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长大

“姨奶奶”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就看见烧火的姨奶奶了。要说姨奶奶也快九十了，真真的是老人了，但是身板还挺硬实，也不知道为啥，我们家的女人活的都长，记得姨奶奶曾经活到了一百零二岁，那个时候姨奶奶全白的头发都有些个变黑了，连牙齿都长出来了好几颗，很多人都说这是返老还童了，真心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哎呦，我的宝贝狗蛋，你娘打你疼了吧，下次她再打你，你就过来告诉姨奶奶，姨奶奶帮你出气，我可怜的狗蛋”咳咳，是的你们没听错，其实我的小名就是狗蛋，擦，老人们都是这么叫我的，是我自己嫌弃名字不好听，才给改了叫三儿的，好在朋友们都是见我三儿，不过长辈们都还是叫我狗蛋，这真是个郁闷事。

“唉，那以后我就指着姨奶奶来给我撑腰了，姨奶奶可要活的长长久久的呀”我笑眯眯的拍马屁，顺道的不忘了使劲往嘴里边扒饭，没办法忙乎了一早上的饿了。

姨奶奶看着我吃东西就笑眯眯的，小老太太那小模样眼睛都密密缝了，脸上全是褶子，笑的像躲菊花似的，别提多喜感了。

姨奶奶是满族人，其实我父亲也是，当时因为害怕报户口的时候就都随了我娘成为了汉族人，红小兵什么的实在是给人留下了太多的痛苦回忆，那个时候是真的害怕。

姨奶奶去世的时候，穿的都是自己绣的绣花鞋，还是那种满足带跟的鞋子，身上是旗袍，那是姨奶奶老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寿衣。也不知道姨奶奶那鞋她是怎么做的，就算是我这么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很漂亮。

“姨奶奶你吃早饭了没啊”

“吃啦，吃啦，你快吃”说着还偷偷拿了个鸡蛋给我，我也就笑眯眯的手下了。

我这正吃着呢，那边我爹也带着洗干净了的我大哥过来了，交代了几句话，也无非就是在家里听话别乱跑之类的也就去出摊了，姨奶奶在这坐了一会也就回家了，到底是年纪大了。

这事也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大概很多人都会不懂，为什么会不了了之，首先三儿是不会再出头说这件事的，大人们不提，他也不会提，万一这要是真的弄出来了事情，给自己摆摊的事情抖搂出来了，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所以别人不提自己也不提，还闲的自己受了冤屈，顺便提高自己在家里的待遇。

再说家长们，这个年月的家长，可不是以后那些个稍微有些个或者是很有文化的家长会坐下来跟孩子聊天，谈心，将问题，矛盾解决掉。

这个年月的家长是独裁的，是专制的，我说是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只要是家长认准了的事情，那就没得更改，跟孩子聊天？聊什么？他们能知道什么？懂得什么？

完全是没必要，想要像别的小说里面的猪脚（我特意这么写的可不是错别字呦）那样，几岁就能跟着自己的爹妈谈什么生意，自己家爹妈还能听自己的，还能让自己做主，那完全就是扯淡，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都是老农民，没文化，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这个年月的知识分子刚被解放，每天活的战战兢兢生怕再被批斗，做生意？谁敢，那都是是在没有活路的人才会被逼着做的事情。

这个年月的人，女孩能找个当工人的丈夫，那是顶顶体面的事情，男孩全都在正产对，公社赚工分。

王老爹不承认，也不敢承认自己的三儿会出去摆摊子赚钱，也不想承认，自己摆摊子赚钱就要承受那么多人的白眼，背后偷偷或者说明面上吐自己口水的人都那么多，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三儿将要背负什么。

所以他不承认，哪怕自己也知道点端倪，自己也不会承认。

再说自家大哥也被三儿好一通的教训，三儿可一点没吃亏，玩阴的耍狠的那都是必须的，要不然三儿小小个的能打赢他哥吗？

也不知道三儿爹跟自家大儿子说了什么，王存广过后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也没再找三儿麻烦。

三儿回了学校，很是收拾了大壮他们一顿，要不是他们惹的祸，自己能够这么倒霉吗？那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于是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下去，三儿继续在学校里面装无知少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班级里面的孩子们也渐渐的开始早熟了，有的女孩子也穿上了胸衣，也会偷偷的看着哪些个男男女女不好意思，小羞涩有，小暗恋也有，甚至连情书什么的也不少。

没事也还是去方云所在的学校摆摆摊什么的，由于以前的卖日记本，所以也就跟很多别的学生很熟悉了，于是大家也都习惯了在三儿的摊位上买东西，三儿也跟批发市场的那个大叔确定了长期的合作关系，那个大叔尝到了甜头后也就经常去南方办货，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

三年后方云初中毕业回了京城去念高中，三儿的摊子还是继续摆着，没办法那么多的学生一届一届的有着学长们的传递，再加上这是个小学初中在一起的学生，三儿的摊子也不愁不红火。

家里面的情况也还是那样，娘的偏心，二哥的憨厚，大姐倒是好了许多，大概是自己总是跟她说一些关于女人方面的事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己也不想要大姐最后还是嫁给上辈子的那个傻子，虽然是个工人，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很惨。

由记得大姐的第一次怀孕的时候还在下地干活，这都不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就是因为有了那么个不讲理的婆婆，大姐托着怀孕笨重的身子在地里面忙活，到底是被弄着流了产，日后二十几年没有再生养过，好歹是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个女儿，最后因为太疼爱女儿了，也给养的不怎么好。

这大概就是一个女人一生的沉痛。

大哥还是不着调，每天的瞎混，但是也没念初中，他学习也不好，小学毕业了就下来干活了，我爹托人给他弄进了工厂，听说处了好几个对象了，也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处男了，当心给人家女孩子弄得大了肚子被女孩家的兄弟揍一顿。

自从大哥不念书了之后，就经常不着家了，我也不管他，将来他混的好不好的也与我无关，反正我们俩就是不对付，经常性的打架，都是半大的小子，谁也不怕谁，没事我还会去方老爷子家跟他下两盘象棋，也跟着他们家的警卫员学了点手脚，出门揍几个混混也是能够的了。

我爹后来还是去学了电焊，拜了师傅，现在家里的条件是比以前好了太多了，最起码平常也能吃肉了，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管饱，我是个馋的，又是个能吃的，像我这么大的小子，正是吃穷了老子的时候，我就没事给自己开开小灶，反正我有钱，有的时候也给我爹给我二哥，大姐偷偷买点吃的，但是我娘？算了吧，可不能让她知道我手里有钱，要不然我就是一个死啊。

我可还没活够呢。

我爹最喜欢吃猪头肉，没事我就给他买点，顺道再打二两散装的白酒，爷俩就在我爹干活的地方一起吃着，偶尔我爹的师傅也跟着我们一起蹭吃蹭喝，那我们也得孝敬着，这可是正儿八经拜了师傅的，虽然现在我爹也算是出师了。

我爹也不问我钱哪里来的，我估摸着我爹也是门清，肯定是知道我摆摊赚钱的事情了，不过他不问，我就不说，瞒着家里面不给我们爷俩省心的就是了。

我爹近几年身体情况明显好了不少，也没有过胃疼的时候，但是我一刻也不敢放松，我爹以前生病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凡是都怕一个命字，太太玄乎的东西，真心让人心生敬畏。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着，三儿也快要小学毕业了，正式十三四岁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他们特有的圈子或者说是空间，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或者搞不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正式成长的最佳年龄段，慢慢的变得成熟，总是叽叽喳喳的想要跟别人发表自己的看法，想要别人懂自己的意思，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

这个时候很多有钱的家庭都有了电视机，虽然黑白的占了多数，但是那也是顶顶好的，不是谁家都买得起看得起的，每天都要有那么几个家里条件不错的，跟别人炫耀自己又看了什么片子，里面有什么有趣的动画片。

这个年纪的孩子说话的声音都是大的，说话是肆无忌惮的，吵吵闹闹的。三儿现在是真的无法理解这些个孩子再想些什么，就连大壮他都无法理解了，让他不禁想起了，曾经在公交车上看到了那些个大声吵嚷说话的孩子们，回想自己也曾经这么二百五过，三儿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囧啊。

算啦，谁还没有傻帽过的年纪，那都是青春啊，哈哈。

34.大姨妈哦吼吼全是血

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有个家里条件顶顶不错的女孩子，有一天在上完厕所后突然在教室里面哭了起来，说是自己要死了，这可把自己的班主任给吓坏了，这女老师平常虽然像个面瘫似地但是是个真正关心学生的。好说歹说，这女孩子就是不回答，只顾着哭。

老师也急了，就想着要不送医院吧，可是看着这孩子也没受伤啊，怎么就说自己要死了？

结果最后弄明白了，原来是上完厕所擦屁股的时候发现纸上有血，给自己吓哭了，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结果班级里的孩子们也不是很懂，有些个也跟着吓哭了，三儿从来没觉得这么囧过，你妹的那是大姨妈啊，我去，他差点都忘了，这个年代的人是不会给自己的孩子灌输这方面教育的，都特么的超级含蓄，结果就摆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

三儿真心想要告诉那个女孩，亲，你这是长大了，可以生小宝宝了，别哭了，不是要死了，大姨妈什么的以后将伴随你半辈子，而且每个月都回来，它不来了你才要担心啊亲。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最后连老师都囧了，这可怎么跟这个孩子解释啊，结果也就推给了家长然后不了了之了，三儿相信几十年过去了，再回首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定然会囧囧满天飞。咩哈哈！

方云自从回了京城，也没有跟三儿断了联系，他们总是会相互写信，其实是方云总给三儿写信，三儿也就稀里糊涂的跟人家保持着联系。

他们基本上是无话不谈。

展信安

上次收到你邮寄给我的东西，很开心，尤其喜欢里面的点心，应该是老北京的老八件吧，真好吃，好吧，我承认你说我是个吃货的这个外号，我最喜欢里面有肉馅的点心了，你下次多给我邮寄点，没办法家里面狼太多了，都让他们抢光了。

还被我娘盘问了好久，问我这东西哪来的，谁给的，天，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怎么感觉我就像个贼似的，嗨，其实我真心没想让我娘发现了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凑巧，我正跟我二哥和大姐偷偷摸摸的像是小老鼠一样的吃着点心的时候，我大哥回来了，他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女的。

那长得叫一个丑啊，我就不明白了，你爱美我们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可是你好歹化妆技术过过关吧，这个大红嘴唇子画的，跟吃了个婴儿似的，我去，我真的无法形容。

好吧，你又好说我贫了，说些个乱七八糟的话，但是真真的，儿xiong你（就是骗你的意思），咋样，又跟我学了点家乡话吧，生的下次再见到你你那一口的京片子，听听的我牙酸，让你看不上我哼哼。

哦，说岔了，这个女的也跟我大哥一个样子，好吃懒做的，这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了，我就纳闷了我哥才多大点子啊，就这么领着人家姑娘回家了，还住在了家里面，都不走，你知道上次我跟我二哥在大哥的屋子里面发现了什么吗？

避孕套啊好家伙，这简直就是超级牛掰的人类了啊，我大哥，这都给人家姑娘睡了，也不怕被人家父母兄弟锤一顿，不过我看这姑娘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好吧，你别问我肿么知道那就是避孕套的。

其实最囧的不是这个，是我二哥把这个当成是气球了，还给吹起来了，当时我真是乐完了，好吧虽然我这个样子有些个幸灾乐祸，但是我二哥咋就那么可爱啊，完全的让人想欺负，还总是傻乐呵。

哦，说跑题了，我们几个小的吃完了东西都藏得好好的，谁知道这女的怎么就给翻出来了，这家伙，好嘛，插差丁点的爆发了家庭战争，这咋这么馋捏，这妞，跟我大哥一个样子，不仅把你给我邮寄过来的点心吃的连渣渣都不剩下了，还告我的状。

跟我娘怎么说的来着，哎呀，娘，你这点心在哪买的啊？那个盒子可真是漂亮，我擦，我当时真相衣鞋底子拍死她，要不要脸啊，就跟我娘喊娘。

后来还是我爹将这件事情给摆平了，老王头就是牛啊，那是我深深敬佩的银嘿嘿。

哦，对了，让你帮我爹找人开的中药，我爹喝的感觉很不错，每天都觉得身上暖呼呼的，你下次多给我送点啊，回头看看需不需要改进的，地方，我就不跟你谈钱了啊，嘿嘿，那多伤感情啊，是不是啊哥。

你总是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我什么，这辈子过来还债的，我也是这么觉着的，哈哈，肯定是你上辈子欠了我的，所以我完全木有心里压力。

对了，你快高考了吧，想好了要考哪所学校了吗？

你们家都是从军的，军政界很有威望，你上次说你父亲也想让你往这边发展，我也觉得挺好的，家里有人就是不用愁啊，而且吃国家饭，那可真的是铁饭碗。我要是你我就会选择这条路，要不怎么说，少奋斗二十年呢，能靠家里为啥别靠，你可别跟我来那套什么我靠自己什么什么的脑残想法啊！知道不

你家人在给你努努力，你你升官发财娶老婆那简直就玩一样，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拔提拔弟弟我啊。

好吧，我又跟你贫了，不过，你放假过来的时候可不准打我啊，告诉你方爷爷可喜欢我了，就是每次跟他下棋他都悔棋，好吧，我就当哄小孩了，你看我对你多好啊，我这还帮你尽孝呢。

我已经决定不再念书了，这个年代正式国家蓬勃发展的年月，是我能够抓住大机会的年月，是一个我们这种草根能够拼搏的年月，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年月，你也不要劝我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读的书也相对是稍微多一些了，我的哥哥姐姐们基本上小学没毕业也都下来干活赚钱了。

我能这样已经很满足了，我今年十四岁了，虽然不是个大人，但是也算是个半大的小子了，我自己的路我已经选好了，我希望你不是规劝我而是鼓励我，毕竟我相信，你身在京城，你的眼界应该是比这帮子老农民要开阔，未来是大搞经济的年月，相信我呦亲。

好吧这么正经的问题又让我给弄得很搞笑了，剩下的我也不多说了，等你放假过来的时候我们见面再聊。对了别忘了帮我集邮的事情啊，好的邮票多给我弄点，下次给我带回来呦～就先这么着吧！

祝全家健康，心想事成

三儿

一九八七年

方云收到三儿的信的时候，正式准备着填写志愿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上几次跟三儿抱怨了几句之后，也还是准备遵从家里的安排去年军校，出来就是军官，再加上家里的人脉，不愁没有一个好的前途。

但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式叛逆的年纪，无论自己感觉自己有多么的成熟，老练，心里还是不够成熟，会悲伤怀秋，会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不喜欢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会有叛逆的想法。

方云也不例外，其实方云是不想要回京城的，回去干吗的，那里没有三儿，没有那个特别好玩的家伙，有的只是一帮子，好吧就像三儿说的，官二代啊，富二代啊什么的。

自己又是家里的长子，总是被家里人被父母要求很高很严格，虽然他们也很爱自己，但是不会像是对待小儿子那样。

方云是羡慕自己弟弟的，能够撒娇打滚。方云也羡慕三儿，虽然他总是跟自己的大哥不合，但是最后吃亏的总是他大哥，大概是张记性了，又或者是都长大了，再也不会像是小时候那样为了一口吃的而大家了，现在都是好久见不到人了。

三儿就说他大哥总是穿着类似于夹克的衣服，头发上抹上摩斯，跟个二流子一样，三儿一直说他大哥臭美的一塌糊涂，头发上连苍蝇都站不住，太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