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经纪人的角度，希德认为兰斯已经失职了。沃格特出道已经四年，这位英俊迷人的男影星在事业方面可谓如日中天，私生活上却一直讳莫如深，除了在2006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演过惊世之吻引起关注外，平时简直低调得不可思议。媒体想炒作他的绯闻几乎不得其门而入，小报毫无节操地把他和靠近他的所有女性凑在一起，可惜事后谣传总是不攻而破。如今不论媒体还是公众，对沃格特的绯闻的饥渴程度已经升到一个高点。如果有切实的消息放出，一定可以吸引眼球。

只要不是违背社会主流价值观，美国人对明星的恋情和婚姻的态度一般比较平和。沃格特在众美环绕的情况下依然保持单身，大家反而要怀疑他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或者生理方面有问题了。

一个健康优秀的男孩该有一段健康优秀的恋情，这才符合大众的期望值。

为了保持沃格特的关注度，兰斯·克拉克应该有所行动。但他任由沃格特随性妄为，在这一点上，希德感到不以为然。

沃格特问：“索尔同意？”

“这是工作。”希德说：“几个吻，几次牵手，几张照片，索尔相信你不会和海莉假戏真做。”

“本来应该由凯拉·奈特莉充当女主角——戏里公爵对公爵夫人不屑一顾，戏外‘夫妻’陷入热恋，多么吸引眼球的标题！可是她拒绝了。”海莉幸灾乐祸地笑了：“她有点讨厌你，我想你知道。”

“我不觉得惊讶。”沃格特耸肩。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演对手戏的女演员讨厌。拍《断背山》时米歇尔·威廉姆斯那么温柔甜美的个性，依然被沃格特的演技影响，对他横眉冷对，更何况倔强骄傲的凯拉·奈特莉？在戏里，这位公爵夫人可是得到全英国的喜爱，唯独他这个“丈夫”不为所动，还和她最爱的朋友搅在一起，联手背叛她。

“事实上，海莉更适合。”希德分析说：“她和你认识在先。你们在百老汇曾经作为搭档演出，魅影和克莉斯汀。英国重逢后点燃爱火，热恋一到两年后，因为聚少离多和平分手——一个完整的故事。如果和凯拉，宣传的味道会更为明显，并不是非常合适。”

“而且凯拉·奈特莉现在的名气足够大，我和她在一起，叠加起来的效果也许不会太高。换成海莉，她却能借助我的名气迅速获得关注。”沃格特一针见血说。

希德脸上微露尴尬，海莉先叫了：“嘿，沃格特·佩斯顿，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同样担着风险好不好？如果粉丝认为我配不上你，受攻击的可是我！如果你觉得不满，你可以找制片方要求换成凯拉·奈特莉，这是工作，不是私事！”

沃格特从裤兜里抽出一只手，摇了摇手指：“合同我看过，没有一条要求我必须配合制片方传绯闻。”

“这是相关的宣传工作，如果有利于票房，我们会得到报酬……”海莉见希德闭上嘴，只好自己说话了。

“我拒绝。”沃格特直截了当说。

“什么？”海莉瞪大眼。希德也抬头看着他。

“没有吻，没有牵手，没有照片，我不想要绯闻。”沃格特一字一顿说。

海莉和希德面面相觑，海莉说：“沃格，没有人要你真的和我干什么？只是宣传！”

沃格特：“随你怎么说，反正我的答案都是，nop。”

“你又不会吃亏！”海莉见沃格特一副“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强硬模样，揪着头发叫道：“如果你讨厌我，你可以找凯拉·奈特莉——我帮你找她也没问题，拜托，你不能什么都不干！”

“为了你那个神秘的恋人？”希德突然说。他紧紧盯着沃格特：“为了不让他产生误会？”

沃格特回视他，抿了抿唇。虽然没有开口，但默认了。

“太荒谬了！难道你拍电影的时候不和女主角牵手接吻上床吗？”海莉生气说。

“这是两码事。”沃格特说：“拍电影是工作，但在正常的生活中，我不会欺骗大众。如果我有了恋人，他也愿意公开，我会和他堂堂正正站出来，接受大家的祝福，无论性别。我不会让他为了迁就我的工作而忍受我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即使是假的。”

海莉被他严肃认真的态度震住了，她求助地看向希德。

“我明白你的顾虑。”希德深吸一口气，眼里微微的水光一闪而过：“可是这件事对我们非常重要。索尔的电影对海莉非常重要，作为朋友，我们以为你会帮忙……”

沃格特顿了顿：“我很抱歉。电影的宣传不只一种方法，或者我们换个角度……”

“我们按你说的，没有吻，没有牵手，但请求你，沃格，看在我们的关系份上，帮帮忙。”希德恳求道。

“……你说。”

希德拿出手机递给沃格特：“我们会用这张照片做一些宣传，请你保持缄默。我保证，只要电影下画，一切会结束。”

沃格特看着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沃格特和海莉亲吻的照片。从照片的角度看，沃格特扶着海莉的肩，两人在甜蜜接吻。正是刚才海莉偷吻他的那一幕。

“你们是故意的……”

第一百零九章：兰斯主动

——假戏真做，沃格特情陷英伦！

——激吻照片曝光，海莉依然坚称两人是朋友！

——沃格特对绯闻保持沉默，不发表评论=默认！

——恋情终于公开，还是又一次捕风捉影的绯闻？沃格特态度异常！

“……这张照片只是一个意外，我和沃格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希望大家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在沃格发出声明之前，我不发表任何评论。”接受采访的视频中，海莉·阿特维尔皮肤白皙，明艳动人，落落大方的态度十分坦然，亲密的称谓，仿佛暗示着什么的言辞又令人浮想联翩。

……

兰斯·克拉克在洛杉矶的豪宅找到沃格特。这个如今只在《蝙蝠侠：黑暗骑士》的宣传活动中露面，对电影以外的话题坚决缄默，即使把场面弄得尴尬也在所不惜的任性著名影星正在自家的大泳池里扑腾，玩伴是他现在的恋人，杰克·吉伦哈尔。

两人在水里翻滚打闹，像两只没长大的犬类动物，欢笑声响亮。

兰斯看着沃格特脸上大大的笑容，没有一丝作伪，纯然的愉快开朗。兰斯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种好莱坞人，但没有一个能像沃格特这样，过得自在悠然，无论努力拍电影，还是发展不符合社会主流的恋情，都是完完全全地为自己而活，并且快乐地一直享受着。

看多了自甘堕落和身不由己，自己永远和这种没心少肺、无拘无束的生活绝缘却不是没有一点羡慕，兰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的心思，明明一开始他没少把沃格特当需要严加管教的弟弟打击，对他万事不走心的性格十分不以为然。

兰斯微微眯起眼，觉得眼前这对肆意玩闹的情侣有点碍眼。

噙着调皮的笑，趴在沃格特背上奋力把他往水里压的杰克率先发现站在泳池边的兰斯，他动作戳戳沃格特的腰，把人戳得“啊”地叫了一声，不但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是恋人的新玩法，伸出魔爪想戳回去。杰克顶着一头形象前卫的湿发，正经脸咳了咳。

沃格特抬起湿漉漉的脸望过去，立刻看到站在游泳池边面无表情的兰斯。他一愣，然后咧出笑：“嗨，伙计！”挥挥手，带着一股莫名的得意。

兰斯更不爽了，冷冷说：“上来。”

沃格特和杰克对视一眼，杰克耸耸肩，和沃格特交换了一个吻：“你们谈。”他翻身一划，游了开去，从另一边上岸。

哗啦哗啦，沃格特也上岸了。只穿一条三角泳裤的好身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因为和恋人嬉戏，重点部位处于半立起的状态，把泳裤撑起一个鼓包。兰斯无意瞥了一眼后立刻转开脸。

泳池边摆设沙滩椅和太阳伞，沃格特捞起搭在椅上的大毛巾擦了下头发，之后披在身上，一屁股坐下。

英国管家布莱克拿着托盘递到他面前，托盘上是一杯鲜榨橙汁。

沃格特拿起橙汁饮了几口，睨着兰斯：“在这里说还是进去？如果进去，我要先洗澡……喝点什么？”

“不用，谢谢。”兰斯冷淡说：“在这里可以了，只说几句。”

“请坐。”沃格特抬起下颚点了点对面的位置。

兰斯坐下，开门见山说：“海莉·阿特维尔是什么回事？”他没有问出“你真的和她在恋爱”这一句。原本他还有一点疑虑，因为不管媒体怎样哗众取宠，沃格特和绯闻对象从来没有流出过任何亲密照片，杰克·吉伦哈尔除外，但即使是杰克，也只有2006年奥斯卡颁奖典礼的那一张亲吻照。海莉·阿特维尔却能放出两人拥吻的照片，沃格特还没有对此作出澄清，这必然会引起误会。虽然兰斯知道一点他们的纠葛，曾经和沃格特有过一段的不是海莉，而是海莉的经纪人希德·杰瑞科，但谁也拿不准沃格特会不会突然想转转口味。不过亲眼目睹沃格特和杰克的黏糊劲，兰斯这一点疑虑顷刻消退了。而且见杰克毫无异状，不知是被蒙在鼓里还是毫不在意，可是以他一惯的颇擅吃醋的作风，感觉多少有些怪异。想到刚才沃格特那意味不明的得意笑容，兰斯突然有种踩入某个坑中的不好预感。

“不用管她，由着她去。”沃格特眼神一冷：“以后我和他们没有关系。”

兰斯问：“发生什么事？”之前明明交情不错，沃格特会到英国拍戏全是看在和海莉他们的友谊上，现在却一副被严重惹毛的模样。沃格特少爷脾气重，但对认可的朋友一向温和，讲究绅士风度。

“那张照片是他们设计我的。”沃格特没有多说。直到现在他依然有被愚弄的感觉。在英国再见后，希德一直表现得像对他余情未了，加上海莉不停在旁边旁敲侧击，沃格特心里不禁产生些微的愧疚，毕竟当初分手时，两人说好一旦在英国相遇会来一炮，但沃格特已经有男朋友了，自然不可能履行。希德的善解人意和黯然伤神更加令沃格特不好受，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

发现被设计拍到拥吻照后，对于希德提出的请求，沃格特一恼之下说：“我可以答应，但条件是我们俩从此绝交，怎么样？”

希德和海莉对看一眼，然后答应了。把沃格特气得够呛！他再也不相信这两个人了，尤其是希德！之后沃格特才意识到也许从头到尾，海莉和希德都在做戏！

这么丢脸的事沃格特不想告诉兰斯。事关旧情人，兰斯总有话讽刺他，何况他们现在的关系这么微妙。

兰斯知道照片的事不是他自愿的就好了。

“所以你由着海莉·阿特维尔乱说话？”兰斯用怀疑沃格特智商的口气问。

“她不是没有承认吗？我和她是‘朋友’啊！”沃格特讽刺说。尽管得了他的口头承诺，但海莉的团队爆料以照片为主，海莉在公开场合没有承认过和沃格特是“情侣”。这是他们的聪明之处。如果沃格特否认情侣关系，就得解释拥吻照的始末。即使沃格特说是“意外”，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并且衍生无数问题。如果沃格特承认——他们知道沃格特绝对不会承认，毕竟承认了才真的后患无穷。沃格特保持沉默其实是最好的方案，既阻碍媒体的深挖，又不违背他答应过希德的事。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兰斯忍不住揉揉额角。如果他提前知道，他不会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沃格特以为自己闭嘴就是好办法，但其实压力已经倾斜到他这一边。有照片为证，沃格特承不承认都落了下风。他死撑着不说话，大众反而觉得他没有担当。

“我找不到你。”沃格特的欠揍之处是他对外界的反应不敏感。若是他的粉丝联名讨伐他，可能他会重视一点。至于媒体，沃格特装死装得浑然天成，没有兰斯安排公关，他任媒体说个不停依然不会在意不会动弹。

兰斯气笑了：“费雷德不是人？他没有耳朵和嘴巴传话？你非要我亲自……”他猛地顿住！

沃格特嘿嘿笑，一弹指：“宾果！”他没有让费雷德处理，任事件发酵就是为了吊兰斯过来，他知道他忍不住的，毕竟他把沃格特捧到如今的位置，以他的完美主义，自然极力避免沃格特的名声染上瑕疵。

沃格特回美国后想和兰斯谈谈，可是兰斯避而不见，沃格特觉得自己上赶着找他很没面子——又不是他的错，所以想出这一招。

兰斯连生气都无力了。为了把他引过来如此大费周章，在他眼中完全是一桩亏本生意！他的房子离沃格特这里不远好不好？简直就像面对面还要用手机传简讯沟通！蠢透了！

但有钱、任性的菲斯特少爷一脸理直气壮……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兰斯头疼问。

“这很重要，我必须知道我们能不能继续合作下去。”沃格特双手交握，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凝视兰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别告诉我，你忘记了。”

兰斯微微一滞，锐利地看着他：“你认为呢？你的经纪人对你产生爱情，你会不会继续和他合作？不怕你的恋人嫉妒？”

亲耳听到兰斯承认爱上他，比那时糊里糊涂的一吻更震撼！沃格特的脸扭曲起来，兰斯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摘掉眼镜，浓丽的眉目和他干练的气质反衬在一起，有种惊人的美感，但是，作为被表白的一方，沃格特仿佛一脚踩在云上，毫无真实感。

沃格特的表情太过诡异，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兰斯口气不好：“我的表白很失礼你吗，沃格特·佩斯顿？”

“怎么会？我、我是受宠若惊……”沃格特结结巴巴说。

兰斯双手环胸：“所以，你打算接受？”

“怎、怎么可能？”沃格特摇头摆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室内。站在室内的窗边，一边喝果汁一边看着他们的杰克见状，随意挥挥手以示存在。

兰斯冷冷一哼：“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

“啊？”

兰斯冷静地推推眼镜：“我非常确定自己是一个异性恋者。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是我的人生规划，我不会因为一时的多巴胺分泌改变我的整个人生。而且，从上次的吻可以分析出，你对刺激我的多巴胺分泌作用不大。即使你想成为我的恋人，我也会拒绝。你别以为这件事能带给你任何便利。”

无可否认，兰斯对沃格特确实有了一点异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俊美过人的长相，也许是因为他迥异于他的性情。但他和凯特·科尔曼的分手早有预兆，沃格特只是其中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原因。凯特指出除了她以外，他也对别人有了好感，兰斯才慢慢意识到这个人应该是沃格特。

可是他和沃格特没有可能。沃格特已经有恋人，而他没有想过要当一个同性恋。不受干扰的正常生活，继续和沃格特保持距离之外的合作带来的过千万的未来收益，对兰斯来说都比追求一段希望不大的爱情——尤其是他对沃格特的感情只是朦胧的好感，为沃格特死去活来绝不可能——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