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适爱(包子)——叶微青
叶微青  发于:2015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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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恒走过去,依旧叫了声“苏伯伯”。他无法称呼继父“爸爸”,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小时候,叔叔一来,雪丽姐就让迟恒到外面的隔间去睡。那时候他们怕原配找上门,每次见面都小心得很,恨不得背后长双眼睛,可偷情的时候却忘了所有。他们在帘子后面滚,而迟恒就在外面的隔间,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那些暧昧的声音,熬着漫长的天亮。

他无法把“父亲”叫出口,尽管苏父从未苛待他。包括在和陆家的婚事上,苏父同意迟恒去,虽然其他人一直很不爽。比如苏锦心,已亡故的原配妻子的女儿。

苏锦心看到迟恒总得哼哼两句心里才舒服,但是今天大哥苏锦凡瞪她好几眼,她终于知道收敛点。

一家人静静地围着桌子吃晚饭。苏锦凡叫迟恒多吃点,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殷勤。苏父年纪大了,现在苏家的事主要由苏锦凡接手。

雪丽姐坐在迟恒旁边,一直往儿子碗里夹菜,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她给他夹的每一道菜都是偏油腻的那种,迟恒根本吃不下。

“没胃口?”雪丽姐似不经意地问,“要不要给你来点酸的?”

这话问得谨慎,迟恒没听出言外之意,他摇摇头,只喝了面前的橙汁。

雪丽姐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音量问,“你周六去医院了?去干什么啊?”

迟恒一顿,“随便做个体检而已。”

“是吗?那你干嘛在医院发脾气呢?”

“我没有,你别听人瞎说好不好。”

迟恒想想就知道是苏钰那个大嘴巴到处嚼的,看来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必须避开这个人。

迟恒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少许烦躁让雪丽姐更加猜疑不定。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苏锦凡放下了筷子,跟管家说:“明天起,把三楼的那个大房间打扫出来,让三少爷搬回来吧。”

迟恒动作一滞,突然抬起头。

管家爽利地答应着,却被迟恒拦住,“等等,我为什么要回来?”

苏锦心牙尖嘴利地嘟哝了一句,“陆家不要你了呗!”

迟恒当然不会信,他压根不打算理睬她,而是看着苏锦凡——这个家里管事的人,他不得不看着他,去要一个说法。

苏锦凡笑眯眯的,“既然你也吃完饭了,那我们去书房说吧,好不好?”

一向好说话的迟恒却在此刻摇摇头,“不用去书房,就这说吧。都是一家人,难道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吗?”

苏锦凡一时间有些窘迫,直看着迟恒。

但是苏父本着良心说,“锦凡你就在这说吧,让我们也听听,也好一起商量。不过我看这意思,是陆家悔婚还是怎么地?”

迟恒说,“这种原则『性』的错误,陆家怎么会犯。”

苏锦凡一时语塞,在众人的目光中,他硬着头皮开口道,“……这门婚事,『奶』『奶』她老人家还是不肯答应,说小迟不算苏家的人,她这话说的不对,但爸你也知道『奶』『奶』的身体状况很差,她老了咱们不能计较……”恰到好处地戛然而止,留下一段萧索的空白,好像这样就能让人感到愧疚。

一上来就打温情牌的噱头。迟恒平静地回应道,“她老人家一直不同意,并不是临到结婚才不同意。大哥,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过时?”

苏锦凡又说,“当初是我们家这边太冲动,不该那么早应下的,这委实太仓促……”

迟恒纠正他,“下决定的不是我们家,是我,所以你们不必为“仓促”负责,这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事实是,当初这门亲事被迟恒拿下,原配那边的亲戚差点没把他和雪丽姐骂死,骂他抢亲,职业小三,甚至还动用了上下班堵人恐吓这种卑劣手段。

迟恒只是没钱,他不是出生在那种生来即贵的世家,但他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不是因为没钱他就该低人一等,就该被自持是上流阶层的人看轻辱骂,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迟恒耐着『性』子跟苏锦凡打了几圈太极,他看了看时间,不想再无意义地耗下去,“大哥你明说,找我回来到底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锦凡终于说了,“其实大哥是这样想的,想给你换一门亲事,和别的家族联姻,毕竟你现在也是代表我们苏家,总不能太亏待你,陆家兴许配不上。”

迟恒一听这话,饶有兴味地问:“那大哥想帮我换哪一家呢?”

苏锦凡和气地笑了笑,“其实还真比陆家更好……”

“不会是姓谢吧?”迟恒笑着问。

苏锦凡一愣,一时间竟没有答话。但他脸上那种惊讶的表情暴『露』了答案。

不知怎么的,迟恒感觉很恶心,前所未有的。

……

第15章:我们有孩子了

雪丽姐打一开始听到苏锦凡说话她就生气,但她只能先忍着不好发作。

这是把她儿子当什么人?活该给人糟蹋么!

好在苏父替她发了这通火。苏父沉下脸,大掌往桌上重重一拍。

“糊涂!荒唐!”

“你这么做,让苏家的脸以后往哪搁?!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外人会怎么想!”

“爸,我是为了苏家能……”

“够了!这些混账话给我烂在肚子里,我看你根本没安好心!”

“爸,我真不是……哎您不知道,我也是有压力受人牵制的……”

苏父血压高,听到那些话,已经是气急地瞪着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雪丽姐赶紧上前扶住。

苏锦心也被眼前这状况激得满脸通红,她愤愤地瞪了迟恒一眼,又扭过头去申辩,“爸,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可是您亲生的,您怎么能这样骂大哥……”

“锦心,别再说了!”苏锦凡喝止,“爸,是我糊涂!您怪我吧,我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让小迟临头改人……”

苏锦凡连忙上前扶着父亲。

雪丽姐看穿他的心虚,“这种糊涂事以后做不得,连说都不能说,我儿子不是任人摆布的!”

苏锦凡火气一上来,指着迟恒质问,“你自己说,你和哪个姓谢的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来找我,又指名要你?难道是空『穴』来风?你跟他纠缠不清,我们还将你送到陆家去,这才是给我苏家丢人!”

雪丽姐骂道:“不可能!别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他是个老实人,至少比你们都要磊落,恶心人的话不要再说了!”

苏锦凡冷笑:“你太不了解你儿子了,他能让陆家的人看上他,自然有他的高明之处!”

“闭嘴!”苏父忍无可忍。

面对眼前『乱』成一锅粥的情景,迟恒有些无力,但更多却的是冷然。

“妈,苏伯伯,我先走了。”他在凝重的沉默间隙里说了这句话,然后穿上自己的外套,旁若无人地走到苏家大门口。

他今天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把小家伙送走,却始终不得片刻安宁。

雪丽姐亦步亦趋地跟着,突然从后面大步上前,一把拽住迟恒的手。

“儿子,你没事吧?”

迟恒说:“放心,我说先走了,就是先走了,不是去寻死觅活。日子过得平稳安宁,咱们还要好好过下去不是。而且你儿子马上就要结婚,妈,你高兴一点。”

轻缓的语气让雪丽姐觉得自己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雪丽姐心中有疑虑,她把迟恒拖到僻静处,劈头问道:“你有事瞒着我?”十足的肯定语气。

迟恒一顿,“没有。”

不知怎么的,雪丽姐的眼睛突然红了,她扑上去,开始没头没脑地在儿子身上胡『乱』翻找什么。

“妈,你干嘛……”

很快,雪丽姐从他外套内侧的口袋里翻出那个小『药』瓶,把它重重地拍在迟恒掌心里。

“那你说这是什么!”

迟恒一惊,很快又恢复平静,“只是钙片。”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以为我不认得这个『药』?明明是堕胎『药』!”

迟恒无话可说,只能沉沉地低下头。好像累积的所有矛盾、事端都在今天爆发,简直祸不单行。他心里惊悸为什么雪丽姐会知道,但转念一想,她可是他母亲。这世上大概没人比母亲更了解儿子的身体状况。正是因为清楚他体质天生特殊,所以一直战战兢兢,小心隐瞒。

“我以前跟你说过,要是你能喜欢女人那多好,哪怕试着喜欢也好!但你偏偏死磕!好,我拿你没办法又不能『逼』你跟女人结婚。但我告诉过你,不能在任何男人面前示弱,别求那些臭男人爱,别让人碰!你倒好,上床了不说,肚子里还揣个种。我把你生下来,不是让你来受委屈还给别人生孩子的。你以为那些话我是随便说说吗?你根本没放在心上!”

迟恒心里完全『乱』了,“妈,我从来没有求人,也没有依附……”

可话音未落,雪丽姐劈手一个耳光打过来,那巴掌直直下来的时候迟恒却没有躲开。

打完,她自己吓住了,可迟恒还是那么定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甚至没用手去抚一下。

“你是我儿子,不是女人!”雪丽姐含着泪,整个人都微微发抖,“你现在要怎么办?”

迟恒低下头沉默,片刻后说,“放心,我会去医院……”

雪丽姐的眼泪突然涌出来,她知道自己哭什么。不全是替儿子感到屈辱和委屈,还有愤怒。

她追问:“那人是谁?”

迟恒摇头,“这是个意外。”

“你到这时候还这么护着他,我知道他是谁了。看着正人君子,没想到还是把你弄成这样!”

迟恒却说,“我没有护着谁,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下决定,自己为结果负责,所有的我自己承担。”

“你承担个屁!”雪丽姐眼眶通红,“你的损失谁来负责!你怀的时候,他能代你难受代你生吗?打掉的时候,他能代你受罪受痛吗?作孽啊,不管是生还是打掉,吃亏受难的明明都是你!你原本就没有这个责任,凭什么凭什么!”

雪丽姐像困兽一样在原地走来走去。

迟恒拉住她,“什么都别说了,事已至此,我惹出来的事我自己解决。”

“你简直跟你爸一模一样,什么都遗传那个死鬼,都是他害了你!”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是父亲……”

“当然不是!”雪丽姐闷哼一声,“你是我生的!十月怀胎生的,这一点不用怀疑。”

她低下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

陆铭衍一早就匿名送去了血样,但一直到中午十二点他才接到医院的电话让他过去取结果。他找了一家完全没有熟人的医院,更没有委托什么人走后门,虽然那样化验结果能快些出来。

他担心的是,如果真验出点什么,那些人捕风捉影,就算不知道血样的主人是谁,但总会联想甚至硬扯到迟恒头上,人言可畏,这对迟恒的名声不好。

陆铭衍接到电话后,一把拿起车钥匙,快步往公司外走,一边仓促问道,“医生,您先告诉我结果是什么。”

“没什么大碍,就是怀孕了,这是你妻子还是女朋友吧。”

疾速行走的脚步骤然一滞,陆铭衍问道,“您没有搞错?”

“应该不会错,血样编号是不是0613?”

陆铭衍心头一紧,“是。”

“那就没错,先生,我没时间跟你多说,你快过来取化验报告吧,拿回去自己慢慢看,有不懂的就去问医生。”

通话挂断,陆铭衍坐上驾驶座,一脚踩下油门。

那段时间里,他脑中一片空白,难以置信。他原本以为迟恒可能是隐瞒了某些病情,或许还是比较严重的病情,但结果却是……这怎么可能呢?

陆铭衍一走神,险些闯了红灯。

抵达医院,护士递给他一份报告。陆铭衍急急地翻了几页,无果,只好向护士问道:“这怎么看出来是……是怀孕?”

护士给他一指,“人绒『毛』促『性』腺激素”——“阳『性』”。

陆铭衍盯着看了片刻,问:“如果是激素紊『乱』,会不会也出现这种结果?”

“怎么可能?”护士瞪他一眼,“这激素就只在怀孕时才出现从而被检测到,其他状况下都不可能有,再怎么紊『乱』也不会凭空冒出这个啊。”

陆铭衍再一看报告编号,0613,和血样编号一致。

“帮忙再验一次吧,我感觉弄错了,或者是和别人的血样搞混。”

护士叹气,“怎么会错呢,更不会搞混,你看编号都在这呢。”她又说,“你妻子最近是不是嗜酸嗜睡?呕吐又没胃口?”

“……有一点。”

“那不就得了!这就是怀孕的症状。”

陆铭衍从门诊室里走出来,手里紧紧捏着那份报告,非常用力,指尖甚至还在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即刻给迟恒打了个电话。

手机响了一会儿后,迟恒接了,但他没有开口说话。

陆铭衍说:“琛琛。”

迟恒轻轻应了声,“嗯。”

“你最近是不是……”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有心事,甚至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有了孩子。但陆铭衍知道,只要是问句,迟恒肯定会跟他说没有。

沉默片刻后,陆铭衍说,“我们有孩子了。”他的语气和缓,像是在通知迟恒一样。

可迟恒却是心头一震,怔怔地握着手机,都快要捏碎了却说不出一句话。迟恒也不是才得知自己有孩子,但这话从陆铭衍嘴里说出来,却远远超过任何状况下的冲击『性』。

先前陆铭衍还不太相信,但此刻,迟恒的沉默,以及他急促却又拼命压抑的呼吸声,无一不是最好的例证。

一阵静默后再次开口,陆铭衍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沙哑,“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迟恒却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他的声音也是哑的。

“你现在在哪?”

可陆铭衍的话音还未落,迟恒的手机就被雪丽姐一把夺过去。

“陆铭衍,你过来一趟,我要跟你讨个说法!”她语气有些激烈。

“妈,”迟恒一急,“你别这样!”

雪丽姐不依不饶,还要对着手机说,“你知道我们在哪吧?苏家。是男人就快点过来!”

在争抢之间电话被不小心挂断,雪丽姐也骤然安静了。

迟恒头痛地问,“非要这样吗?”

雪丽姐说:“你答应我可不答应!他把我儿子搞成这样,别想撒手走人!陆家自己说他们是正经人家,那个陆铭衍看着也是仪表堂堂的正经人,可到头来做的都是不入流的事!”她揪着迟恒问,“你说,他怎么就碰了你!你是不是受委屈的……”

“不是,是自愿的。”迟恒在她扯到更多离奇的东西之前打断她那番荒谬的言论,他理了理被扯『乱』的衣服,平静道:“妈,我先走了,您别找陆铭衍也别跟着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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