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驯养——肚皮三层肉
肚皮三层肉  发于:2015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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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扬将头靠在墙上,也笑了,弯起的嘴角带着挑衅的意味:“说起来,我也挺好奇的。作为一个叛逃的哨兵,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当时的精神状态有多容易被向导入侵。你是故意的吧?”

脚步顿时停住了。

宁飞的呼吸声拂在成扬耳边,急促又紧张。“你怎么知道我是叛逃的哨兵?”他逼近问,“你想起来了?”

18.

想起来?成扬微征。

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宁飞对他的情绪和态度一直相当微妙。但如果他体会到的感情是真的……宁飞喜欢他,愿意出手帮助他;但又时不时用尖锐的话刺他一下,还把他这样五花大绑地关起来。一般正常人会在刚做完爱之后,就把情人——或者床伴,什么都好——蒙着眼拷在床头吗?

这让成扬忍不住猜想,当年宁飞的叛逃该不会是被自己逼的吧。

这不太科学,在公会里呆了这么多年,他向来只被人夸过脾气温和好相处。如果真的对不起什么人,自己又怎么可能完全没印象呢?

成扬眨了一下眼,顺着宁飞的话说谎:“想起来了。”

宁飞的呼吸乱了一秒。他的手放在成扬脑后,指尖在眼罩系带打结的地方发着抖,好像差一点就要把它扯下来。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离耳边很近。“你终于想起对我做过什么事了?”他说,听起来像一句质问。

成扬诚挚道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真的非常后悔。”

“……你在后悔什么?”

“我当年不该那样对你。”

这句话理当是一瓶万金油,足够笼统,适用于各种情况。无心之失也好,没有及时伸出援手也好。只要宁飞能对此有一点触动,透出一点口风,成扬就能够把这个话题接下去。

可是哨兵的呼吸忽然平稳下来,伴随着一声冷笑,不着痕迹地把自己推开。宁飞指出道:“你根本就没想起来。”

成扬呼出一口气,努力把语气放得温和:“好吧,我只是查到了公会里的记录。”

他以为宁飞会勃然大怒,但对方的表现更像是松了一口气。趁着宁飞还没说话,成扬飞快地补上一句:“但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哨兵轻哼一声:“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不是不敢告诉,是不想。宁飞在心里说服自己。是不想。

成扬明明就在面前,被禁锢得死死的,哪儿也去不了。可他还不满足。大概是因为一解开桎梏,成扬就会离开。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想,干脆就放他走吧。反正这不是第一次,早在少年时期,他就习惯了割裂的痛苦。然后这个想法马上被更强烈的渴望淹没。他看着成扬的脖颈,青蓝色的血管在皮下微微脉动。他想一口咬下去,将成扬整个吃掉。

字面上的意思。生的也好,煮熟也好。皮一寸寸扒开,血液一点点吞下去,肌肉切成小块;心脏留到最后,一定要完整地囫囵地咽到肚子里。

这样,成扬的心就能留在他的体内。无论去到那里,他都不再孤独。

宁飞苍白着脸站着,被自己的疯狂吓得快吐出来。

他最后决定,还是就这样维持现状吧。反正成扬还需要他帮忙,如果把人放走了,或者杀死了,他还能上哪儿交代呢。

“说正事吧。”宁飞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你不想谈谈叶宇晴吗?”

成扬的声音低落下去:“之前你说你有一些头绪。”

“是的。”他继续说,努力将情绪抽离出来,“经过这几天的追查,我基本排除了谢彤的嫌疑。过程比较复杂,要先从我手上的任务的雇主说起。”

“嗯?”成扬问。

“佣兵这行做久了,看到任务要求,基本上能反推出雇主的目的。”宁飞低哑地叙述,“他要求我分别杀死三合会、华青和秃鹫的首脑,任务涉及海河市三大地下势力。我本以为他的打算是将本地黑-帮头领一网打尽,趁机让自己的势力崛起。”

“所以他雇佣了你?”成扬打断道,“白鹏、方文浩、还有秃鹫那位,都是黑道大鳄,只有哨兵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除掉他们。公会向来管理严格,我们内部人员受法规限制不能随意出手,而你恰好是在周边游荡的叛逃哨兵。”

“没错。”宁飞说,“我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踩点,了解他们的行程,制定计划。但是在刚杀死华青的白鹏之后,雇主竟然用谢彤的名字换下秃鹫。这不寻常,一个委托发布后很少会碰到这样重大的更改。所以我有了两个猜想,于是跑去找你。”

结果他们在公会的还没真正交谈上,就先发生了一场小冲突,让成扬趁机控制了他。

成扬点头,示意自己在听。这样的气氛让宁飞感到安全,觉得自己处于全然的掌控地位。于是他继续,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更放松一些:“第一个猜想,谢彤是秃鹫在公会内部的棋子。我的雇主想切断公会和秃鹫的联系,所以杀她比杀首脑更为方便,价格也更低一些。”

“有点牵强。”成扬说,“第二种呢?”

“秃鹫联系上我的雇主,成功让他放弃原本的目标,转而打算向公会下手。”

“这就是你当时准备告诉我的?”

宁飞默认了。成扬叹了一口气,又问:“你的雇主是什么人?”

“我不能说。”佣兵说,“职业道德,就像你也不能说叶宇晴和你在执行什么任务。”

“你已经把他的目标都坦白了,目的也揣测了一番,不差这一点。”

成扬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他几乎想要服从了。但也只是几乎。“不。”宁飞说,并希望这种舒服的感觉能不被影响地持续下去。

这是再次见到成扬以来,除了公会里被控制的那一次,他们之间最平和的对话片段。

成扬说:“好吧。之前你说排除了谢彤的嫌疑,是得到秃鹫正在与你雇主合作的确切消息了吗?”

“嗯。”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继续杀谢彤?”

“我打算从秃鹫下手,先追查纪永丰。”

成扬问:“你有线索了?”

“不,”宁飞摇头,“我有方法。”

“我可以去帮你。”成扬说,语气温柔,“你能先放开我吗?”

“用不着。”哨兵僵硬地拒绝。

成扬的嘴角向下弯去,露出了个稍微有点无奈的神色。“宁飞,”他低声喊,这两个字成功地让宁飞指尖往掌心缩了一下,“就算用不着我帮忙,也还是先解开吧。毕竟人有三急——”

宁飞完全忘了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听到这话,愣愣瞄了一眼成扬的下`体,血色又涌上面颊。

19.

事情的发展与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咔哒一声,成扬的脚铐被解下。宁飞押在他身后,推着他走向洗手间的方向。成扬在心里数着步子,默默把方位记下,等着手铐也被打开。可哨兵的手突然伸向他的胯间,将拉链拉下来。

成扬大吃一惊,差点要跳起来躲开:“我可以自己来吗?”

宁飞一言不发,继续把扣子也解了,扯下内裤,似乎还想伸手去握住成扬的性`器。

“停!”成扬喊,“让我自己来。”

宁飞还没来得及开口,向导的肚子就抢先“咕”地叫了一声。

身后有短促的气音,听起来像一声压抑的笑。成扬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宁飞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会笑的人。

“饿了?”宁飞停下动作问。

成扬点头。

“我买了饭回来。”宁飞说,声音出奇地温顺,“等下给你吃。”

他本来站在成扬背后,现在偏出半边身子向前,打算继续刚才的动作。成扬虽然眼睛被蒙着,却能从皮肤与衣料的摩擦上察觉到宁飞的动态。

对方很放松,这是个绝妙的出手的时机。

只有一次机会,成扬电光石火般在心里过了一遍想好的套路:先用左肩向后撞,再反手锤向腹股沟,争取将人弄倒,最后用手铐上的链子绞宁飞的脖颈。哨兵的反应速度一向很快,他必须出其不意,才有致胜的可能。

趁着宁飞右手还在他的胯边,他拧着腰成功用力撞到对方的肩膀。接触到的地方是湿软的,似乎有一个圆形的未愈的创口。宁飞发出一声痛哼,成扬微微顿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来——他肩上应该还留着之前造成的枪伤。

当时宁飞毫无防备地对他喊疼,难过得连眼眶都红了。

稍微一分神,他的双腕就被反手擒住,下一招再也使不出来。宁飞用力将他按在洗手池前。头被胁迫着向下低着,磕在水龙头上。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宁飞呼吸粗重,好像是在克制自己一样,一个字也没有说。

成扬轻声问:“我是不是不小心撞到了你的伤口?”

宁飞右手死死按住他后脑,手劲大得仿佛要戳进去。那刚好是散发信息素的腺体的位置,成扬不适地挪了挪,又问:“让我看一眼,有没有流血?”

他的头被狠狠往前一推,同时身体又被拉回来。宁飞掏出他的阴`茎。重要器官被捏住根部,他不敢再动,只好跟着宁飞的动作转了半个圈。

接下来,哨兵没有任何举动。成扬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补一句对不起,却听到宁飞恶声恶气的声音:“你还三急不?”

“抱歉。”成扬苦笑,“这种情况,我出不来。”

宁飞粗暴地把他的性`器塞回裤子里,三两下整理好衣物,转回去洗手。为了防止成扬再一次挣脱,他从紧紧背后贴着向导,由身体两侧伸出手来冲水,姿势就像是一个不情愿的拥抱。

成扬的衣服早在上岸后就丢了,上半身仍是裸着。肩膀皮肤与宁飞紧密相贴的地方,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

带着几分遗憾,他想,方才不该心软的。

可是心软的不止他一个人。

他被宁飞押着来到饭厅坐下。先是塑料袋的声音,随后两盒饭被分别放在桌上,一次性筷子被掰开的轻响。他闻到饭菜的香味,不知多久没有进食的肠胃开始痛苦地蠕动起来。

“枪就在我手边。”宁飞哑着嗓子警告,“你最好老实点。”

成扬点头,继续道歉:“我只是不习惯被人碰哪里,真不是故意撞开你伤口的。”

宁飞不为他解开手铐,自顾自地开始吃起来。成扬侧耳听了一会儿,又开口问,语调放得又轻又柔:“还疼吗?”

他能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经过这几句话,宁飞精神堡垒内的怒火一分一分消散,委屈一点一点冒出头来。筷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对面的人似乎在看着他。成扬直觉自己应该说更多安慰的示好的台词,但句子转到舌尖,终究还是犹豫了。

他已经试探出了结果,宁飞是真的喜欢他。再深入下去,便是在刻意地利用这份感情。这太卑鄙。

“张嘴。”宁飞不自然地说。

成扬张开嘴巴,一勺饭塞入嘴里。他咀嚼两下,咽下去之后,第二勺又抵到嘴边。

虽然饥肠辘辘,但这顿饭吃得完全不是滋味。

宁飞喂他吃完,又回去扒自己那份。等吃光之后,开了一瓶矿泉水,捏着成扬的下巴打算往里灌。

成扬实在是怕了那种上厕所的模式,不敢多喝。可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控制好,宁飞倒得满溢出来也不停手,水顺着下巴流到身上。成扬呛咳两下,他才把瓶子拿开,盖上盖子。

“我先出去了,会尽快回来。”

听到声音,成扬仰起头向着声源追问:“去哪里?能让我一起吗?”

宁飞不答,径直走出去。他的脚步声沙沙的,像踩在纸上。门被从外面关上,而后反锁。成扬有些着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他得尽快和公会取得联系。成扬站起来,凭着模糊的记忆磕磕绊绊蹭到门边,背过身用手指勾门锁。勾不动,沮丧之下, 干脆用背撞起门。

房子深处有啪嗒的声音,他什么也看不见,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儿。脚下忽然传来细细的喵声,原来是那只猫又从柜子里跑出来,在小腿边来回绕着走。

成扬哭笑不得地呼出一口气,蹲坐下来,放纵它爬到自己腿上。它咪咪地叫起来,成扬小声抱怨:“你的主人真让人头疼。”

它附和:“喵。”

成扬闭着眼听着,隐隐有种和它同仇敌忾的微妙心情。

20.

猫在他的膝盖上舔毛,成扬无事可做,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和它聊天。

“你会说话吗?”

它答道:“喵。”

“有名字吗?”

它继续应和:“喵。”

毛绒绒暖烘烘的身体团在身上,成扬突然很想伸手挠挠它的下巴。

它和成扬听说过的精神体都不一样。

宇晴的白狐不仅会说话,而且企图还给自己起名叫萨摩耶。谢彤的是一只熊,跑得快力气大,并分享了主人强大的记忆能力。就连姚景行也有一只隼,能从天上追踪敌人。而宁飞的这只猫,只会喵喵叫,和普通的动物比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

一个对作战毫无用处的精神体,成扬想,难怪宁飞会这样嫌弃它。

他坐在门边等了许久,一直没等到宁飞回来。猫尾巴一下下轻轻打在身上,像催眠的节拍。成扬就着坐姿,打了个呵欠,靠着墙假寐。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等到聚联二噻吩开始代谢。脑海里的禁制慢慢变得薄弱,精神力量能稍微调动起来。

猫直起上半身,对着他喊:“喵?”

“嘘。”成扬低声说,“过来,别动,让我借用一下你的眼睛。”

他的信息素围住猫的头,无声无息地渗进它的意识里。视线一下变得清晰了,他眨了下眼,看到一个庞大的自己正坐在前面。

这感觉还真微妙。

成扬控制着猫的身体抖抖毛,轻巧的跳到地上。地面上依旧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纸张——那天他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的,却因为紧张而没去仔细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低下头,用肉垫将报纸扒拉成正面向着自己。

上头的内容让他目瞪口呆。

是关于他的报道。成扬将一张张纸翻出来看,除了茶几上厚厚一沓关于他和宇晴与秃鹫的遭遇战的资料之外,其他全是他。他经手的案件,他涉及的事件,他受过的伤,他接受的表彰……

有个人如此狂热地关注他。

他却对那个人一无所知。

这对宁飞不公平。成扬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愧疚,就像猫毛扎进心里一样又痒又难受。他不该不记得的。

成扬觉得自己应该真心实意地对宁飞友好一点,在他回来之后,在自己回公会之前。至少要好好谈谈,问清楚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就算没法用同等的感情去回报,说不定也还能交个朋友。

——或许过段时间,宁飞自己就想通了呢?

他撤开附着在猫上的精神,重新回到自己身体里,继续等待。

宁飞被困住了。

从五楼下来,转过三条小巷。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倚在墙边,咔地按下打火机,给自己点烟。

宁飞在他身边站定,开口说:“我今天不买消息。”

“我是来送消息的。”那人说。

他是信天翁,本地黑市上有名的消息贩子兼中介人。宁飞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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