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彩云悄悄走了出去,斜倚在软榻的妇人这时也躺不住了,坐了起来,依靠在松软的迎枕上面,目光瞟向进门的方向。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娇艳的脸色越发红了,抿出一笑,脸上竟带出了几分少女的羞涩,抬手理了理鬓角散发,顺在耳垂后,低头端详了身上整齐的宫装,轻轻一咬贝齿,将身上的外裳缓缓退去,人从床榻上起来,白绸袜子飘下软榻,纤足如玉踩在冰凉的青砖上往内殿走,一层层通天轻纱帷幔落下。
不多时,彩云走了进来,看着一地凌乱散落的衣裙首饰,目光有些恍然,低头不去乱看,轻手轻脚的掀起帷幔一角走了进去,眨眼间来到内室,隔着一层轻薄飘逸的帷幔,里面的人影绰绰约约,暗香浮动,彩云轻声道:“王爷从席上退下来了,奴婢让人换下了搀扶王爷的内宦,人正往这边来呢。”
慵懒的声音传出:“去外面守着,该打点的对方交代李长安仔细办去。”
彩云屈膝行了一礼告退。
厚重的殿门滚轴滑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清浅的呼吸接近,接而又被人轻轻掩起,室内烛光霎时一暗。
刚走到门口的彩云,手腕忽然给人一把捉住,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彩云先是一愣,接着抿唇娇笑,低不可闻低唤道:“王爷。”
那人将她抱了个满怀,双手胡乱揉了一通,直把彩云揉的脑袋晕乎,呼吸紊乱,欲绝还应的推搡了一下,娇喘一声,便软了腰肢倒在来人宽阔的怀抱里。
那人用手指尖点着她的唇:“嘘”,彩云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寝殿,荡漾的内心忽然一冷,轻跺了下脚,不甘心的从来人怀里退出,那人扯住她在那上下起伏丰满的胸部狠狠一搓,彩云的腿又软了,心跟着也柔软了,推了那人一下:“王爷快进去吧,娘娘等着您呢,奴婢去外面替王爷守着。”
那人在她唇上偷亲了记,捏了捏她的嫩滑的脸颊:“夜里风凉,仔细别冻着了。”
面对来人温柔多情的关怀,彩云心头一阵甜蜜,娇躯在他身上蹭了几下,一步三回头蹭了出去。
深宫寂寞难熬,如她们这等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家生奴婢,实难得皇上临幸,一来主子防备的紧,二来打小伺候,深知主子脾性,也不敢在主子眼皮底下勾搭皇上,三来皇上也不大爱来后宫,更是绝了爬上龙床的机会。
心高气傲的彩云自不会堕落到在深宫内与秀气的太监结伴,慰藉寂寥。
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彩云早就知人事,正直桃李之年,绽放枝头,更是期盼有人来疼爱自己。
机缘巧合下遇见了康王,一颗芳心顿时被那温温润润的男子吸引,半推半就下成全了好事,如那久旱甘霖相逢雨露滋润,整颗心便深深陷在康王身上,便是为对方抛头颅洒热血只怕也是甘愿的。
守在殿门外的彩云揉了揉滚烫的脸颊,眼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只是眸子里神色偶尔会闪过一丝哀怨,看向紧紧关闭的宫门。
眯星殿内点着豆大的烛火,烛光在夜色下摇曳,柔和的铺撒在轻纱上,康王穿过最后一重轻纱,便见一玉体横陈,趴伏在丝滑般的锦被上,及腰的乌黑柔滑青丝散乱的半遮半露的盖住白皙的身体上,隐约可见不盈一握柔软的腰肢。
康王的眸色一暗,眼里似有烛火在跳动,抬起脚步一顿,有那么一瞬间晃神,仿佛看见了帝王身边那人间绝色光溜溜毫无防备的躺在自己眼前。
一想到这里,口干舌燥,一股难以抑制的燥热窜了上来,烈酒穿肠,本有三分醉意的眼神愈发迷离,脑海里下意识闪过那张艳丽明媚的脸蛋,越想人越是兴奋,身体隐秘某处瞬间笔直,人跟着飘飘然,脚步虚浮踩着忽高忽低的脚步走向床榻边缘。
趴在床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体久旷不得雨露滋润的魏淑妃,唇边荡起一抹媚笑,背后灼热的视线似要将自己给生吞入腹一般,心下得意非常,体内似有熊熊大火在燃烧,气息微乱,双腿不禁微微曲起,脚趾头绷紧勾着软滑的锦被,低吟一声,眼神迷迷糊糊,作势等久了睡迷糊过去,轻抬头,懒洋洋掩唇打了个呵欠,眼角眉梢躺着媚态,娇羞道:“王爷,您让人家好等。”
女子独有的媚声,打破了一室躁动不安的气氛,康王混沌的脑海一瞬间清醒过来,睁眼看着眼前风情无限的女子,咬牙低咒一声,陶醉在自己魅力不可抵挡下的魏淑妃并没发觉康王不对劲的地方。
康王大踏步向前,捂着她的唇,压低声音道:“别说话。”
微凉的指尖靠近火热的肌肤,魏淑妃身体明显一颤,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身体深处的干涸让她整个人难受不已,食髓知味的她自然清楚唯有眼前的男人能给自己带来极致欢愉,双腿不由微微张开,柔情万千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康王。
康王眼里深处闪过一丝不耐,凭什么帝王享受妖态万千的真绝色,自己只配享用“人尽可夫”的破鞋。
忿怒与欲望叫嚣,总算他脑袋还有几分清楚这人是谁,脸上换上柔情蜜意,温柔万千地道:“多喝了几杯,来迟了。”
魏淑妃也不是真想纠结此事,软绵绵的身体迫不及待的偎了过来,康王先是在她身上一通搓揉,三五下除去衣衫,精壮结实的身躯覆盖上来,魏淑妃整个人更加春心荡漾,哪里还会顾及到康王今天举止不同往日,竟未像往日一般与她*在先,将她化作一滩泥水。
更未似从前,喜欢面对着彼此,说她这张脸和这娇好的身躯如何的百看不厌千姿百态让人沉醉不已。
而是直接从后面以一种粗暴的方式横冲直撞进去,魏淑妃惊呼一声,又被身后的男人及时捂住唇,泪光涟涟下还没来得及抱怨疼痛,狂风骤雨般的撞击下,疼痛立时被奇异般爽快取代,痛并快乐着。
满室生香,粗重的喘息与粗鲁的撞击糅杂在一处,啪啪声不断。
翌日,摘星楼。
曹德义隔着帷幔轻声唤道:“皇上,早朝时间到了。”
等了一小会,见里面依然没用任何动静,曹德义身体躬的更低了,如猫叫般又叫了一声:“皇上,该起身了。”
这时里面传来一阵响动,沙哑的声音响起:“大湛,起床了。”
睡的正香的男人动也不动,任他有气无力地推了一下。
曹德义再次催魂,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戚羽被身边的人照着书上的姿势玩命的换着花样折腾,戚羽一是心疼他头上顶着两顶闪人眼的绿帽子,还得装出兄友弟恭的假象出来,笑脸迎人,二是这本就是自己提议的,着实怪不到男人头上去,只得舍命陪君子,三来他自己也很是喜欢这般亲密的接触,享受舒服的感觉。
所以几下相加,也没啥好抱怨的。
不过他最不能忍受,天还没亮,便被人给叫唤醒,没睡饱的人得罪不起,连带着旁边的人也遭了秧,一脚给踹了下去。
噗通一声重物落地声。
曹德义嘴角狠狠一抽出,缩紧脑袋,人往后溜了几步。
正做着美梦的男人被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地上弹起,神情有些恍惚,睁开惺忪的双眼,打量了一眼四下,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了一眼床上裹着被子,背对自己的人。
踹个几次,是个人也习惯了。
嗷呜一声扑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双脚双手并用将人裹住:“我又没惹你,怎么总是踹我。”
戚羽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便也随他去了,反正皇帝不急,急的是外面那些太监们。
他操哪门子心思,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十分敷衍地咕哝句:“喜欢你才踹你。”
戚湛低笑,在他头顶上轻啄了下,拍了拍他的背:“睡吧。”
戚湛对着外面说:“昨儿与皇帝们相聚尽欢,多饮了几杯,今天就不去早朝了。”
金銮殿上,曹德义朗声道:“退朝。”
说完一甩手中拂尘,转身走了。
留下朝臣们面面相觑,破了天皇,皇上竟有不上朝的一天。
纷纷猜测,皇上为何没来。
不多时,宫里宫外流传出,皇室和睦兄弟情深,抵足而眠的佳话来。
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戚湛又留了恭王、康王一道用午膳,回去的时候两人身后跟了一串儿手捧赏赐的宫人。
美人珠宝内帑绸缎文房四宝色色齐全。
再一次证实了皇室相亲相爱的传言。
第七十五章
皇家兄弟情深义重,常常秉烛夜谈,宴饮到深夜,很快传遍了京师大街小巷。
百姓们深赞天家和睦,帝王仁厚重情,王爷们悌孝和善。
恭王、康王时不时被帝王宣进宫里摆宴共聚,把酒言欢,宴散舞曲终时,人已是酩酊大醉,两人少不得又帝王被挽留在宫里歇下。
几人喝的烂醉,连路几乎都走不动,每每都是宫人给搀扶回去歇下,隔日的早朝自然是去不了。
这般三番五次折腾下来,朝臣们顿时不满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怎么可以因兄弟情贪杯耽误国事,雪片似的奏疏飞到戚湛的案头上。
戚湛看着堆叠成小山的奏疏,叹息一声,为平息朝中非议,只得作罢,让人将恭王、康王送出宫去,赏赐比往日更加丰厚。
早朝恢复如初,对此戚湛对着戚羽好一通抱怨,难得逮着机会睡到自然醒,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又得抹黑起床,坐在冰冷的龙椅上,听着那起子人畅言屁大点的事。
自帝王一意孤行定下九门提督、京兆尹、京畿大营大统帅等要冲职位,这些内阁老臣们嘴上虽没说什么,私下里的动作却是不断,百姓社稷大事被鸡毛蒜皮的小事给取代,戚湛冷笑,这些人是变着法子同自己抗议,用软招子逼自己就烦,妄想凌驾皇权做自己的主。
倘若是温和亲厚的先帝在位,被朝臣如此相逼,只怕会被他们得逞。
但戚湛性格行事方式与先帝截然相反,自然不会如他们所愿,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是苦了无辜被牵扯其中的恭王、康王。
戚羽笑着听完他的唠叨,拍了拍他的背,轻笑:“你个大傻蛋,自古只有昏君活的随性所欲,你每天操心天下间大小事,你再仔细瞧瞧,朝中上下,几千官员,有几个是真心实意为百姓办事,哪个不是拿腔作势,长篇大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且多晾他们几日,多刮几个人脑袋,这些虚伪敷衍的人也就消停了。”
戚湛被他一通话给噎住,脸色微变,点了点他脑门:“昏君有几人落的好下场,但是天下人的吐沫都能将皇城给淹了,更别论死后身上背负着千古骂名。若是如此行事,没亡国城破,那简直就是撞了天大的运道,我死了也得从棺材了笑醒。”
“乌鸦嘴,大清早说什么死不死的,嘴里没个忌讳”戚羽啐了他一口,推着他的背部,将人从殿内给送了出去:“让我出主意,又嫌我主意馊,忒难伺候了。快走,快走,上你的早朝去,我还得赶着去飞羽宫操练手下的大将呢。”
戚湛顶着满天星辰,在少年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不情不愿的去上朝。
曹德义在一旁依依不舍的望着帝王的圣驾,心说,陛下,你带奴才一道走吧,奴才愿意在金銮殿听他们叽里呱啦吵嘴架。总好过被妖孽千般折腾,百般蹂躏,身娇肉贵的他们完全承受不来,不到一个时辰下来,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不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的,几天下来,半条命几乎都没了。
戚羽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曹德义下意识将腰背挺直,双腿笔直,连条缝隙都不见。
戚羽笑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都成了皇宫内权柄最高的太监总管,简在帝心,人人巴结奉承,这都不算人上人的话,那怎样才算呢?
曹德义特别想不通这个问题,他身为宦官,又不能入朝为官,做了官又如何,还不是任人宰割,官位低的还不如他这个总管太监风光呢。
很快,曹德义就明白了这个关键疑惑,何谓人上人。
戚羽口中所谓的大将,正是从乾清宫挑选出来的面皮白净的内宦和眉清目秀的宫女,男女各选出十人,组成两支队伍。
当初刚被挑选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心下还有些小小的兴奋,虽不明白接下来要如何,毕竟是皇帝亲自过问的,当然当仁不让的誓言完成任务。
他们这些人打小进宫伺候人,侍奉人的本领早就刻在骨髓里,印在精血中,还从没被如此郑重对待过,委以重任,胸腔内热血翻滚,心潮澎湃不已,就这样被戚羽给带到了封闭起来的飞羽宫。
当然这里已经过一顿整修,花花草草全部移除,空旷的院子中间高高架起平台,戚羽居高临下站在上面满脸笑容看着演武场上哭丧着脸,浑身散发着浓浓怨气站姿歪歪斜斜的众人。
哟,睡了一觉,骨头都懒散成这样了。
几天下来,起初的那点高涨人情早被非人待遇的磨炼给耗光,骨头缝里都冒着酸疼,真想随便找个地方趴下,一动不动躺上个三天三夜。
其实说句良心话,戚羽并未如何折腾他们,不过是让这些人抬头挺胸站在演武场上。
练习站姿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进宫之初,掌事姑姑、管事太监便教导过,顶着杯碟茶盏各种东西一站就是一天,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冬。
可难就难在,抬头挺胸这点,对这些端茶递水伺候主子们的宫人来说,那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心里惴惴不安的很。
十几年下来,伺候每个主子们,无时无刻不得低着头含着胸,这早已成为一种本能。
让他们在短短五六日改掉谈何容易。
戚羽自是明白这一点,倘若连这点都不能克服,任他有百般本事,也训练不出一支比身经百战的边军还要厉害三分的队伍来。
做的再多也是枉然,一场空谈,平添别人口里的笑话。
况且戚羽势必要通过这支不寻常的队伍一鸣惊人,以达到自己走出后宫的目的,自是不会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是没有别的捷径可走,但是戚羽自有他的一股不输他人的骄傲,想通过这样的出其不意的方式让戚湛刮目相看。
军权向来是帝王最大的依仗,皇权让人敬畏又如何,没有兵权在手,重兵在握,皇帝这位置能不能坐稳还难说,一旦兵权越过皇权,帝王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往深里说,挥师勤王也不是不肯能发生。
戚湛对此想的很通透,默许了少年的做法。
若是连枕边人都不能信任,恐怕天下间再也寻不出一个让他放心得下的人了。
晨曦颇云而出,瑞光万丈照在大地上,戚羽精致的脸庞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让人不敢直视。
空旷的演武场边武器架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站在上面的人不置一词,唇角含笑的看向下方。
莫名心头一颤,东倒西歪的人,再不敢胡乱打着长天呵欠,自觉的挺直身体,稳稳站立。
少年的声音如同山涧的泉水,静静淌过每个人的心头,声音悦耳清脆,却让人心神俱震。
“这一刻,忘记你们是个奴才奴婢,是个伺候人的地位卑下的下人。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自然是深得帝王信任的人,你们在踏进飞羽宫那一刻早就不再是一个侍奉他人的奴才。你们是我戚羽精挑细选出来的兵,虽说不需要你们保家卫国,我却也期盼着你们能够有驰骋沙场的一天。”
“……”,向天借一百个胆子,这些人也不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想法,脸色变得顿时变得惨白,毫无人色。
走出皇宫,飞向边关,身批战袍,跨上战马,手持长枪,斩将杀敌,横扫侵犯我大隆朝寸土的敌寇。
“……”英雄气概,气吞山河。
戚羽心中的憧憬并不代表是在场诸人心头的想法,听完戚羽的话,他们腿瞬间软了,脑袋也蔫了,大刀拿不稳,长枪提不动,战马更从没见过,煞神投胎的蛮夷倒是听说过,却从未正面接触过,单是听到那杀人不眨眼,煞气附体的来犯敌人,就已浑身战栗,如何敢拼命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