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穿越)上——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15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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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朱由检让吴无玥也参与到了听田田说故事中来,让他也了解一下当前日照的情况。而吴无玥看着手边的资料,心中直骂这个没有安全感的世界,哪天在洗澡的时候被偷窥了也不知道。

资料上面正是关于盐业近年来的一些变动,而关键的是日照的几个盐商出现了明显的换血,而时间来看同样是三年前开始的动作。

“希声怀疑这两者之间是有关联的,先是在盐商上面的变化,然后又开始渗透到了其他的地方。”朱由检微微皱眉,要说盐务是重要的事务之一,那么接下来被渗透的药材行业也是民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雨化田坐在圆桌边上,摇曳的烛光下,将他的脸上打上了一层阴影。在查探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不正常的味道,这里头的事情不是普通的商业倾轧,而是一个暗暗蛰伏的布局。

“山东之地,在大明的疆域上,不是一个简单的位置。这里的海岸线中,有着很大一部分都是关键的地方。”

雨化田的此话一出,三人之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有个隐隐不安的猜测,正在冒出了水面。

朱由检眼神一凝,似笑非笑地嘲讽了一句,“看来皇兄在他们眼中真的只是一个摆设了,而那些朝廷命官,还有几个是心向皇上的。不如我们都来猜猜日照的事情都是谁做的,写在纸上一同揭开来看看答案如何?”

吴无玥听到了这话,袖中的右手紧紧握了起来,然后又松了开来,没有想到会在日照遇到这样的事情,看来朱由检不会让他装糊涂下去,今夜也是一个要说清楚的时候了。“王爷是说我们三人各写一个怀疑者吗?要是猜的与王爷一样,可有什么奖励?”

雨化田听到吴无玥又带上了装傻似的笑容,就想要用墨汁糊他一脸。不是用在帮他们磨墨的小墨汁,而是磨好了的黑色液体。不要问他为什么,他不会说是因为朱由检对待吴无玥的态度宽和到了让自己不爽的地步。同样是人,为什么朱由检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隐约的强势,但是对着吴无玥就没有呢。

朱由检不知道雨化田心中的不爽,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大笑三声,这是田田吃醋了,好荡漾有没有。对于吴无玥这个人,朱由检当然是宽和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应了自古名言,古有三顾茅庐,他不过是礼贤下士而已。

至于为什么对于雨化田不一样,也许他不是光把对方放在了想要君臣相得的位置上面,更想要一些私人的情感,所以就会用上了真的性情。

而这个时候,朱由检是没有想这些琐事的,他只是玩味地笑了一下,“无玥要是猜中了,那么我就尽力帮助无玥完成心中最想要做的那件事情,这个奖励你满意吗?”

吴无玥定定望入朱由检的眼睛里面,此时他只看到一种笃定的了然,对方好像早就看透了自己心中最深的愿望。如此不加掩饰的眼神,只是在诉说一件事情,朱由检真的有自信可以完成自己心中最深的愿望。

突然他感到右脸一痛,背后冒起了寒意,这是来自与右侧雨化田的冷气攻击,好像刚才与朱由检对望的一瞬间,就被雨化田如同实质的眼神刺了一下,差点就扎上了。

人不能自己吓自己,吴无玥没有敢拍拍胸口,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雨化田,那人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已经拿起了笔在纸上要写下一个名字了。吴无玥也不再多想,同样拿起了笔,落下了一个名字。

墨汁站在桌子的中央,看着折好的三张纸,用爪子挠挠头,这是在猜谜语吗?然后三人同时打开了面前的纸,这上头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两个字:辽东。

“看来我们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朱由检言语中没有掩饰那股自得。

这股骄傲的样子,只得到了雨化田的一个冷眼,“这里与辽东的距离相近,虽然在陆地上没有直接的相连,但是却只是远远隔了一片大海而已,要是从海路上来看,山东与辽东的距离并不远。而那里的势力错综复杂,到底是谁站在了日照的背后,还有待商榷。”

“话虽如此,却不是无迹可寻。自从后金在辽东上立了起来之后,朝廷派去抵抗他们的军队就没有停下来过,这些年胜胜负负各有所得。”吴无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羊皮纸来,乍一看像是一块大破布,上头沾着一些药味,他将桌上的墨汁放到了朱由检的手上,移开了正中央放好的油灯,才把这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摊了开来,这地图太大了还有一部分垂到了地上,上面却是一个字也没有。

然后又掏出了一个瓶子,打开塞子里面散发出了一个刺鼻的气味,然后去过干净的毛笔,将汁液涂在了羊皮纸上头,它的上面渐渐呈现出一幅地图来。这个地图的模样让朱由检眼神一暗,这东西与这个时代的绘制方式真的不像,它更加的精确,山脉走势、河流布局还是其次,这里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图形,应该是一些物资的标注,还有用朱砂画的圈,里面写的是一个汉字。

就看到着辽东的部分,这样的红圈汉字很多,而只要用心一对比,就能猜出这是标注着当地的军情势力分布。

“无玥斗胆一猜,日照的事情与这位绝对分不开关联。”只见吴无玥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高丽边上的一处。“盐务是民生之重这点毋庸置疑,而要是掺和到了药材中来,还要是能把别人害的家破人亡的药材数量,这背后的利益之大,只能因为涉及到了军需的问题。”

“吴大夫不觉得作为一个大夫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吗?!”雨化田瞄到了那个红圈,就看向了吴无玥,也听不懂他话中到底有几分的冷意。如果自己是因为锦衣卫的情报系统知道了天下大势,那么吴无玥一个民间的大夫又是为什么知道呢。

“雨大人为何不以为在下是神机妙算呢,不是说了医术与巫术乃是同源吗,我医术这样好,占卜之术自然不差。”吴无玥回的是雨化田的话,却是看向了朱由检,想要知道他的心思,对于来历诡异的自己,对方真的敢用吗?

朱由检却是面不改色地将视线从过分详细的羊皮地图上移开,平静地看向了吴无玥,“无玥又何必自谦呢。巫与医的渊源,我懂得不多,但是另外一句话,却更适合你。不是说了盛世也好,乱世也罢,不为良相,愿为良医。范公怕是想不到他的后人如今已另投他主,而你这位当世神医,如有可能成为名相,又愿不愿意医治这满目苍夷呢?”

第二十五章

吴无玥怔了一下,‘不为良相,愿为良医’,这句话是如此的熟悉,曾经无数次被叨念起,在那些他已经记不清的儿时记忆中,那个声音几度悲凉。他低垂了眼眸,掩住了眼中的怅然,有的事情就让它随着时间埋葬,不要再去考据与挖掘它的真实到底为何。也就是片刻的犹豫,吴无玥又变回一贯的随性,他反而迎上了朱由检的目光,带着一丝尖锐地问到,“王爷的话,无玥明白。只是俗话说良禽择木,那么王爷又怎么证明你是良木,不是朽木呢!”

朱由检也不在意吴无玥不恭敬的态度,凡是有大才的人总是有些傲然。有的人表现了出来,有的人不表现出来而已。“无玥自己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嘛,否则何必随我一路前行。不过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让无玥看看我的决心。陆家的事情就当做一个答案吧。”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王爷到底想要走到哪一步了。”吴无玥圈起了桌上的地图,将它交到了朱由检的手中,“若是到时候王爷的表现,让无玥心悦诚服,那么我自当是追随王爷左右。若是不然,此物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对于陆老爹与那个死亡的患者,我又重复验了一边尸体,他们的死因确实是溺毙与服药错误。陆老爹的尸体明日就要入葬了,陆家兄弟那头也要对那户人家做出赔偿,这后面药铺还能不能继续经营下去,王爷也要好好想想。”吴无玥说完这话,就先行离开了,他带着一丝看不出的落寞。就在刚才,他听到了并不愿意听到了名字,他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雨化田看着吴无玥离开了房间,对朱由检问到,“隐之,是不是要去与陆淼商议一下后面的事情?”

朱由检摇摇头,陆淼并没有求到他们的身上来,做好事也不是赶着上的。“先不急,虽说我们已经猜到了,这事情的背后必然有个推手,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让陆家陷入了一个困境,不如看看明日过后是个什么情况,总要知道对方的手究竟有多长再说。”

第二天陆老爹的葬礼一过,那户人家就找上了门来,中年汉子没有与陆淼多磨叽,开口就说,“陆掌柜,我也不贪心,我老爹的命少说也值一百两银子。你要是同意,那么收了这个钱,我们就恩怨两消,这之后我也不来找你们店铺的麻烦。你看怎么样?”

今天陆淼特地没有让陆焱一同来,要是他听到了对方一开口就是一百两,估计马上就会暴跳起来,把对方揍一顿了。想着他们兄弟两人辛苦了一整年,担惊受怕地才筹得七八百两,这人倒是如意算盘打得好,一下子就要了一成多去,也不怕有命拿,没命用。

可是陆淼硬是憋住了到嘴边的那句‘你滚犊子地敢狮子大开口,简直不要脸!’

就在这几日之内,陆家店铺药死了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日照。虽然责任是张大夫的,但是他在陆家药铺太久了,早就被人们看做是陆家的一份子,这里头的关系是怎么也挣脱不开了。

而现在新的坐堂大夫又没有找到。关键是东城那家广福药铺的名声也是已经传了出来,他们有着两三个坐堂大夫,医术也都是不错。百姓多是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既然有了另外一家更大的药铺可以选择,外加那个店铺的药材也差不多的价格,近日内自家的生意是不要再想好了。

所以,陆淼也是不能与中年男人耗下去,不然在证据已定的情况下,他要是告到了衙门里头,为了疏通关节,陆家少不了给衙门再送上一笔钱。因此看见中年男子眼中掩饰不了的得意,陆淼也是忍住了心头的火气,“你确定只要一百两银子,就完全消停下来?!”

“这是一定的。”中年男子回答得爽快,当他不想再多敲诈一些吗,但是这个人命不值钱的世道,再往上要钱,把陆家给惹急了,以后报复他们就不好了。现在他也打算好了,有了这笔钱,就马上离开日照,去别的地方过活。“只要一百两,我们就两清了。”

陆淼从怀中掏出了两个银锭来,又拿出了一张契约书,“这里是一百两,你得把这纸签了才行。”

中年男子不识几个大字,也知道这估摸是收据加保证书之类的东西,他们两人到了村上,让村长做了一个见证,就把这事情给了结了。

而跟在中年男子背后的锦衣卫并没有能发掘出来一点什么来,那户总共也就几口人,居然真的卖了田地,没有与任何人联系,就离开了日照。

陆家里头陆焱暴躁地在大厅中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抱怨,“大哥,你就这样给了那个混蛋一百两,弟弟不是不舍得银子,而是这个买卖明显就是有人坑我们,我们只能这样跳下去吗!”

陆淼没有回答他的话,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对方是有备而来,他看着手中的账册,近一年来陆家药铺的生意有着明显的变化,自从半年前广福药铺开了出来之后,这进项就明显越发地少了。而今除去填进赌坊的钱,他们本来打算用作药铺资金的也只有二百两了,这笔银子到底有没有必要再投进去呢?

“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目前的情况,过去的事情先放放,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爹在的时候,我们没有分家,这之后我也是不打算分家的。我们家只剩下四个人了,捎上你大嫂与侄子。前头说给你的那户人家,也因为这一年的功夫耽误了,往后要怎么办呢。”

陆焱听着陆淼平淡无波的话语,猛地心头一火,把他面前的账册都给掀翻在了地上,“大哥,什么叫做从前的事情就放放!难道这口气你就咽下去了!爹就这样死了,家里的铺子以后也是要败了!你连背后的凶手是谁也不在乎吗?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看就是那广福药铺闹出来的幺蛾子,难道你连上门讨个说法都不想!”

陆淼没有理会暴躁的陆焱,只是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账册,将它整理好放在了桌子上头,然后缓缓地看着愤愤不平的弟弟,长叹了一口气,“你想要有个说法,好啊,你去讨,那么我问你证据呢?没有听到衙门说了老爹是淹死的,那个患者也是吃了老张的药死的,你是打算把老张的坟墓给扒开来,让他给你担责任吗?!陆焱,你也长点脑子吧。这一年你过的日子,还不明白吗。我们是升斗小民,根本惹不起牛鬼蛇神,就算在路上走着,要是一不小心,就被黑店的人给当做猪宰了。这个世道,就是没有王法,只有强权!”

陆焱听着这话,颓然地坐到了凳子上,目光涣散地看着陆淼,“可是哥,我甘心啊!你也听到了那天朱五爷说的话了,老爹是被人害死的,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就连他被引诱去了赌场,也是早就布局好的。我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陆家。好好的一个家,就要落到这样一个地步吗。陆家的药铺想要再开下去,怕也是碍着别人的眼了,可那是祖父拼了一辈子,才在日照打下的根基,就败在了我们的手中,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他老人家。”

陆焱说着眼眶都红了起来,陆淼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头更加难受。他是一个男人,却连自己亲爹的仇也不能报,此中的憋屈与愧疚几乎要把他完全淹没了。

“哥,我们去找五爷帮忙,好不好?”在须臾的沉默后,陆焱抬头看向陆淼,已经带上了一种置之死地的狠意,“就算留在日照,我们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天知道对方会不会赶尽杀绝,还不如拼一把。”

陆淼听着弟弟的话,他其实并不像这么做,哪有这么简单,找上了朱由检以后的生活恐怕再也不能平静。但想到那日在客栈中差点被刀子捅入身体的一幕,他最终点头同意了。既然生活已经退无可退,那就不要再退了。“你要明白,我们踏出了这一步,也许有滔天的富贵,但是身家性命就再是自己的了。”

朱由检一派悠闲的样子,与坐在面前的陆家兄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着他们说的话,也没有马上承诺什么,“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想要我将陆家迫害至此的凶手绳之以法,或者以牙还牙的报复回去,然后你们就为我所用对吧?”

陆淼看着朱由检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对方与他们非亲非故,而陆家又不是豪门望族,未必会为了没有大作用的陆家,去得罪了背后看不见的黑手。“五爷,若是为难,就当我们这番话从来不曾说过吧。”

“为难,我倒是没有。”朱由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只是有件事情,要先让你们知道。前头我问过你们,陆家到底是在哪里挡住了什么人的利益,光是一个广福药铺也不可能做的如此多。就我所知,你们的祖父并不是日照人,而是迁到这里来的,他一个外乡人能马上立足,可见本事不小。药材的买卖这两年也是热了起来,你们去过禹州的药成会,那个热闹不用我多说。虽然日照这里偏于一地,但药材的买卖量也不见得少。我给你们一个猜测,普通的买卖不会要人性命,除非这里头的利润,足以动人性命。算我多问一句,你们能去山西那里做生意,是不是托了什么关系?陆家没有认识什么其他道上的人吧?”

陆淼听到这里,心头咯噔了一下,药材的生意也就是这两年有了火起来的趋势,这里面是有什么不妥吗?忽而他想到了北边,是了,不走这一遭不知道,也许大乱就要来了。所以,当战火起,药材也就买卖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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