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是我哥——琴森不等式
琴森不等式  发于:2015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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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易翻了翻,图册上面的表起价10万。叶易长在陈家,不计较财富的气氛下,即使是现在自己开始工作,对钱也依旧没有很深的情结和概念。这是种相对单纯的状态,因为他更向往背后纯粹的感情。

最后他选了块江诗丹顿,陈滨林签了单,说:“阿易也有自己的事业了。这块表当哥送的工作礼物。”

叶易说:“算不上事业,还没发展起来。你看我在这店这么久没带口罩墨镜,也没人追着我拍个照……”

他们回到酒店,陈滨林以便于交流增进兄弟感情为由,并没有给叶易单独开房间,而是非要让叶易和他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

叶易提着一袋子逛街买的东西,抓着门不愿意进来:“两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

陈滨林不管人挣扎,往他腰上一挠,叶易软得差点没滑下去:“怎么跟哥这么不亲热了呢!这才没见着多久啊!”

叶易垂死挣扎:“不……不要!!”

陈滨林把人打横一抱丢在床上,压了上去。

叶易耳朵都涨红了,陈滨林言语间呼吸的热气全喷洒在耳边。陈滨林也发现了,故意压他身上对着他耳朵说话:“嗯?怎么不说话了?让哥看看,脸怎么这么红啊,是在害羞吗阿易?”

叶易捂着脸不让他看,也不说话。

陈滨林见好就收,不敢欺负狠了。把叶易从床上拉起来,拍拍他让他赶快去洗澡。

叶易爬起来立刻冲进洗浴室。

脸上余温还在,额头上沁出细细一层汗珠。即使室内灯光再暗,也能看出他的脸色通红。

受不了了。叶易想。

叶易湿哒哒地从浴室出来,换了陈滨林进去洗澡。洗完后陈滨林豪放地在腰间围了块浴巾,出来后扯下浴巾才换上内裤。

所幸陈滨林在衣柜拿了内裤就开始穿,并没有转身对着叶易遛鸟。叶易装作没注意,半靠在床边打游戏,又控制不住地不时拿余光偷偷瞥一眼。仿佛曾经湿润黏稠的梦里出现的那样。

陈滨林套了条睡裤上床来,叶易只感觉到一只有力的胳膊从颈后绕过来,把他半搂住。叶易有点不自然,心猿意马地不在状态,游戏人物稀里糊涂地挂掉。反观陈滨林却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自然而然地用搂着他的手臂拿过PSV,按几下帮他扛过去。

陈滨林赤裸着上身,叶易几乎能清晰感受到肌肉的触感,温热的气息,呼吸间胸膛的轻微起伏。叶易强作镇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滨林聊天。

睡觉时叶易抱着枕头正准备滚去床的另一边,便听见陈滨林不满道:“阿易躲着我干嘛?过来点。”

说完长手长脚,霸道地把叶易拉了回来。

叶易几次想开口说不想离得太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鼻腔里充斥着他哥身上淡淡的香气,沉稳又可靠。睡着前他迷迷糊糊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第二天叶易埋在枕头里不肯起床,陈滨林叫他:“起床吃午饭,哥带你去见女朋友。”

叶易立刻就清醒了。

29.

他睁眼问道:“你说什么?”

陈滨林重复道:“女——朋——友——,今天中午约你吃饭,她想见见你。”

叶易不知作何表情。他那点隐秘的心思埋藏在心里,虽然不奢求能见光,却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前几天陈滨林都没提起这个话题,陪他大街小巷都去逛,中途没一个人打扰,叶易自然也以为是没有女朋友存在的。

叶易把头偏向另一边,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地拒绝道:“不去。还想睡觉。”

陈滨林顺手拍拍他屁股:“快起来,乖。餐厅都订好了。”

叶易不出声,默默地挪了挪位置,不让陈滨林碰。

陈滨林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似的,说:“去看看哥的女朋友,老头子说了,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父发话,叶易被迫也得去了。

叶易拖拖拉拉换了衣服,烟灰色暗条纹正装,领带深灰,颜正、腰窄、条顺。

陈滨林上下打量:“是不是有点太严肃了?要不换种驳领?”

叶易消极怠工,任凭他摆弄。

最后陈滨林把他收拾好,说:“差不多了,再带块表吧……昨天的表今早送过来了,要不就带那块?”

叶易心想嘴上说着送我的工作礼物,原来是为了今天见女朋友准备的啊。

于是他说:“不带。不配我的西装。”

然后他又觉得自己抵触和陈滨林女朋友见面太明显了,补充道:“给我副袖扣吧。你放在酒店有吗?”

陈滨林指了指离他很近的一个抽屉:“自己挑。”

叶易随便挑了副袖扣,倚在桌前低头扣上。

陈滨林看他那副默默郁闷的样子,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不想让底下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这几天陈滨林都是自己开车。叶易先是拉开副驾驶门,反应过来自觉地坐回了后座。

路上陈滨林简略地介绍了下约会对象,严格来讲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她是陈家公司里的部门经理,刚毕业没多久留洋归来,业绩能力突出,在半年疫情期间与陈滨林携手共度难关,着实帮了不少的忙。

叶易酸得胃都要出来了,面上故作镇定,背地里拼命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陈滨林把车开到一个小区里,等了几分钟接到他的约会对象。

约会对象上车自动坐上副驾驶位,摘下墨镜对着叶易露出笑容:“你好。”

她五官精致,妆容得体,穿着优雅。是那种男人女人都会觉得她好看,没有攻击性的美。的确很抓眼,和陈滨林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

叶易同她打过招呼。

他们去吃一家老字号粤菜,席间陈滨林一边翻菜单一边貌似不经意提起:“本来说去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吃,可是XX说你这么久没回香港,一定会想吃粤菜,才定了这里。”

叶易腹诽这还没定下来呢就这么夸起来了。

约会对象个性极好,一看就是那种能力出众擅长社交的人,飞快找到双方感兴趣的话题。叶易本来不太想和她多说话,也被问得聊了起来——不是那种查户口似的问法。

煲汤端上来,她立刻站起身来为叶易盛汤。弄得叶易不好意思极了,连连说不用这么客气自己来就好——他并不习惯被外人这么细微地照顾,何况对方还是个年轻的女士。约会对象看出来他不自在,便不再为他布菜之类,转而在每道菜端上来的时候讲一些话,也不知道她哪来知道那么多。

一道瑶柱虾米上汤浸贵妃鸡加竹丝鸡,一黑一白,她就说这菜诨名叫“钟无艳”。又说这道菜很有趣,如果男士点菜,大家就会开他玩笑说他去“叫鸡”。接着介绍竹丝鸡的另外吃法,或是与雪蛤红莲炖汤,或是与椰子同煲。飞水后便没有多余脂肪,和椰子同煲,黑爪白骨,清甜爽利……

进退适度,又能考虑到在座的两位是男性,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总之,妥帖得挑不出毛病。

吃过饭,约会对象让陈滨林把她送到某个办事处,笑吟吟地向他们告别:“抱歉,下午不能陪阿易了,临时有事走不开得我回去一趟。滨林,你要好好替我陪陪阿易喔。”

陈滨林下车替她开车门,她从副驾出来和陈滨林贴面吻别。

陈滨林在她耳边低语一句:“辛苦了。”

她回以微笑:“应该的。”

外人(=叶易)站在一旁,看过去便是一副暧昧对象依依惜别的样子。

重新上车后陈滨林征求叶易意见:“等下想去哪?”

“回酒店睡午觉。”

陈滨林说:“这么快就困了?不是刚吃完饭?不如和哥去玩玩。”

叶易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想睡觉。”

过了一会陈滨林又开口问道:“觉得她怎么样?”

叶易恹恹答道:“还可以啊。”

陈滨林等了会儿没听见下文,问:“还有呢?”

“都还不错,和哥挺配的。”

陈滨林问:“阿易喜欢吗?”

“又不是我找女朋友,你喜欢就行了。”

“我怎么觉得阿易不高兴了。”陈滨林调笑,“舍不得哥有女朋友啊?”

叶易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你有的女朋友还少吗?要舍不得我早舍不得了。”

其实他知道这次是不一样的。陈父发话要叶易帮着看下,说明已经得到认可,可以纳入陈家了。

过了会儿叶易说:“这么早就结婚,挺没劲的。”

陈滨林反问一句:“结婚?”

叶易说:“我见你女朋友从来没穿得这么正式过,爸爸也要我来看看……不过要结婚的话,还是多处一段时间再说吧。半年也不够真的了解一个人。”

陈滨林本来拿陈父出来是为了叫叶易起床,没想到影响如此深远。

陈滨林也不纠正,顺着他往下说:“阿易意思是,先得有感情基础才能结婚是吧?”

叶易说:“对啊。万一你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那个人,结婚了每天都要看着他,岂不是很痛苦?”

陈滨林被自己弟弟的这番想法逗乐了,笑了起来:“阿易真是好单纯啊。”

叶易有些生气,觉得20岁的自己被轻视了:“这有什么可笑的。结婚难道不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吗?”

“那阿易以后想和什么样的人结婚?”那口气简直就是在逗三四岁的奶孩子。

叶易并没有理会陈滨林的打趣,反而认真想了想才说:“喜欢的人。”

陈滨林问:“哦?是谁?”

叶易道:“没有。”

陈滨林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没有啊……那得加油找了。”

叶易觉得十分气闷:“不加油。找不到就算了。”

陈滨林把车开进酒店,一边倒车一边对叶易说:“找不到就来和哥过吧。”

对这种无心之言,叶易无奈道:“你将来结婚,我怎么来和你过?哥说话用用脑子吧。”

30.

陈滨林停车后让叶易先回房间,自己接着去个地方。

叶易闷闷不乐,回到酒店洗个澡,直接躺床上睡觉。

陈滨林绕了大半个港岛,到半岛酒店提了封奶黄月饼回来。叶易小时候喜欢吃甜食,第一次吃半岛的奶黄月饼就特别开心。陈滨林进门,开了盏落地灯,轻手轻脚地进到卧室里。

叶易睡觉时呼吸平稳规律,冷气开得低,紧紧裹着被子像个蚕蛹似的,只露出小小半张脸。陈滨林上前帮他把被子下拉一些,免得被捂住。

他碰到叶易的头发,微湿的触感,多半是洗澡后懒得擦头发就上床了,枕头上都泅湿一小片。陈滨林伸手把叶易额头前的头发向后梳开,他睡梦中睫毛在无意识抖动,柔和的光线下一圈扇形阴影。线条从额头延伸到鼻梁、下巴,颈部,毫不设防地没入锁骨的阴影中。

陈滨林想,再等等吧。

最关键的事也来了。要不要把阿易带上这条路,陈滨林还要时间考虑。

叶易迷迷糊糊醒了,撑起身半坐起来。陈滨林见他醒了,顺手投喂一块奶黄月饼。叶易眼睛都没睁开就张嘴咬了一口。

“太甜了。”他沙哑着声音说。

“是吗?”陈滨林就着他咬过的那块也尝了一口,“是有点甜。不吃了吗?”

叶易摇摇头,表情茫然地坐床上发呆。半晌后,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

之前被玻璃割伤,手掌上不明显,手臂上的疤还没完全消去,蜿蜒一条。叶易过来后都是穿长袖捂住。

今天他洗完澡后换了件短袖,大半个白皙的胳膊露在外面,揉眼睛翻了翻手臂,被遮盖的伤痕就暴露在外。

陈滨林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易用了三秒钟清醒过来:“不小心被玻璃割了……”

陈滨林沉默半响,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和人打架了?”

叶易失笑:“哥,来,看看我。我,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一般来说不轻易和人打架,也不容易被欺负。”

陈滨林问:“怎么不告诉哥?”

叶易低头看手指:“你有女朋友,就不管我了。”

陈滨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叶易见状哈哈大笑。

“又不是什么大事,伤疤是男子汉身上的勋章。”叶易砸吧嘴,“不说了,我好渴啊……”说着就要下床喝水。

陈滨林步步紧跟:“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去的哪家医院?现在好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要复查?不如现在哥就联系医院?”

叶易一边接水一边说:“哥你把我当什么养呢?”

陈滨林道:“阿易真是不和哥亲了,有事情也不告诉哥。”

叶易喝了口水,润润的唇红齿白。

他手被陈滨林抓着,陈滨林顺着手腕一寸一寸捏上去,来回抚摸那伤痕。

叶易一口气喝完剩下水,把杯子放桌案上,不动声色抽出手。

叶易转移话题问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哥?”

“再过段时间这边就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不和以前那么忙,可以经常回家看你。”

叶易由衷道:“你好厉害啊哥。”

陈滨林:“怎么讲?”

叶易说:“我看新闻和小报纸上,讲你年轻又能干,解决了很多事情。说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

陈滨林皱眉:“这是在夸我?”

叶易不确定道:“是吧?中心思想还是夸你有前途?”

陈滨林笑骂:“你没搞清楚什么意思就说给我听?万一是哪家报纸编排我坏话呢?”

“不求甚解不求甚解。”叶易开脱,换了句话说,“你在我心里永远就是最厉害的人啦。”

“嘴真甜。”

“刚才月饼吃多了。”

叶易在剧组请了十天假,到了第十天陈滨林把他送上飞机,临行前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要办的要疏通的事找毕文……算了他也不靠谱,还是直接找哥吧,哥最近比以前空闲不少……会经常回来的……”

旁边人小心翼翼提醒:“陈总,中午的招标会快要迟到了……”

陈滨林直接忽视,继续道:“过开心啊!一定不要委屈自己!手上的伤要注意,医生开的药记得让管家每天提醒你用……”

叶易打断:“我知道了。你已经说过两遍了哥。”

陈滨林摸摸他头:“那哥走了。”

叶易点点头:“嗯。”

陈滨林下飞机,身边的人尾随他离开。陈滨林一边低头看表,一边大步朝停在一边的悍马走去,仿佛感受到叶易的视线一般,背对着他潇洒地挥了挥手。

飞机起飞,耳中嗡嗡作响。叶易打开遮光板,闭上了眼。

飞机冲上万里无云的平流层。

再之后陈父病情恶化,终于来到这一天。

陈父不愿一直在医院里依靠药物和机器维持生命,身体连着机器,在荧光灯下被陌生人围绕。他坚持不过多借助外力,保持一定的自主生活能力,当身体衰竭时就接受自己的命运。

叶易和陈滨林站在病床前。疾病折磨两年多后,陈父突然精神起来,让人隐隐有些不好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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