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岁岁有余 下——素飞柳
素飞柳  发于:2015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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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封严一顿,随即说道:“爸爸住院了。”

闻言,封厉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不明意义的笑容,一改刚才的淡然,语气突然凛冽起来,“与我何干。”

“你!”封严终于被激怒,这个男人在封厉走后才得以上位,此刻面对着自己“曾经”的弟弟,总是有种自己年长便能更加趾高气昂的优越感,厉声道:“封厉,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当年的事爸爸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还不能原谅吗?连爷爷走的时候你都没有回来,你的心被狗吃了吗?!”

他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正义凛然,快把封厉给逗笑了,事实上,封厉也的确是笑了,笑声延着无线电波传来,直达封严的耳膜,他突然惊觉,拥有这把声音的人不再是过去那个被家族使命压得没有童年的少年,而是属于一个男人的,一个成功的男人,他听见封厉说:“我的心自己揣着,倒是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怕醒不过来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封严沉沉的道。

封厉却并未立刻回答,瞳孔被车窗外的世界点缀得波光点点,有这些璀璨如星的亮芒中,过去种种扑面而来,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又仿佛只有短短一瞬,他说:“当年的事你们都当我不知道吗?可惜,我却记得比谁都清楚,所以这辈子他都该为他当初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想干什么?”封严因为这句话突然变得警醒起来,不由说道,“你别乱来,他再怎么说都是你的父亲,你的身上流着他的血!”

封厉却只是笑,声音重新恢复了温和,包裹其中的锋利和残酷却终于撕破了温润的表象,无处藏身,“若可以选择,我倒宁愿从不认识他。”

电话那头的封严沉默了,封厉在这片沉默中复又开口道,“还有,那个叶森林,她从哪儿来就让她回哪儿去,若她再敢出来添乱,我不介意让她永远消失。”

封严心里一惊,即使并未面对面,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封厉字里行间的杀气,但嘴里却仍是道:“叶森林她是真心喜欢你,你现在跟个男孩子在一起或许觉得新鲜,但是他还这么小,未必会回应你同样的感情……”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封厉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声音凉凉的不带丝毫情绪,“我只是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既然是你把她扯进来的,希望你能为此负起责任来。”说完之后不待封严回答,果断的切了电话。

五月的风依旧是凉的,从车窗外面钻进来,扑在脸上,有种被雨淋湿的感觉。

封厉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每个人都有故事,这些故事可能是欢快的、幸福的、惆怅的,亦或者是悲哀的。

十三岁之前,封厉一直以封家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活着,没有自由,没有童年,每天与各种书籍社交礼仪为伍,他的人生从一开始似乎就被写好了,什么时候毕业,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子,统统没得选择,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出生不过就是为了封氏一族,当然,那时候他对这一切毫无怨言,反而在努力的让自己变成一个比封氏历代家主更加优秀的人。

十三岁的夏夜,封家一如既往的平静。

零晨两点,封厉口渴着醒来,本想下楼找水喝,却在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了一丝响动。

他那时候毕竟少年心性,压不住好奇,顺着门缝往里看,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他爹封志正跟个女人光着身子在床上“打架”,这个女人虽然背对着他,但是封厉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他母亲的亲生妹妹,他的姨娘。

封志一生娶过三个女人,一是老大封同、封严和封奇的生母吴婉晴,吴婉晴因病去世后,封志就娶了封厉的母亲封湘进门,最后一个妻子是封湘的亲妹妹封虹。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经圆满了。

封厉当时已经跟着封老爷子封川上谈判桌了,乍然撞见这样的丑事也没有声张,打算等第二天起床后便找封志谈一谈,哪知时间并未到第二天天亮,突然从佣人口中听到噩耗,他的母亲封湘从楼梯上失足摔下去了。

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上全是血,看上去触目心惊,封家乱作了一团,他母亲躺着的地方围满了人,医生、护士、佣人还有封志和封虹,封厉站在二楼的栏栅处,一手撑在扶栏上,冷冷的望着楼下的一切,封志和封虹的神情都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将自己罪魁祸首的身份撇得干干净净。

终于,医生摇摇头,“准备后事吧。”

封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抱着姐姐的身体呼天抢地,封志则捂着脸站在一旁,神情被手指挡在后面,看不出他是真的在难过还是在窃喜。封老爷子平生最喜欢这个儿媳妇,听到这个噩耗,当下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起意外,只有封厉知道,他母亲是被封志和封虹联手推下去的。

但是这事封厉并未说出口,因为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也没人会相信他,他现在只是继承人的身份,而封志却是实实在在的封家家主,自己要与封志抗衡,羽翼未丰。

封湘的葬礼之后,封志便迫不及待的娶了封虹,因为封虹怀孕了。

封老爷子虽然持反对意见,但是终究没能拗过心意已决的封志。

大婚当日,年轻貌美的封虹挺着三个月的肚子,从几个月前封湘摔下去的楼梯步履娉婷的走下来,然后在所有宾客面前失足滚下了楼梯,这一摔自然摔得不轻,不禁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连封虹自己也被楼梯上不知何时遗留的玻璃渣子毁了容貌,好好一桩喜事发展到这步田地,即使很多年之后,还有人提起:当年的封虹之所以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大概是缺德事做太多了,报应来的。

对,的确是报应。

封厉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并没有太多与母亲相处的时间,但是母子连心,即然有人害死了封湘,做儿子的,当然要替她把这仇给报了,否则如何安慰她在天之灵!

封虹毁了容,封志自然不可能再要她,给了些钱打发了事。

然后封志又莫名其妙的染上了毒瘾,成了名副其实的瘾君子。

封湘去世的第二年,封厉离开了封家,不顾所有人反对,毅然决然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封家的大门。

第64章:给你消毒

这一段往事即使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记忆的扉页上被蒙上了灰尘,此刻再忆起,依旧让人痛心。

封厉的感情时常是内敛的,不动声色的,即使心里有莫大的悲痛,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让自己整个人俯在方向盘上,只露出一颈修长的颈项,车厢里安静的空气将他的身影衬出几分寞落和萧瑟,乌黑的发亦是无精打采的。

男人立足于世,本就是要承受痛苦的。

家庭、社会,压力之大不言而预,只是以十三岁的年纪便遭受这样的打击,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挺得过来,但是封厉撑住了,这或许还要感激封家十几年来的栽培,让他的心智过早的成熟,也过早的强大。

封厉曾一度以自己有这样的父亲为耻,后来长大了,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在封志身上学到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对自己的敌人一定要无情。

正如当年的封虹会摔下楼梯,以及封志会沾上毒瘾,这都是封厉报复的手段。

当然,封厉和他的父亲还是有着根本的不同,起码,除了封志以外,他并不恨封家的任何一个人,就连封川死的时候,封厉虽没回封家,却也去参加了葬礼,那时他站在远处,看着墓园里多出来的墓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这个叫封川的男人曾是封厉心目中的英雄,一生叱咤风云,到头来,却管不住儿子的花心,在教育问题上,封川无疑是失败的,但封厉仍然敬重他,因为一个人活一辈子,难免会犯错。

这个位于北方的城市,夏天永远都来得迟,即使已是六月初,街上的人们依旧还穿着两件衣服。

封厉星期天一大早把车开到一中门口,等向南的这段时间,伸手摇下了身侧的窗户,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点上,他的手指是修长的,半燃的香烟夹在指间,无端就生出了许多魅力,过路的人们往往先看到的是这只伸在车窗外面的修长手指,然后才看见驾驶座里仰靠在椅背上的男人,他的侧脸是极英俊的,如同陈列馆里珍藏的文物,珍贵、精美、价值连城。

十几分钟后,向南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封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象征性的按了声喇叭,向南听见声音,朝这边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眼神亮了几分。

封厉隔着一道车窗望过去,发现自己爱死了向南这个眼神。

就好像突然看见了喜欢的什么东西,虽吝啬于坦露笑容,眼神里却是一种克制的喜悦。虽然把自己称作东西让人多少觉得有些沮丧,但封厉此刻却想不了那么多,或许就算是想到了,他也是乐于接受的。

等向南走近了,封厉替他推开了车门。

现在天气不如前两个月那么冷了,向南今天穿得颇为清爽,白色t恤配棉质的外套,下身是一条洗得有点发白的牛仔裤,其实是很普通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却多了同龄人没有的随性,封厉替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笑道:“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向南摇摇头,“昨晚睡得早,但是没料到你会这么早过来。”

封厉来这么早自然是想快点见到这个人,但嘴上说的却是:“今天醒得早,睡不着所以就过来了。”

向南哦了一声,“我们去哪儿?”

“先去吃早餐。”

再过几天就是全国统一高考了,看向南的表情似乎并不太当回事,封厉虽然也不觉得高考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于向南大学去哪里这个问题却十分之重视,沉吟片刻,终是问道:“你们的志愿应该填了吧?”

向南眨了眨眼睛,“早填了。”

封厉再问:“你填的哪里?”

这次向南没立刻回答,瞅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封厉竟无言以对。

若是换作从前,向南大概早就老实的招了,可是最近封厉发现他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虽说这种不一样并没有影响向南给人的整体感觉,但是封厉明显感觉到,向南面对自己的时候,比从前更加坦然和大方了。

最后封厉到底是没问出个满意的结果来,带着人去附近有名的早餐馆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早餐过后,封厉问向南想去哪里转转,向南想了想,说:“就去你家吧。”

封厉拿着车钥匙的手不由一滑,钥匙差点直接掉地上,然后在向南疑惑的表情中笑起来,“好啊。”他做梦都不敢想有天向南会主动要求去他家,如今这个美好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封厉就算再激动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封厉的家向南是第三次来。

第一次是因为占不到图书馆复习,跟曹秋冬他们一起来的。

第二次是寒假补课之前,他带着简单的行李来投靠封厉。

今天是第三次,心境跟前两次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是紧张,第二次还是紧张,此刻,向南的心却甚是平静,这并不是说他对这里没有期待,只是以他目前和封厉的关系来看,他能更加坦然的看待这间屋子,以及这间屋子的主人。

屋主将客人让进屋后,便又是找拖鞋,又是倒水的,向南坐在沙发上,四下看了看,发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马上就是要夏天了,难道封厉还怕冷?向南这么想着,恰好封厉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蓝色的格子拖鞋走过来,向南伸手去接,封厉却并未将鞋子如约递过来,而是走到向南面前,径直蹲下身去,单膝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向南,“我给你换鞋。”

向南:“……”

向南的反应在封厉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刚刚只是例行公事的通报而已,然后在向南持续呆愣的表情中,大手扣住他的脚腕将脚抬起来,脱掉了向南脚上的帆布鞋,连同袜子,将拖鞋安在了向南光溜溜的脚丫子上。

此刻这气氛暧昧得有点让人吃不消。

向南暗自吞了口口水,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伺候过,而且半跪在地上的这个男人还是封厉,让向南一时之间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封厉替他换好拖鞋,又将他原来的鞋子整齐的摆在旁边,似乎并不急着起身,而是仰起头来看着向南,声音沉沉的,“向南,我们同居吧。”

“啊?!”向南如同受了惊吓,往沙发里面缩了缩,看着封厉,“我……我们现在只是朋友,我还没准备好。”

闻言,封厉微微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我分你一个房间住,马上暑假了,你应该是要去打工的吧,我这里离市区很近,如果你要打暑假工,每天都不用太赶时间。”

鉴于过去种种经验,向南觉得此刻笑得一脸温和的封厉绝对有阴谋,前方绝对有一个特大的陷阱等着自己。

所以向南十分果断的摇头,“我暑假不打工。”

“哦?”封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双眼眸黑得像极夜,黑得太过反而透出几丝墨蓝的光芒来,“你不打工明年的学费去哪里凑?”

向南被他目光凿凿的看着,话没来得及经过大脑,就这么脱口而出:“你交。”等向南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时候,正对上封厉笑得愈加温柔的笑脸,向南听见他说:“好,我交,以后的我也全包了。”

向南欲哭无泪,他果然没有猜错,前方真的有一个挖好的很大的陷阱,而他还傻缺似的自己跳了进去。

最后封厉心情愉快的站起身,将向南换下来的鞋子提到玄关处的鞋柜里放好,走回来时对向南说:“时间还早,你想做点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向南觉得封厉说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太过晦涩,让他鸡皮疙瘩立刻警觉的竖起来,忙从沙发上起身,僵着声音说:“看书!”

封厉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笑道:“刚好我还有点公事要处理,我们去书房吧。”

向南骑虎难下,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封厉上了楼梯,进了拐角处的书房。

书房跟上次来的时候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铺上了整块地毯,光着脚踩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封厉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柔声道:“有了地毯,可以坐在地上看书了。”

向南心里一顿,想起第一次来封厉家,封厉往自己屁股下面塞枕头的事,过去了那么久了,若不是今天封厉说这话自己都想不起来了,这个人却一直都记得,向南说不出心里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被一个人温柔对待的时候,真的很容易就能被感动。

封厉果然有公事要处理,看着桌案上那堆成山的公文,向南觉得封厉说的有点公事简直名不副实。

向南在书房的几面书墙边上走了几遭,最后选了一本小说,再过几天就要高考了,向南觉得自己应该在考前好好放松一下,以他最后这几次模拟考的成绩来看,考个本市的大学是没什么难度的,但是若想考t大可能有点悬,事到如今,火石已经快要落在脚背上了,向南想自己就算再计较也于事无补了,谁让他天姿愚钝呢,就算有心想多学点,脑子也装不下啊。

手里的小说是国外的人写的,被译成了中文,写的是一个人因为意外流落荒岛求生的故事,向南看得入了迷,连封厉什么时候结束了办公走过来都没发觉,等到察觉的时候,向南只觉得脖子那里有点痒,稍稍定神,便发现身边坐着个庞然大物,这个庞然大物正歪着头,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啃咬,湿热的口腔与炙烈的气息融在一起,险些把向南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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