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愣在房子中间的人,Su对他一笑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喜欢冀煦。这一点不容置疑。
可刚刚那人说的的确戳到了Su的软肋,尤其是当那个人问是不是真的了解他的时候。
他见到的冀煦沉稳风趣,绝不是那个冰冰冷冷抱起来都嫌硌得慌的家伙。
走出冀家大宅,坐在驾驶座上。Su的头胀的发慌。
在一个人格薄弱的时候另一个人格就会苏醒。Su惩罚似的拍着自己的脸,昨天晚上就不应该做太过。
和冀庭越好时间,Su想着今天去完烨阳得去拜访一趟李轩。
对冀煦的情况可能只有那家伙最清楚了。
听到关门声冀煦转身把厚厚的窗帘拉上,他走到房间一角点上檀香。
房间里除了一盏床头灯根本没有别的光亮。
冀煦就这样拉出一张椅子面对着床坐着。床上一片狼藉,任谁都能看出昨天晚上这里发生了什么。
冀煦端坐着,手指逐渐发抖,然后抖动蔓延到全身。
他突然抓住自己大腿上的裤子死死的拽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他低微的啜泣声在这个环境下显得十分明显。
“你不喜欢考古,我不喜欢和人沟通。你承担冀家的责任,我随心所欲。这是你说的!我们相互不干涉不涉及彼此的世界,可你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份去认识别人!为什么要打乱我研究的步骤。这是为什么!你回答我!”
低吼着质问,冀煦似乎无比痛苦,可没人回答他。
“因为我的关系才注意到Su吧!你根本没经过我的允许,你明明知道我在迟疑犹豫,你却……好卑鄙!”
指责声越来越小,最后连抽泣声都没有了。
光从窗帘漏出的缝隙中洒过来,房门外是极为有礼节的敲门声:“先生,您还在吗?”
“我还有点事,把车备好,我一会儿就出门。”
门外安静下来,冀煦走到窗边拉开窗户,被阳光刺的微微眯眼。转身看见书桌上的字条,拿起来一看,忍俊不禁。
瞧见地毯上躺着的生日礼物,冀煦弯腰捡起,放回书桌上的锦盒里。
似乎察觉到身上并不干净,冀煦皱了皱眉走近浴室。当他看到镜子里那双泛红的眼睛时便停下了动作。
“看起来受刺激了。”冀煦扶着额头,想到桌上的那块玉,紧紧的抿起嘴唇。
当冀煦再从浴室出来已经又恢复成西装革履的模样。
系好领带,拿起电话,看看了那个装玉佩的小锦盒,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在转身之前,冀煦再度一笑,把Su写的那张纸也规矩叠好放进衣兜里。
出了本家,冀煦一路开车去找李轩。
对于他这个特殊病人,基本不用预约。
到了诊所,冀煦直接去李轩的办公室。那家伙这时间果然没有客人。
“冀少,今天不是你看诊的时间,你居然主动过来,稀奇呀稀奇。”
冀煦不想与人废话,走近去把兜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示意李轩打开。
一枚古玉和一封留书。李轩看完大吃一惊:“冀少,你真和三儿……”
冀煦摊开手:“我挺中意他。”
李轩不就这事在说什么,只盯着这枚玉看。
“你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吗?你要是相信,怎么还和三儿这样。”
冀煦皱着眉:“我现在接受你最初说的催眠疗法。”
李轩猛然一惊,“你真要这样做?!”没有得到冀煦的回答,李轩停顿一会语重心长的说:“你和其他的病人不太一样,你要真正的痊愈只能是两者合一。无论是哪一个单独存在都是有问题的,以后肯定会有其他的心理并发症。”
“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有机会?”
冀煦的眼睛看着桌上的东西。
李轩想了想:“总有办法的。三儿或许能帮忙。”
提到Su,冀煦的表情略微一变,李轩敏锐的察觉:“冀少,你们就是一个人。”
第十九章
从烨阳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冀庭做事非常果断也相当有魄力,当即就和Su把项目的细节给确定下来,又指出了LP未来的发展方向。两人连午饭都没吃保持高强度工作近六个小时。相互一拍板,便都觉得饿了。
冀庭说要请Su吃饭,Su没答应,只说自己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回头再由他做东。冀庭也没勉强,两人一同下楼在停车场分道扬镳。
生意场上顺利了,接下来就是情场的事情。
相比于生意,冀煦更让Su觉得头疼。
因为昨天的用力过猛,今天一大早差点儿没给他吓出心脏病。
看了看手表,和李轩约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
京城的堵车让人抓狂,偏偏烨阳和李轩的诊所又是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根本来不及多想,Su立马开车上道。
也是他离开烨阳的时间早,没赶高峰期,到李轩诊所的时间正好是四点五十七分,没有迟到。
“你可是踩着点儿来。”
李轩不知道送了谁出门,这会儿才进来。Su一听到他的声音便笑开了:“我倒是想早点儿来,可京城的交通状况不允许,我看改明儿得把天上都用起来,不然从城里这头到那头非得堵上一天。好不容易休个假回趟家,回家路上堵一天,再回去又得堵一天,冤不冤啊。”
李轩听着他瞎贫,在前台的小护士那拿了张表转身过来,“你说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爱贫,小时候没觉得啊。”
“都跟我哥学的,李哥,你是不是看我特亲切。”
李轩眉头一跳,不着痕迹的瞅了一眼Su:“别说这些废话,今儿找我来干什么。”
“找你聊天呗。”
李轩一乐:“找我聊天?找我聊天可是要花钱的。”
“我请你吃饭还不成?”
Su早定好了位置,就等着请这尊大佛挪位置了。也是饭点儿上,李轩也没推辞,让小护士下班,又收拾好自己跟着Su出门。
说请饭,Su也真是舍得下本,带着李轩直奔国色。
那地方两人都熟,从小到大撒脱玩开的地方。一到地,两人就上了预定的包房。
Su懂得顾人,也知道李轩的喜好,菜都一早点好了。几乎是进门就能吃饭,一点儿时间都不耽搁。
李轩见着这阵仗就知道肯定有情况,嘴角咧到耳朵跟后面对着Su说:“哟,今天是刮得什么风呢,三儿还这么体贴了。”
“您别寒碜我,不是有事求您了嘛。您就放开肚皮可劲的吃,要觉着还不够,再点上,可说好了,不兴给我省钱的。”
Su这说法就跟自己是暴发户一样,可把李轩乐坏了。两人就着一桌菜也吃了七七八八,桌上侃着大山是丝毫不提正事,到最后,还是李轩憋不住:“三儿,你就直说什么事吧。”
“那我可说了……”Su脸色一变,方才的嬉皮笑脸立马变得严肃认真:“李哥,冀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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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在去A大研究院的路上的时候脑子里全部都是李轩的声音,根本没认真认路,直到被警卫员拦住他才恍然大悟,自个儿差点就闯大门。
车子停在校门外,他如同那次醉酒时候一样走着进来找人,一样算不出自己走了多长时间。
说着对不起,Su转头朝着一边的停车场走过去。
雷克萨斯果然在那停着。
和李轩分开后他就往这边来,总觉得冀煦除了这里不会去任何地方。
靠在车边上,Su点起一根香烟。望着研究院办公楼的灯光,也不知道哪一盏是冀煦的。
Su告诫自己要冷静,可他却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冀煦。
烟是一根接着一根,他的脚边几乎是满地的烟蒂。
不知道站了多久,Su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凉,他低头一看,深深皱眉——烟盒里的香烟已经抽完了。抬起左手看了看表,时针指向晚上十点。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从研究院里出来了。
Su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烟蒂放回烟盒,接着继续等待。
雷克萨斯旁边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的开走,最后停车场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辆破车。
Su再次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这个时候,Su总算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西装革履,气质如冰。忍不住有点儿失望。
那家伙似乎在和同事说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
走得越近那家伙走得越慢,最后再距离Su五米有余的地方站定了脚步。
明明是气质冰冷的人,可看到Su的时候眼神却闪躲起来。
既然他不过来,那就自己过去。
这样想着的同时,Su迈出脚步,几乎同一时间对面的人也迈出脚步。
两人均是一愣,又各自把脚收了回去。
沉默的气氛蔓延开,停车场都显得诡异起来。
“咳咳。”Su终于还是忍受不了,用咳嗽打破沉寂:“今天早上,对不住了。我被你吓到,心情不太好。”
冀煦微微吃惊,眉头轻轻的锁着。他没说话,也没看Su,只是偏着头看着另外一个方向。
“唉,我叫你什么?跟着他们叫你冀博士?”
冀煦一愣:“随便你。”
Su点了点头,又习惯性的想要摸烟,可一想到烟已经全部抽完便讪讪地耸着肩:“今天你还好吧,我送你回去?”
听了这话,冀煦脸色一白,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
Su赶忙说:“你们一个身体,我有点儿担心。”
“哦。”
好像放心下来的样子,他慢慢的走向Su,掏出车钥匙递给他。“麻烦了。”
说完,他便看也不看Su一眼的钻进副驾驶。
车子发动,Su的心情也随着变得有些奇怪。一面开车一面偷睨旁边的人,和冀哥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就连坐在车上的姿势都不一样。
冀哥会靠在椅背上,慵懒得眯起眼睛,而他则会端正的坐着,好像时刻都警惕着。
“你和冀哥能沟通吗?”
冀煦微微转了转头,回答说:“能。”
“我今天见过李轩了,他说一般像你们这种情况都会有不同的名字,你们为什么用同一个?”
“名字不重要。”
Su噎了一下,继续开车。
这压抑的气氛让人难以喘息。只要Su不开口,那个人就能一直不说话。
不得已,Su又想开口,可他只张了张嘴,旁边的人就说:“请你好好开车,不要胡思乱想。”
被这样说,他根本就开不了口。
Su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这个冀煦。对他而言,这就像附在冀煦身上的幽灵,他不但不乐意见他,更是有点儿害怕的。
自从小时候在沈爷爷家见到那个长发白衣的影子,他就烙下了病根。
可是李轩却告诉他说,他们只是分裂开来的一个人,不是隐藏的性格被挖掘,而是这两个个性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冀煦。
不愿意和人交际却善于交际,喜欢考古却不能考古,这样的矛盾在冀煦身体存在了很多年,于是那个天才一样的家伙,居然自己把自己一分为二了。
“我知道的时候冀少就已经是这样,他自己乐得轻松,好像什么都不用愁。可是分裂的越久就会形成越健全的独立人格,当冀少开始出现后遗症的时候,一切都不可收拾了。”
李轩就是这样对着Su说着匪夷所思的话。
谁能把自己的精神一分为二?冀煦就可以。
冀家人。
这三个就像敲在Su心口上。
“最让人意外的是,我和分裂出来的冀煦聊天的时候,那家伙居然有了很强的执念。执念的来源还是一个不可考的故事,也就是一个梦。好像是一个和凛文帝有关的同生共死的梦。”
Su的心砰砰直跳,他斜睨一眼端坐的冀煦,心里想着,好像自己和他第一次见的那天晚上也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为了一个梦产生执念?这听起来怎么这么玄乎。
Su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抖。
旁边的人立马看了过来,好像又要告诫他认真开车。Su立马打断人:“我知道好好开车,这不开得好好的嘛,一定给您安全送回家,您就放心了吧。”
一面说,一面踩油门。
车速越来越快。
和他待在一起,Su有一种不畅快的感觉。心里忍不住的咒骂李轩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是同一个人,就该一样对待。这是李轩离开之前对Su所说的。
Su也真想那样去做,可现在他有点扛不住。
“你为什么非要开凛文帝的墓呢,那样不会折寿吗?”
没有得到回应,Su咳了一声:“那天你怎么会去S的那座山上?”
又没有得到回应,Su的耐心都快被磨光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去也挺好的,后来让我见到冀哥,我和冀哥能这样,山上那一夜也算是功不可没。”
“我想去山顶俯瞰乾陵。”
“啊?”Su嘴角往上一扬,语气似嘲:“你对凛文帝还真是爱的深沉。”
那家伙又闭嘴不言了。
Su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类似开玩笑的口气说:“我听说你执着一个故事啊,瞧您对我那态度,该不会您认为我是另一个主人公吧?”
Su是纯开玩笑,可话说完后,他看见对方瞬间惨白的一张脸就知道坏事了。
这他妈说什么不好,非得说这玩笑话,真戳中人家心事了。
这会子,Su恨不得抽自己丫一大嘴巴子。
别人话没挑开自个儿倒凑上去了。
心里一急,Su就转头忙解释说:“我这就一玩笑,不过要您真要这么想还真别了。我虽然玩得大发,可真是一条心的。对您……嗨,我都瞎说什么。这页掀过去,我什么都没说,您什么都没听见。”
说完转头,继续专心开车。
一路到冀煦的小洋房,车猛得停下,两人均是往前一撞。
Su解下安全带跳出去:“到了,您早点休息,我这就走了。”
他说完也没等冀煦反应,撒丫子就院子门口跑。
一路跑到大路上,才觉得自己傻逼。
冀煦家这地方,的士根本很少出没。从这到能够叫车的地方起码要走个把小时。
掏出手机,必须得给司机打个电话。
可这等司机来的时间起码得有四五十分钟,烟也已经抽完,这几乎入冬的天气他就穿着一套西装傻了似的站在路边上连个消遣都没有。
遇到冀煦,总这么糟心。
Su回想着刚刚如同智商归零的举动,狠狠的锤了一把自己的头。
“要对他好,还真挺难的。”
他叨咕着,心里总有个疙瘩,怎么都觉得这家伙跟鬼上身一样。
越是这样想便约觉得深夜的马路上阴森可怖。
Su甩甩脑袋,镇定下来。他抱着胳膊抵御寒风,往市区的方向走去。
才走没两步,就听到后面一声叫:“江山,在外面凉快吗?”
冀煦!?
Su猛一回头,瞧见熟悉的冀煦带着微笑站在路灯下面。那笑容印的Su的心上一暖,放开手臂,对人说:“冀哥陪我一道凉快,我浑身上下都热了。”
第二十章
小洋房的灯还暗着,这家伙刚刚一定是跟着自己出来的。大爷的,也不知道在后面看他的怂样看了多久。
刚一进屋,Su就把冀煦按在门上强吻起来。
黑暗里的深吻,让触觉变得极为敏锐。
冀煦双手推动了一下Su的肩膀没有成效,他便反手搂住那个在自己身上卖力的人。两人沿着墙壁互相推攘着,谁都没有拿到最后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