送她回去,若是七殿下问起来就说我回自己帐中去了。”他们也不是真担心我的安危,说实在的,若是那刺客不长眼,杀到这里来,我这样一个书生在这里才是累赘,只不过拿不准云川的意思,因此只想先扣住我等他回来安排。

果然,他们见我执意如此,又有了去处,只好允了。

第二十三章

我仔细着不与来回走动警戒的兵卒照面,一到南柯湘身边拽着她就走,压低了声音低头疾走:“你怎么会跑出来!”

“我……”

眼前走过一队禁卫兵,我拽着她停下略站了站,等他们离开才重新往寝帐方向走去。

不过我瞥了眼她仍有些犹豫的模样,心中一顿,脚步转了一个方向,绕到另一条路上去:“你是不是去见赵珏了?”

南柯湘被我拽得踉跄,此时也不由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我。

“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是赵珏?”我叹了口气,“傻妹妹,你莫忘了白芹是我的小厮。”

“三哥……”

“你忘了我当日说的话吗?你为何又这么晚出来见他?”

“三哥你别误会!”南柯湘连连哀求,哭音都带了出来,“是……是他来找我的!我不肯……”

“你不肯什么?”我讲她拽到一处帐侧停下,在阴影中质问道。

她泫然欲泣:“我原不肯跟他去的,他说有话对我说,我一时心软……”

“你知道刚刚出了什么事儿吗?太子寝帐遇刺客夜袭!你们两个私下里出去,连个看见的人都没有,若是被人诬陷你二人与此事相关,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我一脸担心焦急,又是跺脚又是叹气。

“三哥……”她眼角带泪,惊惧的看着我。

“他知道你有婚约吗?”话锋一转,我沉声问道。

“我……还没告诉他……”,南柯湘摇摇头,“我不敢真跟他在一起的,可是……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好的人……”

“那为什么你们分别后你没立刻回帐,反而跑到陛下的御帐那里?”我问。

“宴会没散我们就出来了,后来你们都散了,我怕父亲发现就想先回去,赵珏原本送了我回去就走了,可我发现自己的镯子不见了,想要回去找,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他在前边儿,我没出声,想要吓他一吓,却见他没有回自己寝帐去,倒是往东边儿过去了,我好奇就一路跟了过去,后来跟丢了……”

“东边?你在哪里跟丢的?”

“好像是……东边那排黄色寝帐那里。”

我挑了挑眉:赵珏不回自己寝帐,跑去皇子帐殿去干什么?他是去找云川还是找云坚?

“三哥,有什么不对吗?”南柯湘惴惴不安地看着我。

“哦……没有什么……”我伸出手按了按脸上的面具,心中暗想:看来绕路到赵珏的寝帐这里,是注定要白走一趟了,原本还想把她扔给赵珏呢,这混乱之中若能来一出英雄救美就更好了,可惜赵珏此时也许和云坚在一起,大概不会在这里。

我于是赶紧和她一起往寝帐那一头走去,路上嘱咐她把眼泪擦干净,别让人看出什么来,她和赵珏的事绝不能让父亲长兄他们知道。

南柯湘现在晓得她私会赵珏是不得了的事了,老老实实的照我的话做了。

父亲早就被宣去了皇帝御帐,南柯游倒是睡下了,此时外面人声火光,他也睡得不安稳,起身披了一件单衣坐在帐中,表情忧虑。

“大哥,你听见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南柯游道,“太子受了惊吓,此刻还在昏迷,太医说是心火上涌。”

“受了惊吓?”我问道,“没有受伤?”

南柯游眼神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受伤就是好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连连陪笑,又说道,“若是亡命之徒,一击不中,一定不会给禁卫兵时间调兵戒严,早在被发现之时便能做了断;因此若是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的,多半已不打算再出手了。”

南柯游道:“就怕他暗伏在什么地方窥伺……”

“大哥你别说了,怪吓人的……”南柯湘叫她的婢女送了热茶来,又抱怨在风口那儿吹痛了肩膀,此时外头风声鹤唳,她这里三个婢子又是奉茶又是捶腿揉肩的,倒是悠闲自在得很,我瞟了她一眼,垂下眼睑,掩去一丝嘲讽,低头认真抚摸袖口的银线纹路。

“说起来,怎么方才一直没有看见你?你跑到哪儿去了?”南柯游终于想起这茬,正色问道,“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了还乱跑,被人知道了,只会说我们家里教女无方!”

我一声不吭,就当没听到他的话,也装作没看见南柯湘投来的求救的眼神,专心摸着袖口银线,只当自己透明。

没一会儿外边儿一阵铁甲银盔铿锵之声,急斥厉喝之声中夹杂着喊冤与哭叫,我眼不离袖上花纹,口中叹息:“看来今儿晚上是不得善了了。”

“报——!”

几个禁卫兵在外高声通报,“奉皇上口喻,寅时起扎回宫!一律不得有误!”

“这是怎么回事?!”南柯游此时也才不过是个王孙公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惊呼道,“外头是在拿人么?!”

我意欲出帐一瞧,刚刚一起身就被他抓住了手臂:“你去哪里?!还不给我老实呆着!”

无奈我只好回来向一旁也吓懵了的众婢子下人吩咐道:“传下去,国公府众人一律不许出帐,收拾各侧帐中物什行装,寅时回府。”

第二十四章

江元林场在千岁峰下,凌晨的风透着阴阴的凉意,我站在山林间,人声和火光都渐渐消停下来,但这不是安静,我熟悉这欲扬先抑的躁闷。

“白芹。”

“公子……咱们还是回帐吧……”,白芹瑟缩在我身后,“这儿冷。”

“磨墨。”

“公子……”

“你再啰嗦,以后我只带墨草出门。”

话音未落,他便跪坐下来老老实实的磨墨了:“公子偏疼他,如今还要带他出门儿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我几曾让你扛过什么?”我好笑。

“可是公子偏疼他!”白芹挑着眉觑我。

我看得好笑,也就真的笑出声来。白芹看我笑得开心,便也跟着陪笑道:“现在外边儿人人自危,公子却在咱们帐营后寻了这样一个地方躲清闲,不怕大公子怪罪么?”

“人人自危,哪里顾得上怪罪我?”我微笑提笔,沉吟了两息,随即落笔成书。

“公子平日多疼墨草,是因为他会吟诗作对?”

“怎么了?你也想学?”

“不能学么?”白芹一双大眼睛认真地望着我,其实论姿色,他比墨草差不到哪儿去。

“你们不一样。”我想至此,摇头笑笑。

“怎么个不一样?”

“你是我最得力的小厮,”我坐在略高的山子石上,稍偏了头,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墨草……是我身边的人。”

见白芹呆呆的望着我,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我倒也不再吓他,反正我此时心情还不错:我在这里是为赴云宛的约。

今日既要回府,我早换下了那一身的不自在,这里风光这样清亮,原该是素衣广袖雪锦履,软纱轻冠长啸声才配得起。

“三公子怎的还带人过来?”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我继续写我的字,口中便道:“白芹,你去前边儿瞧着,别让人过来。”

白芹闻言,讷讷地去了,不像往日还要啰嗦半天,我心中好笑:这样一句话就吓着了?果然一样都是孩子,还是墨草更知情识趣。

“别写了,我不能久待,”云宛难得正经起来,一展袖坐到我的对面,隔着矮几,一手抵在几上,凑近我低声道,“太子受了惊吓,挪去父皇帐中诊治,才醒过来,除了我,七弟他们现在都在父皇那里。”

“不是什么刺客吧?”

云宛哼笑了一声:“三公子果然百转心肠,不过,你可知是何人?”

“外围的禁卫兵不在眼前,后来也并没有听说调进来,所以大概这并非是外贼所为,至于别的,我一时也猜不着了。”

“御帐那边儿的人嘴都紧得很,我也是猜的,”云宛冷笑,“有人自以为是,如今自尝苦果,我猜……不是云川,就是云坚!”

我笔下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掠过无数念头,但私心却觉得此事定有云川的手笔:“七殿下心思细致,城府深沉,此番动作过于冒险,不应该是他;然而三殿下虽然动机和可能性最大,但我直觉不是他。”

“若真是七弟可怎么办?”云宛不正经的口气又出来了,“说起来,那剑……只差了一步就能拿到手了呢……”

我想起夜宴上那一幕,没忍住便问道:“六殿下不是在太子跟前承诺不与七殿下明争了吗?”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心甘情愿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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