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我已经回不去了。死去的人已无法再复生,犯下的罪孽亦不能赎过。我执着于离忧门,那是我唯一的执着,若是因此放弃,”她泪眼朦胧的抬眼看向他,“若是我放弃,就代表着我为救你一掷千金的行为同样引人发笑。”
若是放弃,就相当于连同他都要一道放弃。
“我可不可以贪心的以为,你是为了我而不罢手呢?”
她在他怀中沉睡,未曾回答。
漫天星子闪烁,他抱着她,走过青草与露珠,陪同她,度过漫长的夜晚。
在都城时,她住在王府,而他守在她租下的店铺里。
他不能去看她,她每天都出来,带着他行走都城每个角落,一走就是一整天,直到日落黄昏。他看过她每种表情,生气的,哭泣的,狠毒的,冷漠的,但并没有深情的。
即使是面对泓引,她也只是佯装笑得开心些罢了。
未曾深情过,何以说情深。
她那些小伎俩,仅仅能糊弄如夏缈这样深情到盲目的人。
“君姑娘,可有爱慕之人?”他问过她。
“爱慕?”她冷漠的笑起来,“能卖钱花吗?”
她活得太现实,她看重的,只有离忧门和银两。他的那些世俗的感情,她一点也不看重。
在王府演那场颠鸾倒凤的戏码时,是这么久以来,他碰触她最多的时刻。他懂得哪些地方能迅速挑起人的渴望,可她说过,她只要声音。
又不是假戏真做。
他发现,他变得贪婪。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
“月融,月融,别发呆了,快,她来了。”
此时是君陌败给泓引,自己终于建立起君氏药堂的第三年。君陌赚了点钱,要给月融找个媳妇儿。月融美人儿一脸不配合,坐在茶馆里全程神游天外。
第一个来的是个大家闺秀。
端茶倒茶喝茶的手势都是淑女的标准,就算是笑,也禀行笑不露齿的风范。月融坐得颇为慵懒,抬眼瞧人的模样也甚是傲人。但小姑娘好像挺喜欢他这种类型的,说话言语之中充满向往爱慕之意。
君陌在一旁瞧着,起初挺满意的,看久了之后却不满意了,这姑娘问的问题越来越详细,甚至不在乎她的在场就问:“我与公子成亲之后,是否另有一套房子,与君陌姑娘分开住呢?”
月融整整袖子,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君陌,君陌回了一个笑,遂向对面的女子:“这个问题到还是次要的,我想姑娘应该更看重月融公子的闺阁之术。你可能并不清楚公子以前的职业,”顿了顿,她到是没有说明他以前做的工作,继续暧昧不明道,“你嫁过去之后,一定会很满意的。如果你不信,月融公子可以先给你看看他的技术……”
“啊啊啊无耻!”大家闺秀脸红成猴屁股,把茶杯咚的一放,跑了。
后一个姑娘看起来更为秀气,从最初看了一眼月融就一直在脸红。月融到是动了兴致,语言轻佻风流,逗这姑娘逗得欢快。君陌在旁被忽视,脸色变幻不定,在月融说出那一句“姑娘家住何处?月融送姑娘回家如何?”时,打翻了茶杯,滚烫的热水洒了整张桌子,那姑娘惊呼一声,提着裙子站起来。
“姑娘的腿没伤着吧,能自己回家吗?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么?”君陌阴沉的凝视她。
小姑娘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道了一句:“能,能的。”匆匆回家了。
月融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桌子,似是而非的斜睨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暗笑。
后面的姑娘约莫也就是如此被君陌给吓走了,到最后姑娘们都跑光了也没找到一个中意的媳妇儿。
月融转着杯子,道:“没姑娘了?”
伤脑筋地皱着眉:“那可怎么办,这些姑娘回去肯定说我怎么怎么样,城里的姑娘都不会再来了吧?”
“谁说的,这不是还有一个姑娘吗。”君陌说完,面色不改坐到月融对面,嘴唇一弯,娴淑自得道,“小女子君陌,幼年亡母,早年丧父,今有一君氏药堂悬壶济世为从前犯下的罪孽赎过。敢问公子姓甚名何?”
月融亦是眉眼弯弯,笑容艳丽:“我叫月融,多年前经由一女子救出苦海,至此便下定决心,陪伴左右,不离不弃。”
她微愣住,笑容僵硬下来,再抬眼看去,面前的男子有着一双琉璃般透彻好看的眼睛,当年她初见他时,这双眼睛纵是美丽,却无如今半分神采。
曾几何时,她竟成了他眼中的光影。
她却一直未曾发觉。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