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开封城里面赫赫有名的说书人。只要他肯说,就保证是个满场。
说真的,他有些骄傲。有些人生来贫贱,衣食无着;有些人生来富贵,衣食无忧。所以在他看来,锦衣玉食高屋大院不算得什么光荣,那只是祖上给他的。真正的骄傲,是开封府的众口交赞。
虽然也不是没靠关系……他虽说擅长说,但若是消息不灵通,也不会有那么多段子,都是最先出自他的口中了。
……当然,有些刻意的谬误——以及一些夸张——也是会有的。
隔着竹帘看着那边怒火冲冲却仍强自压抑的小侍卫,他嘴上虽不停,心里却悄悄拱了拱手。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也知道你真正的是个什么样,可大家想听的,不还是那玄乎的、特别的么?你让我怎么说,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跟常人没什么不同?
大不了以后跟你那顶头上司说说,给你封的红包大些好了……看在,你给我提供了那么多故事的份上。
醒木再响道终场。
“这世间那么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说到底不过绕着两个字——一个情,一个利。”
竹帘后,他站起身来,拿起随身醒木,顺着蜿蜒小径走出茶馆。茶馆主人早已等在出口,见他出来脸上紧张的神情微松,冲他遥遥一拱手。
习惯性地挥了挥手,把醒木塞到怀里,他见四下里无人,便沿着几条隐秘小路曲曲折折地走着,直到眼前出现了那显眼的深宅大院。
从角门里熟门熟路地溜进去,进了自己的房间,他这才松了口气。掏出醒木放在隐秘地方,脱了身上的寻常布衣放好,换回原本的衣服。
几乎在他换回衣服的同时,一个负责侍奉的下人轻轻敲响了门:“王爷,您回来了?”
“啊……回来了。”
不再是那有些低沉却带着磁性,随着故事发展或温和或严厉的声音,而是他的——属于大宋八贤王的声音。
第七章:猫鼠番外·时空交错的未来
这篇是另一个世界中发生的故事……嗯,正牌的故事太难写,不如干脆写架空=v=
“我要当警察!”
“五弟啊,你就听大哥一声劝……”
“我·要·当·警·察!”
盯着自家五弟那张堪称艺术品的脸看了半晌,卢方非但不觉得哪儿心旷神怡了反而觉得阴云罩顶进而欲哭无泪,一时间脸上满是沧桑之情,当真使见者心怀恻隐之心不忍再说——
可惜,这招对白玉堂无效。
“大哥,你再哭也没用——当初可是说好了的,要是我能把警校念下来你就不管我的事,怎么,现在要不认账了么?”
白玉堂双手环胸做恶霸状,搭配上快要老泪纵横的卢方简直就是一出黄世仁逼债杨白劳——可惜这黄世仁长得俊俏了些,让人楞是没法子咬牙切齿。
“唉,我说大哥啊,既然小五心意如此坚决,你就随了他吧。”一旁笑眯眯看戏的蒋平觉得再这样下去卢方就得化身怨妇了,于是晃着手上刚从古董市场淘来的檀骨扇子来打圆场,“反正当初不都说好了么……”
“可那是警察啊!”
“警察怎么了,好歹也是公务员,铁饭碗呢……”
“你忍心让五弟天天早出晚归的操劳?”
“不经风雨不见彩虹,小五也该好好磨练磨练……”
这边说着对口相声呢,那边白玉堂已经溜之大吉了——马上就是报到的时间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白玉堂,男,七五警察大学毕业,在校成绩优异且外形出色,方一毕业便被青山市警察局抢走——白玉堂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青山市号称小直辖,指的便是这城市各方面实力均有直辖市的等级,唯一比较遗憾的便是人的生活水平发展起来了思想水平却没跟上,于是犯案率一直偏高。这么一个市的市局刑警队肯要他总比发配到交通警去好——如果真去了交警支队,他就等着一边风吹日晒一边看自家大哥站在路边泪洒马路好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处的话……
白玉堂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那人,直到对方有些无可奈何地先开了口:“白兄……”
“猫儿,还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眼前这人正是和他并称“七五双杰”,从特等奖学金归属到校草桂冠都能与他狠狠争抢一番的——展昭。
说起展昭也算是出身名门,展家是教师世家,祖上在山东——著名的孔孟之乡,世代尊崇儒学,连带着展昭说话总有那么点儿古色古香。直到展昭这代,他这个嫡长子非但没有考师范反而上了警校,惹得他家老爷子不远万里赶到大学门口怒斥子孙这等不孝行为,说到激昂处连什么“我等书香世家怎能入此贱籍!”的话都溜出口来了……然后就被两个笑眯眯的大学老师请了一边去进行思想品德教育,教育得老爷子没了脾气。
白玉堂之所以对此记忆犹新是因为当天被训的除了展昭的爷爷之外还有他大哥——卢方是个商人,对警察虽然算不上反感但是绝对不肯让自家亲爱的五弟去从事这么辛苦而危险的职业,于是跟着白玉堂一路从家到了学校门口,结果在说“那身警皮有什么好!”的时候不幸被负责新生报到的老师听到,当场被拉去进行思想品德教育。
因此,白玉堂和展昭两个,除了一时瑜亮,也是同病相怜。
两人对视了半晌,展昭先开口:“一起?”
“当然。”白玉堂点头,一马当先走进了警察局。
两人走在警察局里面惹来许多侧目,间有小声议论,这对他们两个来说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议论中时不时可以听到如“真像啊”“那小子倒霉了”一类的词汇,直惹得白玉堂眉毛不停皱起。
报到完毕,两人得知了自己的去向:一个一支队,一个二支队。
说起来这也算是青山市警察局特有的怪现象——刑警大队下设一二两个支队,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一支队由分管刑侦的副大队长负责,二支队由队长本人亲自负责。
白玉堂自然提出了这个疑问,而负责接收他们俩的分管刑侦的副队长狄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驻了许久,才笑着开口说——你们两个大概不知道队长和秦副队当年的事情吧?
不知道。
“那,我今天就给你们说说。”
青山市刑警大队,队长包炯,副队长秦华琅。
他们两个,都曾在一桩特大的打击黑社会性质团伙案中立下大功。
那个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的势力很大,跨越两市,两市的警方都对其头痛无比,于是便不约而同地想出了派卧底的办法。
更不约而同的是,他们都担心邻市的警察局里面有这个团伙的眼线,于是瞒着对方——而包炯和秦华琅,就是这两个警察局精挑细选出的任务执行者。
于是,这两个同样出色的警察,就在那一个任务中,相遇了。
他们都没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但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却相当不错,只能说这也是一种缘份。但是他们两个都清楚或者说都自以为清楚——这份情谊长不了。
在两个当事人以悲壮的心情“设计”着自己的好友的时候,两个警察局也总算在彼此试探多次之后联手合作,合作的第一时间自然是分别说出了自家卧底的情况——这个时候,两位局长才面面相觑地发现,他们居然搞了这么一出乌龙事。
可惜也没机会解释清楚了,包炯和秦华琅忠于了自己的职责,分别带着自家的人马摧毁了该帮派的两个最大的据点。兵荒马乱中谁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解释一切,于是两个人在完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擦肩而过。
直到最后表彰授勋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还有另一个警察和自己接受了同样的任务。于是当两人一个从东门一个从西门走进仪式会场在礼台上直面对方之后——
先是不敢相信,再是欣喜若狂,最后是——恼羞成怒。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作出了同样的动作——拔枪;然后同时意识到因为是来参加仪式的所以没配枪,再然后,两名堂堂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就这么当着一屋子目瞪口呆的领导上演了一场全武行。
一开始还算打得有章有法,后来气急了败坏了谁管什么一式二式三四式,什么阴损上什么招,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到总算醒过神来的领导们冲上去把他们两个拉开为止。
于是一人一个处分,原本打算直升省厅的调令也按下了,改为到青山市刑警大队报到。
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据说为了这个正副之分两人又差点没切磋起来,直到局长拍板,队长领二支队副队长领一支队,这才消停。
所以在青山市警察局里面要想分辨一支队和二支队的警察很容易——但凡是管包炯叫大队长管秦华琅叫副大队长的,绝对是二支队的。相反,只要是管包炯叫二队长管秦华琅叫一队长的,肯定是一支队的。
两个队长既然互掐,那么两个支队自然也顶牛,顶牛的后果就是青山市的破案率呼呼的往上冲,局长乐得年轻了好几岁。
说完这一堆,看着两个表情诡异的后进,狄浩笑了笑,随手拿了张照片来。
那张照片上两个一身警服的年轻人并肩站着,脸上带着有点儿僵硬的笑容——嗯?
白玉堂盯着上面一张脸,眼睛瞪大了。
“发现了吧,秦副队长的和你很像。”狄浩同情地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今后在包队长手下,多保重。”
“……”
“不过包队长也不是喜欢假公济私的人……”狄浩转为更同情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今后在秦副队手下,你更要多保重。”
“……为什么?”
“还记得当初对你大加赞赏的那个黑脸的警察么?”狄浩说的是当初毕业时候的事情——当时展昭白玉堂这两个掐了四年的冤家最后一次争胜负,争的是毕业生代表的头衔,最后因为白玉堂大意失荆州被展昭拿下。在代表毕业生发言之后,一个黑脸的警察找上了展昭对其大加赞扬。
“记得。”
“那是我们局长,包拯,和包队长有点儿八杆子打得着的亲戚关系,也是包队长最崇拜的人——就冲这个,一向很喜欢折腾一切和包队长相关的人的秦副队……”
肯定放不了你。
展昭无言以对。
“好啦,以后,你们两个多保重了。”狄浩笑眯眯地抿了口茶,“人生是美好的未来是光明的——那么,去向你们未来的队长说声好吧。”
两人被狄浩推出办公室,看着眼前一左一右的两个支队办公室大门,同觉人生无望未来灰暗。
“在门口矗着干嘛?”
耳边传来清朗声音,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个长得和白玉堂至少有八分相似的一身警服的男人站在那儿,先是以赞赏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白玉堂,再用相当刻薄的眼神剐了几眼展昭。
“你们两个就是今天来报到的?”另一个穿着身警服的娃娃脸男人走了过来,古怪地看了白玉堂几眼,再向展昭投注以抱有厚望的眼神。
“我是青山市刑警大队一支队队长,秦华琅。”
“我是青山市刑警大队队长,包炯。”
第八章:秦华琅番外·只愿来生忆
可惜世事终究难料。
杀了——哦不,让他魂飞魄散了——秦华琅也想不出,那个包炯居然也有穿越的一天。
而有些无可奈何的,作为包炯的背后灵,秦华琅也得陪他穿。
“那神仙,商量件事情,如何?”
“……说。”
“我要跟他去。”
“为何?”
“他欠我三个字。”秦华琅弯着嘴角笑了笑,“还没还。”
“有什么必要?”天狗星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希望他别下地狱?”
“不,我只想试试看。”秦华琅依旧在笑着,“试试看那个家伙自以为是的信仰。”
他想知道包炯到底能不能走出去——从那个他留下的阴影之中。
“……有趣么?”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好吧。”
于是,作为后也许有来者前一定无古人的背后灵穿越者,秦华琅也来到了大宋朝。
看着某人是如何在山谷中郁闷地学艺的;
看着某人是如何在离开山谷之后遇到他那位祖先的;
看着某人是如何得了这个“开封府座下走狗”的头衔的……
秦华琅觉得这一趟穿越不亏,在二十一世纪他顶多也就是天天看刑侦片,在这儿他可是天天看古装悬疑武打灵异伦理宫廷……等等等等的综合大片。
更别提他总算脱离了背后灵的倒霉身份,弄到了一个身体——虽然是一只猫的身体。
“警长!”
听到包炯喊出这个名字,秦华琅悄悄翻了个白眼。
如果包炯知道他是在喊谁警长……大概恨不得把自己毒哑了吧。
可惜猫翻白眼是很难被人注意到的,于是秦华琅继续得意洋洋地跟在包炯身边,陪他穿梭在开封府的大街小巷。
如果以前只是同出同住,那么现在,他们可彻底上升到同吃同睡同出同入的……同居状态了。
秦华琅笑眯眯地拿尾巴尖挑逗包炯的鼻子,满意地看到他无可奈何地睁眼,抬手挥开它的尾巴。
“叫我起床是很好,可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办法……哈湫!”
活该。
除了包炯和他心心念念的祖宗之外,开封府还有些人秦华琅不得不牢记。
例如掌握着财粮大权的公孙策。
再例如……
展昭和白玉堂。
秦华琅不喜欢展昭,原因很简单——谁见过老鼠喜欢猫的么?就算这只老鼠披了张猫皮。
……好吧,按档次来算,他秦华琅绝对不止是只老鼠,但问题是换个说法也换不了里子,他这样恶贯满盈的家伙喜欢不了那样一身正气的家伙——包炯例外。
至于不喜欢白玉堂那就更简单了——谁喜欢看着别人顶着自己的脸?
更何况……
秦华琅知道包炯想起了什么,看着白玉堂那张脸他要是还想不起自己来秦华琅绝对不介意挠他两爪子。
不过就算是他也看不出,包炯到底打算怎么样。
这个人好象天生就觉得自己应该不管遇到啥都一个人扛,一旦吐露一点口风就是对不起党的培养对不起人民的关怀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
呸。
你什么时候,能对得起自己啊。
作为猫,秦华琅看得比人清楚得多。
例如……那个人是如何被蛊虫控制,亲手陷害了自己最敬重的人的。
他想过要阻止,犹豫了一下,却又决定算了。
如果他连清醒过来改变一切的能力都没有……那至少,还有人罩着他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