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怎么了……”苏扬嘟囔了一句，刚想关车门，一双有力的手便把车门撑住了。“你有完没……凌渊？”苏扬吃惊地看见凌渊那张铁青的脸。

凌渊不顾苏扬的抗议和挣扎，伸手抱起他就把人扔进了副驾驶，自己坐进车里发动了车子。

苏扬揉揉撞到车门上被撞疼的胳膊，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老板，这样粗暴地对待下属不太好

吧？”

凌渊的脸又黑了一层，但他一言不发，一直把车开到一个极偏远的公园后面才停下来，天已经暗下来了。

车刚停稳，苏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突然俯身过来的凌渊狠狠地吻住嘴唇，他一愣，继而拼命的挣扎，这次的挣扎不同于往日的恼羞成怒，而是带了真的怒气。但比他更愤怒的是凌渊，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狠命地撕咬着对方的唇，不一会儿就有一丝鲜血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了下来，分不清是谁的。

不知过了多久，凌渊放开身体微微发软的苏扬，两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到苏扬的嘴唇破了，凌渊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一点，伸手想抚摸一下苏扬的嘴唇，却被苏扬偏头躲开了。

“滚！”苏扬的声音沙哑。

凌渊放在苏扬腰上的手一紧，他腾出一只手索性把座椅放平，以危险的目光俯视着苏扬：“怎么不像对待上司那样对待我了？嗯？”

苏扬看着凌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能感受到这个人周身散发着侵略的气息。

18.程熠

凌渊是真的生气了，当他因为这些日子与苏扬的疏离感觉到不安的时候，他竟然看到那家伙毫无自觉地同慕远在一起，还有那样亲密的动作！是，他是吃醋了又怎么样？他现在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人同自己以外的人在一起！

苏扬冷冷地看着苏扬，眉眼微微上挑，眼神中满是不服输的高傲，他伸手扯住凌渊的头发，嘴角斜斜勾起：“老板，你不该惹我的。”声音魅惑。

凌渊被这样的眼神和动作外加上那一把要人命的声音刺激的心脏狂跳，身体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他一把按下苏扬想要坐起来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近乎于粗暴地在他脸上游走，嘴唇用力按压，牙齿咬住他的衬衣领子狠狠撕开。脖颈间烫人的温度让苏扬忍不住仰起头微微颤抖，他的手顺着凌渊的后背慢慢向上移动，用力地咬了下嘴唇。

“我让你别招惹我，没听到么！”苏扬的声音骤然拔高，他反手扣住凌渊的锁骨，突然发力把人翻了过来，压在他身上稍稍抬起身子，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然后发怒似的猛地低头用力吻上了他的唇。

凌渊不由得愣住了，这还是苏扬第一次主动吻他，没有缠绵，没有温柔，只是狠狠地撕咬着他的唇，似乎在埋怨一般发泄着怒气，凌渊看着苏扬有些润湿的眼睛，那里有伪装不足的凶狠，还有一股子恨极了的伤心，他的心蓦然就软了下来，纵容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任他折腾。

好一会儿，苏扬才放开了凌渊，胸口剧烈地起伏，凌渊的手插进他的头发顺了顺，低声说了句：“消气了？”

苏扬没做声，只是很僵硬地一动不动。

凌渊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刚刚被他和慕远气出来的一肚子怒火早就烟消云散了，刚想再说点什么，苏扬却突然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凌渊。

“怎么了？”凌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想看看他的照片。”苏扬平静地说。

凌渊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以后，脸色有微妙的变化。

苏扬脸色一暗，但仍倔强地看着他：“我要看他的照片！”

凌渊被苏扬的语气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为什么苏扬在这件事上会这么固执，犹豫了一下，还是妥协了，掏出手机翻了一会儿，递给了苏扬。苏扬接过来，看到第一眼，心立刻凉了大半。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孩，正好走着路的时候回头对着拍照的人一笑，笑容很明朗，还有点小小的狡黠，眉宇清澈，五官很漂亮，身形挺直俊秀，很完美的一个人。

而苏扬之所以心凉，是因为这个人如果说与苏扬的长相有六分神似，那么与苏扬，或者确切说是现在的苏扬的气质感觉就有八分相像。

苏扬紧紧攥着手机低着头，刚才折腾地有些凌渊的头发此时显得有些狼狈。

凌渊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沉不住气了：“他只是过去……”

“凌渊。”苏扬静静开口，声音出奇地冷静，偏偏能听出抑制住的发抖。

凌渊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伸手想把人拉回自己的怀里，这样的苏扬让他不安。

“我就一直在想，你说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实在太像他。”苏扬抬起头，手机被他按了返回，可以清晰地看到，这张照片被单独放在一个文件夹里，那个文件夹有一个原来打死苏扬他也不相信凌渊会用的一个矫情名字，叫“你”。

凌渊看到苏扬盯着那个文件夹的名字，又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苏扬肯定是误会了，而这个误会，恐怕是自己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

“苏扬……”凌渊刚想开口，却在撞上苏扬猛然看向他的眼神时心脏像被重重撞击了一下，立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苏扬此时的表情叫作绝望……

“凌渊……我不能再伤心第二次了。”苏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忍不住抓住胸口的衣服，他悲哀地说着，仿佛从骨子里透出的疼痛通过他的声音弥散出来，让凌渊瞬间失神。

第二次是什么意思？凌渊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苏扬让自己心疼地想立刻把人抱进怀里好好安抚。

苏扬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自己对眼前的这个人早就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暴露着自己的本性，他渐渐习惯甚至喜欢上了跟他斗嘴，他已经很享受被他关心照顾甚至宠着，他知道当这个人跟自己说喜欢的时候自己忍不住高兴，但是他害怕……就像今天这样，他的上辈子是在爱情里输的一塌糊涂，这辈子好不容易重新来过，他不敢再输了。

苏扬用力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挂上似乎随时都能出现的那种笑容，把手机还给凌渊，自己拉开车门下了车。

“你去哪儿？”凌渊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

“我回家。”苏扬没有炸毛也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侧身给了凌渊一个侧脸，“凌渊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凌渊这辈子第一次这么不想听见自己的名字。“我想跟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苏扬轻轻一笑，“凌渊，你最简单的回答都没给过我，哪怕暴怒地骂我胡思乱想都没给过。”

凌渊一怔。

苏扬自嘲地笑笑：“你好好想想吧，究竟是为了什么说喜欢我的。凌渊，想不清楚，就别随便招惹我。”说完他用力甩开凌渊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凌渊像被人在心脏上狠狠攥了一把。

苏扬更加疯狂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他的脸上只剩下了一种表情，那就是笑。永远恰到好处的笑容，唇角的弧度像是拿尺子量过的，妥帖地分毫不差，他很累很累，好几次都在办公室的椅子里睡过去，但是哪怕有人用很轻的脚步走近，他都能突然惊醒，眼睛冷光乍现，片刻后便又变成了仿佛一成不变的安静。

凌渊几次想找苏扬解释，几次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确实，他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照片上的人叫程熠，是凌渊曾经相处了四年的……恋人。

两个人分手的原因似乎幼稚得很，程熠是那种表面温顺实则很固执的人，凌渊又强势的很，两个人后来各有各的想法，矛盾不断，继而上升到冷战，硬碰硬弄得伤痕累累，最终分了手。程熠几乎立刻就出了国，三年了，两个人没有过任何联系。

他和苏扬真的像吗？像，凌渊不得不承认，但自己究竟有没有把苏扬当作程熠的替代品，凌渊本来是极其否定的，但在苏扬一步步地逼问下，他反倒不确定了。

凌熠和苏扬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是不同的，但究竟哪里不同？这个不同点是不是苏扬真正吸引自己的地方？凌渊想不出来，也就不知道怎样给苏扬解释。

但是，不容他再想这个问题了，因为更大的问题紧接着出现了。

程熠回来了。

19.正面交锋

那天凌氏的很多员工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从容地走进公司大楼，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直通向凌渊办公室的电梯，前台的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来拦，程熠摘下墨镜对他微微一笑。

“我和你们老板很熟，我上去他不会怪你的。”

前台莫名觉得这个人怎么和他们家当家台柱子苏扬长的有几分相像，难道是苏扬的哪位亲戚？可公司的制度就是制度，凌渊办公室的直达电梯不经凌渊许可谁也不能使用，除了……苏扬。

凌氏的员工有很多并没有见过程熠，程熠也很少来凌渊公司活动，所以很多员工路过的时候都好奇地看了他几眼，直到陈二牛和强子伍哥他们进来，强子和伍哥恰恰都是知道当然老板的事情的。

“强子，伍哥。”程熠微微欠了欠身，“好久不见了。”

强子和伍哥忍不住惊讶，这个男人当年甩了自家大哥出国，消失三年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前台像她们投来求助的眼神，在强子的示意下如蒙大赦地逃回工作岗位。

“对不起程先生，公司规定，使用这个电梯必须获得大哥首肯。”伍哥拿出手机，“您稍等，我这就给大哥打电话。”

程熠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伍哥打通了凌渊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电话那边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伍哥最后说了个“是”，然后挂掉电话对程熠一点头：“失礼了程先生，请吧。”

程熠笑了，依旧从从容容地向电梯走去。

直到电梯门关上了，陈二牛才收回困惑不解的目光，问：“他是谁？”

强子和伍哥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下大哥有麻烦了。”强子低声说。

苏扬在外面跑了一上午，出版社的意思让他尽快趁热打铁准备《古月伽蓝》第二部，而凌氏这边的意思是让压一压，吊一吊读者的胃口。这本书销量出奇地好，出版社已经加印了好几次，这次又急忙忙地请苏扬过去商量第二部，其实也不是催稿，只是想赶紧把第二部的版权拿下来。

苏扬婉言谢绝了发行商请他吃饭的热情，带着助理匆匆赶回公司。苏扬还记得公司下个星期希望他能出席一个明星的演唱会，为他有无向唱歌那方面发展试试水。苏扬嗓子好是好，但更大的优势在于声音好听，唱功什么的还真说不定，所以他想提前准备一下。

“先休息一下吧。”他的助理叫唐丽，是凌渊亲自给他挑的，能力一流，苏扬很尊敬她。

“没事丽姐。”苏扬冲她笑了笑，手却忍不住抵在胃部。连着几天不规律生活，从昨天晚上到今

天早晨都没有吃饭，在凌渊的照料下已经好很多的胃又开始抗议了。

“你这样不行，等下我给你熬点粥喝。”看着苏扬发白的脸色唐丽一阵阵心疼。

“那谢谢丽姐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公司大楼。苏扬挺直了因为胃痛微微完全的身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如往常，很显然，因为他不想让那个人看见自己半点狼狈的样子。但他的眉很快就皱了起来，公司的气氛明显有些微妙的不对劲，几个人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着什么，但看到苏扬的时候立刻噤了声。

正在苏扬疑惑的时候，强子和陈二牛迎了上来。

“扬哥。”二人打招呼。

苏扬笑着点头，还拍了拍陈二牛的肩膀，正要上楼的时候又被陈二牛拦住了：“那个……扬哥，快中午了，要不要跟我们兄弟去吃个饭？”

苏扬一愣，怎么突然吃饭？这是唱的哪一出？

“改天吧，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等闲下来我请你们。”苏扬笑，他对凌渊手下这帮弟兄还是很真心的，也挺喜欢他们爽直的性格。

“诶，择日不如撞日嘛。”强子也凑上来，“扬哥你这两天太累了，也该放松放松了吧。”

苏扬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嗨，哪儿能啊？”强子赶紧摆手，“你看这不好好的么。”

“那我先上去看看。”苏扬严肃起来，“你们在这里等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出去吃饭！”说着抬脚就走，记得强子使劲冲唐丽使眼色，但无奈唐丽根本摸不着头脑。

而正在这时，凌渊电梯门打开了。凌渊和一个人边说着话边走出来。

完了！强子翻了个白眼心里哀嚎，这个程熠上去一上午了，他老觉得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下来，还是让他跟苏扬撞上了，更糟糕的是程熠还是跟凌渊一起的。

看见程熠，苏扬猛地僵住了，心底窜起一阵冷。但那也是瞬间的事情，甚至他的脚步也只顿了一顿，然后继续冷静地向前走。

看见苏扬，凌渊的瞳孔缩了一缩。这个家伙怎么回事？脸怎么白成这样？公司的事情这么多吗？他怎么看上去这么累？凌渊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扬，心疼得要命。

苏扬在走到两人跟前时停下来侧身站到一边，微微欠身，恭谨道：“董事长。”

凌渊狠狠地攥了攥手掌心，这个家伙……

苏扬直视着地面，不去看，是不是他前任找来关自己什么事？苏扬拼命压制住心里的酸涩。糟糕……胃越来越疼了。

凌渊刚想说话，却被程熠抢先开了口：“你就是苏扬？”

苏扬顿了顿，抬起头，露出标准的笑容：“我是苏扬。”

程熠似乎是很开心地笑了，他伸手握住苏扬的手：“太好了，终于能见到你，我很喜欢你的书还有你的配音，你的每本书我都看过，每个剧我都会听。”

苏扬看着程熠，即使是他那样擅长琢磨人心，他也看不到程熠的眼神中有半点虚假。

“谢谢。”苏扬礼貌地点头。

“我们正准备去吃东西，你要不要一起？”程熠邀请苏扬，“阿凌说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海鲜城，我还没有去过，你喜欢吃海鲜吗？”

苏扬被那个陌生而亲昵的称呼刺了一下，胃越发疼得厉害，鬓角开始有汗冒出来。

“你怎么了？”凌渊最先发现他的不对，急忙上来想抓住他的胳膊，立刻感觉到微微的颤

抖，“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胃疼？你昨天到现在吃饭了吗？吃了些什么？”一迭声的询问几乎出自本能，事实上凌渊现在更像把这个倔强的家伙抱进怀里抱回家！

苏扬听见凌渊略带焦急的关心，心里竟然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用力咬了咬舌尖命令自己清醒，不着痕迹地躲开凌渊的手，刚想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哟，都在这儿呢？”

凌渊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慕远右手晃着车钥匙，左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嘴角带着很欠扁的笑。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苏扬同学，说好的一起吃饭要爽约么？”慕远啧啧两声。

苏扬胃疼地快站不住了，也没力气去骂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堪的凌渊，又看了一眼正似笑非笑的程熠，一狠心，快步上前抓住慕远的胳膊，趁机把重量卸在他身上，低声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