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海中一主
海中一主  发于:2015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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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谢谢你能懂我

仙帝盯着灯架上那颗璀璨的夜明珠发呆,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他和修的过去。老仙帝就他和修两个孩子,兄弟两兄友弟恭形影不离,无话不说,手足情深,一直都是这样的。直到有一天,修突然兴奋的告诉他,他能进入幻境了,幻境里面有一棵齐天高的大树,树上挂满了亮晶晶的果子,五颜六色的闪闪发光,漂亮极了。那一刻,看着修因为兴奋而闪亮的脸颊,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怨恨的念头,他意识到他在嫉妒,他一点也不高兴。可是他虚伪的掩饰了,也跟着笑起来,就像发自内心一样。没人知道,这颗嫉妒的火苗隐藏在心底,时而升腾,时而被他压制。与魔王交战时,修一直在护着他,不让他涉险,可是在修重伤的时候,是他给了修致命的一击。修的身体化作了镇妖塔,元神灰飞烟灭,他是亲眼看见的,突然就空落落,泪流满面。

仙帝站起来,突然天旋地转,他扶住桌子,抹了一把脸,深呼吸让自己平静,招来心腹传旨下去,没他的命令,一干人等不可轻举妄动。

大皇子梁摩拳擦掌,召集手下门将,正准备布置一下追杀的计划。天界地理全貌的图纸都还没有展开,仙帝随身侍从就带着谕旨求见,梁赶忙让人迎了进来。侍者跪在地上将仙帝口谕一字不落的复述一遍,也不客套,起身行礼走了。

待宫门关上,梁突然收住笑容,双眉紧皱,心中升腾一股怒气。他缓缓合上地图,摒退众人,只留下心腹门将黑瞳,叮嘱道:“流云非杀不可,明白怎么做么?”黑瞳点了点头,闪身不见了。

传旨人又去了二皇子的宫殿,二皇子岚正抱着一个仙娥滚床单,隔着帘子听了禀报,坐起身披上衣服,笑道:“什么?不抓了?好好,我明白了。”等传旨人离开,他才笑道:“关我屁事……”想了想,喊进来一个人,是个独臂的红衣男子,长相阴柔邪魅,眉心透着一股子狠劲。

“怎么回事?之前一个个心急火燎,恨不得立马将流云碎尸万段一般,现在怎么又不当回了。”他抚摸仙娥白皙的后背,刚才还在嬉笑的仙娥这会已经沉沉入眠,对于二皇子的抚摸毫无反应。“大皇子那边什么反应?”岚低头玩弄着仙娥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问。

红衣人禀报:“黑瞳带着一些人手秘密出宫了。”

岚点头道:“也是,我都好奇了,大哥还不急死了,呵呵,那风柳将军也带点人去凑凑热闹,可好?”

跪在地上的那人,也就是二皇子岚的门将风柳,面不改色也不行礼,直接转身走了,毫不讲理数,看着就是个傲慢的人。

岚也不生气,冲着那人背影喊了一句:“风柳将军小心些,你那小体格,本宫担心得很。”看着那艳红背影意料之中的僵硬了一下,岚乐的‘哈哈’笑,刚笑两声,笑声嘎然而止,只听空气中夹带着轻微啸叫,看不清实物,等回过神来,一只小巧的短刀已经插在二皇子的发髻上。

岚用手取下短刀,被削落的黑发丝丝飘散,他看着那刀笑了笑,举目时已看不见红色身影。

轻轻点了点仙娥后背,原本熟睡的仙娥突然醒来,根本没发现自己熟睡一般,背上受了痒,咯咯的笑了起来。听着银铃般的笑声,岚也勾起嘴角,心里琢磨:为什么呢?这段佩容如此轻巧的穿梭在父皇的结界中,这么危险的人物,却放任不管,必定有缘由。他笑了笑,流云那事还没有解决,这会儿又来一个段佩容,还让不让他好生玩耍了。

流云四仰八叉的睡饱了一觉,揉着眼睛起身时,洞外已经艳阳高照,瘴气稀薄很多。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洞外,又看看自己一身破烂的装束,光着的两只脚脏兮兮的。他回头,对视上段佩容明眸的双眼,喃喃道:“对了,我已经出来了。”突然想起昨晚的恶战,一拍大腿跳了起来,蹭到段佩容身旁蹲下,道:“那只骚狐狸呢?”

段佩容师徒三人正在喜悦中,都不太搭理他。

段佩容一觉醒来,竟然没有往日的僵硬疼痛,除了一个姿势睡太久腰有些酸痛除外。赤虎帮他按摩右腿,活动脚踝,按往常一样抬着他的小腿帮他轻轻弯曲,舒展。

琉璃在段佩容身后扶着他,紧张的问:“师父,疼吗?”

段佩容微笑着摇头,赤虎加大了伸展的弧度,段佩容觉得后腰针刺一般,微微蹙起眉头。琉璃紧张的盯着他的面容,见他蹙眉,立刻拉开嗓门吼道:“轻点,不会呀。”赤虎就不敢再动了。

段佩容笑着安慰他俩,道:“我这腿本来就是废的,即便毒解了,也不可能能跑能跳,你们别太失望了,恢复成这样,我很满足。”

琉璃一个眼刀子瞪着一旁的流云,咬牙道:“都是怪你。”

流云心怀愧疚,也不好意思反驳,脑袋往后,躲过喷过来的唾沫星子,道:“我又怎么了。”

段佩容右腿偏细,裤腿就显得肥大,被琉璃一卷就掀到了膝盖,露出四道长长的疤痕,从膝盖蔓延到脚踝,苍白的皮肤上凸起刺眼的红痕。

流云盯着那些伤痕,默不作声。

段佩容一把将裤腿拉了下来,抿着嘴不说话,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脸上带着一层薄怒。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残缺暴露在外人面前,他讨厌那种同情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够强,不需要怜悯。那时他躺在床上,要不是实在无法动弹,他内心是不愿意让赤虎和琉璃看见他的残腿。太吓人了,连他自己也不敢直视。后来习惯了赤虎和琉璃的照顾,赤虎给他洗澡的时候,他时常都是闭上眼睛的。

他在自卑?不不,他不承认,他为什么要自卑。

赤虎瞪了琉璃一眼,他从未对他凶过,这一瞪,琉璃有些害怕。赤虎将段佩容的裤腿扎进袜子里,放下衣摆遮住了左腿的残缺和右腿的细瘦。起身,拉起发呆的琉璃,对段佩容道:“洞外瘴气已经散去,我和琉璃去找些食物回来。”

段佩容点了点头。赤虎拉着琉璃走出洞外。

琉璃喃喃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惹师父生气了吗?”

赤虎像个称职的兄长,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安慰道:“师父总是表现的无所谓,那是怕我们担心。你想师父多么厉害,手握双刀,足下轻点都能跃上树梢。可如今,缺了一腿,别说站起来,连坐着都是困难的,你想他能不难受么?就连十一师叔一直想看看师父的伤势都被拒绝,你就这样让师父最在意的痛暴露在外人面前,他能不生气么。”

琉璃抖了抖嘴唇,落下泪:“我平日随意惯了,我错了。”平日里,只有他们师徒三人,他也常这样掀开师父的裤腿,舔舔那吓人的疤痕。师父总是揉着他的软发笑他,他以为师父是不介意的。他错了,大错特错。

赤虎安慰道:“没事的,师父疼你的很,这会肯定都消气了,记住别有下次就好,知道了么?”

琉璃点了点头,任由赤虎牵着往林子里走,边走边掉泪。

赤虎见他不停哭,心里难受,劝慰他:“别哭了,师父不会怪你的。”

琉璃吸鼻子,闷声闷气道:“你刚才瞪我,你从没有瞪过我。”

赤虎叹了一口气,将他重新搂在怀里道:“我错了,我也不会这样了,好吗?”琉璃这才点了点头,止住了哭。

此刻的洞内,气氛尴尬。半响,段佩容道:“那年,我奉命前来捉拿你,仙界下旨就地正法,每招都是杀招,你稍微弱了一些,今个儿已经化为白骨。”

流云茫然的点头:“十三星阵确实厉害,我那时已经招架不住,本想着自毁元神同归于尽,你那时突然靠近,我吓了一跳,本能就咬了过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你定魂针刺中元神,我无法引爆元神,满心焦虑,一挥手……没想到伤你如此……”

段佩容见流云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上,满脸愧色。他笑道:“反向思维,若你是我,我是你,我蒙受冤屈,有人要杀我,难不成我还乖乖等着,也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流云抬眼看他,神情复杂。

段佩容扬起嘴角,笑容温暖,拍着流云肩膀道:“我并不怪你,你也不要怪我,可好。”

流云目光闪动,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道:“对,以后我们还要结伴往下走呢,所以说患难兄弟,由此才见真情。”他一巴掌拍过去,道:“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

他这一拍,害的段佩容失去重心,撞在石壁上,引发了胸口的内伤,捂着胸口咳了半天,边咳边笑:“好的。”

流云将他扶好,问道:“怎么了?伤的重不。”

段佩容笑道:“还不怪你,说晕就晕,害得我撞在山壁上,差点没散架。”

流云突然转身,对着段佩容道:“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也受了重伤,后背总是火辣辣的。”

段佩容看见流云后背一个很深的牙印,咧了咧嘴,那是他咬的,情急之下为了唤醒流云,用足了劲。他敷衍笑道:“没事小伤。”

流云摸着后背,冷声道:“肯定是那个冰渣脸干的。”他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握拳砸在左掌上,道:“我想起来我要说什么了,那个骚狐狸我认识。”

段佩容望向他,看他正经道:“那骚狐狸长我三百岁,他即位那会我还小,我娘带我去参加过他的即位仪式,我印象不深,只记得是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后来长大了,我听族里长老们聊起过他,你可知他为什么会被赶出狐族?”

段佩容道:“不是他的弟弟害他么?”

流云道:“他就那么一个弟弟,为什么害他,你知道么?”

段佩容摇摇头,看着他。

流云道:“他看上了他红毛的弟弟,他把他弟弟白焱搞了。”段佩容一脸茫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搞了,搞什么了。流云露骨道:“就是把他弟弟给睡了,而且还不知道欺压了多久。他弟弟害怕他的威胁,一直不敢反抗,后来一次他又玩弄他弟弟,被老狐王撞个正着,这才引发了祸端,将他废掉,立他弟弟为王。那骚狐狸一怒之下,竟然拔了他弟弟尾巴。你可知九尾狐的尾巴就像他们的命一样重要,那可怜的没尾巴的弟弟当了王没几年,老狐王就死了,结果老狐王的侄子就反了,当了新王。”

段佩容问到:“那白焱如何了?”

流云道:“鬼知道呢?没了消息。这毕竟是外族的内事,我们也不好多问的。”

段佩容皱眉道:“流云兄到底想说什么?”

流云道:“我是想说那白月并不是看着的那般不染尘世,他心狠手辣,居心叵测,他跟着我们必是有阴谋。”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他是只骚狐狸,不会是看上谁了吧。”他惨叫:“千万别是我。”立即否定:“这不可能。”赤虎五大三粗,也不可能。琉璃娇小玲珑,有可能。段佩容眉眼清雅,斯文俊秀,也很有可能。他很仗义的拍胸脯:“你放心,他要是敢对你不敬,我饶不了他。我昨天之所以会输,是我还没养好元气,过几个月,等我恢复,哼哼,还能怕他。”

流云特仗义的说着,段佩容突然打断他,拧着眉毛盯着他,那眼中有些怒气,语气不悦道:“流云兄莫要再说,白月不是那种人。”

流云碰了一鼻子灰,喃喃道:“我说的是真的。”

段佩容斩钉截铁打断,道:“这话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要再提。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白月定有苦衷。”他看着流云道:“世人都道你是杀人恶魔,你自己背负了这样的冤名,却不能去理解他人,你这三十年没白关。”

流云挨了说,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小道士看着眉清目秀好人相,没想到还挺凶……不过我喜欢……然后,流云开始傻笑。

段佩容皱着眉头,他捂住心口,里面莫名的疼痛还未消散,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听不得别人说白月的坏话呢?他吐了一口气,默念,我是清修之人……屁呀……我是要入红尘的人了。他在内心纠结,从未尝过禁果的纯情小道士,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为情所困。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情窦初开。

可是……这个时候,白月却是清清楚楚感觉的自己心跳加快,血液在肢体流走,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再一次体会到心跳和喜悦。段佩容说:“我相信他……他定是有苦衷的……”他突然感觉,天下人都误会他,只要世上有一个人懂他,足以。当这个人是段佩容的时候,他感到了喜悦。他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会在乎那个傻子的生死,因为不想他死,想他活着,想让他陪着自己。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这个笑起来暖暖的,眉眼如星,有着可爱笑涡的人吸引了。

弥补上一段恋情带来的伤害,最好的法子就是开始一段新的爱慕。白月突然发现,当听到流云说他的过去时,他已经没有那么痛苦和愤怒了。他只是担心,怕段佩容会一样的鄙夷他。

还好,万幸。于是白月的冰霜脸,难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是的,白月都听见了。他早上赶到了最近的镇子打探了一下消息,回来的时候,离洞口一里多外刚好听见流云那些话。他是狐狸,千年的狐狸,他的听力远远胜于其他的妖兽。他停止前行,静静的站着,面无表情。他知道,若是刚才段佩容附和一句话,哪怕只是违心的说给流云听的,只要他说一句难听的话,他一定会转身就走,再也不会回来,从今之后和这帮人形同陌路。

可是,那人说他有是苦衷的……白月觉得欣慰,因为那人懂他。

他扬起脸,和煦的阳光,郁郁葱葱的密林,一切入眼的都那么赏心悦目,让他心情大好。他一个响指,脚下祥云启动,加快速动往山洞飞去。

11、逃难

白月最初的预想:天庭重兵追缴,各地驻守增加防范,通缉令一定是大街小巷布满了。可是,他在最近的城镇转悠了一圈,发现车水马龙的集市井然有序,关卡处没有张贴画像,驻守的士兵很悠闲的走在街上巡逻,他当时突然冒了一个念头:他们是高看了流云吧,其实那家伙根本没被天庭放在眼里吧。

流云沉思片刻,肯定的说:“阴谋,这一定是阴谋。”

几个人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暴风雨前总是安静的,看似安全,实则杀机四伏。

于是,五个人收了灵力和妖气,不敢随意使用法术,害怕追兵察觉,徒步走在山间。

为了安全,他们选了最难最险的山脉行走。这些山脉多是瘴气环绕,四处都是食人的沼泽地。连续走了十日,白月除了衣衫有些脏了,精神倒是尚可,其他四人就有些吃不消了。

四人中流云妖力最高,可是之前受损灵力没有恢复,这一路又不能靠法力,翻山越岭难免有些腿软,好几次滚下山坡,这会儿本就破烂的上衣已经只剩两片破布,半遮半掩着胸前的两点,光脚丫裹上厚厚一层泥巴,就像穿了泥巴做的靴子,狼狈的无法直视。

段佩容近段时间算是倒霉到家,受伤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先是帮白月渡劫,受了极重的内伤,还没调理好,结果撞在山壁上又震出内伤。开始还硬挺着,没过几日便有些神志不清,昏昏欲睡,竟是高烧不退。

赤虎一路背着段佩容,体力也是耗损到了极致,脚程越来越慢,全靠着一股顽强意志强撑着。此刻他后背背着昏迷不醒的段佩容,胸前鼓鼓囊囊一团,露出两个长耳朵,正是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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