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四周弥漫着诡异的沉默氛围的同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伴着几乎要将大半个城市照亮成白昼的闪电，这不是自然界里由气象条件形成的电闪雷鸣，这包含威力的雷电是修士渡劫时才会产生的劫雷！

雷劫把三人的心思都炸得粉碎，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渡劫？！莫无心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被雷声吓掉了一半魂魄的修真系统003号惊魂未定的对莫无心说道：“是贺极，这不正常！”

修真系统003号的话才刚刚落下，三人便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向着他们所在的小诊所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袭来，随之而来的是天空中越来越响亮的雷霆之声，莫明德当机立断，三人一下子就从小诊所的窗户跳了出去，跑出个百米，就见刚刚跃上小诊所屋顶的贺极被降下的闪电劈了个正着，小诊所的四周立刻燃起熊熊烈火，将贺极包裹在了其中。

在这有着摧古拉朽之势的劫雷下，小诊所在瞬间化成了灰烬，在炽热的烈火包裹中却传出诡异的锁链震动的声音，这簌簌的响声很快就引起了莫无心三人的注意力，莫明德和莫无心在第一时间望向了贺极所在的方向，而百里卉则是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装着两枝除秽穗的盒子，要不是刚才手比眼还快，这两枝除秽穗就要葬身火海了，百里卉想到那个结果就觉得自己一定会心疼而死。

只见在原本小诊所所在地的上方出现一个金色的法阵，自法阵中伸出数条锁链将贺极牢牢绑住，他的手脚上都被系着极细的锁链，锁链缠绕过它的身躯，看似脆弱易折，却牢牢制约住了贺极所有的能力，被暗袭绑住了全身的贺极一点气力都发布出来。

与此同时，莫明德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法则之力正在削弱。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无心呆愣愣的看着被强行绑到了半空中的贺极，目瞪口呆。

“原来这就是法则的力量吗？”百里卉抱着双手，自从洗髓伐骨之后她就摘掉了带了好几年的黑框眼镜，视野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过，看着被绑在半空中的贺极，百里卉勾起唇角：“看这法则的力量和御妖系统009号描述的并不一样？”

听到百里卉的话，莫无心立刻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百里卉，如今天空中电闪雷鸣，从法阵中传出的力量几乎可以撕裂一个人的每一个细胞，但从百里卉的语气里莫无心却感受到百里卉的意思似乎在说——这还不是法则全部的力量。

“有什么好震惊的？”百里卉看着莫无心，有一点嫌弃的意思：“法则也有高低之分，照着这个力量等级看，捆绑住贺极的不过是最低级的法则而已，你们不会以为世界上曾经有过的大能就只有几个人而已吧？”

“什么意思？”莫无心听得有点糊涂。

“一个纪元的终结就是另外一个纪元的开始，这一个纪元是上一个纪元的轮回。”百里卉笑着看着处在法则中央的贺极，心思藏在眼眸的深处：“每一个轮回都有自己的辉煌，每一次轮回都有覆灭的一天，这种周而复始永不终结的轮回规律，你知道如今的世界是第几个轮回吗？你知道在这次轮回之前世界已经轮回了多少次了吗？每一次轮回产生的力量，构筑出最强大的法则，位于天道之下的大法则诞生于每次轮回覆灭时候产生的力量和残留的思想，大法则之下的小法则是由当时的大能留下的禁锢，贺极不过是被小法则缠住了而已，大法则锁闭的是这整个世界。”

法则的来历百里卉是从御妖系统009号那里听来的，当初御妖系统009号仗着自己的能为越来越大变得无法无天，小法则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它，究其原因是因为御妖系统009号根本不是人，但御妖系统009号又不在天道的管辖之中，它是没有生命只有思想的特殊产物，这样为虎作伥的御妖系统009号就引来了大法则的关注，而在与大法则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御妖系统009号虽然最后输的一败涂地被天道惩罚却也摸清了法则的由来，以及法则背后的秘密。

百里卉可没有对莫无心全盘托出的意思，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一旁的莫明德：“缠住你外公的，可不仅仅是小法则。”

莫无心心里顿时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说不清楚这种情绪是如何产生的，但他就是感觉自己的心口变得又闷又痛，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明明在呼吸却又喘不过气来，这种痛到发疯却不能呐喊哭泣的感觉，让莫无心难受得蹲了下去。

“小莫，你怎么了？”见莫无心状态不正常，莫明德没有办法继续关注自己身上的问题，而是急切的询问。

莫无心摇摇头，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来：“我没事，外公。”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说不明白。

“宿主，法则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修真系统003号这会儿的声音显得沉稳多了，这才是它平日里的风范：“御妖系统009号比我早苏醒上千年的时光，且已经是顶级的系统，它和它的宿主所知晓的远在我们之上，就那个轮回的观念来说，我也觉得似曾相识。”

“轮回观念？”

“嗯……宿主，每一次轮回虽然最终都会走向覆灭，但存在过的东西都会留下一点印记，太古时代的轮回留下的是神话，却没有人知道那些拥有开天辟地的大能们最后的去向，一个世纪不可能只有千百人，数万人，数百万人不可能只拥有同一个结局；到上古时代也是如此，它的开端从何而始，它的终结分流成了多少个支流也没有人知晓。”

修真系统003号的话转移了莫无心的注意力，但这轮回的概念在莫无心的脑袋里还十分的模糊，修真系统003号还想解释一番，却被贺极发出的惨叫声所打断。

伴着贺极的惨叫，是那日法则的声音发出的蓦然狂笑。

“你之恶业，在你渡劫时都会化作雷劫将你劈得粉身碎骨！我穷尽所有的力量将你捆绑，让灵气在你的丹田聚集，助你突破这一大关，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修真者，你的下场，就会是剩下那些修士的下场！”

话音刚落，就见空中的法阵发出不亚于太阳的耀眼光芒，在光芒的作用下，莫明德感到一股强大的灵气朝着贺极奔涌而去，而他的丹田里也开始有灵气疯狂的滋长，莫明德的脸色一变，当即掐出无数法决消耗着体内疯狂滋长的灵气，这小法则的用心可谓诛心，尽是穷尽自己的力量想要让天下的修士都因为丹田无法承载灵气导致经脉尽断爆体而亡！

莫明德脸色煞白，灵气滋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不得不穷尽自己所能去消耗体内暴涨的灵气，同时也有一丝欣慰，莫无心还未打通通往丹田的九条经脉，不用担心莫无心，莫明德竭尽全力的消耗着自己体内开始疯狂涌现的灵气。

“宿主，快打坐！”感受到汹涌澎湃的灵气，修真系统003号立刻开口：“虽然这种灵气暴涨对你的外公莫明德他们这些修士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你这样的废柴却是好事，如果运气好的话，在这场灵气暴动结束之前，宿主好歹可以打通一条经脉，实在不行，至少也可以将自己的身子骨淬炼一番，排出许多没用的杂质。”

莫无心想不到这小法则的暴动还会有这样的好处，一抬头又看到了法阵正下方的贺极：“那贺极怎么办？他好歹救过我。”

“就是金丹期来了也救不了他，宿主快打坐，打通了经脉我大大有赏，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你看看人家御妖系统009号的宿主都已经入定了，你不可以落在他们后面！”

听到修真系统003号的提醒，莫无心才发现百里卉已经自己找了个地盘开始打坐，而且已经进入了打坐的状态，做到了心无外物灵台尘澈的地步，叹了口气，莫无心也跟随着百里卉的脚步坐下打坐。

这个夜晚，对于在这个世界残喘的修士们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们不得不穷尽一切办法消耗自己身上突然冒出来的灵气，有些不谙世事险恶的修士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放开了吸收这突如其来的灵气，最后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爆体而亡的下场。

当这股灵气的涌动退去，不管修为多高的修士都出现了境界倒退，经脉受损的情况，这个状况不分是道修魔修，一时之间，两边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自末世以来这天道就一步步的将他们逼到了绝境，本该在末世一展神勇之力的修士们如今却是比普通人好不到哪里去，许多超过筑基期的修士还出现了境界坍塌的情况。

在一个灵气资源匮乏的世界中，一个修士能在短短的不到一百年的光阴中修为上涨到筑基期以上这本就是不正常的事情，事出反常即为妖，这一场浩劫最大的受难者就是那些修为越高的修士，尤其是贺家的老祖，贺极的爷爷直接从吞噬期跌到了炼体，使得他这一支的实力大大受损，底下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在百里卉专心致志的念动心法打坐的时候，御妖系统009号与修真系统003号建立了联系。

御妖系统009号与修真系统003号记忆里的那个样子有点不像，在修真系统003号的记忆里御妖系统009号是又傻又嚣张的，现在却透露出几分萧瑟凄凉可怜的意味来，修真系统003号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御妖系统009号身上绑着的锁链。

“009号，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想说。”御妖系统009号的声音有些委屈，听起来似乎都快哭出来了。

“不想说就算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说不想说的意思是让你安慰我啊！003号你怎么还是那么的讨厌简直比我的宿主还要讨厌！在所有的同僚里，我最最最最讨厌你了！哦，还要加上那个烦死人的教你做人系统001号！它那个破铜烂铁凭什么排上第一号的宝座啊？！我玉树临风的御妖系统才排在第九啊！做人有什么好啊？！凭什么受欺负的总是我啊！”

御妖系统009号是九个系统里最不能受刺激的一个，而且还是一个话唠，一旦受了刺激就会开启超级话唠模式，修真系统003号听得心烦。

“停！再不说我就走了。”

“别走别走！”御妖系统009号一听修真系统003号要走，立刻打住，圆滚滚的身体滚来往前滚了滚，贴着莫无心的脑袋，和修真系统003号处在莫无心的脑袋中不一样，御妖系统009号是被绑在百里卉身体外面的，只是除了百里卉之外的人都看不到御妖系统009号的存在。

“那说吧。”

“呃……其实是因为我算计宿主不成反倒被宿主联合贼老天算计了，所以落到这个倒霉的天地，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惨呢？一下子从一个高大上的可以指示宿主做这做那的系统变成了宿主的职能小助手，就差把宿主叫做‘主人’我就是一个顶呱呱的智能系统了。”

“你是欠教训！”修真系统003号一点也不同情御妖系统009号：“有个人能管着你挺好的，想想你过去闯了多少祸了？”

御妖系统009号一点也不爱听修真系统003号这话，说话的嗓音立刻就带上了哭音：“你是我亲哥吗？003号你是我亲哥啊！”

“那又怎样？”修真系统003号问道：“想让我包庇你，没门！”

“哼！”御妖系统009气得牙！痒痒又很委屈：“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不爱我！你们都嫌弃我！你们都不跟我玩！你们都说我是个神经病！你们都不理睬我！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们还嫌弃我是个白痴！你们……哇哇哇哇！”

御妖系统009号抱怨着抱怨着竟然大哭起来，修真系统003号就在一边看着御妖系统哭得黑天抢地无理取闹没有丝毫的动摇。

就在御妖系统哭得就要在提高五十分贝的时候，从打坐状态中苏醒过来的百里卉眼含杀气的扫过来一眼：“闭嘴！”

这一声“闭嘴”让御妖系统009号立刻停止了嘶嚎，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抽抽噎噎的滚回到了百里卉的身边，同时苏醒过来的莫无心不解的看着百里卉，不知道她那声闭嘴是在和谁说话，那么浓烈的杀气。

“宿主，百里卉在和御妖系统009号说话呢，你看不见009号。”经过修真系统003号的提醒，莫无心这才回过神来，再观察自己的体内，莫无心产生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修真系统003号没有骗他，他们这一次打坐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天的时光，天上的雷霆却没有要消退的意思，只是小法则的光芒已经黯淡，暴动的灵气也平息了下来，处于法阵中央的贺极早已因为脱力昏迷了过去，却依然被吊在天空中，最具有威胁性的劫雷还在积压，还没有降临。

第八十八章

闷雷作响，铁链声簌簌作响，失去意识的贺极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吊在半空中，等待着他的是命运的裁决，要么境界跌落一蹶不振从此成为泯然的众人之一，要么肉身火化灵魂寂灭从此于世不存，绝无第三种可能。

被吊在半空中的贺极手上拴着黑色的锁链，浑身的衣物早已变成了破烂的布条还沾染着无数的血腥气味，贺极的头无力的垂下，黑色的头发被汗水沾湿垂了下来，贴着他精致的脸庞凸显出他平日里不曾显现出来的脆弱。

莫无心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感情，看着曾经翻手为云的人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这种感觉，有着和看昔日王侯落败成贼寇的失落感，当高山崩塌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突然间，真正的雷劫携威而至，大地为之震动，如同强力的地震一样，莫无心三人可以感觉到强烈的震动，几公里范围内的高楼废墟霎时间变得平坦，一眼望去，可以看到从不曾看到的远方。

看着天空中层层叠叠的灰色劫云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海市的范围，莫无心觉得自己的心里沉甸甸的，在天道之下没有什么是强大的，难怪《道德经》里会有这样的记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类可以建造出高耸的建筑物，那些比比皆是的摩天大厦是人类曾经以为可以直抵苍天的创造物；人类以为他们可以突破大自然的封锁线，在地球外的轨道上留下了可以与土星光环媲美的人造垃圾；人类以为可以征服海洋，建造了庞大的航母作为向同类炫耀暴力的门面；人类以为他们可以改变世界，所以将不属于人类的核力量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人类炫耀着自己对自然的控制力，一个个的水电站，火电站消耗着这个地球的资源，一片片倒塌的森林，一座座光秃秃的山脉，一点点沙化的草原无一不是人类贪婪的写照。

人类是最虚伪的生物，莫无心此刻的心里没有一丝对人类的同情，相反，此刻的他在感触到了雷劫强大的力量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过去，教他们做人的老师奴颜婢膝，高高在上的前人们一面宣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思想，一面违反着他们自己制定的规则。

在他们眼里，完全没有规矩两个字。

何必排队，老子天下第一，凭什么要排队在你的后面？

老子的事情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只有老子的时间是时间。

既然如此，黄泉路上，你们为何不先走一步？

何必要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反正垃圾桶就这么大一点，管它是不是分类垃圾？

地方这么大，随便扔扔不就可以了吗，拿在手里更恶心，更脏？

既然如此，把你们的家改造成垃圾场如何？

何必要到指定的地点停车，这里明明更方便。

既然如此，把车停在你们家门口如何，反正你们家门口的路也不是你们修的。

虚伪的人仗着自己多吃了两年的米饭，多尝了几口盐的滋味，多走了几座桥就对着义正言辞的后背颐指气使，在比自己更有权力背景的人跟前却成了一个个怂货，这样的世界，毁灭了也没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