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ckerhead(恶棍)+番外——赫勒拿
赫勒拿  发于:2015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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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之后的生活,上了什么中学,上了什么大学,毕业后从事了什么工作,因何机缘进入大十字宫,又是从什么职务开始做起,托马斯完全是一无所知。

他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虽然这也不妨碍什么。

现在,他和G站在墓地中,在一片紫衫和侧柏的树影掩映下,隐藏着一面很不起眼的小小的黑大理石墓碑。墓碑形制简朴,没有雕刻,没有墓志铭,像是怕被发现似的,只有躲躲闪闪的一行鎏金小字——“奥古斯特¥弗里德里希¥希尔德布兰特和特里斯坦¥欧根”。

奥古斯特¥弗里德里希¥希尔德布兰特。

这是A的全名。

这是他和那位死在“猎杀尼德霍格”行动中的恋人的合葬墓。

托马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G。

布列班特的天暗得太早,还不到五点,晚霞已经一点一点消散在尚且泛着亮紫的天际。树影幢幢,在一片昏黄的暮色中摇曳。

柯林斯先生赶晚班飞机回三藩市了,遗嘱和遗产自有律师们负责接洽处理。

艾德娜赶回十字宫,为明天下午的月度议会大战做准备。

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托马斯,和G。

四野无人,到处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墓碑,风吹过,发出隐约的呜呜声,凄凉诡谲。

真见鬼。托马斯被风吹得有点冷,他缩了缩脖子,明明是夏天,空气中却渗着丝丝凉意。

G低着头,用手杖一下一下地戳着脚下的小草。

“真是一出漫长的戏剧,哈?”G翘起脚尖,用手杖支撑住身体,托马斯简直不知道他是如何隐藏仙女棒的,又是如何将之凭空变出来的。

托马斯将手抄在兜里。夜幕降临前的墓园非常安静,间或有一二草虫的名叫。

G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托马斯:“现在完满地剧终,staff上终于出现了他的名字。”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名字。”

托马斯叹口气:“如果单从大家这几天的反应来看,希尔德布兰特先生是个好演员。”

G不咸不淡地盯他一眼:“你在讽刺我。”

“你想多了。”托马斯耸肩,他撇了一下嘴,“我只是在感叹,这位先生足够幸运,能成为第四个死在床上的特情局局长。”

G笑了一声:“你这样的表情简直就是吃醋。”

“我的确嫉妒他。”托马斯大大方方地承认,“从任何角度而言。”

G意外地沉默了。

“因为,”托马斯注视着G的双眼,“他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是‘曾经’得到过。”G纠正。

托马斯怀疑地看着他:“你肯定?”

G烦躁地一挥手杖:“我不想像艾德娜那样吐你的槽,但我实在没办法,因为只有狠一点儿才能让你开窍——助理先生,你那点小心思简直就是贫乳女士的事业线,想露出来,又怕不好意思!”

“……”托马斯懊恼得简直想给对方跪下,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都要爆炸了,他来回走了几步,最后才挫败地道,“好吧,好吧!我算是败给你了!好吧……应该这么说,G,请你,现在,认真地,听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站在对方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卸任了,不干了,金盆洗手了,他妈的见鬼地退休了,我向你保证,你可以想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只要我还活着,这个承诺就永远有效——谁也不能更改它。”

托马斯呼哧呼哧地喘气,眼部神经都被血压冲得直抽搐。

G沉默地看着他。

“听见了吗?!”托马斯低吼。

“收到。”G温柔地眯着眼睛微笑,他轻声说,“我也是。”

……我靠。托马斯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鬼迷心窍什么时候是个完?!如果这样下去,永远别想取得主动权了!到时候等着被牵着鼻子走吧亲爱的,你这个白痴。

Chapter 37

G先生和白痴先生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约会是在G先生的公寓里。

不是在大十字宫,而是在市区的公寓。

那天是周六,早上,他们驱车前往市区,G将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跑进去买了两包薯片和一瓶大包装的接骨木花饮,又将一听蓝莓碳酸汽水扔给托马斯。

这是他以前惯常喝的那个牌子,可惜十字宫的餐厅不提供这个。托马斯打开喝了一口,G发动车子,继续向前开。他发现老板买的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玩意儿。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这还用我说吗?

见鬼。

托马斯恨恨地又喝了一大口。愤怒地想,我他妈又不是只有十三岁,谈个恋爱就是打电话发短信互道晚安或者在推特上示爱什么的。

十字路口,停车。托马斯手疾眼快地一把揽住G的脖子,不管不顾地吻他。

G先是纵容了一下下,但很快就发现托马斯没完没了,于是只能无奈地狠狠掐了一把对方的手肘。

“……”托马斯顿时半个身子都麻了。

G推开他,挑挑眉,抹了把嘴:“第一,我讨厌蓝莓。”他伸手指了一下车窗外的电子监控,“第二,估计现在局里的女同事都在尖叫,如果想要回去之后不被她们包围,劝你在公共场所最好悠着点。第三,我还不想被警察敲窗户——起码现在不想。”

“……卧槽。”托马斯挫败地举起手,“好吧,好吧,那我们这是在干什么?一会儿我们去影院?或者我给你买个甜筒?”说到这他都把自己气乐了。

“……别拿自己跟Mr Finch比,无论是智商、钱、气度,还是穿衣品味,你都应该向他致敬。”G的语调轻松。

托马斯耸肩:“智商、钱、气度和穿衣品味,这好像是说你自己?”

“……说点别的,托马斯,现在别忙着抱怨,到明天你就该感谢我了。”G打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拐进一条小路。

一条空荡荡的单行道,道路两旁是高大的遮天蔽日的建筑。不起眼的大楼外观,布列班特随处可见的复古风木框旋转门。这个地方距离商业区步行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

他们停车,下车,走进大楼。

一楼是大厅,装潢颇为雅致,有点古典和现代主义的杂交风,人们来来去去,看上去受过良好教育,着装得体,举止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G穿着三件套,一手提着手杖,一手却拎着装薯片的纸袋子……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但那些人看见了也没什么反应,顶多是眼风一扫,点头而过。

这种高冷的态度……托马斯怀疑这是十字宫的在市区内的据点。

“你猜的也不完全对。”G瞥他一眼,“只是有一些业务关系。”

他们走进电梯,上17楼。

出电梯,左转走到尽头。

走廊的壁灯幽幽亮着,丰厚柔软的地毯吸收了跫音。

托马斯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安装闭路电视。不知只是这层,还是整栋楼都没有。

也可能是他没发现。比如天花板的污渍或者地毯边缘的花纹什么的。

G打开一扇房门,他们走进去。

明亮,干净,简洁。面积不大,但采光良好,有大窗子和白窗帘。极简主义北欧风,黑白灰色调,橡木地板,大书房,大书架,书架上没书,却排满了14D白文件盒,有银色折叠钢架地灯和灰色布沙发,典型的中产阶级单身汉寓所。没有电视,书房里有三面大液晶屏和台式机。

这里很好地体现了G的喜好,却很难探查他的生活轨迹。

主人洁癖严重,所有物品各就各位,门口的挂钩上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如果有人入室行窃,会误以为这是一间样板房。

也许G并不在这里常住。托马斯暗道。

G脱了外套挂好,将纸袋子放在茶几上,摘下袖扣,卷起袖子,从抽屉里拖出一个笔记本打开。

托马斯无聊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摆弄。淡淡的白色阳光温柔地洒进室内,铺了G一身,他的额头泛着珍珠色的光,头发柔软地垂下来。

他点开通话页面:“艾德娜。”

“我滴个老天——”屏幕里的艾德娜一开始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前,听见他叫她,她一回头,就做了个吐血的表情,“我在这里加班,你却和托马斯逍遥自在!”

托马斯咧嘴,对她挥挥手。

“那就生个孩子吧亲爱的,”G无良地讥笑自己悲痛欲绝的秘书,“到时候你可以休一年产假。”

“闭嘴!”艾德娜愤恨不已,“作为一名典型基佬,你的第六感和你的嘴巴一样可恶,真不幸被你说中了——我们已经从哈托尔湖里把那个倒霉催的失踪嫌犯捞起来了,现在鉴证科的法医们正在为这枚被茶水泡胀了的小玛德莱娜点心检查身体。”

……托马斯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G看了看旁边人的脸色,不禁笑出声来:“好吧,谢谢你,亲爱的。等报告出来后,将备份递给约翰爵士。”

“好的。”艾德娜点头,“祝你们过个好周末。”

“承你吉言。”G勾了一下嘴角,关掉了视频窗口。

然后,令托马斯讶异的一幕发生了。

G拿出一袋薯片,撕开,然后开始用笔记本电脑看片。

……是《疑犯追踪》。

托马斯花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托住下巴:“老板?”

G眼睛盯着显示屏,将薯片袋子递向他。

“我是说,你还好?”托马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瞥他一眼:“当然。你不吃?”

托马斯捻起一片放进嘴里。……呃,是海盐味的。

“我的意思是,我还以为你从不看电视剧,只看希区柯克和昆汀的电影,正经读物是福柯或者哈贝马斯,而将勒卡雷用来消闲。”

G微笑:“全错。”

“我基本没有时间看任何电影电视剧,每天盯着屏幕已经让我神经衰弱了。况且,MI6的人谁还去读《史迈利三部曲》呢?比起福柯,我更想完整地睡上六个小时。而今天恐怕是我有生以来最悠闲的一天了——我本打算在床上消磨掉整个白天。”

“或者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希望起码在死前,能过一天正常人的日子。”

托马斯顿时兔死狐悲。

于是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吃薯片,捧着笔电看剧到深夜。

第二天,托马斯醒来的时候,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欢喜。

虽然是盖棉被纯聊天,但是俩人毕竟一张床上睡过觉了(……)。

托马斯都禁不住可怜自己。

早晨,他还没醒的时候,G就被一个电话叫起来了。

他走到窗边接手机,轻声说了两句就挂掉电话。

托马斯睡得迷迷糊糊,他感觉旁边一轻,过了一会儿,又一沉。他翻身,闭着眼用手摸摸摸,摸到了G穿着睡衣的胳膊,一只手拽住他的手,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往直怀里送。

“托马斯?”他拍他的脸。

托马斯有点头疼,他难受地松开手,又翻了个身,背对着G。

G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当机立断拽住托马斯的双臂,用力将他拉坐起来。

看着翘着一头呆毛的,翡翠眼睛水汪汪眯着的小助理,G突然想伸手揉揉对方的脑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没时间了,托马斯。”G一把扯下托马斯的睡衣带子,然后伸手拽他。

托马斯无力地被他一拽,拽成了软软的平行四边形,险些翻下床,他吓得一激灵,睡意散了。

“快点,”G把他拖起来,连推带搡进浴室,“刚才约翰爵士来了电话。”

“……啊?”托马斯还有点发懵。

G叹着气:“《首都先锋报》的总部大楼收到匿名电话,声称将一枚炸弹放置大楼里,现在警察和排爆专家已经赶赴现场。”

“……”托马斯好想说“活该”怎么办。

他一边挤牙膏一边按住热水龙头拧拧拧,从镜子里看着依靠在门口的G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G语气轻松:“警察先生们已经苦苦搜寻了将近两个小时,却一无所获。我们得先把炸弹找出来。”

“闭路电视难道比警犬还好用?”托马斯使劲使大了,热水哗啦一下溅出来喷了他一脸。

G耸肩:“情况总要到那里才知道。”

“真是……”托马斯一把将牙刷杵在自己嘴里,含糊说,“你简直就像夏洛克,约翰爵士就是你的亲哥哥啊。”

“他除了那股不变态死不罢休的劲头之外,还有哪点像?”

托马斯想了想:“三件套。”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G身上溜。

G转身走出卧室。

“速度,先生。”

Chapter 38

他们从地铁站钻出来,步行穿过整个街区,最后站在《首都先锋报》办公大楼下面的时候,托马斯的确有点发憷。

或者说,只要是个公务员,或者是多多少少和媒体打过交道的人,都对这座大楼发憷。托马斯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就曾经在发布会上面对过这家媒体,七八年过去,阴影残留至今。

自《首都先锋报》诞生一百多年来,收到的炸弹和死亡威胁不计其数,而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谁让他们以惯爆猛料和抨击一切着称。

最荤素不忌的媒体,简直就是《卫报》、《太阳报》、《NOW》与《HELLO!》的布列班特版杂交怪胎。

同时也是全国销量最大、最有钱、最受欢迎的纸媒。

当你觉得他们会尖酸刻薄地鄙夷时政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各种相关小道消息刷爆读者的眼球;当你盼着看些无聊的桃红废料的时候,他们又一本正经地谈论起今年的消费税率。

对于这份报纸的倾向,恐怕和它的性质一样难于定义。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写什么人们都会看,布列班特人更愿意用这些玩意消磨餐桌边的时光。况且,《首都先锋报》为了让自己麾下那些在bra和pants里藏录音笔的妖孽们能更肆无忌惮地横行于这个五花八门狗血四射的世界,他们砸下重金雇佣了一堆律师,专门负责帮他们吵架。

可惜这次的问题吵架和爆料都解决不了了。接到报警后,警方迅速清空大楼,然后开始逐寸检查,迄今一无所获。

乔治带领的行动处小组已经先一步抵达。警方征用了对面大楼一楼的一间小办公室,托马斯现在就和他的上司挤在里面。

“说实在的,我真不知道我们原来比排爆机器人、金属探测器或警犬都好用——或许我们应该表示感谢?”乔治抱怨着检查佩枪,戴上手套。

信息处理中心已经将事发前后的录像整理好了,托马斯托着腮拖着鼠标刷视频。

“如果还没结果,警察就要收队了,反正什么也找不到,况且今天是周日,”G站在他身后,蓝盈盈的一双眼睛盯着屏幕,“也许像以前一样,还是恐吓而已……等一下。”

他按住托马斯拿鼠标的手,将滚动条往前推了一点。

画面定格在一个抱着篮球的男青年身上。

“这也是他们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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