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天真 上——玉师师
玉师师  发于:2015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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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别闹,一把年纪了,不要动不动就上火,”康天真老神在在地安慰他,“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很关心我师父?”

孔信拧起眉头,眼神不怀好意地在他脸上打量半天,修长的手指对着他点了点,“有问题,你小子有问题。”

“你回答我的问题嘛,说一下下又不会怀孕……”康天真扯着他的衣袖,声音软软地撒娇,从小在这些邪恶的大人之间讨生活,他早已经深谙生存技巧。

果然,孔信连3秒钟都没有抵抗过去,立刻就丢盔卸甲,臭不要脸地在罗子庚的下巴上摸了一把,对康天真道,“我当然关心他呀,全世界就他一个是我爱人,我不关心他难道关心你吗?”

“不不,不用你关心,”康天真连忙拒绝,心头却美得直冒泡:小爷果然没有喜欢宋文渊,自己都不关心他!哼哼,看来我在美国呆了两周就忍不住回国才不是因为思念他到度日如年呢!

想到这里,他仿佛吃了定心丸一半,满意地抬头看向会议桌边。

只见三位专家相互背对,逐一鉴定《周易本义》,半个小时后,三人将各自的结果公之于众,不约而同都是“真”。

记者一阵喧哗,刹那间杂乱的快门声响起,一时间内闪光灯此起彼伏几乎要闪瞎眼。

肯巴德露出满意的笑容。

蒋先生看到这样的结果,看一眼自己的女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疼惜,转脸对三位专家点了点头,“请各位为大家详细讲解一下吧,黄老先来?”

黄兴运笑着对另外两位拱了拱手,“那就老黄我来抛砖引玉了,”他拿起书,对众人展示,慢慢讲道,“如大家所见,这本书为南宋两浙东路茶盐司所处的官刻本,纸张为仿南唐所造之澄心堂纸,史料记载,此纸‘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箔光润,为一时之甲’。”

“不错,”刘建国专家补充道,“此纸十分珍贵,堪称中国书画宣纸之嚆矢,大文豪欧阳修曾有诗云,君从何处得此纸,纯坚莹腻卷白枚,可见很有收藏意义。”

“两位说得非常在理,”曹振宇温文尔雅地笑道,“不论是从纸张还是收藏印来看,此书都并非新出土的文物,而应该是存世已久,堪称传承有序。”

“三位前辈,我有问题,”蒋璧影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她容貌倾城,是这满座之间唯一的丽色,顿时吸引了记者们的镜头。

“哦?璧影啊,”黄兴运笑着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就提出来嘛,我们一起来解决。”

蒋璧影问,“既然说传承有序,可为什么此前从未面世,我查遍世界各大拍卖行的卷宗记录,都没有找到这本书上拍的消息,在各位藏书家的作品中更是从未着录,这该如何解释?”

话音未落,在座的三位专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曹振宇傲慢地说,“都说头发长见识短,果然不错,你这个小姑娘读得书太少,还需要再继续学习,才有发言的资格。”

此言一出,蒋先生脸色顿变,他掌管嘉华拍卖行几百号员工,风光无限,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自是视为掌上明珠,蒋璧影也争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才貌双全,她从小在古董堆里长大,鉴赏眼力也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老辣,还从未被人这般蔑视过,蒋先生一直以她为傲,听得此言,不由得对这个北京来的专家十分不满。

黄兴运一见他脸色不对,忙和蔼地笑道,“璧影,你大概没有注意过,有一些古董确实是没有着录的,比如那个鬼谷下山青花大罐,在它上拍之前,人们对它也是一无所知。”

说罢,他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开,看向宋文渊,语重心长道,“文渊,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很有天赋,一直深得我的赏识,可是,在收藏上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只有多看、多学习,积累足够多的惊艳,名声自然响亮,何须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卧槽!这老匹夫……”康天真愤怒地抓着孔信的手臂,怒道,“他想弄死宋文渊吗?宋文渊可是他的亲学生!”

孔信被他掐得龇牙咧嘴,用力甩开他,一把勒住他的脖子,低吼,“你特么给我安静一点,你想上明天头条吗?”

“我要是上头条一定会帮宋文渊洗清冤屈的!”

“歇歇吧你,”孔信嫌弃地瞥他一眼,“宋文渊要是沦落到需要你来洗清冤屈,那他也不会在古玩街混了,这智商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康天真委屈,心想你这是在鄙视我的智商吗?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你大侄子,跟你血脉相通呢,你这么贬低自家血脉以后有脸见列祖列宗吗?

与别人激烈的反应相对,宋文渊却没有起什么波澜,他诚恳地看着黄兴运,“老师,一直以来您都非常照顾我,我很感激,只是我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放过盗掘古墓、偷窃国家财产的人,这本书是我从湖北一个叫李二铁的农民手中获得,并亲手捐献给博物馆的,我想请他进来告诉大家事实的真相。”

会议室的门悄然打开,王三笑带着一顶牛仔帽,懒洋洋地倚在门口,将李二铁一脚踹进了会议室,然后压低帽檐,淡淡道,“继续。”

蒋先生道,“李先生请您过来看看这本书,是否就是你当初的那本?”

李二铁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一个不留心就走了个同手同脚,众人哄堂大笑,他更加紧张,强撑着镇定,走过去对着书看了一眼,大叫,“不,这不是我的书。”

宋文渊一惊,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李二铁,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李二铁扑到宋文渊面前,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下,“我……我实在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求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我……我一个庄稼汉,实在是不会说谎啊……”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闪光灯和快门声如同疯了一般此起彼伏,记者们兴奋地满脸油光,这爆点简直……赶得上八个汪峰了!

康天真刹那间面如死灰,他怔怔地看向宋文渊,对方错愕的表情让他顿时整颗心都凉了。

第36章:我是个卧底

让人如此措手不及的临阵反戈,显然是戳中了爆点,宋文渊惊愕的表情也仿佛在昭示着李老汉所言非虚,一时间,会议室几乎失控,记者们一窝蜂地涌上来,相机几乎都要戳在了宋文渊的脸上,长枪短棒伸到面前,争先恐后的提问声闹得大家脑子都快要爆炸。

“宋先生,这位老人家说的是真的吗?”

“你是不是挟持了他的家人来要挟他为你做伪证?”

“你之所以会发起这个鉴定会,向肯巴德先生泼脏水,真的和黄老说的一样,是为了出名吗?”

“宋先生……”

“宋……”

“够了!”康天真忍无可忍,从观众席中站起来,大步走到会议桌前。

宋文渊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突然爆发,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怔怔地看着康天真一步步走来,发现这个青年身体上仿佛带着某种不知名的魔力,每走近一步,就让自己更爱他一分,待他穿过人群走到自己身边时,自己的眼中就再也没有了别人。

康天真微微抬头,和宋文渊对视片刻,然后转身,挡在他的身前,面对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冷哼一声,“全都是演戏,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他伸手一把揪住李二铁的衣领,将人粗暴地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当日在湖北,你伙同你的儿子和朋友讹诈我,要不是宋文渊,我大概已经被你们活撕了,肯巴德买了你的宅基地挖出古墓,你心里不平衡,潜回宅里偷出了这本书,你现在竟然敢信口雌黄?”

李二铁惊惶得哆嗦,“我……我……”

“怂货!”康天真丢开他,嫌弃地甩了甩手,转身看向端坐在会议桌前的三位专家,他冷哼一声,“在我孔家面前,你们哥儿仨也能算专家?呵,真是笑掉大牙,”他看到摆放在榉木盒中的《周易本义》,抬手按在木盒上,如同手持圣经发誓一般,郑重地说,“我,康天真,相信宋文渊,这书是真品,但已被某些唯利是图的坏人作伪,它出自湖北陶仲文墓,理应捐献国家,不可上拍。”

“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曹振宇专家轻松地笑笑,对身边的人笑道,“这是哪来的小朋友,赶紧让他回家玩儿去吧,这种庄严的场合可不是他可以捣乱的地方。”

蒋璧影冷冷道,“他是百年孔家的继承人,当年博古十少排行第二的孔常翁的曾孙,是赏古轩罗子庚的高徒,更是官窑王康纯杰的掌上明珠。”

康天真小小声道,“哎,女神,掌上明珠这个词儿有点怪怪的……”

“你少废话,”蒋璧影嫌弃地瞥他一眼,“这个词本来就是讲男孩的。”

“可是现在多用来讲女孩子啊……”

“闭嘴!”

这边为一个词的用法争得不可开交,另一边,曹振宇的笑容已然僵在了脸上,近年来孔家名声大涨,罗子庚更是各大电视鉴宝节目的常客,在陶瓷鉴赏方面堪称泰山北斗,他虽然也是有名的收藏家,但那点噱头大、真品少的藏品跟孔家相比,恐怕连冰山一角都追不上。

他讪讪道,“呐……小朋友确实起点够高……只是,起点再高,这小小年纪,总该有些……”

“他的眼力比你好,”蒋璧影毫不客气地说,她体态优雅地站起来,将手也按在了装书的木盒上,“我蒋璧影,相信宋文渊。”

啪……一声开心果被捏开的声音,王三笑往嘴里丢了一粒果仁,懒洋洋地走进来,对宋文渊道,“让这老猕猴桃临阵反戈,是兄弟我做事不靠谱,实在抱歉。”

宋文渊轻笑,“不怪你,是敌人太狡猾。”

“哈哈,”王三笑咧嘴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柄铜镜,施施然整理一下整齐油亮得跟打了蜡一般的头发,然后对着摄像头笑道,“我,王三笑,相信宋文渊。”

“你们这些孩子不要胡闹了!”黄兴运重重地说,“你们是拿这次鉴定会当什么?过家家?要是你们站个队就能解决,那蒋总何须再兴师动众办什么鉴定会?鉴定不是头脑发热,更不是兄弟义气,而是要靠事实说话的。”

“说得太好了,”一直默默无闻坐在肯巴德身边的年轻人突然站起来用力鼓掌,他热泪盈眶,满脸溢于言表的钦佩之情,双眼看着黄兴运,饱含深情地说,“黄老,您的热心与良知,在我年轻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黄兴运被这厮夸懵了。

肯巴德斥责,“洪秘书,你胡说什么,快坐下。”

洪阳嬉皮笑脸,“我不!”

“……”肯巴德猛地瞪大眼睛,“你!”

“嘿嘿,”洪阳离开座位,走到宋文渊身边,转身扫视坐在会议桌前的一众老头,笑得一脸灿烂,“今天可真是一场好戏,让晚辈我大开眼界呀,”他指着脸色铁青的肯巴德,笑嘻嘻地问众人,“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胆敢愚弄大家,是钱吗?是交易吗?是见不得人的共同投机吗?你们根本称不上收藏家,你们只是唯利是图的古董投资人罢了!”

黄兴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对助理怒道,“保安呢,这个人已经疯了,还不快把他赶出去!”

“你才疯了呢,”洪阳拿出手机,手指滑动几下,“给大家放个音乐助一下兴。”

这个时候需要音乐吗?显然是不需要的,大家心领神会,一时间,闹得像猪圈一样的会议室神奇地安静了下来,只听一段不甚标准的中国话从手机中传出来:“你看看这个质量,哪里还有出土文物的臭气?怎么看都是善本,在那些藏书家的眼力,这可是海内孤本呐。”

另一个声音谄媚地说,“爵爷您手底下的人,手艺可真是好,我听说这书已经出土1个月,硬是给修复得毫无痕迹。”

“哎,我的人只是做了些点缀,真正的修复人是黄老的那个傻徒弟,他手艺不错,脑子却傻得很,居然把这价值连城的宋版书捐献给了博物馆。”

“哈哈哈,最后还不是到您的手里?只是这书上的藏书章……”

声音戛然而止,但是整个会议室中已经沸腾,且不论炸锅一般的记者们,一直端坐在上位的蒋先生满脸的不敢相信,他愤怒地看向肯巴德,“你!你竟然……”

虽然耳根软,但他到底是个热爱古董的人,气得浑身哆嗦,颤抖的手指指向方才还不可一世的三位专家,“还有你们……”

三个人脸色变幻得跟红绿灯一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被打过脸,但从来没有被这样快速直接地打脸,这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扇得他们都快恨不得从地缝里钻下去了。

那个曹振宇干咳了两声,强撑着辩解道,“鉴定本身就难以下死结论,所以一般的大师都很少出具鉴定报告,我听说曾有一个单位邀请3位国家鉴定委员会的专家采用背靠背方式分别鉴定一件文物……”

“你闭嘴吧,”王三笑没好气地堵了他一句,哼哼,“要我把你这些年做过的亏心事儿都给抖出来吗?”

“您……您息怒……”曹振宇立刻安静了。

这一个接一个的神转折打得记者都快跟不上节奏了,此刻将洪阳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各种问题。

洪阳落落大方,一手搭着宋文渊的肩膀,对记者们介绍道,“这我哥们儿,发小儿,从小穿一条开裆裤的,上小学那会儿他可乖啦,特别招小女生喜欢,那时候老师也都很喜欢他……”

废话成吨地砸过来,记者们一张张精致的妆容都快挡不住满脸的无聊了:谁想听你回忆小学时光?能不要自顾自地转移话题吗?请长话短说,大家时间都很宝贵!

二十分钟后,洪阳终于从小学讲到了大学,“文渊初中没毕业,就上不起学了,卷起铺盖退学去给黄老头当学徒,我靠着一张英俊的脸混到了入职通知书……你问什么?我对肯巴德是不是有私仇?开什么玩笑?我对老爵爷是十分尊敬的,他是一个深谙各种潜规则的洋鬼子,这个世界上我最敬爱的人,除了我们天安门的红太阳,就是老爵爷了,但是没办法,我们之间有不可消除的国恨,一百多年前,八国联军侵入我中华……”

记者要疯了。

“如此国恨当头,我必须要划清界限,再热爱老爵爷,都必须忍住疼痛,大义灭亲,因为……”洪阳揪着胸口满脸的痛心疾首,他悲愤地大喊,“因为我是一名中国人!我热爱自己的祖国!”

啪啪啪……康天真和王三笑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双眼亮晶晶的,饱含的赞赏之情完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记者们简直不想跟他们玩儿了,这时一个记者突然发现肯巴德在助理的陪同下正快步离开会议室,连忙大喊一声,“肯巴德先生,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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