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算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隐藏痛苦的能力到底是有多强。

亚西华就算难受到生不如死，想要听他亲口承认，秦川也认为几乎不可能。

望着秦川倏然逼近的面容，亚西华只是兀自靠在沙发上，微微歪起头颅，眼眸闪烁着一抹狡黠：“怎么？”唇角勾起一抹坏笑，他挑眉，“这么担心？”

闻言，看着对方那带着隐隐戏谑的脸，秦川面色一黑。

下意识侧开眼眸，他眯眼，胸口气息有些紊乱。

盯着面前小子那变得窘迫的脸，亚西华唇角笑意愈深。

——在过去的将近3个世纪，他几乎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臭小子如此倔强的一面。

几乎以为……再也看不到这张喜欢闹别扭却让他牵挂异常的脸。

忍不住伸手探上秦川那憋屈的脸颊，亚西华手指一边缓缓摩挲对方皮肤，一边淡笑：“放心吧，不是跟你说过么，我现在没——”

“对。”然而正当亚西华笑着想要安慰秦川时，眼前小子那别开的眼眸却倏然十分正经地探了回来，干脆地打断他言辞。

此刻，对方那双黝黑的眼眸消失了一切尴尬，只剩下十足的专注。

被秦川少有的率直视线对上，亚西华微微一愣。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担心。”异常认真地盯着亚西华那近在咫尺的面孔，秦川一边眯眼，一边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仍然套着的18世纪宫廷上衣领口，露出自己光滑脖颈，“我让你担心了300年，你让我担心这两分钟都不行吗？”

“……”哑然地望着秦川凝重的脸，亚西华表情僵住。

将领口拉得更开了些，秦川歪这头，一边尽量露着脖颈用眼神暗示对方，一边缓缓点头：“你已经300年都没喝过人血了不是吗？”故意想要勾起亚西华胃口般，秦川一边冲对方扇了扇自己领口，一边咧嘴一笑，“现有上好血袋子供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望着面前秦川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亚西华盯着他的眼眸渐转幽深。

片刻后，他垂眸盯向秦川脖颈，目色渐渐起了一些变化。

“怎么样？有食欲了没？”再次向亚西华靠近了些，秦川干脆单膝跪上亚西华身边沙发，手掌撑在亚西华身躯两侧，表情认真地盯着他。

“川，我说过了。”向后靠了靠，亚西华整个后脊都抵上了沙发背，“我现在真的不——”

然而亚西华方要说话，秦川干脆双膝都撑上沙发，跨坐上亚西华腰畔，将脖颈凑到对方唇边，一阵无奈：“喂，你见过这么主动送上门来的血袋子么？”下颌慢慢抵上亚西华一侧肩膀，秦川一边叹气一边继续调侃着，“给我点面子好吗？”

“……”无言地任那小子异常紧致地靠着自己身躯，亚西华只是表情复杂地僵着身体，半天没有回应的意思。

兀自等待了许久，感受着亚西华吹拂在自己脖颈上异常清晰的温热鼻息却迟迟没下口，秦川不禁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他难耐地撑着亚西华肩膀直起身体，有些抓狂地盯向对方面颊：“亚西华，你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就算现在不需要，也应该——”

正努力想要说服对方，秦川下一秒望见眼前那金发男人的眼眸时，表情不禁生生一滞。

片刻后，仿佛见鬼般，他哑然地盯着亚西华俊颜，俨然一副研究珍奇动物的表情。

只见对方目色迷离，鼻息十分紊乱，唇角微张，若隐若现一对性感尖牙。

而最让秦川无法移开视线的却是——

对方此刻的眸色。

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混杂着海贝紫和浅粉的瞳仁。

“亚、亚西华……”游移地缓下声线，秦川下意识动了动喉结，不知道对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闻言，注意到秦川那担忧表情，亚西华罕见地侧开面颊，兀自闭上眼眸，表情十分不自在，却没有回应什么。

望着对方避开的面颊，秦川微微一愣。

片刻后，探手将亚西华面颊重新扳过来，他再次凑近了些，认真盯着对方闭着的眼，兀自喃喃：“喂，亚西华……”仿佛发现新大陆般，他傻傻地将亚西华面颊扳过来扳过去，“你……睁眼让我看一下。”

仍然闭着眸，亚西华无言地伸手探上秦川肩膀推着，声音带着隐隐难耐：“川，你先起来。”

感受着对方那径直就要赶自己下去的动作，秦川皱了皱眉，紧接着一动不动地挡开亚西华臂弯，倔强地夹紧亚西华双腿，继续坐在对方腰间：“今天你要是不进食，我就不下去了。”

“……”闻言，亚西华动作僵了僵，微微皱起金色眉宇。

盯着面前亚西华，正当秦川还想再强调什么时，视线落在亚西华耳畔，他却意外注意到一片隐隐约约的赤红在灼烧。

片刻后，目光滑过亚西华额角，秦川甚至注意到上面正渐渐覆上一片细腻汗水。

立刻有些紧张起来，秦川拧起眉梢，干脆两个手都紧实地裹上亚西华面颊，正经地开口：“喂，你是不是很难受？”

“……”

“难受的话就说啊！”挫败一叹，秦川摇头。

“川，我说真的。”亚西华仍然锁着眉闭着眼，“你先下去。”

“亚西华，你是不是要吸血？”

“……”

“卧槽不就是吸个血么？我都没介意，你还犹豫个什——”

“我不想吸血。”

然而正当秦川兀自倾倒着心下焦躁时，面前那金发男人终于声线黯淡地回应出声。

片刻后，秦川注意到亚西华终于缓缓睁开那双带着柔和色彩的眼眸。

“啊，对。”倏然仿佛看到彩虹般惊讶出声，秦川唇角绽开一笑，“我就说么，之前没见过你眼睛这种颜色。”下意识两手贴上亚西华太阳穴，秦川欣赏地眯起眼，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别说，还真挺漂亮。”然而言毕，意识到自己刚才径直说出了心下念向，他又赶忙干涩地清了清嗓子，干笑，“呃，那个，我是说，还蛮……奇特的。”

然而任他窘迫地在亚西华怀中窘迫，他却意识到眼前男人只是无言地望着他，那双奇异眼眸闪烁着迷离。

片刻后，被对方那专注眼神盯得有些难耐，秦川抿了抿唇角，继续开口：“喂……亚西华……”不知为何，总感觉对方那双眼眸仿佛有魔性般，自己俨然无法移开，他下意识动了动喉结，“你真的……没事吧？”

“……”

继续保持着那灼人的注视，亚西华不置一语。

一阵令人混乱的沉默慢慢在两人间肆虐开去。

被那寂静灼烧得神经快要成灰，秦川终于注意到现在两人体位的尴尬性。

下意识侧了侧身体，他尝试着想要自亚西华身上挪开，以便坐到对方身边：“反正我跟你说过了……今天你不进食，我就不——呃！”

正当他自顾自调整身躯想要从亚西华身上撤开时，那方才还沉静不语的男人却生然大手一抻，狠狠扳过他肩膀，下一秒借着那惯性将他径直压倒在沙发上。

错愕地仰躺在沙发上，圆睁眼眸盯着那双臂撑在自己脑侧的金发男人，秦川倏然感到大脑短路。

“你就这么想让我进食，是么？”目色带着隐隐邪魅，亚西华鼻息愈加紊乱，微张的唇角不断溢出细腻的喘息。

“……”很想回应对方，然而不知为何，注意到对方目前状态，秦川莫名感到喉头一紧。

感受着身下小子身躯渐渐因为紧张而绷起来，亚西华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片刻后，躬身向下，他慢慢凑近秦川面颊，虚起声音，低沉道：“既然如此……”挑眉，亚西华眸中闪烁着不可抵抗的魔性，“那我就满足你。”

闻言，秦川望着亚西华唇角露出的尖牙，一边下意识动了动肩膀，一边无言吞咽。

然而正当他下意识要仰头，想要方便让亚西华凑上自己脖颈时，眼前男人却伸手扳着他下颌，将他面颊牢牢固定。

下一秒，未等秦川反应，亚西华便躬身向下，略带野蛮地径直攻入秦川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畔。

“唔！”

101.背脊的裂痕

感受着身前人紧紧压上的身躯，秦川愣怔着动了动喉结，任对方细腻地舔吮着自己惊诧的唇角。

片刻后，听着身上人近在咫尺的性感喘息声，秦川感到胸口快要被一波波急攻而上的动荡情绪撑破。

“亚西……”秦川难耐地控制着紊乱鼻息，勉强在唇齿交合间想要呼唤对方。

然而话方出口，便被身上男人一字不落地吞去。

感受着身前小子略带窘迫的身体，亚西华不依不饶地缓缓伸手探向对方略带抵制的手腕，修长手指慢慢顺着秦川姣好腕线蹭入对方手掌，和对方十指交握。

片刻后，两只手被亚西华一边一个压在脑侧，秦川倏然感到浑身血液如小火加热般渐渐沸腾起来。

唇间温度愈加肆虐而上，两人舌尖激烈的翻搅让秦川感到方才残余的理智已然被对方那炽热攻势摧毁地一干二净。

紧压着秦川身躯，就这么狠狠蹂躏了对方唇畔片刻，亚西华终于稍微缓了缓力道，半撑起身躯，眯起那双夹杂着幻紫和浅粉的魔性瞳仁，专注地盯着秦川那被他吻得殷红一片的凌乱面颊。

窘迫地躺在亚西华身下，秦川半张着唇畔，小喘着，目色迷离，似乎还未从刚才那绵长的吻中恢复过来。

片刻后，感受着亚西华炽热鼻息吹拂在自己脸上，他一边干涩地吞咽，一边声线游移地断续开口：“……你……真的……不想吸血吗？”

脑子早就一片空白，秦川盯着眼前男人，连自己模模糊糊问了什么蠢问题都不清楚。

闻言，亚西华眉梢滑过一抹秦川读不懂的邪魅。

片刻后，玩味地勾起唇角，亚西华眯眼，淡淡开口：“不想。”

“……”再次没出息地动了动喉结，盯着面前男人倾城面孔，秦川倏然感觉再被对方这么注视下去，自己可能保不住喷鼻血。

然而正当他大脑一片混乱之时，亚西华却微微歪起面颊，再次躬身凑近他面容：“不过，川。”

不知为何，被对方那带着些慵懒的声音唤著名字，秦川倏然感到浑身控制不住地一片颤栗。

靠近秦川早已赤红一片的耳畔，亚西华虚着声音淡淡，“我现在……”在秦川耳旁微微露出尖牙，亚西华半眯起眼眸，“确实有想做的事情……”

听着对方那低沉到让人迷醉的声线，秦川登时感到方才盘旋在胸口的热度已然不可抑止地直冲上天顶。

双腕仍然被亚西华压在脑侧，他下意识紧绷着身躯，勉强地动了动机械的双腿：“亚、亚西华……”

然而男人却没有再回应的意思。

片刻后，秦川便感到自己那18世纪宫廷服被亚西华大手轻巧地掀开。

“怎么，这件衣服居然还留着？”

耳畔传来亚西华带着笑意的询问。

听着对方调侃声线，秦川哑然皱了皱眉。

然而方要开口回应对方，脖颈处便传来一阵温热濡湿。

皮肤一瞬干柴烈火地灼烧起来，秦川下意识伸手捧住亚西华流连在自己颈项的头颅，十指难耐地蹭入对方发梢，轻轻扣紧。

任对方顺着自己赤裸胸口一路顺畅地吸吻至小腹，秦川只是仰首盯着天花板，目色迷离地调整着逐渐紊乱的喘息声。

微微闭上眼眸，任身下一波高过一波的热烈吞噬自己，秦川下意识收紧拥住亚西华手臂，思绪迷离游远。

周身被对方热烈的气息包裹着，秦川莫名感到心间涌进一抹前所未有的安稳和满足感。

现在，亚西华就在自己身边。

那霸道又温柔的……被千百血族拥戴的威严首领——

就在自己身边。

耳畔回荡着两人越来越激烈的喘息声，秦川一边本能地抱紧对方身躯，一边下意识咬紧牙关。

一想到身前男人为了他忍受了近300年的煎熬，他便感到神经不可抑止地震颤。

到底要有怎样的毅力，才能做到几百年如一日地守着一个人不变心？

忍不住张口咬上亚西华肩膀，秦川难耐地拧起眉梢。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

永远留在对方身边。

在遇到亚西华前，他从来就没信过那种“会为了一个人疯狂”的矫情说法。

说什么可以因为这个人痛彻心扉，也可以因为这个人幸福到整日笑靥不离，甚至可以为了这个人疯狂到俨然放弃生命的地步之类的。

不过现在——

他信了。

真信了。

而且信得山呼海啸，天崩地裂。

他现在俨然开始觉得，也许当初的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灾祸——

而是一种福祉。

他惊诧地发现，自己甚至有点想对当年那亲手将他推下23楼的凶手说声谢谢。

谢谢对方让自己坠楼。

谢谢对方让自己阴差阳错地撞上亚西华。

谢谢对方让自己——

找到这辈子都不想放弃的人……

如果让他重来一次，那么他大概会毅然决然地走上T台，笑着从那边缘上跳下去。

——因为只要能见到亚西华……

要他怎样，都无所谓。

……

……

＊＊＊＊＊＊

不知过了多久。

当秦川迷迷糊糊重新醒来时，耳畔充斥着的只是一阵沉稳而平静的呼吸声。

听着那令人安心的鼻息，秦川下意识动了动身躯，眼神朦胧地侧头。

片刻后，注意到此刻的自己正枕着一条胳膊，秦川微微愣了愣。

下意识撑起头颅，转头勉强环视了下周边那昏暗房间，秦川皱眉辨识了片刻，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回了先前的卧室。

侧首瞄向床边不远处的窗帘底缝，秦川注意到那属于白昼的隐隐亮光已经彻底消失。

明白自己对时间已经有些混乱，他下意识望向床头电子表，注意到上面显示着7：30pm。

惊讶地慢慢睁大眼眸，秦川本能地想要撑起身躯。

然而刚挪了挪腿，下身便倏然肆虐而上一抹令人难耐的不适。

被突然冲上的刺痛逼得抽吸着缩回被子，秦川一边拧眉探手撑上腰畔，一边重重撞上方才自己枕着的那条胳膊。

下一秒，未等他调整姿势，秦川便听到身侧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哑喘息。

僵硬地在那昏暗光线中侧了侧头，秦川下意识撑起眉梢，很快便辨识出视野中那张俊颜。

躺在他身侧的亚西华缓缓睁开一双仍带着睡意的眼，朦胧地望着秦川干涩面容，微微勾了勾唇角：“……醒了？”

言毕，淡然地收了收被秦川枕住的胳膊，亚西华顺势将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径直裹入自己赤裸胸口，下颌抵上对方发顶，重新闭上眼睛慵懒地喃喃，“不再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