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难为 上——浮生闲散
浮生闲散  发于:2015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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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李承勋实在受不了了,说道:“嗯……不用了,已经好多了……”

“没事,我不累……”云阳说。

李承勋:“……”

似乎这个回答有些不对劲,不过李承勋也没去深思,渐渐就睡着了。

章二十六

永宁七年的十二月十七,突厥二十万大军攻陷凉州,河西陷落。中原与西域的锁钥被扼断。吐蕃自南趁机围攻陇右道治所鄯城,因西北军东调,兵力不足,陇右诸州告急。河西走廊陷落,安西都护府和朝廷失去联系,西域局势未知。

屋漏偏逢连夜雨,安南都护府与剑南节度使都是由郑元忠提拔上来的女干臣,在西南贪赃枉法,欺压当地诸部,西南六诏苦其良久,于是便趁着大唐内乱,在吐蕃的支持下,攻陷了安南都护府治所宋平。剑南节度使刘敏西听说郑氏被诛一事,亦有意鱼死网破,投奔吐蕃。

一时之间大唐全境,只有江南之地算得上安稳。

李承勋从那日醒来之后就开始贪睡,因为天冷的缘故,门也不爱出,懒懒的躺在榻上,看一会儿各地的军情就昏昏欲睡。

云阳进来时李承勋刚刚想要睡下,见云阳来了又硬撑着坐起来,捡起掉在榻旁的那张大唐全境的地图接着看。

“累了就歇着吧,别硬撑着。”云阳走过来把李承勋身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扯了一下。

“朔方军现在,在河东有多少兵马?”李承勋忽然问道。

“从朔方带来六万,又招募了五万。”云阳顿了顿,“不过真正能用的只有那六万兵马……”

“我明白,”李承勋点点头,“那莫翟和令狐邑呢?”

“莫将军从河西带了五万人马,令狐将军从陇右带来六万。”

“那就是十七万了……”李承勋往后靠了一下,“杜预的兵马恐怕还不及这个数,这半年来他折损的比我们多。”

“是,他每占一城都要派兵驻扎。所以虽说是二十万,真正能调动的只有十万多。不过叛军中异族居多,又备战多时,还是不能小觑。”

“若是西北西南没生这些乱子,就可以让你们三镇大军直接与杜预决战河南了。可是现在,想想都头疼……”李承勋话未说完眼睛就闭上了,把地图一扔,胳膊懒散的搭在外面。

李承勋毕竟只是个刚满十七的少年,平常在宫中因为身份的缘故处处谨慎。如今到了绛州,没了身份的束缚,又是在云阳身边,小孩子脾性就显现出来。

云阳把他的胳膊放到毯子里面,李承勋试探的问道:“云阳……你说从回纥借兵怎么样?”

“从回纥借兵,保存西北军的实力,留待收复河西?”

“嗯……”李承勋闭着眼点点头,“不仅是要收复河西,还要平定西南,这事得从长计议。我想让你先写封信给云将军,告诉他我现在在绛州,不日就会去太原府,有劳他将莫翟和令狐邑也秘密请到太原来。”

“好。”

“又要打仗了!”李承勋叹了口气道。

云阳握着李承勋的手,轻声安慰道:“很快就会结束……”

“结束之后呢?”李承勋忽然问道:“结束之后你要回朔方吗?”

“应该……是吧……”

李承勋翻了个身子,不再说话。

未过几日,长安的使者便来了,从京畿道北绕道至河东,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为首的是东宫太子舍人郭兴与左内率府的统领崔成。

两人不仅将李承勋平日所穿的的朝服常服带来,还带来了被李承勋留在潼关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帅印。

李承勋先问了皇帝的身体,又问了朝中诸事,郭兴答道:“圣上自元日朝会之后,便将朝中诸事交给了皇后殿下。如今,由曹王任中书令,与梁相共处国事。”

李承勋点点头:“还有什么?”

“肃王为新任兵部尚书。”

曹王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叔叔,如今李氏宗族中资历最老的就是他,裴后命他为中书令,就是为了博得李氏皇族的好感,减少监国的阻力,况且曹王身上有军功和政绩,任中书令一职并无什么不妥。

而肃王李纮是李承勋的三叔,多年前曾出使佛林,还娶了佛林的公主。这些年在朝中一直不问世事,他脾气好,人也厚道低调,裴后调他到兵部,往后军事调度便不会有什么阻碍,况且又是向皇族示好的表现。

裴后初任监国,最大的阻力便是来自李氏皇族,难免会有人拿出武后韦后一类的来与裴后做比较,说什么牝鸡司晨,会谋害皇子,危害社稷。

所以如何让皇室认可,是最重要的一步。

李承勋沉思一会儿,又问道:“你们此次来绛州,母后可有什么交待的。”

“皇后殿下说,今后天下兵马,皆由殿下您来调动,不必再请旨。”郭兴说完,便从衣袖中拿出一卷黄色绢轴。

李承勋接过绢轴,里面的内容与郭兴所言无差。字是裴后亲手所写,行云流水般洒脱大气的行书,魏晋遗风跃然纸上。

看着自己熟悉的字体,李承勋悬着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命小高将绢轴收好,对郭兴和崔成说道:“你们两位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等人都下去之后,屋内只剩下了云阳和小高。

李承勋道:“可以准备去太原的事宜了。”

现在李承勋还不能将自己尚在人世的消息公诸于众,一则是因为裴后刚任监国李承勋就出现,难保有人猜忌裴后与李承勋是否有什么合谋;二则就算没人猜忌,恐怕也有人会以皇帝病重为由让李承勋回长安侍疾,夺他军权。

况且这场叛乱,李承勋必须亲自平定。

稍作整顿之后,李承勋和云阳就带上小高和一队人马去往太原府。而郭兴,崔成则留在绛州。

两人送李承勋到绛州城外,郭兴扶着李承勋上马,之后心疼的说道:“殿下身体刚好,为何不坐马车,这受了风寒……”

“军情紧急,容不得耽搁,我已经好多了……”李承勋在马上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边系带子边笑着说。

郭兴无耐上前嘱托小高道:“殿下从来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可要好好照顾,不能再生什么差错。”

小高撇撇嘴,斜眼看了一下一旁面无表情的云阳,说道:“郭舍人你放心吧,殿下有的是人照顾呢,根本不需要我……”

李承勋听了转过头看着小高,轻轻地笑了笑。他知道小高在生气,这些日李承勋的饮食起居一直是云阳照顾,从不假他人之手,小高彻底成了个闲人,每天只能干站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简直就是李承勋房内的一件摆设。

“好了,你和云阳也快上马吧!”

小高不高兴的上了马,可是云阳却忽然走到了李承勋的马旁边,接着毫不犹豫的上了李承勋的马,干净利索的动作让其余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原本冻的发抖的李承勋忽然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听到云阳在自己耳边温柔的低语:“阿勋,把缰绳和马鞭给我。”

“云阳……”李承勋想推拒一下,感觉这样搂着似乎不太对劲儿,可是却开不了口。

云阳看出他犹豫的心思,侧过头看着李承勋的侧脸,双唇几乎要贴在他脸颊边,接着低声说道:“军情紧急,容不得耽搁,不是你说的吗?别耽搁了……”

李承勋感觉身上又是一阵酥麻,一时说不出话。想了想,现在自己的身份只是个普通人,与云阳共乘一骑也不算不合礼数,再者现在被云阳搂着,确实是暖和了不少,于是便鬼使神差,将马鞭和缰绳交了出去。

“阿勋,该跟郭舍人他们道别了。”

“哦!”李承勋反应过来,而后转身对郭兴和崔成说道:“两位在绛州好好歇着吧,我不日便会回来。”

话音刚落,云阳已经扬起马鞭,带人策马北去。

好一会儿,郭兴才反应过来,看着远去的那队人马,扯扯崔成的裘衣:“我说岷行啊,这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啊!”

章二十七

大唐三十里设一驿站,天下凡一千六百三十有九所,其中陆驿一千二百九十七所,水驿二百六十所,其他则是水陆相兼的驿。

朔方军的战马日行八十里,一日过两驿,到了入夜,一行人才到了浮山驿。

驿长见是朔方军,忙出门迎接,云阳从鱼袋中拿出金质鱼符,驿长看后,双手奉还,恭敬的说道:“连帅请,这一日赶路想必累了,下官这就命人去准备酒菜和热水。”

大唐的驿站由驿楼,驿厩,驿厅,驿库等组成,规模一般不小。

李承勋和云阳进了驿站,先命小高带着几个人到驿楼将行李放下,其余人便到驿厅中。

驿厅里的炭火烧的正旺,李承勋和云阳坐在主位上,其余人坐在侧边。李承勋虽然被云阳搂了一路,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把手往小火炉边靠,正烤着火,已经有人把酒端来放到火炉上,道:“天寒,连帅先喝些酒暖暖身子。”

云阳点头道:“多谢。”

李承勋好奇的把脑袋探过去,只见这酒和黄醅酒又是不一样,酒泛着黄色,但是上面竟然还飘着些东西。

“这是浊酒,粗劣了些,你若喝不惯,就不要勉强。”云阳说道。

李承勋摇摇头:“我一定要尝尝。”

带酒煮沸了,云阳给李承勋倒上一小碗:“明日还要赶路,只能喝一碗。”

李承勋接过酒碗,一干而净,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云阳,说道:“跟水似的,根本还没喝出来什么味道……”

云阳无奈地看着李承勋,又给他倒了半碗:“只这一次,不准再要。”

李承勋得意的笑笑,开心的直点头。

等喝了酒,饭菜也上来了。时逢战乱,饭菜也简单,就是汤饼和羊肉。不过在寒冷的冬夜,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饼却是再美味不过了,李承勋喝了一口汤,因为胡椒放的太多,辣的不行,连眼泪都出来了。云阳就给他擦眼睛,一边擦一边看着李承勋笑,眼中尽是宠溺。李承勋被他看得不好意,眼神看向别方。

等擦好了眼睛,李承勋继续吃饭,吃了一会儿转过头看身边的云阳,没看多久就被云阳发现了,他转过头来看李承勋,李承勋就对着云阳轻轻的笑了笑,而后低头继续吃饭。

同桌的小高被他俩眉来眼去的受不了,转过身到了另一桌,不满的嘀咕着:“吃饭看碗啊,看人干什么!”

一行人吃完饭便回房里歇着,李承勋自然还是与云阳睡在一起。

因为明早还要赶路,两人早早的熄了灯睡下。

可是没有睡多久,李承勋便感觉身上热的厉害,忍不住将手臂露着出来。可是露出手臂并没有多少用处,便又把脚和小腿一并从被子中露出来,而后忍不住翻了身。

因为动静有点儿大,云阳察觉到,问道:“阿勋,不舒服吗?”

李承勋迷迷糊糊的说道:“有点热,大概是炭火烧的太旺了。”

云阳把床边的灯点着,看到李承勋只在小腹那里盖了一点被角,身体的其余地方都暴露在外面,就替他把被子盖上。

因为累了一天,李承勋也没睁开眼,就任着云阳给自己盖上被子。但是就在云阳给李承勋将被子塞在身下,手碰到李承勋身体的一刹那,李承勋忽然依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云阳的手停下来,问道。

李承勋只感觉刚刚被云阳碰到的地方一阵酥麻,而后摇摇头。

云阳有些疑惑,却继续替李承勋将被子塞到身下,手又不小心碰到了李承勋的腰间,这次酥麻的感觉更加强烈,身体颤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勋,你不舒服?”

李承勋摇摇头,自己把剩下的被子塞好,说道:“没有,就是……应该,应该是喝醉了吧……”

云阳低头看着身边的李承勋,他额上渗出了汗珠,脸颊微红,眼神慌乱。便忍不住抬手去摸李承勋的额头,却是刚刚碰到,就被李承勋猛的打掉。

“我没事……没事……”李承勋慌张的说道。

“阿勋。”

“真的没事,快把灯熄了吧,我……”李承勋的呼出的气息变得急促,他紧紧揪着身下的被褥,“我要睡了……”

身体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身上越来越热,已经感觉到背后渗出的汗水,酥麻的感觉弥漫全身,被云阳触碰的地方会立刻变得酥软又舒服,似乎很渴望被人触摸一样,而下身更是……

李承勋就算未经人事,也明白如今自己身体起了什么变化。忍不住将双腿并拢,小心翼翼的蜷缩起身子,背对着云阳,害怕被发现。

身体的感觉比刚刚还要糟糕,李承勋想转过身搂住云阳,攀附到他身上,身体很空虚,似乎在渴求这什么,这种感觉和欲望越来越强烈,似乎马上就要冲冲破自己的理智。

李承勋抬起手臂,狠狠的咬了上去,让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应该很快就能过去,忍一忍就可以过去,李承勋这样安慰自己,血腥的味道在口中弥散,浸了唾液的伤口更加疼痛,李承勋紧咬牙关,默默的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睡着……

到达太原府时已经接近傍晚,夕阳把人马的影子拉扯的很长。

太原是大唐创业起居之所,亦是大唐的北都,河东道的治所所在。

因为李敢言自太原叛乱,又被击溃于常山,所以太原收回之时没有废多少力气,城中亦没有经历多少毁坏。

夕阳西下,城中的坊门也将要关闭,百姓陆陆续续的往家走,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烟。

等到了河东节度使的府邸外,云炜之等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李承勋远远地便看到为首的三个人,其中一人是云阳的父亲,李承勋还认得,剩下两个李承勋没有见过,其中一人年长些,与云炜之差不多年纪,而另一个看起来三十刚出头,身形挺拔,一双剑眉甚有气势。

刚进城太原时,云阳和李承勋就在小高的提醒了分开,各骑了一匹马。

李承勋转过头问云阳道:“那位看起来年纪最轻的,就是河西节度使莫翟吧!”

“是的,莫将军这次特意从恒州赶来。”云阳顿了顿,接着道:“他的妻儿都在河西,凉州陷落之后就没了消息,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李承勋沉思片刻,道:“年长的那位,就应该是令狐邑。”

等到了府邸门口,李承勋刚停下马,云炜之,令狐邑,莫翟就跪下来行礼了。李承勋忙从马上跳下来,上前一边将人扶起,一边说道:“我这次是微服,三位不用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三人听了,便站了起来。云炜之因为是三人中年纪最长,又最有资历的,所以便先开口道:“太子殿下路上劳顿,快进府吧!”

章二十八

从绛州到太原一共走了五日,李承勋进府之后,先在早已安排好的住处洗了个澡,而后换了身衣服,这才到了前厅。前厅的酒食已经备好,用完晚膳,李承勋与云炜之,令狐邑以及莫翟便一起去了书房。

李承勋坐于正位,其余三人坐在侧边。待茶水端上之后,其余闲杂人等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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