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谈药
谈药  发于:2015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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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某个地方更硬了。

最终,明哥阴着脸把男人丢上了床,又阴着脸自己去浴室解决生理需要。

一身水汽从浴室踱了出来,未明撸了一把湿嗒嗒贴在额上的发丝,先去卧室看了一眼男人,男人安安静静地睡着,面部冷硬的轮廓阴熟睡柔和了不少。

应该不会在他的床上吐出来。原本只准备看一眼的未明一时被美色诱惑,禁不住走了进去。

他曾经熟知这个人醉酒后所有可能的行为,也知道他不会发酒疯,只会安安静静地躺着,毫无防备地对熟悉的人露出有如稚子的内里。

然而那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保有曾经的习惯叫魏明的那个人早已翻来覆去变了个彻底,变得仿佛与过去的岁月隔了一碗孟婆汤。可看起来这个人像是一点都没有变。

未明在床边站了一会,舔了舔唇上的破皮处,终是色令智昏地低头在男人额头上吻了一下。

“晚安,Leo。”他轻声说。

走出卧室,未明立刻被刚才浓浓的文艺少女风给塞了一下。他从茶几上拿了一包烟,抽了一根来点上。

烟雾缭绕的感觉让未明平静了许多。他沉着眉目深深吸了几口,才叼着烟走进书房。

打开电脑,桌面一如既往的蓝天白云。未明瞥了一眼时间。

12:20

很好,渔猫肯定还在线上。

快速打开企鹅,渔猫的头像果然亮着。

未明:小可爱。

渔猫:……∑( ° △ °|||)︴好恶心!

未明:^__^问你个事。

渔猫: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未明:别激动嘛,是好事。

渔猫:呵呵,别傻了,你以为我会信吗?

未明:你说的仿佛你不会信一样。

渔猫:……(__)您说。

未明:流光是不是G城人?

渔猫在电脑前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电脑屏幕。

“流光是不是G城人?”

这一行字瞬间被渔猫自动放大上色加上惊叹号,转瞬间一排血红色的大字从屏幕中跳到她眼前。

“我——勒——个——去!”她大喊一声,目中射出精光,双手噼噼啪啪地敲击键盘。

渔猫:是!的!!!!!!!!!!!!

未明看着那行突然变成血红色一号字体的大字抽了抽嘴角。

未明:他真名叫什么?

对面立刻沉默了。

未明却不像以往一般优哉游哉地抽着烟等她。他眉一皱,几乎是急切地又发出一条消息。

未明:是不是叫尚清诚?

渔猫:我!

渔猫:天呐!

渔猫:我去明哥你怎么知道的天啊你对别人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人肉他了你扒了他的马甲你上了他还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未明:一切都是命运。

未明:晚安^__^

渔猫看着未明那个贱人发了一个欠揍的笑脸就滚下了线,徒留她一腔疑惑激动无处抒发。

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千万波涛击打着孤帆,银紫色的闪电如巨蟒一般在惊浪中贯穿翻涌,千万头草泥马伴随着“到底发生了啥”的疑问轰轰烈烈奔跑过天空,霎时遮天蔽日。

她掏出手机给尚清诚发短信,一连发了十几条,对方却没有丝毫回应。

渔猫死死瞪着屏幕上的“晚安^__^”,手紧紧握着鼠标,千言万语化进一声“我擦”中。

她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深吸了几口气。

今晚她一定睡不了了。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安眠的夜晚。

难得打破了作息时间的未明躺在书房的沙发上,心里万分悔恨当初为什么没有在书房放张床。

他的长手长脚憋屈地缩在沙发上,眼睛强制地闭着,试图入睡。但一个姿势没躺一会儿便觉得不舒服,只有艰难地换一个姿势继续睡。连续换了五六个姿势后,未明猛地站起来,一脸阴沉地抱着被子睡到客厅更宽大的沙发上。

在客厅的沙发上又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会儿,未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堆梦,梦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在他大脑中像搅浆糊一样搅来搅去,搅得他半梦半醒,睡得极为不踏实。

直到一线鱼肚白从地平线泛了起来,天空一片透蓝惨白之时,未明终于安稳地睡了一会。

他又做了一个梦。

第十章

束河是我儿子V:有人说阅读是思想的碰撞,有人说阅读是火花的迸溅。这么多年来,我终于在耽美圈找到了能引起碰撞与火花的作者。

智商欠费__阿以:大大前排舔!求作者名!&gt&lt

鬼灯我嫁:恭喜大大=3333=顺便前排求作者名!

哈哈哈哈哈__月桑:居然能离大大这么近!大大么么哒!

……

当这条微博发出来时,未明还在“后城”,男人还在一副清醒样打着鼓,渔猫还在跟人拼文,而未明所在的作者群中的作者没有几个关注了束河。

这条微博便像太阳一样,只照亮自身所在的银河系。

而影响未明这颗星球自转的,是他的梦。

一间教室,教室门口钉着“高(二)三班”的牌子。

酷暑、骄阳、鸣蝉。

体育课。

许多班的体育课都会有一些学生回到教室写作业或者躲避太阳,后者来说尤其是女生。但二班的大部分女生——不论是否害怕被晒黑——都聚集在篮球场边,随着一个男生的运动尖叫呐喊。

新来的转学生坐在教室里一个偏僻的角落。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而他也跟着发型的风格尽心尽责地散发孤僻阴郁的气息。

在谈笑声四溢的教室中,他有如一道无人关注的孤魂飘荡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写着什么。除了书写时得摩擦声外,不制造半点噪音。

快下课时他去集了一下合,便又回来写东西。

他似乎是卡在了哪个地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人闲自适意”、“偷得浮生半日闲”、“闲时人轻松”、“无事自无烦”……这样的句子堆满了那页纸的下半部分。而上半部分,则清楚地显示出他正在写的是一个故事,或者说,一个小说。

他皱着眉卡了一会,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句子。而这时,一阵吵闹声伴随着篮球拍打声传来,打篮球的那群男生回来了。

他皱着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集中注意力。

过了一会,有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停住。

他身后不远处便是饮水机,有人来接水是常事,所以他并没有理会。

然后一点极淡的味道传来。不是汗臭味,也不是什么女生用的护肤品的香味,有点像……沐浴露清爽的气息。

他又皱了皱眉,刚要抬头便听见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

“你在写小说?”

他握笔的手顿了一下,转头向后看去,看见一张如同声音一般冷淡的面孔,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他微微低侧下头,头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地关上本子,把它放进书包。

“这里……”身后得人像要制止他一样立刻开口,话说出来却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

他像完全没听见那两个字,眼皮也懒得抬一抬,没有丝毫理会,自顾自地收回本子。一只手却忽然按在他的桌子上,上方传来仿佛有些急切的声音:

“这里用‘闲来无事不从容’。”

不是提议,没有委婉建议的语气,带着少年莽撞的冲动命令。他的手却再度顿了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人。

那人微微抿了抿唇,却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直直地看着他。

一片无言僵冷的沉默中,他重新拿出本子,不带感情,声线却有无法察觉的一点颤抖。

他问:“你要看?”

“嗯。”

“拿去。”

那人接过本子,又微微抿了抿唇,对他露出一个想表达善意的表情。然而那张脸像是面瘫惯了,只有一点僵硬的弧度。

他看见一对酒窝在那人脸边一陷便不见踪影。

据说人时难以记住自己的梦的,于是未明一醒,就忘了刚刚梦见了什么。

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下从窗帘缝射进来的阳光,懒洋洋地坐起来,在沙发上发了一会愣。

外面已阳光灿烂,而屋内在窗栏的遮拦下,有种茫茫的暗淡空气里似乎飘着一团一团灰白的烟雾,有种朦胧的梦境感。

未明在沙发上沉默地坐着,面无表情,目光无意识落在地砖上,像人仍在睡梦中无法抽身。

他就这样坐了一会,慢慢伸手拉过被子,慢慢把它裹在腰上。

而后,他猛地站起来,面色凝重地走进浴室。

——搓洗内裤。

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YOOOOOO!

未明心情沉重地洗着内裤,深刻反省了一番,并悲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远离了“男神”这个称号,成为了要与左右手为伴的广大群众的一员。

——你是否还记得,在那些隐秘朦胧的夜晚,少年们躺在干净的床单上,手持温柔乡英雄冢,一边寂寞地感慨自己生而为王自是孤独,一边与万千怀有崇高理想的同志们一同沉醉在红纱衣凝脂肤里,飘飘然如羽化而登仙。

这是少年们的成长之路,也是少年们的归途。

洗完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他的衣物,都在正躺着一个男人的卧室里。

未明平静地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大手一挥解开缠在身上的被子,万分光棍洒脱地地全身赤裸走进卧室。

男人依然在睡觉,未明从容地拿出衣物,慢条斯理地将它们一一展开,再以此生能达到的最大速度飞快地穿上他们。他慢慢地扣上衬衫的扣子,再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和头发。自觉满意后,未明转过身,准备叫醒男人。

也许是宿醉头痛的原因,男人此时的睡颜并不安稳。他眉头微微皱着,嘴唇也不自觉地抿起,脸边有两个浅浅得酒窝。未明一时起了坏心,俯下身想去戳一戳那对酒窝,胳膊却咯到什么硬物。

未明把硬物从被子下拿出来,是一部黑色的手机。

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按亮屏幕,密码输入框如他所想地跳了出来,阻绝陌生人的窥探。

未明的手指动了动。他没有乱翻别人私人物品的习惯,但现在他想证实一件事。

有屁好犹豫的。他面无表情地想,该上就得上!

于是顿住的手指再度开始了移动,那根手指上没了创口贴,但还有极浅的疤痕留着。

那手指点上了输入框,又点上了下面跳出的输出界面,一点一顿地按下了一串字母:

W、A、N、G、G、U、O。

王国。

他以为这两个字他早就忘了。

严格来说,这不应该只有单纯得两个字,还应该有书名号,将“王国”两个字方整完美地框进去。

那根手指点了“确定”。

那是瞬间得事,密码通过,页面跳转,简洁的手机桌面出现在眼前。

未明不知道自己该吸气还是叹气,于是他站在那里,不轻不重地呼吸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从起床到现在,他竟然没有吸烟的想法。

……

……妈的,一想起烟又想抽了。

未明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他放下手机,顺手戳了戳男人的酒窝,走向书房。

难得空气清新的书房在未明写完今天的《远路》的章节后,又变得烟雾缭绕。未明牙齿虚虚咬住烟,烟随着他牙齿的咬合一抖一抖,烟灰乱洒。

发表了《远路》,照常检查了《神光》的存稿箱。未明关闭网页,表情严肃地打开企鹅,点开跳动着的渔猫头像。

一大串昨天晚上的消息跳了出来。

渔猫:我屮艹芔茻!

渔猫:未明你给老子出来!

渔猫:你有本事写文你怎么没本事出来告诉老子发生了什么?!!!

……

未明的眼睛被蹦出来的一大段一号红色字体彻底洗礼了一遍。他捂着快瞎成狗的眼睛,痛苦地摸索着关闭聊天框,觉得双眼已再难清明。

当他放下手,睁开眼睛后,发现右下角还有头像在跳动。

他把鼠标移了过去,发现一大堆头像冒了出来,每个头像后都有红色的小框显示着超过3的消息数目。

未明怔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妙。

昭然向亡:明哥!渔猫妹子没事吧!

昭然向亡:你在吗!

昭然向亡:天啊明哥出事儿了!

……

罗无:在?

罗无:渔猫还好吧?

罗无:多安慰她一下吧。

……

白衣:卧槽那人是什么人啊!

白衣:有没有点良心!

白衣:简直气死了!

……

……

“渔猫怎么了”、“渔猫没事吧”、“明哥出事了”、“啊啊啊啊啊啊”一大堆诸如此类的消息挤进未明眼里,像一枚出人意料的核弹引发的巨大爆炸。

未明皱起眉,一手夹下嘴里的烟。

他打开作者群,作者群中的消息以光速流动,未明匆匆瞥见了“网文”、“微博”、“读者”这几个词语。他调大了字号,发出消息。

未明:发生了什么?

青身众:明哥你终于上了!!出事了!!

昭然向亡:明哥!明哥!明哥!

未明眉皱得更紧。

未明:出了什么事?

罗无:你们别激动。

罗无:我简单说一下。有读者发了长微博说渔猫应该去写耽美,嘲讽她是一个写网文的还装清高。骂的挺狠,妹子应该被打击到了,到现在一个人也没理。

罗无:你跟她关系好,去安慰一下吧。

罗无:[图片][图片][图片]。

未明把图片点开。

是微博的截图。

他皱着眉快速浏览了一遍,看到最后渔猫回复的“呵呵”时,终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烟,低声骂了一句。

未明点开渔猫的聊天框。

未明:渔猫,怎么了?

对面沉默着,久久没有响应。

未明:有什么事给哥说,哥给你出气。

对话框依然毫无反应,但已有“对方正在输入”的显示。

又等了很久,依然没有消息传来,像对面的人有无数的话堆积在心中,郁塞不痛,难以表达。

未明不断抽着烟,等她发消息过来。

又过了五分钟,终于有了回应。

渔猫:明哥,我太失望了。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读者是这样想的。

渔猫:但其实我早该想到。

渔猫:什么叫做“还不如去坐耽美”、“别披着玄幻的皮写耽美骗读者了”、“一个写网文的就别那么磨磨唧唧了”、“呵呵,读者本来就该是作者的天,尤其是你这种网文作者。读者爱看耽美,不迎合读者口味,你还写个屁?”、“装什么清高,果然隔着网络想怎么装就怎么装吗,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大了,比得上名家了?还不是读者捧起来的”……

渔猫:虽然只有她和她的几个朋友这么说,但我依然,太失望了。

渔猫:我不知道读者原来这样的。认为我们写的只是垃圾,不值一提,偶尔心情好看一看。认为我写的东西上不得台面,只能像污水里的老鼠一样。

渔猫: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用“网文”两个字否定了所有的努力。

渔猫:是的,古今中外数不清的优秀伟大的作者,他们写了那么多,从理想到现实,从理想国到思想国,从资本到共和,从革命到自由……他们呕心沥血用尽一生来写,自自珍贵,值得捧在手心里慢慢品味体会。那些作品多么伟大啊,它们凝聚了作者的血与肉,它们象征了时代与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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