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界(穿越)+番外——画风酸爽
画风酸爽  发于:2015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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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纪湛在他疼爱的义弟画的雪梅上题了一句前人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之后,他们还是在心里默默的了悟:其实他谁的诗都没看上。

不知何时,天上飘飘扬扬又下起了大雪,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众人一开始并未留意,直道是上天也要为今日赏梅添几分意趣,可还没转过一个时辰,雪下得便越发紧,在梅苑根本待不住了。

这行宫修建在有温泉泉眼的山脚处,自然离洵州城没有那么近,雪疾风大,敬王爷顺应天意,留了众位文人宿在此处。众人自然答应,在这等华美之处一夜好眠,那真是再惬意不过了。

王府管家给纪湛和云融安排的是两间挨在一起的厢房,出门在外总要多点讲究,纪湛也就答应了分室而居。用过晚饭,纪湛还拉着云融的手靠在厢房外回廊的朱红柱子上,黏黏糊糊的不愿意离开。

“小融难道就这么舍得和大哥分开,小融晚上总是手脚冰冷,若是没有大哥在小融能安眠么?”纪湛越想越觉得严重,最后当真苦恼起来,云融看着这个如今跟个小孩儿一样的男人,几乎以为前几个月成熟稳重的大哥是别人假扮的了。

“大哥,我都好困了,你我都快点就寝吧。”云融被唠叨的没了法子,推着纪湛的肩膀把他推到了他房里,“明日一早我们早点起来就可以早些回家了,未免大哥精神不济,我们还是早些安寝吧。”

“那大哥想让小融亲一口。”纪湛十分不要脸的将自己的一张俊颜凑过去,云融带着些羞赧,意思意思啄吻一口。

“快点去睡!”云融红着脸,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临关门还探出头看了一眼,纪湛倚靠着门板,看着云融灵动的眼眸和深深梨涡,向他温然一笑。

可是谁都不知道,这差点成了纪湛看云融的最后一眼。

纪湛双手交叠垫着后脑勺,嘴角还噙着狡黠的笑意,想着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小融害羞不肯在外与他同居一室,那他就跑过去和小融同床共枕好了。现在就只等小融睡着,然后……

厢房里也不知点了什么香,味道甜腻惑人,闻久了,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纪湛刚开始还兴奋的想着等会儿怎么才能不吵醒小融,然后……

然后他就彻底跌进了黑甜乡,睡得昏沉无比。

梦中,他看到了小时候的事。

他好像看到了从他父亲口中得知的他出生时的兵荒马乱,甚至烧掉了锅房的那一场有惊无险的火焰;他记得他每次睡觉之前奶娘或者侍女都要在娘亲的吩咐下在他的床头摆上一大陶碗清水;他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个疯癫的道士瞪着大眼睛同旁人在激动的说些什么,看这个口型……

天命难改,卒于……祝融之灾?

在梦里,纪湛想起了他幼时身边发生的几次差点酿成大错的小火灾,他从来都只将那些看做偶然发生的意外,而在这梦里,他好像再次嗅闻到了火焰肆虐在木质雕梁上散发出的那种特殊的焦糊味道,那种感觉是如此清晰让纪湛都几乎以为是——真的着火了。

真的,着火了!

猛然从床上惊坐起来,纪湛准备拿中衣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突然感觉不对。他睡了没几个时辰,天色不可能亮的如此之早,再结合身边感受到的不正常的热度以及房外的喧嚣声,不难得出结论。

小融,小融怎么样?!

纪湛匆匆站起来,来不及披上衣服,三两步走到门前一脚踢开已经摇摇欲坠的红木门板,却被扑面而来的烟火生生给逼了回来,纪湛猛烈的咳嗽几声,前额上的几缕鸦发已经被烧至焦黑,散发出难言的恶味。

他没有管那些,他没有功夫去管这些。他再次面向门外张牙舞爪向他扑过来的火苗,用袖子掩住口鼻,冲了出去。

门外惊慌的尖叫声,粗使汉子大声吆喝的声音,甚至是在这慌乱环境中火苗劈啪作响声,在纪湛耳中听来都是如此清晰,又是如此沉默。回廊顶上的椽子被火烧的快要支撑不住厚重的屋檐顶了,纪湛知道一瞬都无法浪费,他的小融肯定还没有从房间里逃出来——若是他逃出来了,第一反应也肯定和此时的纪湛一样,冲向相邻的屋子,找到彼此。

纪湛看着烧掉一半的门,再次抬腿,破门而入。

他想的没错,云融还在床上睡得很沉,火焰撩起的烟尘让他时不时憋闷的咳嗽,他却始终醒不过来。

火苗已经蔓延到屋内,门边放置花瓶的高脚凳首先遭了秧,花瓶啪啦一下摔碎在地板上。

“小融,小融快醒醒。”纪湛猛力摇晃云融的肩膀,见他还不醒来,无奈只得下狠手掐了一下他的人中,果然有效,云融一下子被疼痛惊醒,却还是迷茫着不知周围情况的样子。

“小融,走水了,我们得快些出去。”火焰一步步逼近两人,连带的烟尘让纪湛最先受不了的捂着嘴。

云融使劲摇了摇脑袋,再狠狠咬自己的下唇让自己清醒过来,看清楚周围情势也开始慌乱,不过,当他握住纪湛宽大温暖的手之后,就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小融不怕,”纪湛匆忙给云融套上鞋子,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有大哥在呢,大哥会保护你的。”

尽管,云融平日里最可靠的大哥也隐隐感觉出一丝不妙,大概是吸入了太多烟尘的关系,纪湛全身无力,连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即使这样,也还是要拉着云融穿越火光,逃出生天。

“我不怕的。”云融的嗓子因为烟熏火燎失去了平时的清脆,手中感受着纪湛的温度,“我不怕的。”

旁边几间厢房不知是本来就没有安排人入住还是走水之后人们都四散逃了,眼下是全无声息,纪湛也顾不得也许还有其他人了。现在他连他的小融和自己都快顾不上了,脑袋里的眩晕感是如此的严重,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拉着云融的手,死死地攥住。

不过一丈的距离,在熊熊大火中竟是那么漫长。纪湛最后几乎都是靠着意念支撑自己的身躯,为云融扫开扑到面上的火焰,拉着他躲开掉下来的木块,两个人狼狈的紧,出口处的那个月亮门却近在咫尺了,外面的火光并没有那么大,他们几乎都能听见下一道门水花飞溅的声音。

而正在这个当口,回廊的朱红柱子被火炎折断了一根,连着顶上脆弱到不堪一击的飞檐一起,轰的一声倒下去,纪湛自己没有力气逃脱了,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拉着云融的那只手使劲儿甩了出去。

云融猝不及防的趴倒在地上,狼狈的爬起,回过身来,却看见一堆燃烧的木块下,他的大哥——纪湛被死死压在下面。

“大哥,大哥。”云融终于慌了,之前他一直镇定的跟着纪湛逃命,而如今,他的大哥将他推离了险境,大哥却深陷火海,他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愣了一下,云融便感觉不到热力一样的,想去用双手移开这堆沉重的木头。

纪湛双手还在外面,看见云融的举动好悬没一口气上不来,马上将他推坐在地上。

“小融,小融你听我说。”火焰还只在上层的木头上肆虐,纪湛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他深吸一口气,唤回了暂时的清醒,“小融,现下大哥出不去,你也搬不动这堆木头。你快点跑去叫人帮忙。”

云融下意识摇着头。

“快点,小融。”纪湛一下子提高了音量,“要不然我们两人都会死在这里,大哥的命就指着你了,你早一分叫人,大哥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云融猛地闭了闭眼睛,似乎是想清楚了,从地上爬起来,坚定道“大哥,你不会有事的。”

纪湛十万分肯定:“大哥绝对不会有事的。”

云融转头就跑,下唇被咬出一颗颗血珠。大哥莫要说话不算数,一定不会有事的。

纪湛看着云融的背影,心里绷着的这根弦一下子松下来,眼前渐渐模糊了。

意识消失的最后刹那,云融从他的视野里不见,而脑海中,一句话不断盘旋,盘旋。

你命中缺水,有死劫,起于祝融之灾。

第八章:暴露

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敬王府的后院突然起了场大火,火势蔓延快得不可思议,将留宿的客人居住的那片厢房笼罩住。

“王爷,”是府上的管家,“事情已经做成了,纪西江不会知道是迷香的缘故,而王爷也可以顺利试探云小公子了。”

“嗯,是如此。”敬王爷此时脸被远处的火光照亮,还有一半埋在阴影里,“这下云公子是非得按我的意思来不可了。”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来,“纪西江的情况如何?”

“回王爷的话,”管家并不敢抬头看这位年轻的王爷,“并无大碍,只是迷药的效果而已,等回头用了解药,那纪西江醒过来了,药效也就看不出来了。”

“嗯。”敬王爷随便挥挥手,“下去吧,记得要准备好。”

管家躬身退下。

敬王爷看着窗外滚滚的浓烟,和下过雪之后似乎被洗过的綦色天幕,心中思忖,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落到这个令人不齿的地步的呢?

罢了罢了,现如今说这个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讲计划进行下去吧。

敬王爷知道,这云融必然是身负什么神通的。

事情还要从上个月的某天讲起,自从来了洵州地界,敬王就一直很注意和这里的文人士子打好交道,不仅是因为他本身就喜爱文辞之美,更是因为若是有一天他大事得成,这些文人的支持也将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对,他自愿来此地本就不是想要安安分分的当一个富贵逍遥王爷而已。

和文人打交道的方式无非就是以文交游罢了,之前几年他就买下了洵州的风雅之地何园,以那个地方为基本,一步一步将江南士子收入囊中。至于有着惊世大才的纪西江,他也是早就盯好了不会放过的,在何园初见并且为他和他的义弟说了话之后,他就有意安排手下门客拜访纪西江,而他的门客也就成了隔三差五去往西江小筑的一群人中的一个。

而有一次,他的门客就发现了一桩顶顶诡奇的事。

他的门客发现,不知何时起,西江小筑的角落里多了一个白瓷绘锦鲤的荷花缸子,若只是个普通缸子也就罢了,可偏生就是这么巧,这位门客也是个善绘丹青的,尤其对制瓷特别感兴趣,那一批荷花缸的花样全是这位门客闲来无事绘制出来的。他定睛看了看,确实是自己的手笔啊,云融公子再怎么火眼金睛能复制下来别人的画作,那也不能连同烧制瓷缸时的瑕疵都模仿出来吧,难道是王爷做主将这一批荷花缸毁去之前把这一个送了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哈。

于是这门客也没在意。

而就在上个月,何园提早准备烧制下一年的荷花缸了,而这个门客也准备重操旧业画点子东西,正巧碰见了王府管家,顺嘴问了一句王爷有没有把何园的缸子送人的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个管家偏生是个心细如尘的主,立刻联想到了几个月前何园里发生的一件怪事。

今年这一批即将毁去的缸子连同荷花是一起搬运到何园一个专门的院子里等待处理的,而有一天早晨下人去巡视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一个荷花缸就这么不见了,而且不见的方式特别奇怪,地上到处是荷花缸里的淤泥和水迹,连同半人高的荷花梗子都仰倒在一旁,而荷花缸却不翼而飞。就像是有人专门的将荷花缸直接翻了个个,把缸里的东西都整个儿卡了出来似的。

真是不可思议,管家留了心,把这件奇事连同这个荷花缸出现在西江小筑的事一同告诉了敬王爷。敬王爷博览群书,也见过一些精怪志异里面有什么奇人异物身怀通灵之术,派人查了查纪湛和他这云融义弟的底细,这才发觉这姓云的小子半年前来到洵州城,而之前的行踪一律无迹可寻,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而这,更令敬王觉得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云融果然不是凡人,于他所谋之事有益。

于是,他便在纪湛房间里的熏香中下了药物令他嗜睡,再在云融去叫人的时候给纪湛再次下了更加猛烈的药物,没有解药可轻易无法醒过来,借此,他要看看,这云融到底有无神通,这神通,又能大到何处。

而此时,管家安排的大夫正在作模作样的给昏迷的纪湛把脉。

云融在一旁眼泪汪汪,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担忧。庆幸的是他叫人来的很快,大哥身上压的木头没有压坏他也没有烧到他,而担忧的是,直到被救出来两个时辰之后的此刻,大哥都没有醒过来。

“哎,”留着山羊胡的老郎中莫名叹了口气,“还真是棘手。”

这一句话直接刺激的云融快要哭出来了。“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说的呢?大夫,大哥不就是力竭了睡过去了么,顶多被焰火呛了下,怎么可能就……棘手?”云融不明白,明明大哥只是累了些睡过去了啊。

大哥明明答应过我的,大哥是最信守诺言的人了,大哥才不过诓我呢。

“小公子有所不知啊,”老郎中捋着自己的胡子,“在火场中被烟灰呛到才是最大的问题,令兄就吸入了过量灰土,肺气不畅以致全身气血虚弱,伤了心脉啊,这才迟迟醒不过来。”

“大哥,大哥不过是吸了几口火气罢了,怎会严重至此。”云融真的哭出来了,转头看向正在进门的敬王和管家,“草民请求王爷替大哥再寻一良医来吧,大哥绝不会就这么一直睡下去的,对不对?”

饶是心志坚定的敬王在这番眼神的恳求之下都顿了下脚步,不过片刻,还是跨过了门槛,心也硬了起来。

“胡太医是皇兄赐给我的大临最好的大夫,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天下间能轻易就将纪西江救醒的人可以说根本没有。”敬王看着沉睡中的纪湛,缓缓说道。

“不过,纪公子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啊。”那胡太医依旧不紧不慢的捋着胡子,“若是用上‘千年玉玄参’这等天才地宝的清肺圣品,再辅以老朽的祖传针法,那就是手到擒来了。不过说这个也是无用啊,纪公子的情况算是凶险,若是不在三天之内有所转机……哎,悬喏。”

听到这里,云融的眼神从黯淡无光倏忽变得神采熠熠,又竭力抑制自己的兴奋神色。

“咦,观云公子的姿态,难道是说,云公子恰好有这么样的圣品不成?”管家仔仔细细观察云融的神态,试图找到些不自然的地方。

“嗯,胡太医能否借这种‘千年玉玄参’的图册给在下一观。”云融按捺下心里的焦急,头脑已经被能够救下纪大哥的欣喜撑塞的无法运转,顾不得此次施展能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急匆匆的想打听出这“千年玉玄参”是怎么个模样。

“嗯,老朽记得这里有本药经上有此圣药的绘图。”胡太医不疑有他的样子,从自己的药箱中翻捡了一番,打开一本书的书页,递给了云融。之后对着敬王拱手为尊,默默退了出去。

胡太医退出屋子,关上了门,长叹一声,今日做的孽,可算是把他前半生积得德一下子抵了。他,有愧啊,可他也是没法子,一家老小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云公子,你莫要怨恨老朽啊。

云融翻来覆去的对着这张图看着,揣摩什么的样子,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抬起头对敬王说道:“这下可真是巧了,这株药正是我家传之物,放在家里一个隐秘地方了,请王爷帮忙给我套个马车送我回去找找可好。大哥不宜移动,就先拜托王爷了。”

敬王点点头:“是本王治府不严才导致府中走水,云公子有这味药是最好不过,令兄的安危暂时不必担心,本王必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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