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两位年长伴侣共同的认识，这次留给两个小宝贝的是一套两室一厅一卫的房子，就是为了应付家长临检用的。裘母来过一次，那回童沫“出差”了不在。裘母知道童沫，就跟童奶奶也听过裘良的名字。

祁开回来后休息了一天，又开始正常上班，童沫这边的事，他没时间帮忙，何况现在有了袁明礼。对于袁明礼这个人，祁开还是不怎么待见，奈何他是童沫的男朋友，面上还是客客气气。每次跟童沫见面祁开还是免不了伸抓蹂躏下童沫的头发来发泄，然后嚷嚷说自己为什么也会有一种看着辛辛苦苦种出的新鲜水嫩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情。孙亦潼开始听了还会笑，后来次数多了，也就无视了抽风的祁开。

祁开和孙亦潼两个人的生活过得跟普通小夫妻没二样。周末的时候祁开还会带孙亦潼出去玩，小惊喜小浪漫什么的也还是有。祁开跟读书时差别并不大，孙亦潼则不是。按理祁开作为男的，压力要比孙亦潼大不少，比如他得赚钱买房子，虽然孙家的意思是双方一起买，写两个孩子的名字。祁开和孙亦潼知道也觉得合理，但祁开还是觉得孙亦潼跟着他不能让小姑娘吃亏，存款多一些，生活也会好一些。在这点上童沫是赞成地，而孙亦潼这边的变化，更多的是来自她的工作环境，或者说她的同事那里。

初入社会，遇到不友善的奇葩同事，对孙亦潼这类单纯不爱惹事的姑娘来说打击真是不小的。因为总是息事宁人，很多情绪积压在心里，久了郁气就多了，心情就很难变好。祁开是个开心果，如今因为工作的缘故不可能时时在边上逗孙亦潼，加上不再是学生，孙亦潼也不会那么轻易被一个笑话就给逗高兴。祁开对孙亦潼是好，到底自己也年轻经验不足而且天性也单纯，很多事孙亦潼不说出来，祁开根本发现不了。

这些问题童沫看在眼里，却也真的无能帮忙。那是祁开小两口，要自己去克服的。

“亦潼姐啊，就是太隐忍。”童祉媛只有跟童沫一起时，才会忍不住抱怨几句。“祁开这个二子，脑袋里的神经又都是笔笔直地，我真为他们两人担心。之前看亦潼也是笑嘻嘻很好说话的样子，结果全都一个人藏在心里呢。干嘛看着我这样笑？我又不会去跟祁开说这些话，就是对你和顾二叔叔，好吧？”

这天童祉媛回学校有事，跟实习的公司请了假，然后蹭了童沫的车，顺带去他“宿舍”观光，表示如果自己对他宿舍不熟悉的话是很容易穿帮的。当时袁明礼和裘良都在。裘良这天是决定蹭饭无疑了。

袁明礼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童祉媛撅着嘴巴瞪着一脸无奈的童沫。

“哼，你还是想想你自个儿吧。”童祉媛不再睬童沫，笑嘻嘻地跟袁明礼打了个招呼，就径直进屋参观起来。裘良跟童祉媛见过几面，也就是点头交，貌似裘良对童沫的朋友都不太感冒。

“要不要把来福也给你挪过来？”袁明礼半开玩笑道。

“啊，真的？”裘良丢下童祉媛奔了过来。“那我晚上就住过来，分分钟的事，反正东西都在。”

“我想想。”童沫认真地摸了摸下巴。“是个好主意。”

童祉媛和裘良在边上都亮着眼睛，只有袁明礼在翻白眼。在童沫反应过来之前，袁明礼跟那二人打了个招呼，把童沫拉近其中一间属于童沫的卧室进行教育。童祉媛和裘良对视了一眼，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说袁明礼真不打算见家长吧，也不太可能。如果按礼尚往来，童沫不是也见过袁母吗？可如果真的见了家长又能怎样？他那么一个大人，是站着给童爸揍拳头还是给童妈扇巴掌还是给童奶奶抡拐杖？跟童沫会时不时想到自己是否会或要回家发展，袁明礼也一样会想到。这个问题太实际，但凡对两人的关系还有一丝认真，就不可能忽视。现在还有来福，可以算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了吧？虽然是只没蛋的公猫。

“介绍我家人给你认识吧？”袁明礼还没开口，童沫那边却出声了。这一出声，袁明礼就更不能马上回什么了。原本这样有些幼稚地把人拉进来，就是因为童沫那么随意地把来福招来，自己却被丢在一边感觉有些吃味。“你想裘良妈妈也见过马先生，顾叔叔顾阿姨都认识Andrew。你不是我男朋友，也是我认识的一位学长。这里住的多是马先生的员工，而你是马先生的至交，我们认识，你出现，不也合情合理？”

“你这说了一串，好像我还真该认识认识了。”袁明礼跟童沫并排着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床铺是前天晚上铺好的，床上用品是从袁明礼家的客房挪过来的。本来准备换全新的，但又觉得不真实。那套床单被套洗过两次，颜色也像男生会用的，可以说非常合适。“怎么安排，你说，都听你的。”

“那么乖？”童沫笑着对袁明礼一挑眉。“啧，莫不是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反正帅媳妇，我妈已经见过了。”袁明礼也不计较，笑着回道。

“这两年对我父母来说很重要。”童沫忽然变了脸色。“他们处在一个很关键的时间点，所以我这里一定不能出任何事。我想……顾希应该也是在等这样的时间。你知道，很多事之所以变成坏事，并不是因为它本身是件坏事，而是它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方式被错误的人发现了。出柜是需要规划的，就跟一个人决定了要结婚那样，是需要经过精心准备地。当然很多人结得冲忙，出得鲁莽，最后也还是有好结果，这里运气的成分多。但我不能去赌运气，万一我没有呢？对不对？”

“你父母跟你说了什么？一定不是直接喊你回去发展。”袁明礼也立刻注意到了童沫情绪的变化，神情严肃起来。这两年两人都没有提过这个问题，就那么平常地相处地，小日子很惬意。到半年前袁母意外地出现，对两个人这种平静的生活还是带去了影响。这种影响没有消除，如今更加强烈了。

“是房子。”童沫实话道。“是暗示还是真的觉得那个楼盘不错到不重要。”

“说实话，如果你来自祁开这样的家庭，我可能还是会更加束手束脚一些。”

“未必，因为那样我们可能根本不会认识。”童沫耸了下肩，并不打算跟袁明礼在这个假设上多扯。“长辈对小辈总是会有很多期待，特别是那些他们想要又没得到的。……小媛和裘良还在外头呢，我们在这里谈这些不是时候啊。”童沫哈哈两下，想把气氛缓和下。“也就这会儿想想，等过两天他们回去，就好了。”

“有想好将来开什么公司吗？”袁明礼忽然问道。这个问题，袁明礼还从没有正式问过童沫。“你是要自主创业的不是吗？记得我们刚开始认识，你就跟我讲过。我呢，是你的前车之鉴。顾希现在也算是一个小老板，虽然不是他真正打算投资地，也是一条路径。毕竟你们很年轻，哪怕摔倒了也有时间再来过。”

“那你会跟我回去吗？”童沫抬头看着袁明礼，表情非常认真，这个也是童沫从来没有认真问过袁明礼的问题。这个时候出口，反而自然了。“呐，在那边你也有生意伙伴，开个子公司什么，或者办事处。”

“其实小沫，这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袁明礼伸手勾住童沫的肩膀，两个人就那么紧挨着坐着。“现在交通很便利，我们可以在两个城市安家。而回去，最直接的，你必须要出柜才行。这种事，还是要自己跟家人说才好，不能让别人代替，更不能让家人从别人那里听到。这样，对他们不好。”

“这点我也明白，所以……”童沫无奈地撇了下嘴。“委屈你继续呆在柜子里，这次给你开个窗。”

袁明礼被童沫的话给逗乐了，笑着摇头，倒不是在否定什么，最多就是挺无奈，但这种无奈，又不会给人带去负面情绪，因此还是忍不住会笑起来。袁明礼差点忘了，童沫可是小小年纪，什么都明白，事儿看得真真的，道理一筐一筐，做事儿一板一眼。想到这里，袁明礼笑得更开了。

“笑吧。”童沫一摆手。“到时好好表现。”

“遵命。”袁明礼反应迅速。

四人中午一起吃了饭，童沫决定这天早点下班去接童奶奶他们来宿舍。因为童家人来得多，出游是一起都有照应，所以没有要求工作的童沫陪同。隔天童沫大伯他们要去隔壁市玩，童奶奶则就想留在X市，晚上跟童沫一起吃饭，多看看自己的小孙子。童爸因为工作的事会最早一个回去，童妈留下说陪童奶奶。

除去童沫，童奶奶也是童爸童妈关系中至关要紧的一环。

袁明礼的出现是在晚上童沫他们吃饭的时候，用的就是偶遇熟人所以礼貌地起来打个招呼再随意地互相介绍一下的方式。当时就童沫一家四人，童祉媛和她父母祖父母都不在。然后袁明礼就去了隔壁桌，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吃饭。一切看似都很正常，童沫顺带给父母多介绍了几句，哪里都看不出异常。

“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工作了，发现认识这样的朋友还是很好的。”童沫忍不住说道，边说还边给童奶奶夹菜，笑眯眯地。“我有客户还跟袁先生认识，他在我们老家也有客户，不时会去出差。”

“他多大了？”童妈随口问道。

“三十五左右吧。”童沫大概说了个数字。“是不是很有魅力？也是毕业后工作几年自己创业地，我也想这样。”童沫说的也都是真话。“他和顾希一个专业，不过……异曲同工嘛，创业的心是一样的。”

“是做什么的？”童爸听童沫说完后问。

童沫大致讲了下袁明礼的工作，也没有细说，完全是顺着童爸的意思。袁明礼的客户和童爸的并没有交集所以两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认识的人，童爸想了解下，多半还是因为童沫的关系。

“你爸跟他那么大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成就呢。”童奶奶道。“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

“我也很厉害。”童沫自夸道。

“是，你厉害。”童妈笑着看了眼童爸，很快又把视线转移到童沫身上。“小希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吗？和你爸一起去送送吧，也是难得回来一次。”然后话题又很快被转移开了，毕竟对于童家人，袁明礼依旧还是一个陌生人。“这孩子也是从小就特别懂事，现在还在外合伙开了餐厅，比你厉害。”

“那是因为他朋友是厨师。”童沫有些小不服气。“餐厅么，我也可以开起来的。”童沫见童奶奶都开始笑了，觉得自己这样语气反应有些莫名其妙，转而道。“我跟顾希说好了去送他，他说不麻烦就算了，现在跟我越来越客气，就跟顾叔叔一样。对了，我给小暖暖买了点东西，就在我宿舍里，等下妈和奶奶帮我给看看是不是合适。小孩子的东西真不好买，就是觉得很可爱。”

“你那小小侄女到跟你小时候很像。”童奶奶道。“长得讨人喜欢，不哭不闹，见人就笑。”

“那也是一个老气横秋的小家伙，哈哈哈。”童沫乐呵呵笑道，饭桌氛围又更好了。

这顿饭一家人吃得挺不错，童妈和童爸之间也没有早些的那种疏离感，偶尔还能一唱一和上。周围人这两年发生的变化是不是有影响到他们，童沫无法断言，只希望有影响，也是好的那一面。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很久，孩子们都长大了，还有新生命降临。时间总是走得特别快，感觉马上要抓不住，但看看童奶奶又觉得自己也还是年轻的。有的心结堵在心里，发现难以解开，最后真放下了才知道，它其实并不跟当初想的一样复杂。那个结其实很早就从心里出来，就粘附在表面上，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童家人到的时候，裘良也在，还很巧地在厨房里洗水果。不像一般男生宿舍，房间很干净，裘良说会每周找阿姨过来打扫。童奶奶了解童沫的生活习惯，所以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去了下童沫的卧室，又在客厅里坐了会儿，跟裘良一起说说话，主要是为了了解下自家孩子的室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本裘良有想把马恩年拉过来，很无意地让童家人自己发现他和马恩年的关系。和童沫提过，童沫认真想了下后谢绝了裘良的好意。这样的暗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不太合适。裘良也是一时念头，被童沫那么一说后也觉得不合适，笑道幸好没有跟马恩年提，不然一定会被笑幼稚。

“我也不是X市的人，家里就只有我妈。”也不是特意，聊道时裘良并不忌讳谈论自己。“我妈开了一个小卖部，也许将来在这里也可以继续开。只要有一个店面，有一笔资金。当然我跟童沫不一样，这里相比于我的老家，有更好的发展空间。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亲人和朋友在那里。”

“这里是很好。”最后，还是童奶奶接的话。“你是个好孩子。”

“我想是的。”裘良看了眼童沫。“我们也算是互相照应，大学里，他就是个好室友。”

和家人回了酒店，童沫也住那，会住到童爸回家。一家人到时，顾希正准备退房。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多小时，时间很充裕。童沫知道顾希买的几点的机票，是故意早早过来的。

“我送你吧，这个点不好打车。”童沫随便找了理由。

“也好。”

童妈让顾希再等几分钟，她有些东西要给陈阿姨。童奶奶拉着顾希嘱咐了几句，顾希很乖听着。童奶奶也是很喜欢顾希这个孩子，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非常了解。说话时还会提到徐爷爷他们，儿孙不在身边老人总是格外惦记。童爸本来也要一起送，最后被童沫说服了。大人们都明白，两小孩有悄悄话。

送顾希去机场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童沫不着急，反正到了那里，候机得好一会儿，有时间。
94、见面安排

因为还要工作和接待家人，童沫并没时间去细想顾希为什么买这么晚的机票。算算时间，等他到老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想到这个问题，童沫忍不住看了眼顾希。顾希那会正在跟Andrew打电话，算算时间Andrew那边已经是早上了。电话里隐约能听到些声音，那孩子貌似还有一点起床气。

“送我到机场后，你就回去吧，天太晚了。”顾希挂了电话，对童沫说道，没有什么表情。

“再晚也是这个黑度，我开慢点就是。明天上午没有什么事。”童沫回道，然后两个人又沉默了，一直到机场，童沫打开后备箱帮顾希一起拿行李。行李的件数还是一样，分量也差不多，只东西换了一批。

“进去坐会儿吧。”童沫看了下手表。“还有两个多小时，不用那么早过安检吧？”

“不用。”顾希对童沫笑了笑。“人不会很多。”

童沫给家人发了信息，说他们已经到机场了，自己要再陪顾希坐会儿再回来。发信息时，袁明礼那边也来了消息，还带了张照片，是来福戴着“美瞳”蹲在厕所边看袁明礼给它铲屎。童沫看完，嘴角就自觉自发得上扬了。顾希好奇地瞄了一眼，就看到一只大眼睛的胖猫和一只拿着屎铲的男人的手。

“这是来福。”童沫也不避开顾希，拿近给他看了看。“有没有比之前给你看时胖？”

“胖到没胖，感觉更萌了。”顾希如是道。“Andrew看到来福后，也想要养一只，还跟朋友借了一只过来养了一礼拜。本来想跟你说，等我有空了已经给送回去了。他完全心血来潮，就看着别人养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