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清楚,”康天真没精打采地趴在吧台上,回忆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自从把古画送去魏宅,他心情就不好了,我估计,应该是不舍得拱手让出去吧,他……一直都很喜欢那幅画,唉,如果在一开始我就把画给买下来就好了,省得卖给别人。”
王三笑欣赏地看着他,“把画从他手里买回来,再送给他,你俩是闲得没事儿交税玩儿吗?”
“……”康天真郁闷了,“那也总比到了别人的手中好啊,我不喜欢那个魏老,他年龄没有十太公高,脾气却大了不少。”
“那老头……”王三笑嗤笑一声,“画到了他的手里,基本就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了,魏家不缺钱、不畏权,除非老爷子玩儿够了,一般人是拿不出来的。”
康天真懊恼地拍桌子,“我就应该一开始就买下来!”
王三笑捏捏他的腮帮子,嬉笑道,“不过你不是一般人呀。”
“嗯?”
王三笑清了清嗓子,器宇轩昂地昂起脖子,正色道,“你是未来的天下第一掮客王三笑王大官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着的天真真呀!”
康天真出神地盯着王三笑的脖子,伸手抠了抠,没头没脑道,“笑笑,你这里红了。”
王三笑一个激灵,打开他的手,“把你的贱手拿开,光天化日胆敢性骚扰我?”
康天真道,“我摸摸看是不是蚊子包。”
王三笑:“……”
“不是蚊子包,是吻痕耶!”康天真欢天喜道,“笑笑,你被人非礼惹。”
“滚你大爷的!”王三笑一把推开他,拔腿往外走,“你的古画没有了。”
第48章
两个人在酒吧玩到深夜,康天真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快12点,推开门,看到宋文渊正坐在桌前,对着ipad神情冷漠。
“我回来了,”康天真趴在他的背上,看向屏幕,“你在看什么照片,好模糊啊。”
“小时候的全家福,翻拍的,自然模糊,”宋文渊被他浓重的酒气熏得皱眉,“怎么喝这么多酒?”
康天真装傻,“多吗?我只喝了一小杯甜酒,可能人家未成年,酒量小吧。”
宋文渊心想你这未成年不但酒量小,酒品还差呢,他推开康天真的脸,“去洗澡,王三笑竟也不阻止你,你们两个太不懂事了。”
康天真双手拢在嘴上,呵了一口气,发现酒气确实有点浓,自知理亏,灰溜溜地滚去洗澡,走进浴室又觉得不甘心,回头趴在浴室门上探头看他,“宋文渊你没有以前体贴了。”
“哦?”宋文渊乐了,走过去在屈指在他脑门弹了一下,“我以前怎么体贴你的?”
“你以前说酒后洗澡会猝死,”康天真控诉,“我今天喝了酒,你居然还撵我来洗澡。”
宋文渊惊讶道,“你不是只喝了一小杯甜酒吗?”
“……”康天真嗖地缩进浴室,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喊声隔着门板传来,“天真真要洗白白了,文渊渊不许偷窥哦。”
文渊渊没有偷窥,他端了一杯茶,坐在卧室的沙发中,透过玻璃墙壁光明正大地观赏洗澡秀。
康天真郁闷地用屁股对着他,洗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这个方向简直是送上门去被视女干呀,于是,转过身,用小黄瓜对着他……
只是,怎么越洗越觉得卧室里那个男人的脸上取笑之意是如此的明显呢?
真是呵呵了,大家都是男人,凭啥我洗澡给你看,还要在你的取笑之下露出小媳妇一般的羞赧???
羞涩不是大爷的风格。
康天真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一甩,刹那间澡风大变——他站在莲蓬头下耸肩、扭腰、抖臀、旋转、跳跃、闭着眼……
噗……宋文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揉着眉心,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这货给猥/亵了。
一刻钟后,康天真心满意足地关上莲蓬头,擦干净身体,大摇大摆地走出浴室,单手担在门框上,摆了个潇洒的造型,“小妖精,满意你看到的吗?”
“非常不满意,”宋文渊走过来,一手搂住他的细腰,另一只手往浴巾里探了下去,抚摸着他的臀肉,轻声道,“如果你能让我舒服,我也许会满意一点。”
“谁稀罕你满不满意,”康天真脸蛋红扑扑的,却像个流氓一样动作下流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耍横道,“快把武器亮出来,缴枪不杀!”
宋文渊的回应是二话不说吻了下去。
两人在浴室里做了一遍,宋文渊抱着康天真,两人拥吻着走回卧室,把他放在松软的被褥中,搂抱着亲吻。
康天真圈着他的脖子,喘息着说,“宋文渊,跟你在一起真开心。”
“我也很开心,”宋文渊还有些意犹未尽,双手捧着他的脸,情不自禁地说,“天真,你就像是一道光一样,把我的整个生命都照亮了。”
直白的情话让康天真心头颤动,他凑上去亲吻他,喃喃道,“我在被你爱着,宋文渊,我觉得特别幸福。”
“我也是。”
未熄的情欲再度燃起,他们在床上、沙发上、窗台上……疯狂的爱着对方,等偃旗息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这一天奔波忙碌,宋文渊累极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康天真枕着他的手臂,趁着清冷的月色端详着他的脸,他觉得很困惑,自己明明是喜欢女孩子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心的呢?为什么感觉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呢?
他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大概是因为宋文渊太帅了,高大英俊,性格却很温和,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迷人。
并且,好像越来越帅了。
真要命。
康天真被他帅得有点情不自禁,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了一下他的睡颜,喃喃地说,“我能感觉到你不开心,但我会让你开心起来的,么么哒。”
宋文渊手臂陡然搂紧,将他按在胸口,闷声道,“谢谢。”
“!!!”康天真吓了一跳,“你没睡着?”
“你动来动去,我怎么可能睡着?”宋文渊无奈地说,在他头发上吻了一下,声音中满是困顿,“快点睡吧,别胡思乱想了,你可是无忧无虑的康天真呀。”
“嗯,”康天真乖巧地闭上眼睛,心里却想: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尝过情爱的滋味,懂了心动的感觉,七情六欲一个不少,怎么可能一直无忧无虑下去呢?
第二天早晨,康天真听到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从被窝里钻出来,哑声,“宋文渊,几点了?”
“七点多了,起来吧,”宋文渊洗完澡走出来,将干净衣服摆在床头,“吃点东西该去机场了。”
康天真睡得脸红扑扑的,趴在枕头上嗲声嗲气地撒娇,“天真真想赖床。”
“那你就一个人在酒店赖吧,”宋文渊俯身在他脸颊吻了一下,无情地说,“我自己回南京。”
“果然不体贴了呢,”康天真泫然欲泣。
宋文渊失笑,一把掀了被子,看着他青蛙一样的趴姿,伸手在屁股上拍了一下,“别搞怪,快点起床。”
康天真粘人得简直跟只奶猫一样,伸出手,“你拉我起来。”
宋文渊拉住他的手腕,将人从床上扯起来,让他睡眼惺忪地呆坐在床头,一撒手,人又倒了回去。
宋文渊:“……”
康天真滚进被窝里嘿嘿地乐,“拉我起来嘛。”
宋文渊见他这小样儿,不由得心情大好,耐心地陪他玩“你拉我倒”的游戏,玩着玩着就一起倒在了床上,睡起回笼觉。
两人再次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离登记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宋文渊穿好衣服,一回头,那厮还在装睡,粗暴地把人扯出被窝,套上t恤,按倒,给他穿裤子。
康天真闭着眼睛,“我怎么感觉越睡越困了?”
“你睡太多了。”
“是吗?”康天真伸手按了按肚子,“我是不是怀孕了?”
宋文渊手一抖,裤子拉链勾着小肚腩上的肥肉,康天真嗷地一声,跟条大鱼似地跳了起来,再也不敢搞怪,乖乖地自己坐在床边穿鞋子。
宋文渊如狂风过境般收拾好行李箱,随手将棒球帽扣在康天真的头上,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拽着康天真,关门奔出酒店。
赶在最后时刻上了飞机,康天真闭上眼睛,感觉到飞机起飞时的晃动,好心情和这个城市一起被留在了地面。
回到南京就不能和宋文渊粘在一起了,他住在孔家老宅,宋文渊必然不会和自己去老家同居的,那自己搬去他的家里?
宋文渊的酒鬼老爸浮现在脑海中,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和这样的公公住在一个屋檐下,会被揍的吧?
康天真想来想去,觉得难过极了。
越发感觉此次北京之行如同一个色彩斑斓的美梦,氵壬靡,又幸福。
下飞机时,康天真冲天的哀怨已经化成实体,头顶的乌云简直用肉眼都能清晰看见,宋文渊揉揉他的头发,“怎么了?”
康天真看向他,“你愿意跟我去孔家住吗?”
宋文渊愣了一下。
康天真哭丧着脸,“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宋文渊明白他在纠结什么,笑起来,“老公现在是亿万富翁了,买套房子来同居,怎么样?”
太阳破云而出,刹那间骄阳似火,晴空万里无云,暖风扑面,千树万树春花怒开……
宋文渊笑着思考,“买什么样的房子呢?高层还是别墅……天真喜欢游泳吗……”
康天真双眼blingbling的,整个人都好了。
两人分道扬镳后,宋文渊回到了家里,室内一片沉寂,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将行李放进卧室,打开窗户透气,站在阳台上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号码。
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喂,什么事?”
透过电信号都能闻到那浓重的酒气,宋文渊皱眉,冷冷道,“你最近在哪里厮混?”
“马勒戈壁的你还想管老子?”宋强怒骂一句,“上次让你打钱,你他妈打到哪里去了?老子没有本金,错过一桩大生意,那可是李白真迹!”
宋文渊嗤笑一声,嘲讽,“那可真是遗憾。”
“草他妈你什么态度?”宋强骂骂咧咧,“说话客气点,我他妈是你老子!”
“我没有你这样的老子,”宋文渊淡淡地说了一句,荡开话题,“今天打电话不是来听你骂人的,我想问你,当年我妈离家出走,真的是音讯全无?”
电话那边骤然没有了声音,手机里传来对方粗重的喘息声,很久之后,宋强突然暴怒,咆哮,“谁说过她是离家出走?宋文渊,你妈那个婊/子早死了!她半夜投了长江!尸体飘了三天三夜,捞上来肿得像个尿泡,你满意了?”
宋文渊挂断电话,手指紧紧攥住手机,粗大的关节泛出白色,他望向树冠中斑驳的光影,眼中一片冷漠:当时他已12岁,脑中母亲的印象十分清晰,不会认错。
十年未见,她应该生活得很好,有着养尊处优的丰腴,眉眼还是那么柔美,没有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
宋文渊咬紧牙关,睁大眼睛,不敢眨眼,他只要一闭上眼睛,那日在魏氏别墅中的场景就会浮现在脑海中:她认出了自己,刹那间,美丽的眼睛中满是震惊/悲伤/痛苦,和躲闪。
只一眼,宋文渊已经明白,自己的母亲,她并不想认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