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岁岁有余 下——素飞柳
素飞柳  发于:2015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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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对并没有过过几天幸福日子的夫妻再平凡普通不过,却让向南这一瞬间突然生出许多莫名的思绪,每一个人都在说日子难过,人生漫长。

其实真正难过的不过是心太小,而想要装下的东西又太多。

漫长的则是执着坚持的等一个人,却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来。

所谓感情,应该是陪你走过每一个风和日丽,走过每一个大雨倾盆,一张床,一扇门,两把凳子,一颗昏黄微暗的瓦灯,无论外头寒风如何肆虐,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有你,有我,我们不需要有太多言语,只消一个眼神,便能懂得彼此。

这样相濡以沫的情感如涓涓流水,细细的一股,却能历经漫长而短暂的数年时光,经久不断。

第54章:见丈母娘

午饭后,向阳和薄青华没有留太久,很快就走了。

向南知道这两个人心里大概是装着向爸的话了,再留在这里也是颇多不自在,于是便没有挽留,看着两人的背影穿过院子,消失在院门后面。

如今的向阳和薄青华,让向南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己和封厉。若他有一天解开了心结,向阳和薄青华的今天大概就是他与封厉的明天,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世间万物看似毫不相干,其实仔细看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真正的向南消失了,所以才有他今天的重生。

正因为他重生了,所以才有这之后的种种。

向南下午依旧在院子里的腾椅上看书,冬日微弱的阳光罩在身上跟没有差不多,看着看着,偶尔一两个字会跳出页面,跑到他的眼前来。封厉的脸就在这些字眼中间慢慢的浮现出来,英俊的、冷傲的、无情的、温柔的。

向南呆呆的望着手里的书,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向北见他一脸神游太虚的茫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向西不解的看着他,“二哥,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啊?”

向北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世界太乱,我已经理解无能了。”

向西咬着笔,皱着眉看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二哥,你知道吗?你不太适合文艺青年这个角色。”

回过神来的向南刚好听到这一句,顿时笑了起来,获得向北白眼一个,向南清了清嗓子,说道:“向北还是少年,当不起青年这个称呼。”

向西哈哈大笑,“对对对,二哥你还没成年呢!”

向北瞪她一眼,决定不跟他们一般见识,遂埋头继续做题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年三十到了。

向妈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年夜饭了,还准备了上坟的各种东西,快到中午的时候,向家三兄妹跟着向爸从家里出发去给向家的祖辈们上香,还端着以猪头为首的各类供品,整个村子在这个时候大概才显出几分热闹来,一时间,香的烟雾弥漫了大半个山头,鞭炮声此起彼伏,仿佛再响一点,就会惊醒山里沉睡的神灵。

祭完祖先回来,刚好就是吃午饭的时间。

午饭过后,基本上就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向西进厨房帮向妈做年夜饭,向南依旧拿着本书坐院子里看,向北坐在他身边,也没做作业,嘴里含着根野草,无所事事的望着远处的天空。

向南看书正看得起劲,突然听见他说,“哥,你说大堂哥带那个男人回来,是不是准备跟伯父他们摊牌的?”

向南一愣,其实他也觉得是,若不是准备跟家里人出柜,以薄青华的个性也不可能来这里,向北见他没说话,继续道:“你觉得到时候大伯父和大伯母会是什么反应?”

向南认真的想了想,以大伯父的严厉,说不定会打断向阳的腿,而大伯母又是一副泼辣的性子,上吊可能还不至于,但一哭二闹肯定是少不了的,想到这里,向南有点头大,这个年恐怕真的不会过得太安生。

向南沉吟片刻,才道:“这事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顺其自然吧。”只希望向阳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不要让大家都搞得太难堪,毕竟这个地方就巴掌大小,谁家要是出个什么事,很快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山沟里,若这事被其他人知道,大伯父和大伯母肯定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的。

到了晚上,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

今年因为向南给家里拿了不少钱,所以年货买得也比往年要好许多,虽然向爸向妈接过钱的时候一脸的不敢置信,但一直以来都相信着儿子的优秀品质,所以并没有太多纠缠这个问题。

吃完饭后,向北把前几天去镇上买的烟花搬到院子里放,向西最高兴了,穿着向南从市里带回来的新衣服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手里的烟火亮得堪比天空中的星子。

向爸和向妈站在屋檐下面,被生活磨去年轻变得苍老的面容,在院子里的火光中映出几许欢快。

向北点燃引线,一箱五十发的烟花便迅速的冲上天空,在黑暗的夜空中绽放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烟火,逆境能催生人的意志,而太过美好的时刻反而会让人变得脆弱,就像此刻,向南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中一个个绽放又消失的烟火,在这个热闹的时刻突然有点想封厉了。

从他自封厉家里离开之后,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小一个月的时间。

对于他与封厉从前的种种,并不是不怀念的,只是人活于世,长大了,心智成熟了,但再不能像小孩子那样肆意妄为了。

正如他跟向北所说的那样,他是喜欢封厉的。他也从来不屑于避违自己的真心。只是两个人的中间始终横着一道鸿沟,想要成功跨越却太难了。

向南有时候想,人们之所以会特别珍惜美好而欢快的时光,大概是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是无奈且悲伤的,所以当幸福来临的时候,才会显得如此弥漫而珍贵。

家里没电视机,看不到春晚,所以一家人早早就睡了。

向南躺在床上了无睡意,跟向北说了会儿话,接近12点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向南从被窝里爬起来,厨房里向妈已经把几个人的早饭做好了,热气腾腾的肉汤圆,向爸吃十二个,表示月月平安,向妈、向南和向北吃八个,表示一年都发发发,向西吃六个,是六六顺的意思。

向南家乡过春节的习俗并不比这里少,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是入乡随俗了。

农村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辈子虽过得辛苦,却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烧得一手好菜也是重中之重,碗里这八颗汤圆被向妈的巧手做得玲珑剔透,看着像珍珠丸子似的,一口咬下去,滚烫的猪油便流了出来,再咬一口,猪肉的鲜香合着小葱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口腔,所有吃进肚子里的食材都是自然的馈赠,所以让吃的人心情也十分安宁详和。

每颗汤圆都做得很大,八颗汤圆就占了满满的一碗,向南捧着碗在门口的凳子上吃得特别欢腾,正吃着,突然听见院门被人推开时发出的“吱吱”的声音。

他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看见来人时,拿着筷子的手不知怎么一松,筷子头上那颗白白嫩嫩的汤圆重新掉进了汤碗里,溅起几朵热热的小汤花。

院门口站着的男人一双如黑夜般明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薄唇堪堪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嗓音带着一夜未睡的嘶哑,在大年初一的清晨,从对面缓缓传来,“看来我正赶上早餐时间。”

听到他的话后,向南才后知后觉的站起来,有点结巴的问,“你……你怎么来了?”

封厉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慢慢的走进了院子,说话时一双黑眸始终不曾从向南身上离去,迎着晨光,竟似美丽的湖面,泛着粼粼的波光,“我答应过你,陪你过春节的。”转眼间他已经走到了屋前,在向南面前站定,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揩去向南嘴角边上沾着的油汁,冰冷的指尖直触皮肤,让向南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封厉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车钥匙,“本来昨晚就想上山的,但是这一带的路我不太熟,晚上上山会比较危险,所以赶在今早上来了,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你家,希望能来得及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封厉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一般无二,大概因为两人离得太近,听在向南耳朵里便多了层难以描墨的温情,他只觉得有一把火在嗓子眼里烧起来,烧得他本来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封厉俊美的面容被晨曦映衬出几缕温柔,唇畔的笑容里满是柔软和缱绻,向南看见他慢慢靠过来,冰冷的唇贴在自己的前额上,停留了一两秒钟才慢慢撤离,然后他听见他说:“向南,我想你了。”

向南觉得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霎时断成两半,老脸一阵发热,正待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向西的声音,“哥,这是你朋友吗?”

向南还没来得及回答,向西的声音已经成功的引来了向北。

向北看见封厉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果真来了。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便跟封厉打了个招呼,又对向西说,“这是封先生,大哥的朋友。”

向西忙叫了一声,“封大哥。”

封厉对这个嘴甜的女孩子温柔一笑,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一个递给了向西,一个递给了向北。向西没有立刻接,而是看了一眼向南,在大哥肯定的眼神中才伸手接过了,向北虽然对封厉有些不满,但是别人的好意也不好拒绝,也就从善入流的收了。

这头封厉刚刚发完红包,闻声赶来的向爸向妈已经站在了门口。

这对上了年纪的夫妻这辈子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当下都有点愣住了,而且这人穿得也很好看,一看就是那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夫妻俩瞬间都有点无所适从,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封厉却十分得体的上前一步,对着二老行了个大礼,自我介绍道:“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封厉,是向南的朋友。”

向爸向妈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忙请客人屋里坐。

到了屋里,又犯愁了,家里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请这个长得像神仙一样的客人坐,封厉却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找了个凳子坐下了,向南见他这么自在,不由一笑,对向妈说,“妈,锅里还有汤圆吗?”

向妈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忙说,“有有有,这么一大早的,他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盛出来。”说着急急忙忙的进了厨房,向南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对封厉说,“你吓到我妈了。”

封厉无奈的耸耸肩,“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说完后见向爸站在那里,封厉赶紧站起来,对向爸说,“伯父,您请坐。”

向爸答应着,有些拘谨的坐下,仿佛这是封厉家,自己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嘴里问道:“封先生什么时候到的?”

封厉对着他的方向,礼数拿捏得十分恰当,“伯父,您叫我小封就好了,”随即又说,“我昨天来山下的小镇拜访一个朋友,以前听向南说家就在这里,于是便来看看他,同时也拜访一下您和伯母。”两三句话把自己大年初一出现在一个朋友家里这种事说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既不会让人起疑,又让人听了心里舒坦。

所谓话术,也是一门学问。

向爸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问,“难不成你是开车上山的?”

封厉笑着点点头,“对。”

向爸一脸震惊,“咱们村通往山下的这条路平时就很难走,这几天又刚下过雨,路这么滑,你能开车上来胆子还真大!下次可千万不能这么冒险了。”

大概是被向爸真切的担忧感染了,封厉的笑容也变得诚恳起来,“我记住了,伯父。”

刚好向妈端着汤圆出来了,向家三兄妹站在边上看着,据目测,那大海碗里至少有十五六个汤圆,每个汤圆差不多有鸡蛋大小,照这个吃法,还不得把封厉撑死啊,向南赶紧拦住,对向妈说,“妈,他吃不了这么多,你重新拿个碗盛几个出来给他就行了。”

封厉脸上表情未变,眼底却霎时多了些潋滟水光。向南这话里的意思平常人听着并没有什么,但就封厉而言,那意义就大了。

向妈瞪了儿子一眼,觉得自己一向懂事的儿子这下忒不知礼数了,哪有让客人少吃的理,“这么几个哪里吃不完啊,”说着又看向封厉,笑容满面的,“吃了锅里还有,咱们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你别客气啊。”

封厉道了谢,接过碗,在向家一家子的目光中从容淡定的吃起了迟来的早饭。

最后碗里的十几个大汤圆被封厉眼也不眨的吃完了,向妈收碗的时候还说要再盛一碗,被封厉委婉的拒绝了,诚如向南想的那样,他要再吃一碗,今天非撑死在这个山头不可。

向北悄悄的撞了撞向南的肩膀,耳语道,“看这架势,是来见丈母娘的吧。”

向南赶紧瞪他一眼,“别瞎说!”

向北撇一撇嘴,嘀咕道,“本来就是。”

最后,向西弱弱的插上一句,“见哪个丈母娘啊?”

向南:“……”

向北:“……”

第55章:爱我的你

向家以往每一年的春节都过得千篇一律,今年因为多了封厉这个客人稍稍有了点不同。

封厉吃过那顿够吃两顿的汤圆早餐后,直言说要去散散步。

向南只好带着他出了自家的院子,去村子里到处转转。

向北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撇了撇嘴,想跟向南单独相处就明说呗,什么饭后散步啊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向西紧挨着他站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远处大哥和封大哥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怎么感觉那两个人越走越近了。

向妈估摸着客人怕是走远了,才从厨房里小跑出来,问向北,“你哥什么时候交了这样的一个朋友了?人家看得上咱们这样的人家吗?”

向北在心里狠狠的吐了个槽:人家是看上你儿子了!但是嘴里说的却是:“封厉那个人虽然挺有钱的,但是人还不错,不会欺负大哥的。”

向妈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她一辈子连大字也不识几个,乍然见到大人物的心情实在是难以形容,一边高兴于儿子交到了这样一位优秀的朋友,一边又担心人家会因为他们的家庭条件而看轻了向南。

等向妈回厨房继续忙活了,向北才小声问向北,“二哥,你有没有发现封大哥看哥哥的眼神不对啊?”

向北抬头望天,“哪里不对了?不就是朋友看朋友的眼神嘛。”

大概是最近被向阳和薄青华的事给刺激了,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变得尤为敏感,向北的话并没让她打消心里的疑虑,青涩的眉宇轻轻皱着,继续道,“说不上为什么,我就觉得怪怪的。”

向北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忙转移了话题,“今天初一,晚上要去大伯父家团圆饭的吧,你还不去帮帮大伯母的忙。”

向西嘟了嘟嘴,“现在才上午呢。”

******

从前两人交往的时候,其实很少有这样安静的并肩而行的机会。

因为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让向南面对封厉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随时做好能即将抽身离开的心态,所以他与封厉的交往,严格说起来并不算是真正在谈恋爱,虽然手牵过了,嘴亲过了,但是要像热恋中的情侣那样做到真正心意相交,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没想到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他们还能像普通人那样肩挨着肩,漫步走在乡间的田野上,一想到这里,向南就不由心生感慨。

冬日的田间满目荒凉,草枯了,叶落了,连用来种稻谷的水田也干涸得起了裂痕,整个天地空旷而萧瑟,人身在其中,时刻能感觉到凌厉的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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