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家团圆(包子)下——辋川槿
辋川槿  发于:2015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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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将小花盆小心翼翼地递给闻人潜。闻人潜笑道,“小家真的不要了吗?”

小家急忙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小家不是不要小家的眼泪咯。这样眼泪会不高兴的。小家是想你喜欢小家的眼泪,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样就不会难过啦!”

闻人潜便将小花盆接过,捧在怀中,看着小家的笑,也不由唇边勾笑,认真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家的眼泪,喜欢眼泪,让他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

小家便嘻嘻笑道,“嗯嗯!”

闻人潜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忽地皱紧眉头,一手捂住心口,脸色大变。小家看见他的模样,不知道他怎么了,还呆呆问他,“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闻人潜摇了摇头,想要说话,但这时心口剧痛无比,已然说不出话来,竟也浑身失力,抱着花盆慢慢地跪倒在地。

小家见他倒在地上,心里很是害怕,又不敢靠近他,便大叫着,“大支大支!”何支急忙跑上前来,正要扶起闻人潜,却被花花制止,听他道,“别动他!”

何支便不敢动他,拉过小家,将他护在自己身后,便见闻人潜面露痛楚,一手紧紧捂住心口。而花花虽是不动,但神情却十分紧张,而隐隐有着期待。

众人提心吊胆之时,就见一道红光冲出闻人潜的胸膛,倏地朝着花盆钻去没了踪迹。闻人潜这才慢慢松开手来,神色渐缓,忽又脸色大变,不可置信般地看向自己手中的花盆,只觉其中灵力翻滚波动,剧烈非常。

他回头去看花花,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花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小盆,忽地嘴边一咧,露出笑容。闻人潜转眸去看,便见那盆中精光闪动,渐渐覆盖整个花盆。那光芒越发强烈,其中似有无数灵力翻涌流走,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后,那光团忽地飞散而开,盘旋而起,光亮耀眼,竟使人无法睁眼。

闻人潜勉强睁开眼来,就见那光束环绕之间,似有何物正在快速生长成形,待他逐渐看清之后,闻人潜不由一阵心惊,急忙将那小盆放于地上,远远避开。同时那光芒渐渐弱去,众人睁开眼来,便见一朵光亮四射的冰雪莲花安然盛开。

这时便听小家惊喜道,“真的开花啦!眼泪开花了!”

闻人潜惊喜交加,却是喜大于惊,又见那雪莲花蕊之中,有一物正慢慢腾起,同时瞬息变化。众人眼见那物越来越大,形状面容也愈发明显,悬浮于空际之中,安然恬静犹如雪莲。

花花仰头看去,却忽地一下跪倒在地,连声道,“多谢上天垂怜!多谢上天垂怜!”

便见那空际之中,悬浮着一人的身影,体肤雪白,墨发柔然而动。而随着他身体的塑成完全,冰雪莲也逐渐消融至消失,待得完全成形之时,那雪莲忽地消失不见,光芒也倏然消失,那人也随之落下。

闻人潜飞身去接,将他抱在怀中,见他赤身裸体,四肢微曲犹如婴儿,双目紧闭不曾张开。闻人潜立即将他的身子裹好,便见这人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清澈透亮,尽是无知天真。

便听他道,“你是谁?”

闻人潜微微一愣,还不曾自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恢复过来,一时语塞,道,“我、我……”

他又看看周围的一群人,又道,“你们是谁?”忽地看见了小家,便从闻人潜怀中起来,走到小家面前。这时衣衫掉落,他也不知羞耻,眼睛直直地盯着小家,眼睫扑朔地眨动,忽道,“你是人吗?”

小家愣了愣,咬了咬手指,痴痴道,“是、是。”

他听了,点了点头,忽又转头看向何支,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宝宝,对抬头对何支道,“你是人吗?”

何支急忙点头,虽见他与小家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深知他并不是小家。那人又是颔首,转而去问他怀中的宝宝,“你是人吗?”

小宝宝现在没有睡觉,躺在何支怀里咬着手指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个人,忽地叫了声,“唔——”

那人奇怪地歪了歪脑袋,又道,“你是人吗?”

小宝宝这下没在理他,转过头去贴在何支怀里,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那人又要问他,却被花花推开,听花花叫道,“哎呀哎呀!羞死人了!”便见他忽地变高变大,变作青年模样,附在这人身边私语了几声。

这人听了话后,呆愣了一阵,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四下里看了看,连忙去捡起一边的衣服穿起来,蹲在地上,一脸瑟瑟地看着周围一群人。

何支看看青年模样的花花,又看看那人,又看看小家,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不觉间瞪大了眼睛。

那人穿了衣裳,依旧缩在地上,看着众人,小心地咽了咽口水,道,“你们……我是、我是……”他忽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余光里看见闻人潜,见他站在一边面有哀戚地看着自己。

他便慢慢地站起身来,直起弯曲着的身子,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又小步小步地走到闻人潜面前,低下头去,拉了拉闻人潜的衣袖,低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闻人潜听见他亲切的声音,看见熟悉的面容,忽地一阵热泪涌上眼眶,对他连连点头。那人见了,便开心一笑,又摇摇他的衣袖,道,“那你,也知道我家吧?带我回家吧,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等我。”

闻人潜忍住眼泪,颤声道,“弟弟?”

那人露齿一笑,道,“是啊,就他那么大。”他转头抬手,看向指向花花,却忽地一愣,见花花已是青年模样,身姿挺拔高昂,风姿翩然绰约。

那人便摇摇头,道,“不,不是。”他抬手比了比,道,“我弟弟,才这么大。”

壹佰叁拾肆章:终章

待闻人潜离去后,小家的生活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而对何支而言,这只是又一场鸡飞狗跳的生活的开端。除了家里原有的三只活宝外,不时引发小屋里阵阵轰动的小魔王现在正攥紧了小拳头,皱紧了肉乎乎的小脸蛋,准备酝酿下一场“灾难”。

而一旁的何支正在努力地哄小家喝药睡觉,趁着现在小家伙还安静着,以免这小魔王带动小家,两只小鱼又一齐哭得何支“花枝乱颤”。

何支端着药碗,暗中使着劲把碗推向小家,小家也是一脸正色,两手抵住,不肯给何支机会,同时又眼巴巴地盯着何支,眼里泛着小泪光。

何支只得道,“小家!就一口了!喝了就给你吃糖!”说着,他伸开掌心,晃了晃手心里的冰糖。小家坚决地摇着脑袋,眼睛时不时瞥着那颗闪亮亮的冰糖,抿紧嘴巴,不肯示弱。

何支又道,“那你含着糖,再喝药,行吧?不过不准吃下去哦!”

小家这才飞快地点点头,迅速伸手将冰糖抓来,紧紧地握在手心,生怕何支抢去了。何支叹了口气,道,“吃吧吃吧。”

小家这才含了冰糖,看见那乌漆漆的药汁,皱了皱小眉头,含着糖唔唔了几声。

何支正色道,“不可以!喝了,就一口!”

小家又挣扎了一阵,实在拗不过何支,这才垮下两条小眉毛,端着碗一鼓作气将药喝了下去。何支还在一边道,“这才乖哦!要让我看见咕噜咕噜哦。”

小家瞥了瞥他,使劲咽了几口,何支见他喉结滚动,这才满意。小家喝完,整张脸都要皱成核桃仁了,他难受地咳嗽了几声,眼角都要泛出眼泪来。何支这时又将冰糖递给他,夸赞道,“小家乖,再给你一颗。”

小家看了看糖,摇了摇头,竟是一脸嫌弃,十分不情愿地叫道,“好小啊!要大的!要大的!”

何支道,“大的小的都是一样的。”

小家急道,“不一样不一样!小家要大的!”

何支朝着糖罐里瞅了瞅,伸手捣鼓了几下,又拣出一颗。小家却一把将糖罐抢来,叫道,“小家自己选!”

何支哪里敢放手?暗暗使劲扒住糖罐,嘴里道,“好好,小家自己选。”

小家挑拣了好一阵,才找出一块中意的冰糖来,喜滋滋地捧在手心里,任由何支把糖罐拿走。何支又道,“好了,吃了就睡觉了。”

小家满是欢喜,高兴地点点头,将冰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见手心还有残渣,又伸出舌头仔细把糖渣舔干净。何支无法,只得由他高兴,见小家含了冰糖就要躺下,急忙道,“不能边吃边睡,牙会坏掉的。吃完了再睡觉。”

小家只把嘴巴抿得紧紧的,也不说话,望着何支听话地点点头。何支才歇了一口气,打算将药碗放回厨房里,甫是起身拿碗,便听一旁摇篮里哇的一阵响亮的哭声。

何大妈一个箭步冲到摇篮边,连药碗还紧紧握在手心里,趁着小家还没哭出声来,两手捞起小崽子便朝着外头走去,还不忘回头对小家道,“糖吃完了才能睡觉!不准下来!”

小家愣愣地点点头,缩了缩小身子,动也不敢动。

何支将房门紧紧关好,这才开始关注手里的小崽子,对他又拍又呜,将宝宝放到饭桌上,解开他的襁褓,见他没有拉屎撒尿,又轻轻拍着小家伙,连声哄道,“宝宝饿了吗?马上找奶给你吃哦。”

小宝宝只哭个不停,小脸涨得跟个小番茄似的,何支见他真当是饿了,便走出门去,吹了声响哨,又返身回屋,轻声安抚着小家伙。

没过多久,豹子奶妈便出现在门口,何支忙活了一阵,好说歹说是给饥渴许久的小宝宝吃上了奶。小家伙这才慢慢安分下来,吃完奶呼噜呼噜地睡去了。何支一手抱着他,到厨房里找了块新鲜的肉,递给豹子当作酬劳。

他又在外头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直到小宝宝睡熟了,才敢将他抱进屋去,推门进去时,见小家也已然睡去。何支轻手轻脚地将宝宝放回摇篮里,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小家,见他熟睡的模样,又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坐在小家身边发了会儿愣,突然想起该去洗碗了,而之前的药碗,何支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想不起来丢到哪里去了。起身来找了一阵,这才看见药碗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宝宝的脚边。

他便捡了碗蹑手蹑脚走出屋去,关上房门,身子抵在门上呼出一口大气。已不知这样匆忙地度过了多少日夜。

这时花花与兔儿灰头土脸地进来,两人正是去寻找吃食,为即将来临的冬季做好完全准备。何支见两人脏兮兮的模样,又看了看他们怀中同样脏兮兮的果蔬,不禁在心中感叹了声劳碌命啊劳碌命,让两个家伙坐下,进厨房打水给他们洗漱。

过了半月有余,待一切趋于平静,何支也终于能顺心应手地照顾一大家子人和精时,他带着小家和宝宝,说是趁着还不曾入冬,要小家去看看他爹爹。小家自是开心不已,两人带着宝宝、花花和兔儿一同到阿岳坟上祭拜。

何支将宝宝托给花花抱着,自己领着小家点蜡烛、烧纸钱,磕完头后,何支将小家扶起,指了指一边的土地,对小家道,“小家,这也是你的爹爹。”

小家顿时糊涂了,道,“小家只有一个爹爹呀。”

何支道,“之前来我们家的道长,也是小家的爹爹。小家去拜一拜他吧。”

小家糊里糊涂,只知道何支让他拜,他便也乖乖地拜了几拜,拜完后又对何支道,“道士,和爹爹一样死了吗?”

何支点了点头,摸摸小家的脑袋,道,“小家别怕,不要难过。他去找小家的爹爹,陪他去了。”

小家想了想,看了看一边的小坟,忽地一脸恐慌,抓着何支的手,朝着他怀里钻去。何支忙道,“小家别怕,小家别怕。”

小家抬起头来,眼睫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道,“他也是小家的爹爹吗?”

何支点点头。小家回头看了看那小坟,慢慢转过脸来,瘪了瘪嘴,忽地吸了吸鼻子,鼻尖发红。何支摸摸他的脑袋,低下头去轻声道,“怎么了?小家别哭。”

小家低低地哭了几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水,似是十分难过地道,“为什么不要小家和爹爹……小家哪里不好吗?”

何支闻言,心中微微发疼,将小家抱进怀中,想要解释,却只道,“他只是……他……”也说不出解脱的话来。

小家便呜地一声大哭起来,身子发颤不停。何支听他哭了一阵,心下实在不忍,将小家推到面前,面对着他,温声道,“小家别哭,看看我。”

小家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涕,转眸去看何支。何支看着他的眼睛,发自内心地无比认真道,“他对小家不好,不是小家的错。小家以前是小鱼,是因为你生下来就是小鱼。小家和人不一样,是天生的,就像兔儿和人也不一样,这都是天生的,没有谁对谁错。但是小家的爹爹不懂这个道理,他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对小家和阿岳爹爹不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见识到小家的好还有阿岳爹爹的好。这不是阿岳爹爹的错,也不是小家的错,小家明白吗?”

小家听了他一串的话,愣了好久,才想明白这个事情,呆呆地道,“小家,没有不好吗?”

何支道,“小家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大家都会喜欢小家的。”

小家却摇摇头道,“小家不要大家喜欢,小家要大支。”

何支连连点头,道,“好好,大支最喜欢小家,小家也最喜欢大支。”

小家这才停了眼泪,咧嘴开心笑了笑。何支安慰好小家,余光里瞥见一旁抱着宝宝神色凝重的花花,见他变化成二十余岁的青年模样,样子神态皆与小家有所相似,却不知其中缘由。但见他心事重重,便道,“花花?”

花花转眸来看,几瞬间那眉眼间与小家似是一般模样,何支心下一跳,不禁愣住没有说话。兔儿正逗着花花怀中的小宝宝,见何支神色怪异,便道,“何支你怎么了?”

何支这才回神,眨了眨眼睛,道,“没什么。”又道,“花花,你干什么这么严肃?”

花花愣了愣,便咧嘴一笑,道,“没什么呀~只是想到些事情。”

何支道,“你说。”

花花微微一笑,轻轻摇首,似叹非叹的模样。兔儿便道,“诶呀,你这样正经做什么。”

花花看了她一眼,复又转眸开去,道,“人说天道好还,善恶有报,我忽然觉得,似乎不是这个道理。”

何支与兔儿皆是一愣,不知他因而有此说,又听他道,“善何时有还,恶何时有报?一旦到死,皆为尘埃,或长或短,报与不报有何区别?善人在世为苦,恶人乡间称霸,若说这是天道待还,我不知其何解。恶为念时,不止不灭,待其伤人作恶,犹不得报。与其用这天道来安慰自己,倒不如说天使恶生、令恶行,纵容祸患,为祸人间。”

何支与兔儿听罢,不由心惊肉跳,兔儿即刻捂住他的嘴,低声呵斥道,“花花!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何支亦道,“不平之事常有,可人间正义仍存,好人还是多数,坏人不过极少啊!”

花花推开兔儿的手,将婴儿放入她怀中,正欲作色,却听晴空之中劈过一道惊天响雷。几人皆是大惊失色,待这雷声响过,众人便见花花踉跄几步,忽地跌坐在地,面上冷汗涔涔。

众人忙聚上前来,花花挥了挥手,道无事。何支见状,不由道,“天下虽有恶事,但终究只是心术不正之人的错误。事在人为,天意是无法改变的。倘若我们心存正义,多多行善,自然也是好机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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